電影《邊城》中的音樂敘事手法探究

摘 要：音樂是電影不可缺少的一部分，發揮著核心作用。電影《邊城》是一部由同名小說改編而成的影視作品，蘊含著豐富的音樂元素。以音樂為切入點，結合鏡頭畫面，探究電影《邊城》中的音樂元素與音樂敘事手法，感受聲畫結合、視聽結合在意境創設以及人物心理刻畫中的運用。賞析《送親》這一片段，更加深層次地感受民國時期湘西山區茶峒小鎮的風土人情、男女之情以及蘊含在一幕幕場景之中的社會悲情與人性。

關鍵詞：電影《邊城》；音樂元素；音樂敘事手法

電影《邊城》基于影視化視角，利用畫面、音樂將觀眾帶入故事，帶領他們感受湘西小城的風土人情、男女之愛等。本文以音樂為切入點重新解讀電影《邊城》，發現它融入了很多音樂元素，如湘西特色器樂元素、民歌元素、自然聲音元素等，利用聲畫結合、視聽結合等方法，讓畫面與音樂交織在一起，生動地詮釋了人物內心情感，讓故事更加生動。

一、電影《邊城》概述

電影《邊城》上映于1984年，由同名小說改編而成，以民國初年為時代背景，講述了湘西山區茶峒小鎮的故事[1]。電影以翠翠為主人公，出現了爺爺、儺送、天保等人物，以浪漫主義手法、細膩的筆觸講述了她的愛情故事，展現了當地的風土人情、自然風光。影片在挖掘中華民族傳統人情倫理的同時，展示了封建落后的愚昧思想對人的束縛以及造成的悲劇[2]。

二、電影《邊城》中的音樂元素

（一）器樂元素

湘西生活著很多少數居民，因此，以湘西山區為背景的電影《邊城》融入了很多具有湘西地方特色的少數民族傳統器樂元素，包括笛子、嗩吶等[3]。

在影片中，笛子多次出現，貫穿故事始終，見證了主人公情緒的轉變。笛子第一次出現是在翠翠第一次出場時，鏡頭中呈現出翠翠坐在田間地頭吹奏笛子的畫面，此時畫面中的聲音是婉轉、略帶悲傷的。當鏡頭轉到老船夫時，能夠從他的臉上看到些許迷茫和懷念，其懷念的正是他的女兒。聲畫結合的敘事手法營造了悲傷的意境，表達了人物的內心情感。之后的三次出現，見證了老船夫對翠翠的關懷和擔憂，側面反映了翠翠內心的轉變。此時的笛聲是婉轉、低揚的，伴隨著笛聲，老船夫的思緒是不平靜的。在該片段中，音樂反映了老船夫與翠翠之間動人的祖孫情。第五次，笛聲與風聲、雷鳴聲等一同出現，此時畫面中的聲音混雜在一起，人們的內心惶恐不安。在這個不平靜的夜晚，老船夫悄無聲息地離開了人世。回過頭來重新審視笛聲的第五次出現，它不同于前四次的單獨出場，這一次是與各種聲音一同出現的，其目的似乎是營造緊張、令人惶恐不安的氛圍，反映人內心思緒的翻騰。在電影末尾，笛聲再一次出現，此時的笛聲似乎是對影片開頭那一陣陣笛聲的呼應，依舊是悠長、深遠的。

影片中也出現了鑼、鼓兩種樂器。湘西人民會在重大傳統節日舉辦賽事，如端午的賽龍舟等，鑼鼓聲與人們的喝彩聲相互交織，起到烘托氛圍的作用。此外，在送親片段中，也曾出現過嗩吶聲[4]。

（二）民歌元素

電影《邊城》講述的故事發生在湘西山區，因此，影片中出現了很多湘西民歌元素，同時也融入了湘西美景，增強了影片的真實性。湘西苗族傳統民歌的融入，既將觀眾帶到了湘西地域中，又展示了當地居民的休閑方式以及男女之間表達情愛的方式。情歌成為男女感情產生的原因，也成為兩家人評價婚事的角度。在影片中，翠翠父母因情歌相知相戀，儺送、天保利用情歌向翠翠傳遞情感，表達追求之意。影片中，在寂靜夜晚傳出的儺送的歌聲，既真誠又生動，回蕩在江河兩旁。這一幕充分展現了湘西音樂的獨特魅力，同時在情歌的映襯下，儺送的內心得到外化，傳遞了對心愛之人的執著與真誠之情。另外，兄弟二人以唱情歌的方式公平追求翠翠，既唱出了茶峒村民的質樸與真誠，又展現了人性中最為真實的欲望，側面反映了湘西人民的勇敢、坦率。湘西本地口口相傳的口頭藝術也出現在了影片中，如“千浪灘”歌[5]。總的來說，湘西民歌元素的融入讓整部影片形成了濃郁的地域風情，向世人展示了蘊含在湘西歌聲中的活態美。

