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應與超越：新時代湖州生態文藝創作的經驗價值與啟示

【摘要】“兩山”理念視域下新時代湖州地區的生態文藝作品呈現多樣化趨勢，其優秀代表作品對于“新時代湖州生態文藝創作”的發展具有借鑒意義，在2012至2022年間，湖州地區優秀生態文藝作品的創作在全國范圍內占據一席之地，可作為優秀范本在全國范圍內推廣。本文將以新時代湖州地區優秀生態文藝作品為例，分析總結新時代湖州生態文藝作品的重要特征，總結湖州生態文藝發展之于浙江乃至全國生態文藝創作的經驗意義。

【關鍵詞】“兩山”理念；生態文藝；新時代文學

【中圖分類號】G127 " "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7-2261（2024）23-0040-04

【DOI】10.20133/j.cnki.CN42-1932/G1.2024.23.010

一、引言

在“兩山”理念視域下，新時代湖州地區的生態文藝創作呈現繁榮的景象。當生態經濟建設和生態文明建設的累累碩果相繼呈現在大眾面前，生態文藝的創作既能為生態政策高頌贊歌，也能在創作過程之中總結生態建設的經驗。生態文藝的創作取之于現實卻超越現實。自2012年到2022年，在新時代湖州生態文藝創作優秀作品頻出的十年里，何建明先生的報告文學作品《那山，那水：美麗中國從這里開始》《德清清地流》，浙江話劇團演出的現代話劇《青青余村》，浙產劇《運河邊的人們》《青戀》是頗具代表性的五部作品。基于這五部作品相似的選材與主題和不同的表現形式，可以從中提煉出關于“新時代湖州生態文藝創作”的二三經驗價值與啟示。

二、新時代湖州生態文藝作品的重要特征

綜合新時代湖州生態文藝的多種表現形式和代表性作品分析，我們總結出以下幾點作品中具有共通性的藝術特征：

（一）經濟發展與生態保護的關系往往被作為一組前置矛盾推出

生態文藝創作取之于現實，保留最美好的人物精神、最精彩的建設成就、最艱難但又被攻克的境遇。生態文藝創作現實，放大現實中的難題與沖突、放大集體團結的強大力量、妥善處理現實提供的大量材料。在生態文藝作品取材到創作的過程中，現實因素在其中起到尤為重要的影響，報告文學這一文體就是很好的例證。如著名報告文學作家何建明先生的作品《那山，那水：美麗中國從這里開始》中老一輩村干部帶領村民通過發展采礦業來發展經濟，村民收入提高，給余村帶來了榮光。新一任村干部鮑新民關閉全村所有礦山企業，徹底停止“靠山吃山”的發展模式，還小村綠水青山的做法又將村民的懷疑和不安推上高峰。其中既有自然與經濟的矛盾，又有村民新舊觀念的矛盾，而兩個矛盾都脫離不開“發展之路在何方”的思想斗爭。何先生的另一部報告文學《德清清地流》則講述德清努力踐行新發展理念、打造經濟社會高水平高質量發展的樣本的過程，作品中所選取的部分材料如德清政府對水資源、綠色資源的保護開發都是生態建設與當地人民經濟發展緊密聯系在一起的表現。作者在文藝創作過程中突出描述這些地方建設內容，詳細介紹當地政策與舉措，使得生態文藝作品的鮮明主題能得以推出。

另外，在影視劇作品中，浙產劇《運河邊的人們》中不僅有不法商人違規排污和大運河治理的矛盾，還有外來投資者利益與當地居民之間關于具有文物價值舊宅翻修的矛盾沖突。無論是作品中限制排污的情節設置還是祖屋翻新的情節設置，都沒有遠離經濟利益與生態保護相較量的作品主旨。而影視劇的形式有助于創作者將矛盾通過人物的各種大小沖突表現，相較于報告文學更容易吸引觀眾的注意。同時，影視劇《青戀》中這樣的矛盾設置也很明顯：原本在城市工作的青年林深回到家鄉云舍村，在遇到當地采礦破壞生態環境的境況時，他挺身而出為村民們尋找其他致富之道，力求為老百姓謀得一份“既要金山銀山，又要綠水青山”的出路。影視劇相較于報告文學，有更多的可創作空間，如果創作者糅合能力出色，取自于多地、多時期的素材都可以相互協調地出現在同一作品中，作品的層次更加豐富，典型性矛盾也更容易從作品中凸顯出來。

