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付航終于舉起了那座冠軍獎杯。那一夜,他站在《喜劇之王單口季》的舞臺上,無數金箔從天而降,讓現場成了“火簾洞”,臺下的選手和觀眾鼓掌歡呼,背后幕布上寫著幾個大字——“年度總冠軍付航”。從第一期節目上喊出那句“passion”開始,到總決賽以“只要你敢于做自己,總有人會愛上你”深情收尾,付航的表演總能給人驚喜。
他是激情拉滿的“美猴王”,是用幽默面對生活中一切苦難的勇者。從小人物到喜劇之王,他有熱愛、有勇氣、有真心。
付航的段子,總是在講他自己,好笑中總帶點辛酸。
小時候的付航,活潑好動。老師在講課,付航總愛接話茬兒。有時候,老師剛進教室,付航就說:“看老師這大眉毛畫的,小張飛啊。”同學們一笑,他就有成就感了。有一天,老師讓付航給大家講兩句,他立刻站起來現編:“我有個朋友叫兩塊錢,兩塊錢的爸爸叫一塊錢,兩塊錢和一塊錢走在大街上,撿到了五毛錢,交給警察,警察說,你應該把你自己和你爸爸都交給我呀。”全班同學都笑了,付航很驕傲。
從那時候起,他就認定,幽默是一種超能力,這種超能力還能讓自己很有存在感。于是,他更加起勁地講笑話。老師因此把他的座位調到了最后排的角落,緊挨著垃圾桶。他的整個學生時代,成績都常年倒數。
他感到,成績不好的孩子很容易被歧視、被調侃。有一次他在公交車上讓座被老師看見了,老師跟他說:“沒想到付航你人品還挺好。”“我很詫異,差生也是有優點的。”他說。那種沮喪的感覺在大專一直延續。
付航想找到自我實現的方式。在大專,他開始玩搖滾,雖然是個不會創作的半吊子主唱,但平庸的大專生活立馬變得不一樣了。站在舞臺上的感覺讓他非常迷戀。為了參與在校禮堂舉辦的女生節晚會——這也是大學生涯的最后一場演出,他放棄一門補考,導致大專延遲一年畢業,但這場演出令他永生難忘——作為主唱的他,當著校領導和600多名觀眾的面,在臺上脫掉上衣。歡呼聲有如山呼海嘯。“一道雷就劈了,我什么都感覺不到。就在那一個瞬間,我永遠記得。”他沐浴在白光里,唱著BonJovi的It'sMyLife,“我跟自己說,付航,這是你人生最快樂的那么一個瞬間。”
畢業后進入社會,他又回歸為那個平凡的付航。他的第一份工作是寶馬的客服電話接線員,一個“純挨罵”的職業。后來當上了保安,也就是他口中的“首席安全風險控制管理培訓師”,還做過服務員端盤子,做過導游和酒店前臺。
女朋友感覺付航不快樂,她不斷支持他做不同的嘗試。2018年前后,她給付航看了一些網上的脫口秀視頻,鼓勵他登臺。付航馬上就愛上這門藝術,感到自己為此而生。過去埋下的所有種子都在發芽,他是個走音的搖滾主唱,但他不怯場,他是個也許算不上稱職的導游,但他很搞笑。
剛開始說脫口秀時,只要有機會,什么樣的演出他都去。他去一個農村的樓盤演出。舞臺前面有一條小溪,老太太抱著孩子往里尿。付航裝作沒看見,繼續講段子,面前又過了一輛公交車。一會兒,小孩抱著他的腿,抬頭一看:“啊,光頭強!”沒人把他的脫口秀當一場演出。付航愿意用這段獨特的體驗來解釋現在演出的激情從何而來。“因為你以前演過那種演出,現在你站在一個幾百上千人的劇場,我太珍惜了。”
付航有過一段非常痛苦的時期。他發現,很多觀眾會以名氣和頭銜來判斷一個演員的喜劇能力,對于沒有名人光環加持的脫口秀演員,他們買票來看演出的意愿會低得多。他告訴自己:“付航,你一定要想辦法。”
后來他找到了兩個辦法,一是在演出中把情緒調動到最高位,把“瘋狂”做成表演風格,好讓觀眾記住自己。“瘋狗派”的標簽就是這么來的。他曾因演直升機太賣力,還把胳膊給甩受傷了。
另一個辦法就是把演出視頻傳到網上,擴大曝光度。為順應短視頻平臺的快節奏,他把完整的段子剪成一個個幾十秒的片段上傳。突然走紅是讓他始料不及的。經營了一年的B站,不過五六萬粉絲,但抖音發到第四個視頻,竟然引爆了網絡,那個視頻的總播放量后來達到了3000萬次。
在站上《喜劇之王單口季》的舞臺前,付航在短視頻平臺已經擁有超過1200萬粉絲,視頻總播放量超過70億次,線下的劇場演出經常一票難求。
高強度互動,是付航的特色。他積極向前排觀眾提問,并用夸張的語氣和表情進行模仿、調侃,但無論怎么調侃,他都常常話鋒一轉,把矛頭轉向自己。他經常在哄堂大笑中把話筒伸向觀眾,說:“你罵我一句,真的,別不好意思。”
付航演出的前排藏龍臥虎,經常有人精心準備了梗,提前排隊幾個小時,就為了調侃付航一把。因為他長得又黑又瘦還好動,觀眾總調侃他是猴。有觀眾說自己畢業于蒙克大學(音同猴子的英文Monkey),還有觀眾默契地帶著香蕉來“投喂”他。付航對此并不生氣,反而欣然接受,甚至自曝辛酸的“黑歷史”,讓大家開懷大笑。
脫口秀圈里的一個共識是,帶有攻擊性的互動容易出梗,演員通過取笑、諷刺某一個觀眾或某一個群體,贏得更大范圍觀眾的笑聲。
但付航不想讓任何人感到被冒犯,為此他寧可把自己擺得很低。過往的工作經歷讓付航培養出了很強的服務意識,體現在脫口秀上,就是“怎樣能讓觀眾發笑,我就會怎樣,做這行就不用顧面子了”。
他只希望觀眾開心就好。那個垃圾桶旁邊的孩子現在站在了舞臺上,沿用著他兒時就已經覺醒的超能力,只不過他的超能力等級和兒時相比,已然擁有了核彈級的能量。而這一切,是因為他把熱情揮灑到了對的地方。
資料來源:時尚先生、人物、視覺志等微信公眾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