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等教育本土國際化再認識

摘" 要：面對世界未有之大變局，要想與世界各國共享發展機遇，必然要自主培養大量國際化人才，為解決全球性問題貢獻中國知識和智慧。本土國際化發展邏輯及內涵符合我國當下高水平對外開放局勢下高等教育國際化發展趨勢，本土國際化專業建設正是實現我國高等教育特色發展，大規模、成建制自主培養高素質國際化人才的重要載體，其內涵應體現“以我為主”的立場，面向全體學生，以課程建設為核心，于空間上立足但不限于本土本校。

關鍵詞：高等教育學;本土國際化專業;高等教育國際化

中圖分類號：G640" " 文獻標識碼：A" " 文章編號：1673-7164（2024）32-0024-04

隨著“高水平對外開放”“全面開放新格局”等戰略的不斷推進，大批量高素質高水平國際化人才需求非常迫切。后疫情時代，面對逆全球化、國際單邊主義等復雜的國際形勢，傳統上以跨境交流為主要特征的國際化面臨經濟、政策等壓力，國際化教育未來將更多以本土方式實現。“堅持中國特色、扎根中國、融通中外”是未來發展旋律，本土國際化則是中國高等教育發展的新走向。[1]

追溯本土國際化的發展淵源和內涵特征可以發現，本土國際化專業能夠破解地域限制造成知識流動的困境，促進知識生產和國際化，也符合我國當下高等教育發展的現狀和實現高等教育品牌打造、成建制培養國際化人才的期待。

一、從學術與政治博弈中產生的本土國際化

（一）國際化是高等教育的內在邏輯

古希臘時期，學者為了求學和傳播知識而游學、游教，在傳播交流過程中知識得到發展。隨著民族、國家的崛起，“國際性大學”變成了“民族國家的大學”，知識跨越國界，但學者有國籍，高等教育國際化被賦予服務國家競爭的使命。從內容來看，高等教育是世界性或國際化的，其實質是知識和學術的國際化，主要表現為知識、學者和學生等的國際性流動;[2]從結構或組織來看，高等教育是本土性或者民族的（資金來源、規章制度、課程設置、學歷文憑）。[3]高等教育發展必須促進知識的國際化流動和創新，高等教育機構要增強自身在學術圈的話語權，必須通過學習國際經驗形成本土知識區位。

（二）本土國際化在歐洲一體化中被概念化

本土國際化并非新概念，而且在特定歷史時期得到了廣泛回應，[4]在歐洲高等教育一體化進程中面向全體學生的本土國際化被重申并成為新的國際趨勢。本土國際化的出現帶有鮮明民族立場。歐洲政治和經濟一體化效應外溢到高等教育領域，高等教育體系建設被納入歐盟的主要發展議程。歐洲希望借助教育構建強大的“軟實力”體系，重返世界權力結構體系的中心。

（三）本土國際化被賦予民族的立場和使命

本土國際化帶有明顯的政治立場，發達國家試圖通過匯聚國際化人才來保持國際優勢;發展中國家則主動推進高等教育國際化以學習借鑒發達國家的先進經驗。吸納全球資源提升本土高等教育的國際化水平和競爭力，成為各國高等教育國際化的主要目的。后疫情時代，新的高等教育國際化秩序逐漸形成。[5]一方面，東亞逐漸崛起，中國、日本、新加坡等國家已經能夠吸引一大批原本傾向于西方的學生。另一方面，中國展現出越來越大的吸引力。新冠肺炎疫情期間，中國的大國擔當和卓越的治理能力，增強了對國際留學生的吸引力。通過高等教育將中國悠久文明歷史帶入世界語言哲學體系對于中國及國際都有重要意義。[6]所以，我國高等教育應選擇一條本土國際化的路徑，既能突破空間上的交流界限，又能打造本土教育特色和知識區位，以發揚民族文化傳統、自主培養國際化人才、形成國際教育品牌，增強國際競爭力。

二、本土國際化的概念及內涵

（一）本土國際化在歐洲內涵發展

關于本土國際化（Internalization at home）的討論興起于20世紀90年代，最早由瑞典教育學家本特·尼爾森提出，是指教育領域中發生的除學生海外流動之外的所有與國際事務相關的活動，目的是讓所有學生在學期間都有機會接受國際理念與文化的熏陶。之后，喬斯·貝倫和埃爾斯佩思·瓊斯指出本土國際化是指高校有意識地通過教學活動將國際性和跨文化元素融入面向全體學生開設的正式和非正式課程之中，強調通過構建各種課程來推動學校自身國際化建設。本土國際化的核心是課程體系建設。[7]

