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文化公園視域下金長城（碾子山段）的保護與建設路徑研究

摘 要：從2017年“十三五”時期文化發展改革規劃綱要首次提出依托長城、大運河等重大歷史文化遺產規劃建設一批國家文化公園起，學界就國家文化公園建設開展了更加廣泛的研究，2019年相關方案出臺，國家文化公園建設進入實質推進階段。黨的二十大提出“建好用好國家文化公園”，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提出“構建中華文明標識體系”，為國家文化公園建設指明了方向，本文從國家公園的建設長遠發展要求來審視目前金長城（碾子山段）國家文化公園的建設，圍繞金長城（碾子山段）國家文化公園的保護與建設路徑做進一步探討。

關鍵詞：金長城（碾子山段）；國家文化公園；金界壕

中圖分類號：G12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１００９ — ２２３４（２０24）12 — ０1３1 — ０４

2017年，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發布《關于實施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傳承發展工程的意見》，進一步明確建設國家文化公園在傳承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中的重要意義。同各國劃定單塊或相鄰幾塊自然保護區域建設國家公園不同，我國國家文化公園旨在“將民族文化資源和公園機制有機結合起來”［１］，通過不同地區文化資源的共性支撐國家文化公園內涵，又通過其特性豐富國家文化公園的品類，“不再局限于單一的文化遺產保護或旅游景區開發，而是突出了各類文化資源與自然資源的綜合保護。”［2］長城國家文化公園就是其重要的組成部分之一。目前，長城國家文化公園各功能區“分布于15個省份、404個縣市區，遺存數量被精確到4.3萬余處”［3］。在《長城、大運河、長征國家文化公園建設方案》所規劃的建設范圍中金界壕以其民族特性被單獨提及。

金界壕又稱金長城。金長城（碾子山段）地處黑龍江省西部與內蒙古自治區緊鄰，全長9.77公里，是目前國內金長城保存較為完整的一段，2001年被列為“國家級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2020年11月被列入第一批國家級長城重要點段名單（國內金長城現存1392段墻壕中僅入選2段），2021年8月獲國家文化和旅游部批復被納入《長城國家文化公園（黑龍江段）建設保護規劃》，并被確定為黑龍江省長城國家文化公園唯一核心展示園區。圍繞國家公園建設規劃和目標任務，金長城（碾子山段）的保護和利用凸顯了更加重要意義。

一、金長城（碾子山段）國家文化公園的凸顯價值

（一）有利于拓展長城文化內涵

2019年12月，中辦、國辦出臺《長城、大運河、長征國家文化公園建設方案》明確，長城國家文化公園包括金界壕。將金界壕（金長城）等少數民族所修建的具有長城特征的防御遺址納入長城概念，極大地豐富了長城的內涵和外延，金長城（碾子山段）國家文化公園作為金長城的重要代表是今天拓展長城文化內涵的主要實踐者。

（二）有利于打造中華文明重要標識地

《長城、大運河、長征國家文化公園建設方案》旨在將國家文化公園建設成為中華文化重要標志，以進一步堅定文化自信，充分彰顯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持久影響力、社會主義先進文化強大生命力。長城作為承載著中華民族深層歷史文化記憶的活化石，是新時代展示中華文明和中華文化的重要載體。長城文化不是地域文化，長城文化的根與中華民族的歷史文脈緊密相連。因此，建好用好長城國家文化公園，能夠進一步強化全球視野、中國高度和時代眼光，而金長城（碾子山段）的獨特性成為長城國家文化公園的重要組成，也是中華文明重要標識地不可或缺的部分。保護建設好金長城（碾子山段）國家公園對文化傳承、形成獨具魅力的地標性文化符號具有重要意義。

（三）有利于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

長城國家文化公園作為國家推進實施的重大文化工程，承擔著用黨的創新理論武裝全黨、教育人民、指導實踐的政治任務。金長城（碾子山段）國家文化公園以其獨特的民族性承擔著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建設中華民族共有精神家園的重要使命。

