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弱勝強：新四軍黃橋戰役勝利原因

【摘要】黃橋戰役是全面抗戰時期國共雙方爆發的一次規模較大的軍事摩擦，新四軍在雙方實力對比懸殊的情況下，僅以全部七千多人的兵力，打敗了國民黨頑固派韓德勤親自指揮的三萬多部隊。黃橋戰役是新四軍以弱勝強的經典一戰，為后來創立蘇北抗日根據地奠定了根基。探究分析此戰的勝利原因，有助于我們更好的傳承紅色基因、發揚鐵軍精神，把強國建設、民族復興偉業不斷推向前進。

【關鍵詞】新四軍|黃橋戰役|以弱勝強|勝利原因

1940年10月，陳毅、粟裕領導的新四軍，背靠黃橋抗日根據地，挫敗了國民黨頑固派韓德勤的反共軍事進攻，勝利完成了黨中央賦予的使命和任務，打開了蘇北乃至華中抗戰的新局面。近年來，學術界對于黃橋戰役的研究相對較少，且相關研究成果較為零散，本文擬從黃橋戰役爆發的背景入手，進而從政治、軍事、經濟等方面詳細探究黃橋戰役勝利的原因，以期豐富與之相關的黨史研究。

一、黃橋戰役爆發的歷史背景

1940年5月4日，毛澤東在黨內發表了“放手發展抗日力量，抵抗反共頑固派的進攻”的通告即第二個五四指示，明確指出：“在江蘇境內，應不顧顧祝同、冷欣、韓德勤等反共分子的批評、限制和壓迫，西起南京，東至海邊，南至杭州，北至徐州，盡可能迅速地并有步驟有計劃地將一切可能控制的區域控制在我們手中。”[1]陳毅亦于5月20日前后多次發電給項英，敦促軍部和皖南主力轉移蘇南，但項英一再堅持自己的意見，對中共中央的建議和指示反復拖延、猶豫不決。六月上旬，國民黨第三戰區冷欣指揮六十三師和四十師在蘇南高淳地區突然包圍新四軍，形勢已經到了一觸即發的地步。焦急萬分的陳毅當機立斷，于6月15日急電中共中央：“目前只有集中蘇北攻擊韓或者集中蘇南打冷欣兩個途徑，再不決定必致蘇北蘇南兩方受損……在你們未指示前，我決心布置移往江北。”[2]

1940年7月初，粟裕率江南指揮部和蘇南第二團、新三團、新六團等主力部隊陸續過江，到達江北吳家橋一線，并與挺進縱隊、蘇皖支隊會合，7月下旬經黨中央批準將江南指揮部改為蘇北指揮部，指揮兼政委陳毅，副指揮粟裕，部隊整編為三個縱隊。對新四軍下一步的行動方向，陳毅、粟裕仔細研究當前的形勢，并結合劉少奇20日的指示分析后指出：“如韓頑進犯，與我相持時間稍長，援兵不至，二李和日軍見有利可圖，趁火打劫，我軍處境就十分危險。只有東進黃橋，將郭村、吳家橋地區讓給二李，更能促使二李保持中立。”[2]7月25日，陳毅、粟裕率部開始東進，國民黨頑固派韓德勤命令稅警總團陳泰運部和保安旅何克謙部于運動中將新四軍消滅，經過連續作戰，新四軍打破了敵人的包圍，并于29日順利解放了黃橋。

新四軍進駐黃橋后，旋即開始創立以黃橋為中心的蘇北抗日橋頭堡，抗日民主根據地和部隊開始得到迅速發展，群眾運動搞的轟轟烈烈，這些使韓德勤感到了極大的恐慌和威脅。1940年9月3日，韓德勤在蔣介石和顧祝同的命令下，開始對新四軍進行試探性進攻，在經過營溪、古溪戰斗后，頑固派的正面進攻最終被新四軍擊退，但新四軍沒有能夠完成殲滅韓軍主力的任務。10月4日，黃橋戰役爆發，在陳毅、粟裕既定“以黃橋為軸心，誘敵深入、各個擊破”[3]作戰方針的指導下，新四軍全體指戰員經過連日激戰，殲滅韓德勤主力部隊獨立六旅、八十九軍和地方保安旅等共計1.1萬余人，取得了戰役的完全勝利，為之后創立和發展蘇北抗日根據地提供了基本前提。