經濟發展與生態保護所形成的矛盾沖突屢屢被創作者作為重點在作品中推出，是因為其二者構成的關系是生態經濟發展現狀中不可忽視的矛盾。同時，這類矛盾也是許多現實問題產生的根源。創作者著筆于此類矛盾不僅能夠使讀者有感同身受的閱讀、欣賞體驗，還能體現生態文藝作品創作者們的態度，即在作品中注重反復申明“既要經濟效益，又要美麗生態環境”，取之于現實，有益于現實發展。這種經創作者獨立思考與理解而產生的態度趨向與“兩山”理念所要表達的宗旨契合，可以說既體現創作者的創新走向，又緊隨國內社會發展之時代潮流。

（二）生態經濟助力鄉村振興成為化解前置矛盾的根本路徑

當“共同富裕”的號召響徹鄉野和城鎮，鄉村振興的理念就已經走進了人們的內心，生態經濟發展從某種角度來說就是助力鄉村振興的發展新思路，因而近年來各類生態文藝作品喜以“鄉村發展”作為自己的描述對象，如報告文學《德清清地流》中提到當地對莫干山的保護性開發：德清人顯然知道要尊重莫干山數百年來形成的休閑文化，通過支持當地老百姓發展旅游民宿，改造傳統的休閑文化，深化休閑文化，發展特色經濟。在這樣的理念下，莫干山的生態環境得到最大保護，地方經濟也得到良性發展。又如報告文學《那山，那水：美麗中國從這里開始》中詳細講述了余村村民潘春林的故事：潘春林創辦的“春林山莊”成為余村第一批農家樂，也是全村最大的農家樂，第一個有自己旅行社的農家樂，第一個承包縣里重要風景區的農家樂。這些歡喜、繁榮的場景被作者何建明通過藝術的加工記錄下來，化解了作者在作品前面部分推出的“經濟發展與生態保護”的前置矛盾，在某種意義上為作品的內容畫上了一個讓讀者較為滿意的句號。這種“大團圓”形式的結尾雖在一定程度上弱化了生態經濟發展過程中不斷出現的困難與挑戰，但大部分符合現實生態經濟發展的實情。生態經濟助力鄉村振興取得的現階段成果，以歡樂、繁榮的面貌被作者展現在讀者面前，能讓更多還不了解“兩山”理念，還不知道應該如何進行鄉村振興的讀者看到已有成果的精彩，激發他們進一步了解生態經濟、生態文藝的熱情。對成果的記錄成為一部分生態文藝作品中不可缺少的內容，因為聽到、看到才更有動力去學習、去實踐。創作者在創作生態文藝作品的過程中還應兼顧社會責任，在大眾喜聞樂見的基礎上增加深度，這也是此類文藝作品的社會意義之一。

（三）時代新人的塑造成為作品成功的關鍵

在眾多文藝作品中，人物的設置和人物群像的塑造往往能給作品注入生命力。盡管生態文藝作品在字面上以“生態”為主角，但在現代文明高速發展、人們高度重視人際關系的當代，大部分作品的主角仍然是人。生態文藝作品作為生態經濟建設之文藝領域的主力軍，也必然會強調“人”的作用。在本文重點舉例分析的幾部作品中，“人為主角”的特點非常明顯，幾乎每部作品都塑造了不少性格鮮明的人物及群體。

報告文學《那山，那水：美麗中國從這里開始》中在歷史關頭上任、頂住各方壓力的村干部鮑新民，和一改曾經陋習的村民都是“生態經濟建設”時代背景下涌現出的人物，他們在作者的筆下同樣都被書寫，沒有主次之分。余村的人就像浙江人的縮影：干部同志真真切切地給村民辦實事，抓住轉變時機，帶領村民開拓新道路。而每一個平凡的村民，都通過自己的力量為余村的發展作出了貢獻。他們不斷探索，為余村找尋一條可持續發展的經濟道路。先富帶動后富，轉變創業思路，敢于創新，勇立潮頭，腳踏實地，用行動證明“兩山”理論的正確性，為其他地區做了榜樣。這樣真實存在的正面人物在作者的二次書寫中被鮮活地展現出來，他們的精神以文字的方式保留下來，能夠不斷影響一代又一代致力于生態文明建設的奮斗者們。