一方面金長城是“五個共同”的見證者。2024年9月27日，全國民族團結進步表彰大會上，習近平總書記進一步提出“五個共同”：“我國各民族共同開拓了祖國的遼闊疆域，共同締造了統一的多民族國家，共同書寫了輝煌的中國歷史，共同創造了燦爛的中華文化，共同培育了偉大的民族精神。”“五個共同”是中華民族共同體之所以“共同”的歷史文化根基，而長城，在長期不斷修筑的過程中，逐漸成為了中華民族多元一體和中國大一統的象征，是中華各民族血脈相融、文化相通、經濟相依、情感相親的紐帶和產物，堪稱“五個共同”的親歷和見證者。

另一方面金長城是“四個與共”具體體現。習近平總書記指出：“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就是要引導各族人民牢固樹立休戚與共、榮辱與共、生死與共、命運與共的共同體理念。”長城，做為中華民族堅不可摧的象征，是中華民族文化主體性的顯現。“如果沒有長城，中國難以成為統一的多民族國家。如果沒有長城，生活在長城地區的族群可能無法融合。”［4］

長城國家文化公園建設是踐行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體制機制優越性的創新性實踐，是新時代堅定文化自信、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具體舉措和重要抓手。在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逐漸走向深入的當下，建好用好長城國家文化公園對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具有重要現實意義。

二、金長城（碾子山段）國家文化公園的資源優勢與現實困境

（一）金長城（碾子山段）國家文化公園的資源優勢

金界壕（金長城）東起嫩江、止于黃河后岸，途徑三國（中國、俄羅斯、蒙古國），全長5500多公里，是天輔五年（公元1121年）起，由女真族統治者主持修建的唯一一條由我國少數民族修建的萬里長城，修建時間比明長城早247年，“以其界壕特殊的構造而獨特于整個中國長城史中”［5］。金長城的建筑結構被明長城所繼承，在中國長城史中承前啟后，意義深遠。

一是金長城（碾子山段）歷史地位突出。金長城（碾子山段）屬東北路長城的起始段，壕墻建筑結構特點比較明晰，在“三道墻”和“三道壕”兩側，不僅內側有大型駐軍城堡和烽火臺，而且外側也有小型駐軍城堡和烽火臺，防御體系嚴密，是展現金長城建筑特色及布防特點的重要遺址。金東北路長城在金長城中修筑時間最早，護衛著嫩江流域的大片沃野和草場。金長城（碾子山段）與雅魯河相依，是古時從呼倫貝爾越過大興安嶺進入東北平原的最佳水路通道。從陸路上看，現穿金長城而過的碾北公路一線又是遼金時期大興安嶺西側各民族沿雅魯河進入大興安嶺東部的必由之路，金長城（碾子山段）交通和戰略地位極其重要。故金東北路長城修建時，在碾子山雅魯河畔的長城內外兩側都設置了烽燧和駐軍邊堡，這種安排在金長城修筑史上較為少見，可見其在金代軍事上的重要地位和作用。

二是金長城（碾子山段）影響較為深遠。在中國歷代長城中，金代長城是少有的內墻、外墻、內壕、外壕四重構筑俱全的類型，其沿線的關城通常具有行政、軍事兩重性質，是我國古代軍事工程史上極富文化內涵的設施之一。金長城的興建和屯墾政策，帶動了大范圍的筑城運動，大批猛安謀克將士守邊屯墾，建立了大量的邊堡和土城為主要形式的居民點，僅黑龍江境內就發現大小古城300余座，形成了生產、政治、軍事三位一體，情感和行動高度一致，軍民共役筑長城，軍民共同戍邊防的組織聯盟，改變了北方草原逐水草而居、松散落后的不定居狀況。據考古調查，金“歷史上的聚落和現代的城鎮和居民點仍然吻合。”［6］

三是金長城（碾子山段）主題具有代表性。金長城是中華民族多民族國家形成的歷史見證。女真作為北方的一個少數民族，屯田戍邊促進了農業生產和民族融合，各族群開始了更加廣泛深入的交往交流交融，為建立祖國強大的北方，作出了杰出的歷史貢獻，為大一統格局的形成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為深入挖掘金長城文化，碾子山區先后4次舉行金長城學術研討會，成立了金長城保護與研究中心及金長城研究基地，并于2008年建成國內首個金長城遺址公園，為今天其成為長城國家文化公園重要組成打下了基礎。盡管金長城（碾子山段）在建設長城國家文化公園方面具有一定資源優勢，但仍存在一些現實困境。