新冠肺炎疫情導致多數國家大規模經濟衰退，國際化教育受教育者付費能力下降，部分在當地國際分校或周邊國家接受高等教育的學生轉為接受線上教育。現代化教育技術使“在地國際化”突破了傳統國際化模式在資源、空間等方面的限制，成為高校國際化發展的重要途徑。近兩年國際交流合作和學生、學者的跨國流動逐漸恢復。本土國際化不應再局限于空間的本地，而應強調本土教育資源和教育體系的建設。

（二） 我國高水平對外開放情景中的本土國際化

2005年，我國學者操太圣最早使用“本土國際化”一詞，強調人才培養的本土化與國際化的結合，主張通過中外合作辦學吸引國外優質教育資源，留住本國精英學生。[8]其初衷是扭轉中國在全球高等教育國際化中的不利地位，與當前的“本土國際化”內涵不同，政治立場相似。此內涵仍然適合我國當下的發展情景。

在我國大部分研究中本土國際化和在地國際化同義，均為Internationalization at Home的譯文，與國外國際化Internationalization Abroad相對。“在地國際化”使用頻率更高，至今兩種譯法并存。其本質統一為國際化的空間是本土，強調利用本土的國際資源，主張把國際化教育機會拓展至所有在校生。從本土國際化內涵發展來看，今日“本土國際化”之意比昨日“在地國際化”更加適用。“在地國際化”強調“在地”，授課地點僅限于本國本校之中。“本土國際化”的核心是課程建設，強調本土資源建設和價值彰顯，更強調“本土”。[9]并不關注授課地點，服務對象不限于高校所在的國家和地區。

我國當下社會、企業、學生及家長對高質量本土國際化教育的期待達到前所未有的高度。發展中國特色世界先進水平的優質教育，加快和擴大新時代教育對外開放，開創教育對外開放新格局，是國家層面的戰略，多項政策文件釋放了提升教育對外開放水平、重視自主人才培養的信號。因而，我國本土國際化具有更豐富的內涵：堅定的民族立場，服務于我國高水平對外開放的智力需求和高等教育高質量發展需要;在重視人才培養、知識進步與思想自由的同時，保持鮮明的本土特色;立足本土，放眼世界，通過自身高等教育發展創造本土知識區位，促進知識的國際輸出，吸引留學生來華;面向全體學生，通過正式、非正式課程，系統持續性培養國際化人才。

三、我國本土國際化去向：基于專業成建制培養人才

（一）本土國際化專業建設依據

高校中的專業是培養人才的基本單位，它與社會職業相適應，還能圍繞培養目標將結構化的知識通過課程體系傳授給學生。單通過雙語教學、引進課程教材等要素改革難以實現全面、大規模培養國際化人才的需求。只有立足專業，從人才培養方案入手系統改革，才能成建制培養大量社會所需的國際化人才。專業是國際性知識生產的本土載體，只有打造國際專業品牌，才有可能推動知識的輸出并吸引留學生來華。

（二）本土國際化專業的內涵及建設要點

本土國際化專業，是一種將國際化的教育資源與本土的文化、社會環境有機結合的教育模式，其內涵主要體現在：人才培養目標的本土國際化，服務于我國高水平對外開放等國家戰略，培養既具備國際化的知識能力和素養又具有家國情懷的國際化人才，既包括本土人才的國際化，也包括來華學生的知華、友華;在保證專業培養過程的本土國際化，專業培養理念的國際先進性、培養過程中有機有效融合國際優質教學資源，重視人才的培養、追求知識的進步與思想自由的同時，保持其鮮明的本國文化傳統;專業人才培養水準的國際化，達到同類院校同類專業的國際領先或國際高水平;專業人才培養質量保障體系的國際化，專業人才培養質量保障體系的國際化，建立或通過了國際上公認的質量認證體系。

根據本土國際化專業人才目標及規格的特點，在本土國際化專業的建設內涵中，以下幾個方面是需要重點關注的：

1. 以“我”為主。一方面，本土國際化專業帶有鮮明的政治立場，應用型本科高校國際化人才培養主要是服務我國高水平對外開放，尤其是“一帶一路”倡議等重大國家戰略，最終國際化人才去向以服務社會主義建設為主，國際化人才以“擁護中國立場，傳遞中國好聲音”為主旋律。另一方面，本土國際化專業以本土專業建設為主，在本土學科專業已有基礎上，結合本國實際和民族特性，吸收外國先進的教育資源，形成本土特色。因而本土國際化的開展，也主要（不限于）在本土校園，需營造國際化的文化氛圍與環境，進而形成新的具有本土特色的教育理念和實踐。