（三）自然聲音元素

潺潺流水聲伴隨笛聲出現在影片開頭，既展示了當地的自然環境，又營造了一派祥和的氛圍。竹林中的鳥鳴聲反映了湘西蓬勃的生命力，側面反映了當地十分靜謐。影片中還出現了吹蘆管聲和杜鵑鳴叫聲，展現了夜晚之美。此外，在老船夫去世前一晚，出現了嘈雜的自然之聲，雷聲、風聲、江水翻騰之聲等全部涌入耳中，演繹了獨特的自然交響樂。

三、電影《邊城》中的音樂敘事手法

電影《邊城》中的音樂如同發生在翠翠身上的故事一樣，給觀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電影中，音樂是不可缺少的存在，同時也是一種沒有標準可以衡量的表現手段，很難從畫面、對話等元素中挖掘出音樂的深度和廣度。當故事走到高潮、情感最為濃厚之時，音樂往往能夠起到獨特作用。在敘事手法的搭配下，能夠豐富故事層次，渲染故事情節，讓故事更加引人入勝。

（一）聲畫結合打造獨特意境

電影《邊城》中運用了很多種聲畫結合的敘事手法。影片的故事背景是湘西，因此在鏡頭片段中出現了很多衣、食、住、行方面的民俗元素。因此，以湘西民俗元素為載體，從音樂視角出發，分析影片敘事手法。

一是服飾元素。這部由小說改編而成的電影做到了尊重原著與作者，編排期間，通過實地采風近距離地了解當地服飾特征，要求演員統一著裝。因此，在影片中，時常能夠看到樸素的苗族服飾。以茶峒小鎮村民過端午的片段為例，對于茶峒人而言，過端午十分重要，在端午當天，小鎮村民會在河街舉辦賽龍舟、抓鴨子等賽事活動，此時，河岸兩旁觀賽的人們穿著苗族服飾，男女老少服裝顏色各異，風格不同，多青、藍、藏青、黑四色，少數人佩戴銀飾。因為舉辦賽事，村民們會使用鑼等器樂伴奏，人們也會歡呼喝彩，不同聲音交織在一起，營造了和諧、壯觀、隆重的節日景象。

二是飲食元素。在整部影片中，“酒”元素很常見，它幾乎是小鎮人們交流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他們通過飲酒，彼此交流感情。在影片中，翠翠爺爺會以喝酒的方式與楊馬兵交流、感謝村民，在與熟人閑聊時也會談及酒。利用“酒”元素，含蓄地表達了翠翠爺爺與小鎮村民之間的友好關系以及小鎮上和諧的生活氛圍。此外，在湘西，酒也會出現在生死場景中，比如翠翠爺爺用酒祭奠天保。

三是居住元素。影片中出現了大量富有湘西特色的居住建筑——吊腳樓，因湘西多山，人們普遍依山面水在半坡處建造房屋，利用長柱支撐，讓下面呈現出鏤空的狀態，因為酷似踩高蹺，所以湘西傳統民居建筑又被稱為吊腳樓。在影片開頭，伴隨潺潺流水聲與笛聲，鏡頭掃過了茶峒小鎮鐘靈毓秀的青山和潺潺流動的河水；隨著劇情發展，在交談聲、鑼聲、流水聲的映襯下，吊腳樓出現在視野中，營造了一派祥和的氛圍。

四是出行元素。在影片中，多次出現的渡船也是湘西民俗的一種。湘西多水，小鎮村民的生產出行以乘船為主，所以渡船成為小鎮村民出行的主要交通工具。對于翠翠和爺爺而言，渡船又被賦予了另一層含義——經濟來源。渡船與潺潺流水聲、鳥鳴聲交織在一起，體現了茶峒小鎮村民的質樸。此外，影片也利用渡船元素推動了故事發展。笛聲與雷鳴聲、風聲混雜出現，渡船上的老船夫離開了人世，在與村民的交談中，翠翠逐漸淡然，認清現實后替代老船夫成為渡船的新主人。

（二）視聽結合刻畫人物心理

整部影片對于視聽結合的運用也體現在視聽同步、動靜結合、情感與場景交織三個方面。視聽結合的運用，既讓觀眾產生了身臨其境的觀感體驗，又起到了反映人物內心情感變化的作用。

一是視聽同步。在精心設計下，細膩的畫面與適宜的背景音樂交織在一起，讓觀眾產生了沉浸式體驗。在視覺層面，細膩描繪畫面，如翠翠的沉默不語、爺爺去世前躺在床上沉思等；在聽覺層面上，設計不同風格的聲音和音效，如爺爺去世前的不平靜夜晚，雷聲、江水翻騰聲、風聲、笛聲等各種聲音交織在一起，打造獨特意境，映射人物內心。比如，在影片開頭，鏡頭中出現了鐘靈毓秀的青山、緩緩流動的河水，悠長的笛聲、潺潺流水聲等涌入耳中，營造了寧靜祥和的氛圍，讓觀眾恍如置身于田野山間。

二是動靜結合。整部影片在動靜處理上巧妙運用了視聽結合的敘事手法。比如，在描繪近處細節，如翠翠坐在田間吹笛子這一場景時，婉轉笛聲恍如從遠方傳來。動靜結合的處理方式，既向觀眾展示了茶峒小鎮的寧靜，又利用聽覺元素豐富了電影層次，讓內容更具有深度。