（二）金長城（碾子山段）國家文化公園的現實困境

一是保護利用困難，內容挖掘不深。黑龍江省的金長城“沒有明確抓手，開發比較吃力”［7］一方面，金長城歷史文獻資料較少，給研究工作增加很大難度，內容挖掘進展緩慢；另一方面，金長城（碾子山段）國家文化公園沿線所在行政區經濟基礎薄弱，配套資金嚴重不足。

二是文化呈現形式單一。金長城普遍采取挖土掘壕的方式建造，年代久遠，難以保存原貌，開發旅游先天條件不優，導致呈現形式單一；金長城的建筑結構缺乏歷史文獻記載，納入中國長城體系時間較晚，考古支撐不足，數據搜集采集困難，應用數字技術推動智能化、虛擬化體驗存在難點；長城國家文化公園建設多綱領性文件，系統規范的標準尚未出臺。

三是文化創意不足，文化品牌較弱。因研究困難、文化市場投資不足等條件制約，導致金長城文化普及范圍較小，普及難度較大，市場資金投入緩慢，文化創意領域力量不足，尚未形成具有影響力的文化IP。

因此，從國家公園的建設長遠發展要求來審視目前金長城（碾子山段）國家文化公園的建設，應從挖掘歷史文化資源內涵、活化歷史文化呈現形式、打造文化IP等三個維度入手。

三、建好用好金長城（碾子山段）國家文化公園的實踐路徑

（一）挖掘金長城歷史文化資源內涵

1.加強黨對金長城國家文化公園建設的全面領導。在區域發展不平衡問題依然突出的背景下，高質量建設涉及諸多領域、行業和學科的金長城國家文化公園，首先要加強黨的全面領導，建立省市區三級書記掛帥機制加以統籌，加強頂層設計，把金長城（碾子山段）國家文化公園項目列入省級文化保護傳承利用工程項目儲備庫，優先申報中央預算內資金；安排專門的債權類資金解決地方匹配資金難題；放眼金長城全線，收集整合沿線出土的文物資源，選擇具代表性精品于金長城歷史文化博物館中集中展陳。提前謀劃運行機制，明確金長城歷史文化博物館國有性質、公益屬性，設立專門機構，定崗定編定經費，以保障其良性運營。

2.堅持以人民為中心。國家文化公園建設，是國家重大文化惠民工程。要深入挖掘長城的歷史文化內涵，將金長城所蘊含的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思想與今天的社會發展需要結合起來，讓公園成為一個美好的家園；采取措施引導鼓勵各類社會力量積極參與，形成國家文化公園建好用好的多方合力；用受眾能聽懂的話語來講解金長城故事，實現金長城文物價值向場景產值的轉化，為游客帶來獲得感，為周邊群眾帶來收益。

3.建好用好金長城國家文化公園，要高度重視歷史文化研究。金長城不僅是物質長城，也是精神長城。歷史文化研究是金長城文化保護傳承的重要支撐，也是金長城國家文化公園建設的重要依據，必須予以高度重視，給予支持，下大氣力，久久為功。

（二）活化金長城歷史文化呈現形式

1.以新引質，向新而行，打造金長城文化旅游新質生產力。通過文化的經濟化與經濟的文化化手段，實現產業融合，以文塑旅、以旅彰文，深入思考如何以旅游這種喜聞樂見的方式連接市場；通過突出金長城碾子山區段國家文化公園唯我獨有、唯我獨尊的排他性、世界性、標桿性的特點和優勢，汲取、淬煉并優化其最具壟斷性的文化精髓，彰顯文化親和力，凝鑄文化核心力，打造金長城文化旅游新質生產力，推動金長城文化旅游“活”起來“火”起來。

