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思恩格斯農民思想的形成基礎、內涵要義與價值目標

摘 要：生產實踐是馬克思恩格斯農民思想形成的邏輯起點。生活在農業文明過渡到工業文明時代背景下的馬克思、恩格斯，目睹了農民極端困苦的生活狀態，在深入總結社會經濟發展和階級革命歷史經驗的基礎上，系統闡述了工農聯盟思想、農業合作化、城鄉融合發展等內容，形成了一個完整的農民思想體系。馬克思恩格斯農民思想以堅持人民主體地位，實現人的自由全面發展為價值目標。梳理馬克思恩格斯農民思想，對于解決“三農”問題和推進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具有重要的理論意義和現實意義。

關鍵詞：農業生產實踐；農民思想；工農聯盟；價值目標

一、馬克思恩格斯農民思想的形成基礎

（一）邏輯起點：生產實踐是社會存在和發展的基礎

在歷史的長河中，農業生產實踐如同一股不竭的源泉，滋潤著人類文明。懷著對農民解放的價值關懷，馬克思恩格斯對西方資本主義國家以及俄國農業生產實踐進行了研究，提出“超過勞動者個人需要的農業勞動生產率，是全部社會的基礎”“土地是我們的一切，是我們生存的首要條件”等論斷。在《資本論》等著作中，馬克思恩格斯多次強調農業勞動對于社會再生產的重要性，指出農業部門不僅生產人類生存所必需的生活資料，還直接關聯到工業原料的供應和勞動力再生產的維持。可見，農業生產實踐是社會經濟的基石。

農民階級與農業生產實踐存在緊密聯系，這種聯系體現在農民階級是農業生產實踐的主要承擔者，他們的生產活動、生活方式以及社會關系都深深打上了農業生產的烙印。農業生產實踐不僅是物質生產的場所，也是文化傳承和社會關系的紐帶。在這個過程中，農民不僅生產了糧食，還創造了知識、技能和文化，這些無形資產對于社會的進步和發展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

（二）歷史維度：對社會經濟發展和階級革命歷史經驗的深刻總結

19世紀中葉，歐洲工業革命迅速推進，不僅極大地改變了生產方式，也深刻影響了社會結構。大量農民被卷入工業化進程，他們離開土地進入城市，成為工業勞動力的一部分。生活在這個歷史時期的馬克思和恩格斯，目睹了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對農民的剝削，發現了工業發展帶來的鄉村經濟的破壞和環境污染以及農民極端貧困的生活狀態，從而十分關注農民問題。

在總結歐洲1848年革命經驗時，馬克思對社會問題進行了深刻剖析，強烈抨擊了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本質，指出無產階級革命應重視農民的力量。隨后，又對農民與無產階級革命之間的關系進行論述。1852年，馬克思在《路易·波拿巴的霧月十八日》中闡述了他對法國農民問題的看法，指出農民是19世紀中期政治動蕩中一個不可靠的因素。作為大量小生產者的孤立分子，他們不是一個獨立的階級，非常缺乏凝聚力。1856年，馬克思再次強調：“德國的全部問題將取決于是否有可能由某種再版的農民戰爭來支持無產階級革命。”恩格斯也曾經指出：“為了奪取政權，這個政黨應當首先從城市走向農村，應當成為農村中的力量。”正是由于對社會經濟發展和階級革命歷史經驗的深刻總結，使馬克思、恩格斯對農民問題進行了深入研究。

（三）現實維度：解決農民問題是實現無產階級歷史使命的重要條件

在資本主義社會，生產資料被少數資本家所占有，農民作為小土地所有者面臨著被資本主義大生產所淘汰的命運。作為無產階級的一部分，只能通過出賣勞動力來維持生計，而他們的勞動成果往往被資本家以剩余價值的形式剝削。同時，他們的生產方式落后，經濟地位脆弱，容易受到市場波動和自然災害的影響。這種狀況使農民難以擺脫貧困狀態且成為無產階級革命的潛在支持者。恩格斯在《德國農民戰爭》中指出，“貴族榨取農民的手段一年比一年巧妙了。農奴們被榨至最后一滴血，依附農們在各種各樣的借口和名稱之下被加上新的雜捐和貢賦。徭役、地租、雜捐、接租費、死亡稅、保護金等等，都不顧舊契約而任意增加。”通過對俄國、法國資產階級欺壓農民罪行的廣泛調查，馬克思、恩格斯進一步認識到農民日益貧困的悲慘現實。