三是情感與場景交織在一起。影片利用視聽結合的敘事方法，將情感與場景交織在一起，讓觀眾能夠更加深刻地把握故事主人公內心的情感走向。這種情感表達方式既依賴于角色對話、面部表情以及行為動作，又利用了背景音樂、場景轉變等。

此外，在電影《邊城》中，畫面與情感交織在一起，細膩地刻畫了人物內心的情感。有一年端午，翠翠第二次見到了儺送，他這次來是給老船夫送酒葫蘆并邀請她和爺爺去看賽船的。聽著少年與爺爺之間的話語，看著少年洋溢的笑臉，翠翠的內心再起波瀾。在頂樓，老船夫停留一會兒后，去碾坊找熟人，熟人借機說起翠翠的婚事。聽著熟人說笑，翠翠內心覺得似乎只對儺送產生了不一樣的感覺。當老船夫與翠翠談論起她的婚事時，翠翠聽著爺爺說“船總順順家的大老托人來說媒，想要娶翠翠做媳婦”，也只是盯著一處，沉默著，此時她的內心并不平靜。

（三）片段賞析——《送親》

翠翠第一次見到儺送并對其產生了不一樣的心思，自此之后，逐漸長大的少女開始滿懷心事。跟隨爺爺的翠翠遇到了一支送親隊伍，當從爺爺口中得知新娘只有十五歲時，翠翠跑開了，此時，通過畫面細膩地勾勒出少女含羞的姿態。鏡頭視角隨著翠翠離開，開始轉變為全景，拍攝江面。其中有個畫面是爺爺接過了送親紅包，意味著爺爺沾沾喜氣，體現了茶峒小鎮的婚姻禮儀。在與爺爺交談中，翠翠再一次聽到了送親所唱的歌，隨著少女緩慢抬頭，其內心對婚嫁的憧憬被含蓄地表達了出來。

從翠翠同爺爺遇到送親隊伍并得知新娘年齡到夜晚悠揚的歌聲傳出這段情節，音樂將送親隊伍、新郎渡河迎親和夜晚翠翠與爺爺的對話串聯到一起。爺爺的歌聲這一因素渲染了祖孫二人夜晚對話的氛圍。借用音樂，含蓄表達了翠翠內心的變化。

首先，以聲畫結合的手法體現了湘西婚嫁元素。嗩吶聲與送親畫面交織在一起，營造了熱鬧的婚嫁氛圍。隨著嗩吶聲、交談聲涌入耳中，翠翠的內心變得不再平靜。新郎渡河迎親這一畫面與河岸兩側的熱鬧場景融合在一起，反映出當地村民關系和睦以及茶峒人對婚姻禮儀的重視，體現了當地人的質樸純真。其次，以視聽結合的手法刻畫了翠翠的人物心理。送親隊伍、嗩吶聲、爺爺的說話聲等各種聲音交織在一起，攪動了翠翠平靜的內心。隨著翠翠含羞跑開，觀眾似乎也設身處地感受到了少女懷春。最后，以場景轉換的方式展現了湘西唯美的山川美景，同時表達了少女的含蓄。隨著鏡頭轉動能夠看到翠翠在問出送親隊伍所唱的歌是什么后那輕微的抬頭動作，伴隨著爺爺悠揚聲音的傳出，少女對婚嫁的憧憬被含蓄地表達了出來。隨著歌聲傳散，少女的心境隨之飄揚，不知去向。

縱觀影片整體，電影《邊城》依托音樂敘事手法，巧妙融入了湘西民俗元素，為觀眾留下了深刻印象。通過觀看影片，能夠感受到湘西人民的質樸純真、勇敢坦率，能夠看到他們在不同生活場景中的表現以及對湘西民俗的尊重，比如爺爺接過送親隊伍的紅包等。此外，在影片中，能夠了解當地的喪葬歌、情歌以及其他類型的民歌，加深對傳統文化的了解。

綜上所述，在電影《邊城》這部作品中，可以看到豐富的富有湘西地區風情的音樂元素，如湘西少數民族傳統器樂、民歌、自然聲音等。隨著故事的展開，也可以從聲畫結合、視聽結合的角度領略到湘西美麗的自然景觀以及當地的民俗風情，感受到翠翠、爺爺、儺送等人物的內心情感變化，同時從一個又一個的鏡頭畫面中感受到人性之美。

參考文獻：

[1]葉思佳.淺析電影《邊城》中的音樂敘事手法[J].大眾文藝，2023（16）：38-40.

[2]張野.論沈從文小說中的聽覺敘事[D].吉首：吉首大學，2023.

[3]韋懿楨.電影《邊城》中的湘西民俗元素[J].大眾文藝，2023（5）：116-118.

[4]陳茜.沈從文《邊城》中的“音景”探析[J].江西社會科學，2020（6）：124-129.

[5]黃筱茜.沈從文都市小說的電影模態[J].馬克思主義美學研究，2024（1）：359-373，484.

作者單位：

長江職業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