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西岑溪牛娘戲發展二度探討

[摘 要]廣西岑溪牛娘戲是以演唱為主的地方戲劇，主要表現形式為演員在臺上地唱、做、念、打。岑溪牛娘戲作為廣西非遺的地方戲劇，有著鮮明的藝術特色，深受當地戲迷的熱愛和追捧。本文簡要介紹岑溪牛娘戲的發展背景，并根據牛娘戲的特點從發現、發展、展望三方面對岑溪牛娘戲進行二度探討。

[關鍵詞]岑溪牛娘戲；地方戲劇；二度探討

岑溪牛娘戲是活躍在廣西岑溪市及周邊部分地區的一種地方戲劇，是一種簡單、質樸、膾炙人口的民間戲曲藝術形式。數百年來，這種藝術形式以朗朗上口、深入淺出的特點吸引著當地民眾，以清正淳樸、崇德揚善的創意影響著一代代岑溪人。可以說，牛娘戲在岑溪的文化歷史中占據著重要的一席之地，甚至一度成為當地民間表演藝術的主流。隨著我國社會文明的不斷推進，經濟文化也在步步向前發展，各種藝術形式的蓬勃發展，導致岑溪牛娘戲逐漸被時代擠壓和掩蓋，幾近銷聲匿跡。岑溪牛娘戲具有深遠的地方色彩意義和忠實的戲迷，因此，筆者認為，作為瀕危劇種，我們對其發現、發展和未來的方向，進行再思考探究，具有一定現實意義。

一、岑溪牛娘戲的起源

牛娘戲作為文化交流傳播的一種形式，曾經在岑溪的大地上有著“星火燎原”般的發展。關于牛娘戲的起源，目前為止還沒發現有確切的史料記載。在一些不太完整的文獻中，對岑溪牛娘戲起源的推論和記述，主要有以下兩種：

（一）“舞春牛”說法

岑溪市政協委員會辦公室于2015年編印的《牛娘戲大全》中有如下記述：

20世紀80年代，當地牛娘戲普查時根據市內老藝人的記述和傳說，明成化十年（1474年）開始，岑溪縣城每年都在距城廂街東約二里地的“教場坑”平地舉行“唱春牛”活動[1]。由此可見岑溪民間的“唱春牛”活動早在明代就已有之。每年開春，農民群眾都會在村頭的平地，用泥塑成“春牛”，由當地有名望的長者執鞭抽打“春牛”，口中念念有詞，有說有唱，祈求風調雨順，圍觀的群眾也爭相鞭打“春牛”，邊打邊唱，保佑平安。后來把泥塑的春牛改成紙糊的春牛，由兩人一前一后牽拉，邊拉邊唱，圍觀的群眾則喝彩助興。儀式的最后還會舉行一些祈福活動，這就是牛娘戲的萌芽和起源。由此推算，牛娘戲的萌芽和起源，應該在明代或更早，距今已超500年。

（二）“舞鹿兒”說法

同樣是《牛娘戲大全》記述，關于牛娘戲的起源，還有另一種說法，就是“舞鹿兒”。該記述如下：

牛娘戲起源于民間娛神活動“舞鹿兒”，并由“舞鹿兒”演變而來[2]。據憶述，清末時期藤縣的廿一都和廿二都（即現今岑溪的糯垌、安平、三堡）以及岑溪的上化鄉、下化鄉的一些地方，“舞鹿兒”已經開始流行了，至民國時期，糯垌的大臣村、龍樟村等相繼成立了鹿兒戲班。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之后，糯垌、太平、三堡一帶的民間藝術活動也多以“舞鹿兒”和演“鹿兒戲”為主，而很少有“牛娘戲”之說。據史料記載，岑溪的“舞鹿兒”和“鹿兒戲”最初由蒼梧傳入。因當地民眾崇拜鹿，視之為吉祥之物，所以每年春節，鄉民們都會組建臨時性的“鹿兒隊”，走村串戶“舞鹿兒”。在“舞鹿兒”的過程中，要唱“鹿兒歌”，內容多是祝福吉祥之詞。隨著時代的進化，“舞鹿兒”又加進了一些人物和故事情節，后來便演變成了“鹿兒戲”，到了20世紀七八十年代，糯垌、太平、三堡一帶才逐漸把鹿兒戲稱為“牛娘戲”。以上兩種關于牛娘戲起源的說法，雖然都不太確切并且各執一詞，但都表述了“牛娘戲由其他表演形式轉化而來”的特性 。由此，我們可以推論：牛娘戲應當是起源于民間聚集性文化表演、交流，并隨著歷史文化發展而逐漸融合、逐漸傳承演變而得；其特點應當是以群眾喜聞樂見的、亦莊亦諧的表演配合簡明易記、朗朗上口的唱詞和曲調，由此在民間被廣為流傳。