1881年，馬克思在給維·伊·查蘇利奇的信中指出，由于農民的貧困，地力也變得貧瘠不堪，豐年和荒年交替，這導致俄國的農業生產越來越糟。馬克思認為，改變這種境遇的途徑就是讓少數的相對富裕農民組成中等階級，讓農民成為無產者。只有使貧困農民從思想上覺悟，才能認識到唯有通過革命才能改善自己的處境，唯有工人是他們真正的同盟者。只有得到工人的幫助，才能改變自己窘迫的狀態。革命的發展加劇了農民的貧困，他們對自身也認識越來越清晰。馬克思、恩格斯以歷史唯物主義的觀點，深入分析了農民的階級特性，明確了農民的歷史地位、闡明了農民階級與工人階級的關系、預測了農民階級的歷史命運，指出了農民在無產階級革命中的重要作用，為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指明了方向。

二、馬克思恩格斯農民思想的內涵要義

（一）工農聯盟理論是指導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的重要理論武器

從歷史來看，無產階級與農民有著天然的聯系。封建社會后期，商品經濟的發展使自給自足的自然經濟解體，帶來了城市手工業者與農民分化，促成了早期的資本主義。隨著工業革命進程不斷加快，資產階級大肆侵吞農民的土地，使農民與土地相分離，農民不得不出賣自己的勞動力，漸漸成為以工資為生的工人階級。從這個層面講，在建立無產階級專政的斗爭中，建立工農聯盟有很大可能性。

從共性來看，工人階級和農民階級具有共同的利益。私有制是導致社會不平等和階級分化的根本原因。在資本主義社會中，生產資料歸私人所有，這導致了財富的集中和貧富差距的擴大。消滅私有制是實現社會主義和共產主義社會的前提。馬克思、恩格斯指出，工人階級的目標是消滅私有制，只有消滅了私有制，才能消滅階級剝削和壓迫，實現社會的公平和正義。而資本主義的迅速發展也破壞了原有的小農經濟，農民與資產階級之間的利益越來越對立，矛盾不可調和。所以農民與工業無產階級有著共同的利益，他們都受到資本的剝削。因此，農民在維護自身權益的同時，把無產階級看作同盟者、領導者也就順理成章了。

從領導權來看，確立無產階級在工農聯盟中的領導權。馬克思在《路易·波拿巴的霧月十八日》中指出，由于生產方式單一、才能匱乏、社會關系薄弱等原因，農民要想擺脫“一個個馬鈴薯匯集”式的生存狀態，必須以其他階級為代表來保護自身的階級利益。然而，農民無法代表自己，小農之間也不能形成一種政治組織或全國性的聯系，只能由別人代表自己。古今中外，農民起義屢見不鮮，但大多以失敗而告終。究其主要原因，就是農民本身具有局限性和落后性。而隨著資本主義的發展，農民的處境越來越惡化，農民和工人之間利益越來越一致，農民加入無產階級戰斗的可能性也就越來越大。

（二）合作化是農業發展的戰略舉措和工農聯盟的現實途徑

關于無產階級以何種方式聯合農民的問題，恩格斯在《論住宅問題》中指出，現存的大土地所有制為經營大規模農業創造基礎。在給奧古斯特·倍倍爾的信中，他強調，為了避免土地按照資本主義方式經營，應該將土地交給合作社。土地經營方面，合作社生產是聯合廣大勞動者經營大規模農業的重要途徑，這種經營方式更有利于使用先進的農業機械和工具，從而提高生產效率。生產合作方面，無產階級獲得政權后，務必要把土地所有權收歸國有，交給合作社經營和管理。這樣做一方面能使小農看到大規模經營的優越性，引導他們參加革命；另一方面也是無產階級反對資產階級的斗爭策略。

關于組織農業生產合作社的具體途徑，恩格斯將農村居民分為小農、中農和大農三種階層，設定了農業生產合作的基本原則。具體來講，一是堅持自愿互利。了解農民意愿，通過廣泛宣傳、說服教育甚至國家援助等途徑，幫助小農看清社會形勢。如果他們不能立即做出決定，那就給他們留一些時間，待他們獲得正確認識后，自愿地走合作化道路。絕對不能違反他們的意志，或者用其他形式干預。二是發揮典型示范。“利益”是農民自愿走合作化道路的前提，因此，馬克思主張發揮榜樣示范、教育、引領的作用，通過某個或某些地區的成功案例，讓農民看到合作化的優越性，主動接受這種模式，進而實現合作。三是提供國家資助。對合作社提供資助就是資助農民合作，其實質就是幫助無產階級。因此，馬克思認為對合作社的資助應該非常慷慨。一方面可以提供資金、生產工具、肥料等進行大規模生產；另一方面，通過增撥可使用土地，解決大規模經營產生的剩余勞動力問題。國家資助可以促進合作社發展壯大，也為農民合作提供了有力保障。此外，恩格斯還指出，應該逐漸把農民合作社由低級轉變為更高級的形式，改善農民經濟狀況。