在影視劇《運河邊的人們》制作過程中，導演和編劇奉行“不造神，造人”的宗旨，減輕“主角光環”，展現劇中人物生活的艱辛。以男主為代表的一眾人物卸下劇中的人物光環，展現給觀眾的除了他們的人生奮斗史，還有現實的一地雞毛。劇中人物在不掩蓋生活印記、不回避社會發展的曲折的前提下，仍然堅定自身理想、堅持服務社會。這些角色構成了一幅有血有肉的新時代運河人群像。制作團隊明白具有真實感的人物形象才能更好地詮釋個體奮斗與時代進步和國家發展的關系，于是他們選擇以質樸真切的情感來親近觀眾、打動觀眾。有這樣一群影視榜樣的帶動，更多的人能從中獲得個人奮斗、集體奮斗的動力，劇中積極人物帶給觀眾的影響彰顯了影視劇作品在現實層面的價值。

當然，在另一方面，一些反面角色也被塑造出來增添故事的曲折性和精彩性：《運河邊的人們》中部分消極怠慢的公職人員和一些試探法律界限的商人成為主角助力城鄉生態文明建設路上的絆腳石。他們的性格和行為被作者人為地夸張化，為輕喜劇、輕情景劇形式的影視作品加強沖突的猛烈性，同時減少不必要的波折。但如果在未來的生態文藝作品創作中能夠出現一部“史詩級”的佳作，這些反面人物或許能減輕他們純惡的一面，以原形人物的樣貌呈現出人性的復雜性，使作品更貼近現實，可讀性、可觀性更強。

（四）強烈的現實觀照是作品取勝的重要砝碼

前面說到取材于安吉余村發展故事的話劇《青青余村》具有特殊的反戲劇化的社會意義，其中頗為關鍵的一點就是其展示了詩化的現實主義情懷。劇中人物與人物之間存在很強的目的性，而他們共同的目的則是拆遷的是與否。文學作品常把詩意的精神追求作為歌頌和重點關注的中心，反觀近年來的生態文藝作品，卻能發現具有強烈現實主義情懷的作品又重新掀起潮流——注重大眾需要什么、追求什么早已無數次成為文學作品創作中不可忽視的關鍵點。

現實主義的情懷同樣體現在前文分析過的幾部作品中。在報告文學作品《那山，那水：美麗中國從這里開始》中，安吉余村“關礦封山、還綠水青山”的做法由具有創新思維、遠景意識的村干部提出，由村里的群眾積極響應、落實。被關停的、恢復綠色樣貌的礦山和清新美麗的鄉村環境就是余村為《那山，那水：美麗中國從這里開始》提供的最鮮活的素材。一個又一個的重要元素出現在這部報告文學中，作品中政府公職人員和企業、百姓是共同堅持生態建設的建設者。而作者則通過現實主義的手法再現生態建設者們的奮斗歷程、心路歷程，書寫安吉的當代歷史，力求還原真實歷史，也正是因其歷史敘事的真實性，安吉的發展歷程可以成為其他處于相似情況下村莊的參考范本，為多地生態優勢地區提供寶貴的安吉經驗。同為報告文學的《德清清地流》關注到德清社會治理中許多創新的做法，如“微改革”概念的提出說到底就是把群眾當“主人”，群眾的小事是放在干部們心中的大事。作品中列舉的一些服務改革事項都體現了德清積累踐行新發展理念、建設美麗德清的好經驗。影視作品則是讓故事從現實中來，到現實中去，讓劇情中的一些人和事盡量貼近現實、反映現實，如《運河邊的人們》圍繞大運河治理與保護，把環境污染和生態保護、城市建設與文物傳承、長官意志與社會公平、小富即安與共同富裕、申遺的利與弊等社會話題有機融入劇情中，在有限的作品集數中融入了多角度、多方面的現實問題關懷，注入了無限的時代力量，既尊重了現實問題本身，又凸顯了參與其中的人民的奮斗價值。

創作給大眾的作品只有具備現實意義才更有價值，因為脫離現實的情節只會讓觀者覺得虛無縹緲，所以只有拉近生態文藝作品與觀者的距離才能讓生態理念真正深入人心，才能將生態建設與生態成果如實地展示給大眾。

（五）特色鮮明的地方文化元素介入是作品成功的精髓

為什么當影視宣傳、文學作品宣傳時提到取景地和故事原型時往往能引發廣大群眾關注和熱議？這是因為特色鮮明的地方文化元素的介入給觀眾和讀者帶來了特殊的情感體驗。被當作原型的地區會熱切關注著熟悉的自然景觀和大街小巷，談論著被描述進作品的自己熟悉的風俗習慣和身邊農商產物。

