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新媒介的出現使傳統印刷文化遭受了巨大沖擊,而近年來隨著深度神經網絡技術的發展,生成式人工智能的學習能力產生了質的飛躍,也在創作實踐中塑造了新的作者形式。與以往文學史中的任何創作形式都不同,人機合作的創作模式是一種“1+n”的新形態。然而透過現代主體與后人類主體的沖突,可以看到數字技術并未完全將人類作者改變為“賽博格主體”,當代的作者仍然站在現代文明的大地上;同時,借助英國約克大學教授阿曼達·雷斯(Amanda Rees)的“萬物人文主義”與《周易》中“文”的哲學意涵,能夠開辟出認識生成式人工智能作為作者主體的一條新思維路徑。在美國麻省理工學院教授約瑟夫·卡爾·羅伯內特·利克萊德(Joseph Carl Robnett Licklider)所謂的“人機共生”的命運下,當代的人工智能文學作者與其說是數字時代的創作者,不如說是以一種走向數字時代的姿態進行寫作的創作者。
關鍵詞:人工智能文學 生成文學 作者主體性 人機共生
生成式人工智能技術無疑使現代人的生活產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并迅速成為人們火熱討論的對象。事實上,早在20世紀,就有圍繞著機器、技術展開的思想辯論。具有深度學習能力的人工智能對數據庫中海量材料的高效處理及產出像是對傳統人類寫作發起了挑戰。學術界不少學者基于這種技術對藝術創作的介入也紛紛表達出自己的觀點,其中,“后人類主義”“賽博格”“主體消解”等指向后人類生存的語調更是充斥著評論界。然而,這些理論要么是一直站在“人類中心主義”的角度去對生成式人工智能進行評判,要么是對后人類的圖景進行暢想,可回到我們腳踩的這片土地,人類并未真正進入后人類的時代。當然,數字技術也的確影響到了傳統的文學創作。從作者入手,明確當代人工智能文學創作者的存在形式,能夠幫助我們更加客觀地看待人工智能技術,認識我們當下所處的具體環境。
一、新媒介塑造的作者形式
在新媒介出現后的數字時代,傳統紙質讀本成為明日黃花,逐漸被冠以具有不菲收藏價值的“古董”。紙媒被束之高閣后,取而代之的是以比特(Bit)為基礎的數字網絡。荷蘭美學家約斯·德·穆爾(Jos de Mul)認為這種數字網絡為我們提供的是一個不同于傳統世界觀的全新的虛擬空間,它以強大的計算機技術將自然空間、人的精神心理空間以及人類文化空間全部吸納整合甚至說是糾纏在一起,而這即是我們當代人類所存在的“混雜的空間(Mixed Spaces)”[1]。新媒介自由、開放、即時、強互動的特性當然為這一媒介環境中的創作者帶來了改變。而以自主系統為核心的人工智能文學的出現進一步令激蕩的文學領域江翻海沸,而處在爭議核心的就是關于人工智能文學作者的問題。
若人工智能文學的創作僅僅是由人輸入指令,而計算機根據指令執行其程序,最終產出完整的文本,那么對于作者的界定就是非常簡單的事了,然而實際的人工智能文學創作機制要比這個設想復雜得多。要考察人工智能文學創作者的存在形式,我們要清楚的是,我們所討論的是什么樣的人工智能。參照德國學者漢尼斯·巴喬爾(Hannes Bajohr)對人工智能文學類型的劃分,我們今天如火如荼討論著的ChatGPT、大語言模型文心一言、訊飛星火等,在技術層面都屬于連接范式(Connectionist Paradigm)的人工智能。在創作機制層面,這類人工智能模型并不需要人工輸入固定的結構形式,因為具有深度學習能力的算法會自動從數據庫的文本資源中根據詞語的分布概率總結出規則,并在輸出文本時,按照這種規律進行上下文預測,而對于人類來講,在使用時僅需給出風格、主題、體量等方面的限定,剩下的就交由擁有深度神經網絡的大語言模型運作即可。數字技術發展到依賴深度神經網絡進行學習與輸出的人工智能系統后,對人工智能所產出文本的作者的界定就變得十分棘手了。