（三）城鄉融合是順應歷史發展的必然趨勢

19世紀中期，馬克思恩格斯從人類社會發展的高度出發，批判地吸收了空想社會主義關于城鄉關系的思想成果，發現了城鄉發展的規律，認為城鄉消除對立、走向融合是順應社會發展規律的必然趨勢。

一是闡明城鄉對立的根源。馬克思指出，私有制的發展是城鄉分離和對立的根源。在城市，生產力的發展使勞動力大量聚集，先進的生產工具和有利的政策使工業快速發展，工業的發展不僅使人們聚集在城市，也使社會需求、資本集中在了城市；在農村，人與人之間聯系稀少、相互分散，農業勞動者與土地的關聯不斷弱化，農業發展阻力重重，農民失去了原有的生活保障，城市與農村地位嚴重失衡。在《論住宅問題——資產階級怎樣解決住宅問題》中，恩格斯指出資本主義制度下的城鄉矛盾只可能是越來越大。二是分析城鄉對立的后果。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帶來了極不合理的勞動分工，以及盲目的城市擴張，使鄉村嚴重衰落、城市病態發展和城鄉矛盾尖銳，嚴重沖擊了傳統農業生產活動，割斷了城市里的人同土地的聯系，破壞了原有的生態環境，出現一系列消極現象。三是指出城鄉關系的未來趨勢。城鄉對立是歷史的階段性產物，必然會隨著生產力的發展而走向融合的狀態。實現途徑如下：經濟方面，要將大工業發展和農業發展相結合，消除舊的、不合理的社會分工；技術方面，利用先進的科學技術在農村的使用，促進生產要素流動和生產力發展。通過大工業帶動城市化和農業現代化，促進城鄉融合；政治方面，消滅階級和私有制，建立無產階級專政，進行社會主義改造。逐步拉近城市與農村、工業與農業、工人與農民之間的關系，解決城鄉對立產生的問題，最大限度促進生產力發展和城鄉融合。

三、馬克思恩格斯農民思想的價值目標：堅持人民主體地位，實現人的自由全面發展

首先，始終把尊重農民意愿作為出發點。馬克思認為，農民應該有權選擇自己的生活方式和發展道路，不能讓其勉強改變，更不能使用暴力或以任何形式的強迫命令干涉農民意愿。在社會主義建設中，他強調要充分發揮農民的積極性和創造性，應該使用典型示范的方法，支持、鼓勵、引導他們參與到農業生產和社會管理中來。

其次，始終把維護農民利益作為著力點。農民是最為樸實、最講生存理性和經濟理性的群體，因此，在爭取農民的過程中，馬克思認為最重要和有效的方法就是用實際行動讓農民感受到關心愛護，善于變通地使用各種辦法為農民做實事，而不是靠強制或欺騙。社會主義工人政黨要真正成為農村中的一股力量，就必須與農民同呼吸、共命運，讓農民感到工人政黨代表他們，真正做到了懂農民苦楚、知農民冷暖，抓住農民“心”，千方百計地維護并滿足他們的利益。“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惡惡之”，唯有如此，才能締結工農聯盟、贏得革命成功。

最后，始終把提高農民整體素質、推進人的全面發展作為落腳點。實現人的自由而全面的發展是無產階級實現自身解放和全人類解放的重要目標。馬克思認為，通過加強農民的文化教育和技能培訓，可以提高他們的綜合素質和創新能力，從而使他們更好地適應現代農業的發展需求。同時，加強和改進農民教育還可以幫助他們樹立正確的世界觀、人生觀和價值觀，增強廣大農民的自尊心和自信心，進而激發他們的內生動力。馬克思恩格斯在農村教育和文化建設領域提出的相關政策，體現了切實提高農民素質、實現人的全面發展的價值追求。

參考文獻：

[1]資本論：第三卷[M].郭大力，王亞楠，譯．上海：上海三聯書店，2009.

[2]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3]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四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8.

[4]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五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5]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八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

[責任編輯：李偉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