2.以研究挖掘助力形成講解詞。講解詞應突出公園的文化屬性，彌補金長城開發先天條件不優的劣勢，以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為抓手，搜集整理金長城歷史文化故事，講清楚金長城對國家大一統局面的形成和鞏固、對長城內外經濟文化交流交融發揮的獨特作用和積極影響；講清楚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是中華兒女面向世界的文化認同，是千百年來國人尋根、護根的文化基因；講清楚金長城在整個長城史中的獨特地位和作用；講清楚金長城在中華民族發展史上呈現的“五個共同”所在；講清楚金長城歷史文化中蘊涵的“四個與共”歷史文化根基；講清楚金長城歷史文化中“一突兩重”的文物和文化資源；講清楚東北路金長城在當時戰爭中不可低估的作用和對當時世界格局產生的深刻影響；講清楚金長城是金源文化的產物和典型代表；講清楚當年女真鐵騎在一朝百年完成金長城這一偉大工程、建立祖國強大北方的歷史足跡；講清楚金滅遼后遷都燕京（北京）對中國歷史產生的影響等。做到見人、見事、見生活、見精神、見智慧、見情感；融合新科技，現實與虛擬交融，呈現思想性、藝術性、民族性、時代性俱佳的精彩篇章。

3.打造金長城國家文化公園城市書房。從國家文化安全與民族文化精神塑造的高度，小切口打造國家文脈保護工程探索實踐項目，打造集閱讀、研學、科普于一體，充分展示本土文化特色，共享閱讀與公共交流為一體的城市公共文化空間，通過主題化、特色化、趣味化、體驗化的創新，凸顯“金戈鐵馬、邊塞風情”金長城文化城市書房品牌效應，實現城市公共文化空間“旅游化”，創建文旅融合新坐標。

（三）打造金長城歷史文化IP品牌

1.打造金長城“金龍”文化IP。金長城被譽為“塞外巨龍”。金代銅坐龍辨識度高、形象生動，既凝聚了中華民族幾千年龍文化的精華，又有民族特色，能夠提供文化認同，產生“人心所向”的引領和轉化的力量，是受眾易于接受的題材，通過文化IP賦能、符號化設計營銷，可植入徒步、狩獵、露營、研學、騎射、觀花、采摘、美食街（節）、山地越野、馬拉松、風景道騎行游、自行車賽、長城內外低空飛行、攝影大賽、沉浸式戲劇、民俗體驗、民族風演藝及手工藝展示等活動，打造文旅融合、體旅融合、酒旅融合、影視與旅游結合等多種業態，傳播金長城歷史文化和精神價值，培育一批有知名度和影響力的金長城文化文旅節慶活動、研學教育、文藝創作和賽事品牌。

2.打造國內外文化聯接的橋梁。金長城連綿萬里，歷史上的金長城現有很長的段落在蒙古人民共和國和俄羅斯境內。黑龍江省作為金的發祥地，擁有金上京、金長城等豐厚的歷史遺存。在構建新發展格局新形勢下，挖掘金上京歷史博物館、金長城歷史文化博物館資源互補優勢，激活旅游“民間外交”職能，積極打造對蒙、對俄經濟文化和貿易交流向北開放新高地、橋頭堡，對內拉動消費，對外增進交流，促進形成以國內、省內為主體，國內國際旅游發展相互促進的對外開放新局面，助力形成良好文化品牌傳播效應。

3.加強數據采集和應用實踐，探索打造金長城數字IP。加強考古科技支撐，合理應用虛擬修復技術，布局數字藏品，搶抓國家相關行業領域重大政策措施機遇，借助大眾熟悉的現代科技手段，通過科技賦能，讓金長城文化以新的形態存續、新的形式傳播，在國家文化公園建設這一新領域，構建起新時代文化消費的新模式。

〔參 考 文 獻〕

［1］［2］傅才武.讀懂國家文化公園［M］.北京：人民出版社，2023：2-5.

［3］央視網.21196.18千米、4.3萬余處……長城“家底”首次清晰地呈現在公眾面前［N/OL］.（2024-10-13）［2024-10-25］.https：//news.cctv.cn/2024/10/13/ARTIUnew52FOv5CvPk4s44f6241013.shtml.

［4］董耀會.長城國家文化公園建設研究［M］.北京：研究出版社，2022.

［5］解丹，張玉坤，李嚴.金長城防御體系與軍事聚落［M］.北京：中國建筑工業出版社，2020：15.

［6］孫文政，王永成.金長城研究論集［Ｍ］.長春：吉林文史出版社，2009.

［7］［8］李穎，鄒統纖，付冰.長城國家文化公園：保護、管理與利用［M］.北京：中國旅游出版社，2022.

〔責任編輯：楊 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