一方面,人工智能文學的完成并不是一蹴而就的,它需要人的參與,同時其輸出結果并不能保證令人滿意,因此整個過程中還少不了人類用對關鍵詞、數據庫進行調整的方式“訓練”人工智能,以期獲得理想的文本;另一方面,人工智能對文本的生成并非一種向壁虛造,而是對過往人類創作的大量文本數據的學習、總結、提煉、重組、融匯的過程。不可否認的是,人工智能所輸出的這一部分文本確實是集一眾作者之大成的集體智慧。由此,我們可以發現新媒介給人工智能文學帶來了一個全新的作者,這個作者并非能與作品一一對應的某一位具體的人,而是以一種新的“1+n”的形式登場,并且這里屬于群體智慧的“n”也并非專有,因為過去的文本資源也并非某一位作家專用的。這種創作的典型例子是,在繼完成了被命名為“鳳雛1.0”的人工智能小說《扮演那個有魔法的人》之后,2024年5月,華東師范大學傳播學院的王峰教授同他的團隊又發布了被命名為“鳳雛2.0”的百萬字玄幻小說《天命使徒》,這部小說是以“國內大語言模型+提示詞工程+人工后期潤色”的方式完成的模仿網絡小說的人工智能文學作品,據主創團隊介紹,在這部小說的創作中,人工智能占比大概70%,而人工完成的部分則有大約30%。在發布現場的記者采訪環節,王峰教授也坦言人工智能的文本輸出并不能達到理想水平,盡管團隊在前期做了大量的提示詞編寫工作,但通過大模型應用程序編程接口(Application Programming Interface,縮寫為API)輸出的文本仍然出現了非常多的錯誤,如細節的跳躍與重復、人物來歷不明、結尾缺失等,這些錯誤通通都要再通過人工進行修改,因此即使如王峰教授所言,他們希望盡可能地減少人工干預,但整個創作過程仍是以人機合作的形式完成。這便是基于深度神經網絡所開發出來的新媒介所造就的“1+n”形式的作者。而對于這樣的復雜結合,傳統的研究方式很難奏效。當我們仍秉持著作者中心論的觀念,認為要“自覺地脫離自己的意識(Gesinnung)而進入作者的意識”[2]時,會發現我們進入了一個多重的冗雜的意識世界,我們無法清晰地判斷出某一段話語究竟是表現了哪位作者的意圖。由此,新媒介使在印刷文化時代獲得至高無上權威地位的作者再次走下神壇,隱入人海。法國作家羅蘭·巴特(Roland Barthes)當年作出的“作者之死”的激進判決,似乎在數字時代成為一種預言。
二、當前創作者的主體形式
人工智能參與文學寫作讓作者以“1+n”形態進入了我們的視野,但這并不僅僅意味著在作為人工智能使用者的創作者以外,又增加了一位并列的名為人工智能的創作者。正如我們前面提到的,作者身份在新媒介的影響下又回到了一種模糊的狀態,作為讀者或文學批評家無法再執著地持著現代文學作者觀念的風燈去照亮新的未知區域,人機合作的創作模式當中,作者的主體性似乎被電子技術的力量消解了。
但這種主體性真的就在數字時代完全消逝了嗎?作者在文學創作活動中的主體身份并非一個時興的或自古以來一直恒定的定位,“隨著19世紀‘浪漫主義’的興起,作者才逐漸被賦予了對作品的無上權威”[3],并成為作品意義的創造主體出現。主體性這一概念作為現代文明的核心概念之一,在20世紀60年代出現的解構主義手中已被拆得七零八落。然而,即使羅蘭毅然將權威、中心化的“作者(Author)”推上了斷頭臺,他也不得不承認多元的、非中心化的作者的存在。[4]那么人工智能文學的創作過程中是否也存在著這樣多元的、非中心化的作者或主體呢?對此,有不少學者作出對未來人類生存狀態的設想。其中,較為中立的態度是認為在電子技術高度發達的階段,深度神經網絡已發展到了真正的“人機共生”的階段。美國哲學家唐娜·哈拉維(Donna Haraway)將這個階段打破了人機邊界的人類存在狀態稱作“賽博格”(Cyborg),這種取消了獨立自主的個體,讓主體成為分布式信息系統內在部分的人機合作方式得到了學界不少認可。不過若立足當下,這種類似德國評論家瓦爾特·本雅明(Walter Benjamin)所提出的星座系統中遙想感應的單子的主體存在方式并沒有那么容易實現。