筆者認為，以上兩種說法都很籠統，不具備確切性和嚴密性。比如，在“舞春牛”的說法中，“舞牛”和“唱牛”又是怎么起源的？又如，在“舞鹿兒”的說法中提到“當地民眾崇拜鹿”，其實這地方根本就沒有鹿，怎么會崇拜鹿呢？再如，書中所述“到了20世紀七八十年代，糯垌、太平、三堡一帶才逐漸把鹿兒戲改成為牛娘戲”與后文所述“縱觀牛娘戲的發展軌跡和史實，牛娘戲進入發展和興盛時期應該是民國以來（特別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至20世紀末”，二者在時間上相差較遠，這諸多問題體現出我們此前對牛娘戲起源的說法還是有點牽強的，起碼是不夠嚴謹的，是有必要進一步重新探究的。

（三）據《岑溪文化志》記載，岑溪牛娘戲的雛形形成后，出現了一個最早的劇本叫作《春色太平歌》 。該劇本中有唱詞450行共 900句，以岑溪方言為基調、以舞春牛為形式、以農民春耕勞作為背景，以“牛公”和“牛娘”為主角，夾演夾唱，演繹了一個完整的戲劇故事。該劇本雖然無法考證其創作人及創作時間，但成了后來創作的范本。

至此，我們雖然無法查考“牛娘戲”名稱的由來及確切的起始時間，但基本可以肯定：“牛娘戲”是本土文化（包括娛神文化）沉淀、地緣文化交流、多元文化融合的結晶，是集采詩文、曲藝、表演于一身的表現形式，具有“從群眾中來，結晶后又到群眾中去”的特性，同時具備了簡明、淳樸、深入淺出、群眾喜聞樂見并廣泛流傳等特點[3]。此外，我們還基本上可以推論：《春色太平歌》應該就是“牛娘戲”最早、最成型的作品了；并且可以想見，作為劇中主角之一的“牛娘”應該是一個個性鮮明、深入人心的形象，以至于“一錘定音”地成為該劇的人物代表和代名詞。“牛娘戲”的名稱或許就這樣誕生了。

二、岑溪牛娘戲的發展史

牛娘戲由于內含豐富的文化，又集多種藝術于一身，因此具有較高的觀賞性和受歡迎程度；又因為其深入淺出、朗朗上口 ，因而廣泛流傳。在交通不方便、交流難開展的年代，牛娘戲成了文化藝術交流的主流，并逐漸從廟會走上舞臺、從業余走向專業、從局限性走向廣譜性，還從單純的廟會表演形式走向了賀春、賀婚、賀燈、賀壽等多元兼容的形式，題材和內容也越來越豐富。