2. 面向全體學生。本土國際化專業應將培養學生國際化能力納入人才培養方案和課程目標，建立國際化的校園和課程體系，搭建國際化平臺，為全體學生提供國際化教育和國際實踐、升學、就業等多樣化選擇和實現的基礎條件。同時，這種國際化也是尊重學生個性差異的。基于本土國際化專業建設所帶來的資源以及現代教育技術條件，全體學生不出國門就能夠感受到國際化的教育和學習氛圍，部分學生可以選擇在國內完成國際化的學習，選擇在國內就業。

3. 以課程建設為核心。本土國際化專業應建有相應的國際化課程體系。本土國際化課程體系結構上以橫向知識領域與范疇的“理論+實踐+素質拓展”與以縱向組織時序與序列為依據的“基礎+核心+模塊”交貫形成。內容上將融入全過程立德樹人思政教育、全球化理念的通專教育融合培養、校企融合的國際化專業教學、跨國專業人才培養等與地方產業發展內容。此外，模塊課程是應用型本科高校國際化課程體系中的重要組成，基于應用型高校在地國際化專業內涵探索構建立德樹人思政教育課程模塊、外語語言能力及跨文化能力培養模塊、跨界交叉復合應用能力培養模塊、跨國實踐應用能力培養模塊。

4. 立足但不限于本土本校。本土國際化專業人才培養以本土校園為主戰場，但不局限于本土校園。傳統以跨境流動的國際化是一種高成本、只有少數學生參與的教育活動，基于專業建設的本土國際化面向所有學生，主要以本土校園（不局限于本土校園）為國際化教育場域，國際化教育貫穿第一、二、三課堂，為所有學生提供國際化教育資源。本土國際化有別于在地國際化，在最大限度搭建國際化平臺，國際化教育資源本土化的基礎上鼓勵有條件的學生參與到海外交流實踐中。現代化信息技術拓展了本土國際化的時空領域，線上虛擬學習社區、教研共同體等打破了空間上的交流障礙，使“跨境”交流得以隨時隨地地發生。

（三）本土國際化專業的實施策略

在全球化日益加深的今天，本土國際化專業的籌建已成為高等教育發展的重要趨勢，旨在培養具有全球視野和跨文化交流能力的高素質人才，以適應國際社會對多元化人才的需求。

1. 整合國內外教育資源。高校應積極尋求與國際知名高校、研究機構的合作，通過聯合課程開發、雙師課堂、遠程教學等多種形式，引入國外優質教育資源，借鑒國際先進的教學理念和方法。高校也應深入挖掘和利用本土特色教育資源，如地方歷史文化、區域產業發展案例等，將其創新性地融入國際化課程體系中，形成獨具特色的本土國際化教育模式。

2. 強化師資隊伍建設。高校應加大對教師國際化教學能力的培訓力度，定期組織教師參加國際學術會議、研討會，支持教師進行海外研修、訪學，提升教師的國際視野和教學能力。高校應積極吸引具有國際化背景的高水平人才加入教學團隊，如聘請外國專家、學者擔任客座教授，引進海外留學歸國人員等，增強師資隊伍的國際化多樣性。高校還應鼓勵教師開展國際合作研究，參與國際教育項目，不斷拓展教師的國際交流渠道，多措并舉地打造一支具有全球勝任力的國際化師資隊伍，為本土國際化專業的建設與發展提供有力支撐。

3. 構建國際化實踐平臺。本土國際化專業應注重理論與實踐相結合，通過建立校企合作、國際實習基地、跨國項目合作等多種方式，為學生提供真實的國際化實踐環境。例如，與跨國企業合作，為學生提供實習、見習機會;與國外高校合作，開展聯合培養項目，為學生創造海外學習、實踐的機會。同時，鼓勵學生積極參與國際競賽、研究項目、志愿服務等活動，在實踐中鍛煉跨文化交流與合作能力，提升國際化應用能力。通過構建多樣化的國際化實踐平臺，讓學生在真實的跨文化環境中學習、成長，培養其成為具有國際競爭力的應用型人才。

四、結語

世界格局正在發生深刻變革，我國高等教育肩負著培養具有全球視野和解決國際問題能力的高素質人才，以及分享中國智慧、貢獻中國方案的歷史使命。而無論是從歷史起源還是現實發展的角度看，本土國際化專業都是我國高等教育應對高水平對外開放挑戰，實現特色化、規模化自主培養國際化人才的關鍵途徑。應用型本科高校建設本土國際化專業，應充分考慮應用型人才培養層次、為社會主義培養人的中國立場以及本土化、國際化、地方性等特點。其核心是構建本土國際化課程體系，融入全過程立德樹人思政教育、全球化理念的通專教育融合培養、校企融合的國際化專業教學、跨國專業人才培養與地方產業發展內容。通過專業建設，融合國內國際優質資源，成建制培養應用型國際化人才，服務地方企業走出去，實現教育的高水平對外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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