取材于湖州地區的文學作品、取景于湖州及周邊地區的影視作品每每出現都會引起大眾的強烈反響。僅從湖州地區來觀察，朋友圈里不斷刷屏的綠色生態影視作品宣傳片就是極有力的證明，江浙地區民眾熟悉的茶山、運河、流水、小橋、鄰水而建的老屋，都能引發讀者與觀眾們的熱情關注。地方文化元素介入作品常常靠著細節打動觀眾，熟悉的也正是熱愛的，這一受眾特點想必創作者爛熟于心。在2023年夏的熱播劇《運河邊的人們》中，被污染的、亟待恢復水質的大運河無疑是浙江地區“五水共治”口號下塑造出的頭號代表。劇中，除了被工業污水污染、被泥沙淤積的大運河，還有等待修復的臨河古建筑、寄托著全村希望的白茶山。這些具有江南特色的地方元素串聯在一起構成了大運河的故事，也牽動著觀眾的心弦。對于自己熟悉而熱愛的家鄉元素，大家總有言說不盡的熱情。

除此之外，特色鮮明的地方文化元素也能引發其他地區、其他國家對此類生態文藝作品的關注。尋找鄉村振興創新模式的其他地區觀眾會受到江南風光和浙江地區生態經濟發展模式的吸引，關注浙江地區、關注生態經濟發展模式。外來經商者、從業者也會受到國內浙江地區發展態勢的影響，加大對國內相關生態經濟產業的關注和投資。熟練運用特色鮮明地方文化元素的生態文藝作品，從凸顯地區發展魅力的前提出發，反哺現實生態經濟的發展，無論是對于未來生態文藝作品的創作還是對于現實社會的發展進步都有著很有力的推動作用。

三、湖州生態文藝發展的成功經驗

對浙江乃至全國生態文藝創作的

示范價值和借鑒意義

（一）生態文藝創作選材貼近生活的前提下，“講好故事”是關鍵

從上面五部優秀生態文藝作品的創作可以看出，生態文藝創作素材多取之于現實，報告文學這一文體以真實的人、事、物入作品，話劇、影視劇等也多根據真實的人物和事件進行改編，生態文藝作品用真人、真事解讀與宣傳地方生態政策，使作品內容更具真實性，既能讓當地讀者、觀眾感到親近，又能讓其他地區的讀者、觀眾了解取材地的新政策、新發展，潛移默化中促進地區間的了解。而要想吸引讀者的注意，達到以上的效果，需要創作者“講好故事”，以群眾喜聞樂見的方式將對政策的解讀融入生動的故事中。

（二）人情美、社會美、文化美是生態文藝創作脫離不開的“三美”

美的事物能夠吸引觀眾與讀者的注意力，生態文藝創作在有真實的素材為基礎的前提下，還需要用精心的藝術渲染將素材中的人、事、物活起來。細讀新時代湖州地區的優秀生態文藝作品，不難發現，人情美、社會美、文化美這“三美”是生態文藝作品中重點表現的對象，人物、環境和情境的完善與協調使生態故事的結構完整、內容鮮活豐富，完整的故事情節、自然的故事情境、性格鮮明的人物、地方特色的文化氛圍共同構成精彩的生態故事，讓讀者與觀眾能夠沉浸其間，仿佛親自拜訪了故事的取材地或者取景地。“三美”的突出能夠使創作者的意圖“潤物細無聲”地吹進讀者與觀眾心中。

（三）新時期地方生態文藝創作任重道遠

生態文藝作品的創作并非一個即刻啟程就可達到的目標。以作者何建明先生為例，他為了創作一部生態文藝題材的報告文學作品，需要深入當地考察、采風，在大量的調查和資料整理后才能開始創作。相比于任務繁重的前期工作，創作只能算是這項巨大工程的最后一步。因此，想要創作出一部優秀的地方生態文藝作品，需要創作者投入大量的精力，在嚴謹的調查和整理之后，運用藝術手法創作成文。不同地方的環境、風俗都是創作者需要接觸和掌握的，當然，湖州地區生態文藝作品的相關創作者的經歷就可以很大程度上作為模板，有志于創作地方生態文藝作品的創作者不妨借鑒我們上述提到的這些作品，在全國范圍內積累素材進行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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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李亦雯，湖州師范學院人文學院，本科。

【基金項目】本文系2023年國家級大學生創新創業項目“‘兩山’理念視域下新時代湖州生態文藝研究（2012-2022）”（項目編號：202301116）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