清乾隆四年（1739年），連城鄉北斗鎮兵地羅應營（今梨木鎮高圍村）的梁麗堂戲班成立，成了有史料記載的第一個牛娘戲戲班。隨后，又陸續出現了李進釗戲班、五和堂戲班等，以致逐漸發展到村村寨寨都有了牛娘戲。民國時期，各村寨牛娘戲班強強聯合，逐漸做大，先后出現了集慶堂班、新華春班、祝康郡班等大戲班。至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時統計，岑溪全縣的牛娘戲班達到了61個。其中，梁麗堂班、集慶堂班、新華春班等成為岑溪牛娘戲班的代表。這些戲班，通過家族傳承、師徒授藝等方式，將岑溪牛娘戲代代相傳。例如，集慶堂牛娘戲班成立于1898年，其傳承人分別從第一代的莫華釗，到第九代的唐堅等，他們因為熱愛，所以薪火相傳，使岑溪牛娘戲得以不斷發展壯大。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岑溪牛娘戲迎來了新的振興和發展，村村寨寨的牛娘戲班如雨后春筍般出現。僅1951年一年內，全縣就新增了牛娘戲班25個。至1966年“文革”前夕，全縣的牛娘戲劇隊已達120個。期間，誕生了全縣第一個專業文藝隊叫作“岑溪縣烏蘭牧騎宣傳隊”，后改名為“毛澤東思想文藝宣傳隊”。1964年至1965年，該文藝隊將中南地區會演的優秀劇目《小保管上任》《打銅鑼》改編成牛娘戲并搬上舞臺演出，在全縣城鄉引起了強烈的反響，其中的主角演員陳天瑞、莫祺年脫穎而出，成為牛娘戲的當紅演員和領軍人物。

“文革”時期，牛娘戲一度低迷。“文革”后，牛娘戲重新振作。特別是到了80年代，在改革開放的洪流中，岑溪牛娘戲煥發出欣欣向榮的生機。據《岑溪文化志》記載，全縣的牛娘戲劇隊在1981年是160個，1983年達到了280個，其后曾達到360個之多，演出人數曾突破5000人。在演出隊伍擴大的同時，演出水平及創作水平也在不斷提高，大批優秀人才和優秀劇目相繼涌現。其中：

業余演員如唐遠桐、徐偉南、劉云飛、陳達盛、李藝、楊錦昭等，在群眾中享有較高的聲譽；專業演員如陳天瑞、莫祺年、馮子桂、莫清麗、李小芬等，成為該舞臺上的佼佼者（馮子桂評選為國家二級演員）。

優秀的編劇人員如王其鵬、李伯元、陳天香、李世華、梁炎燊、馮慶松等，他們創作的劇本分別在省級會演中獲獎或在省級刊物上發表，為岑溪牛娘戲的發展作出了不小的貢獻。特別是王其鵬，先后創作出30多個牛娘戲劇本，其中8個在廣西壯族自治區會演中獲獎，8個被省級以上刊物、電臺、電視臺采用；還出版了牛娘戲劇本專集《耕耘集》。

優秀的音樂創作人員如馮英紀、馬濟東、梁維乾、陳大強、覃紹禮等，都為牛娘戲的音樂創作立下過汗馬功勞。例如馮英紀為《雞籠》《酒不醉人》《爐前風煙》《親家》等劇目創作的牛娘音樂膾炙人口、廣為流傳。

優秀劇目如《雞籠》《工地錘聲》《爐前風煙》《五號服務員》《千金》《親家》《紅娘》《場長請客》《酒不醉人》《果園飄香》等，都在自治區的會演或展演中獲獎，成為名劇。

2002年，岑溪市被廣西壯族自治區文化和旅游廳列為“廣西民間藝術之鄉（牛娘戲）”。同年，岑溪牛娘戲被共青團中央評為“全國優秀鄉村青年文化活動項目”。

然而，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廣推進，文藝結構和文藝潮流都在逐漸發生改變。牛娘戲作為一種古典簡樸的文藝形式，在新品位的充斥下，觀賞人、演出人、創作人都在慢慢減少。進入21世紀后，牛娘戲漸漸被邊緣化，甚至進入了“瀕危劇種”的行列。