一方面,現在即使出現了新的人機合作的創作方式,但大體上這種高度依賴大量精準提示詞以及容許連續輸出連貫的大體量文本的人工智能系統的合作方式尚處于實驗階段,并不能普及,想要創作出如日本作家九段理江(Rie Kudan)的《東京共鳴塔》(Tokyo-to Dojo-to)那樣能夠摘得芥川獎的高質量作品并非易事,這是技術上需要再進行突破的難題;另一方面,這種主體的實現還存在著一個非常關鍵的障礙,事實上這種“后人類”的存在形態與現代法律系統是格格不入的,而這種矛盾沖突已在人工智能創作近年來引起的爭議與帶來的難題中初現端倪。
即使我們承認單純生成式人工智能對資源數據庫的整合、模仿、拼湊屬于一種集體智慧,但這種集體智慧并不受法律保護。美國政府在2023年3月發布了《聯邦公報》,其中,美國版權局明確表示,沒有任何人類行為貢獻的純人工智能生成作品不受版權法保護。而我們所關注的人機合作的人工智能創作則面臨著更為復雜的版權判定狀況,在這種情況下,美國編劇協會與電影和電視制片人聯盟更是直接否定了人工智能的作者身份,認為無論是傳統的人工智能還是生成式人工智能都不是“人”,因此其生成的任何書面材料都不應被視作文學材料。
人工智能技術介入文學創作會引發諸如版權、著作權等一系列法律問題,但若進行深入思考,會發現這本質上是兩種不同主體的沖突,是現代主體與后人類賽博格主體間的矛盾。“把社會成員鑄造成個體,這是現代社會的特征”[5],現代社會存在的作為社會主體的“個體”不同于前現代的傳統主體,這是一種英國哲學家托馬斯·霍布斯(Thomas Hobbes)與約翰·洛克(John Locke)為自由主義的經濟政治理論預設的所謂的“占有式個體”,這種個體觀念認為人的生存權利與對自身和物的所有權是統一的,“人們既然都是平等和獨立的,任何人就不得侵害他人的生命、健康、自由或財產”[6]。加拿大政治學家克勞福德·布拉夫·麥克弗森(Crawford Brough Macpherson)坦言:“我們不能說17世紀的自由、權利、義務和正義觀念都完全導源于這種占有觀念,但可以證明,占有觀念有力地形塑了其他這些觀念。”[7]可以說的是,現代主體得以確立的一個格外關鍵的基礎即是對財產的占有,而隨著這種“占有式個體”到來的則是法律層面對財產所有權的肯定。這便是兩種不同主體最核心的沖突,后人類主體建立的基礎顯然并非占有的邏輯,而是共享、共存、共生。一些學者在對賽博時代的主體進行研究時引入了德國哲學家尤爾根·哈貝馬斯(Jürgen Habermas)的“主體間性”概念,認為在由數字網絡所構成的賽博空間中,“主體和主體共同分享著經驗,這是一切人們所說的‘意義’的基礎,由此形成了主體之間相互理解和交流的信息平臺……并以此將眾多主體連接起來,形成一個意義的世界”[8];美國的學者戴維·J. 貢克爾(David J. Gunkel)也指出,賽博格是在信息交流當中得以生成的主體,而非獨立、現成的主體;國內學者單小曦在理解這種后人類存在狀態時,以“媒介性主體性”來概括其不斷生成的、無實體、無中心的特征。然而不論是哪種對于后人類存在形式的理解,其理念都是與以所有權為基礎的現代主體相悖的。
因此,我們不得不承認的是,當前人工智能文學作者的存在形式并不能被完全承認為一個“后人類主體”,這不僅僅是在法律層面上的事實,同時對于身處在現行法律規則之下的作者而言,由于著作權法對生成式人工智能創作的一系列規定,人工智能文學作者也沒有辦法真正以一個后人類主體的身份去自由地支配數據資源,而仍是作為一個現代主體行事。
三、走向數字時代的創作者
人工智能文學創作的情況實際是非常復雜的,而目前人工智能在技術層面的發展水平使其在被運用到文藝創作領域時,根本離不開人工勞動。因此,在“1+n”的創作者模式中,人類作者與人工智能系統對于最終文本所做的工作及其占比在研究具體文本的創作時就尤為重要。同樣,這對于創作者來講也是至關重要的。而我們又當如何去看待與現代主體合作的這個“n”呢?