三、岑溪新牛娘的興起和新高潮

在自治區有關部門的鼓勵和支持、指導下，岑溪市政府制定和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對牛娘戲進行保護和“搶救”[4]。2008年7月，市政府發文《岑溪市人民政府關于公布市第一批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的通知》，把牛娘戲列為我市第一批“非遺”，要求各鄉鎮、各部門認真貫徹“保護為主、搶救第一、合理利用、傳承發展”的工作方針，進一步推動對牛娘戲的保護、傳承和發展，并加強調研、鼓勵創新，后來還開展了“牛娘戲進校園”活動，設想出了“牛娘+山歌”的新模式。

在各方面的共同努力下，岑溪牛娘戲獲得了新生，并逐漸走出了新路子，邁上了新臺階。

2014年11月，岑溪牛娘劇《滑二猜迷》參加梧州市舉辦的“我的中國夢·梧州市小戲小品創作作品展演”，榮獲三等獎。

2016年，岑溪牛娘戲《搶父親》參加梧州市“唱響中國夢，文化進萬家·小戲小品劇本征集活動優秀作品展演”，榮獲二等獎。

2017年，岑溪牛娘戲《雞環》參加第五屆全區基層群眾文藝會演，榮獲二等獎。

隨后，岑溪牛娘戲走出了一個新高潮，逐年參加省、市級會演或展演，均獲得了社會各界肯定，并獲得了獎勵，如《雞宴》《鄉村教師倪華成》《戲緣》《山村逸事》《都是明白人》《柑桔緣》等。

2018年，岑溪牛娘戲《雞環》被邀請參加2018年“戲曲百戲（昆山）”盛典，標志著岑溪牛娘戲開始受到了自治區以外的關注。

2020年，有馮子桂、莫清麗等創作人員嘗試將一些新元素融入岑溪牛娘戲中，創作出頗具新意的新牛娘《人間處處真情在》，在民間引起了巨大反響，并成功走進中央電視臺戲曲頻道《一鳴驚人》欄目。這一嘗試的成功，標志著岑溪牛娘戲走上了更高的臺階。后來，又有玉超元、謝宗麗等創作了牛娘表演唱《我用牛娘唱岑溪》《阿哥阿妹唱山歌》，也相繼走上央視 ，走出了岑溪牛娘的新境界和新高度。

在新牛娘的創作、創新和表演中，涌現了一大批無私奉獻的人，分別有編劇人員王其鵬、陳強、廖秋眀、歐貽國、楊錦昭等，編曲人員孔崢、林偉秋等，表演人員馮子桂、廖秋眀、王國強、莫清麗等。

結束語

綜上所述，廣西岑溪牛娘戲是一個有著優良內質和輝煌歷史的地方劇種；是一種樸實、簡明、深入淺出、膾炙人口的藝術形式，在群眾中擁有很好的口碑。這個劇種和藝術形式很值得繼續生存和繼續發展。因此，對岑溪牛娘戲進行再探討、再籌劃、再創新非常有必要。未來如何謀求新的出路、走出新的高度，這是擺在我們面前的一個新課題，需要牛娘戲人、各級文化人以及社會各界共同思考和尋找答案，再創岑溪牛娘戲的新輝煌。

參考文獻

[1]林汝德.論牛娘戲的源流沿革、藝術特色和發展前景[C]//中國民間文化藝術之鄉建設與發展初探.廣西壯族自治區岑溪市文化和體育局，2010：2.

[2]向往，王海杰.廣西岑溪牛娘戲的現代傳承[J].傳承，2013（3）：78-79，85.

[3]林汝德.桂東南藝術奇葩：牛娘戲[C]//中國民間文化藝術之鄉建設與發展初探.廣西壯族自治區岑溪市文化和體育局，2010：1.

[4]貝貝.岑溪牛娘戲新唱[J].學苑創造（7-9年級閱讀），2021（11）：22-23.

作者簡介：王璐（1974— ），男，漢族，廣西岑溪人，廣西岑溪市中等專業學校，講師，本科。

研究方向：岑溪牛娘戲的二度探討。

基金項目：廣西教育科學“十四五”規劃2023年度課題“非遺視域下中職學校‘三元三階三能’牛娘戲傳承人才培養模式研究”（項目編號：2023A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