在以人為中心的后人類主義之外,面對新媒介帶來的時代挑戰,阿曼達·雷斯的“萬物人文主義”為我們指出了一條新的思維道路。雷斯以他的“萬物人文主義”使被從具體環境中抽象出來的“人”又回歸到了自然中,他認為人是同萬事萬物一樣被深深嵌入宇宙的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其他存在物都是人類[9],然后共同演化為不同的物種。在這樣的視角下,萬物皆是主體,皆是自身存在的感受者,也皆是自身意義的創造者,而這一點實際上與《周易》中的“文”的內涵也是相通的。《周易·系辭下》中提到“物相雜,故曰文。文不當,故吉兇生焉”,孔穎達對此的解釋是“言萬物遞相錯雜,若玄黃相間,故謂之文也”[10],“文”不僅是“紋飾”“紋理”“紋路”之意,更是萬類存在于宇宙天地之間的方式與體現。同時,在《周易》的哲學體系中,“文”并不止于某一種單一的樣態,萬事萬物都有其文,并且“聲一無聽,物一無文”,“文”是不同事物和諧共存而產生的表征,若不遵循萬物自身的法則或事物存在有異常之處,則是“文不當”,將招致災禍。我們可以試著從雷斯的“萬物人類主義”與《周易》中“文”的概念的視角出發,重新認識生成式人工智能及其所書寫的文學,“萬物人類主義”強調萬類平等,《周易》之“文”則為我們勾勒出萬象多彩本色,而這兩種哲學觀念還共同指向了萬物間相互依賴的共生關系。一方面,無論是生成式人工智能抑或更早的書寫機器,我們沒有必要將其與人類的關系視為“模仿”,進而以人的尺度去衡量計算機的能力,甚至以此來為其定性。人工智能就是人工智能,它并非人類的模仿者,也并不能夠等同于人類。再者,令人工智能模型輸出人類文字、結構文本的本就是人類自身,而后人類又將其視為威脅,這不免為一種自擾;另一方面,萬類自有其文,人工智能也不例外,生成式人工智能再發達,也需要人類輸入一系列關鍵提示詞等,它才能進行文本的輸出,顯然單就人工智能本身是無法主動按照其自身的“意念”輸出文本的。這個“輸入—輸出”的過程,就是人類與人工智能交錯成文的過程,猶如擊石有聲、弄水成波,如今生成式人工智能所輸出的文本也就如山谷回聲,是一種反應、一種“回響”。
因此“n+1”的創作形式中確是包含著主體的,但并非一個主體,而是人類的現代主體與人工智能主體之間的交互,或者說是人機相錯,彼此輝映。學者李建中曾在文章中提出以“兼性”代替“間性”的構想,將“主體間性”轉向“主體兼性”,從而使主體達到一種“兼蘊一體”“兼鳴百家”“兼懷萬物”“兼忘天下”的智慧與境界,這是不同于建立在“占有式個體”基礎上的西方現代所有權主體哲學的東方智慧,同時也是與《周易》之“文”相類的供我們認識人機關系的新路徑。誠然,我們現在并沒有真正走入數字時代,成為所謂的后人類主體,當代創作者的藝術創作活動也并非建立在后人類主義的邏輯之上,他們仍然站在現代文化的大地之上。后人類的時代也許終將會到來,但絕不是現在,如人工智能專家約瑟夫·利克萊德所預言的,在與人類相同的、獨立自主的圖靈式人工智能出現之前,還會有相當漫長的一段人機共生的過渡期。當代的人工智能文學作者在這種“人機共生”的命運下,與其說是數字時代的創作者,不如說是以一種走向數字時代的姿態進行寫作的創作者。
四、結語
在技術大爆炸的時代,人們開始將思考的對象轉移到了從古至今手里所使用的工具,由此我們得以從一個全新的角度認識人類發展的歷程。拋開具體環境而單論某一對象的做法是不客觀的,媒介環境學的出現也正是由于人們開始關注到所處環境,尤其是媒介對文化產生的巨大影響,正如美國作家N. 凱瑟琳·海勒(N. Katherine Hayles)所言,我們無法抽離于“特定的地點、時間、生理和文化細節”[11]。文學作為人類精神活動的成果,其發生發展離不開物質載體,也即狹義上的媒介,新媒介尤其是深度神經網絡的橫空出世給傳統印刷書寫時代的文化造成了巨大的沖擊。由人工智能參與創作的文學的作者形式是我們難以回避的一個問題,人工智能文學為我們帶來了以“1+n”形式進行文本生產的全新的作者形態。然而通過對比我們能看到,各種從后人類主義視角下的審視提出來的“后人類主體”與建構現代體制的“占有式個體”是格格不入的,“1+n”形式中作為人的作者仍然是以現代主體的姿態在進行創作。除此之外,人工智能還為我們帶來了作為“回響”的作者。在“萬物人文主義”及《周易》的啟示下,我們所看到的,是在“人機共生”命運下,人類的現代主體與人工智能主體之間的交互共創,是以一種走向數字時代的姿態進行寫作的新創作者。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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