二、黃橋決戰取勝的具體原因

（一）卓有成效的統戰工作

新四軍能在黃橋戰役中取得勝利，離不開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政策的靈活運用，即在蘇北開展的卓有成效的統戰工作。早在1939年夏天，陳毅為了實現“挺進蘇北，發展華中”的戰略，建立向北發展的“跳板”，就在惠浴宇等人陪同下，前往泰州做二李（李明揚、李長江）的統戰工作，并確定了“滅敵、聯李、孤韓”的方針。[2]12月，陳毅在管文蔚、惠浴宇陪同下，借運送彈藥的機會，第二次到泰州拜訪二李，以實際行動表達與其團結抗日的誠意。1940年3月，蔣介石在華中掀起了第一次反共摩擦，蘇北形勢日趨嚴峻，陳毅不顧個人安危第三次前往泰州，親自向二李闡述了新四軍“東進北上”的戰略方針，化解了可能爆發的軍事沖突。在之后的郭村保衛戰中，陳毅命令反攻勝利的新四軍收兵于泰州城下，退出所占防區、釋放部分人槍，再次與二李重修舊好。

對上層人士和開明士紳的統戰工作，是另外重要的一個方面。朱履先和韓國鈞是蘇北中上層人士中兩個突出的代表人物，新四軍剛解放黃橋，陳毅和管文蔚等人就立即前往朱履先家拜訪，通過連日會談，朱履先知曉了新四軍的抗日主張和政策，并表達了對新四軍的尊敬和支持。在朱履先的影響下，李明揚、韓國鈞及黃橋周圍的一大批人民群眾都開始疏遠韓德勤、逐漸傾向于新四軍。海安的韓國鈞是蘇北另外一位有影響力的人物，對他的爭取工作早在陳毅三進泰州時就開展了。1940年9月27日，韓國鈞受陳毅邀請在姜堰主持召開蘇北軍事會議，以期停止摩擦、實現和平、共同抗日，然而韓德勤拒不派人參加，并揚言“新四軍如有合作誠意，應首先退出姜堰，再言其他”。雖然明知道這是韓德勤耍的花招，新四軍從大局出發，為了展現自己的誠意、揭露韓德勤的反動本質，同時爭取中上層人士的支持，還是撤出了用鮮血換來的抗戰陣地。不久，韓德勤果然撕毀了約定，正如朱履先所說：“如果你們退出姜堰，省韓還來進攻……不但欺騙了你們，也欺騙了我們，省韓必為蘇北人民所共棄”。[4]韓德勤的倒行逆施最終使自己失去了人民群眾的支持，陷入到空前的孤立中，為后來決戰的失敗埋下了伏筆。

（二）卓越高超的軍事智慧

毛澤東同志曾說過：“我們與敵人作戰，在戰略上是以少勝多，在戰役上、戰斗上是以多勝少”，但當時的情況卻要求新四軍在戰略、戰役、戰斗等方面都要以少勝多，才能彌補雙方之間的差距。當時新四軍指揮領導層設想的作戰方案大致有三種：第一種是給予敵人殺傷后暫時撤出黃橋，乘頑軍追擊時再集中兵力殲其一路，但黃橋周圍河流眾多、日偽軍據點分布密集，回旋余地甚小，且撤出黃橋會對人心、士氣產生不利影響；第二種是全力死守黃橋，和敵人在黃橋展開正面決戰，但以當時的情況來看即使擊潰頑軍也無法將其完全殲滅，同時在人力、物力消耗方面新四軍將面臨嚴重的困難，一旦出現長期僵持對峙的局面，會大大增加中間勢力和日偽軍聯合向新四軍進攻的可能；最終陳毅同志主張采用第三種方案，即“以黃橋為軸心，誘敵深入，各個擊破”，只以少數兵力堅守黃橋，主力部隊在側翼隱蔽，尋機對頑軍一路展開殲滅，只要能夠速戰速決，日偽、頑、中間勢力聯合進攻的最壞情況就不會出現，同時依托黃橋為軸心，可以靈活機動的使用兵力，軍事主動權始終牢牢掌握在新四軍手中。

在已經確定的第三種方案中，黃橋反頑作戰的目的已經不單單是擊退頑軍、守衛黃橋了，決定戰略全局的關鍵就是能否全殲頑軍主力或者殲其大部，正如陳毅分析時所說：“這一仗打的好，可以決定蘇北大局；打不好，只好像韓德勤講的那樣，‘到長江喝水’了”。[4]早在1940年9月的營溪、古溪戰斗中，由于新四軍反擊過早，導致頑軍很快就撤退了，沒有達成殲滅韓德勤主力的目的，葉飛后來在回憶錄中寫道：“現在想來，誘敵深入等戰法，連沒有聽過炮聲的學生也能夠寫篇論文，說個一二三的，做起來可不那么容易。魚兒進網啦，總想趕快扳起來，能耐心，可得有軍事修養啊！”[5]但是任何事情都是一分為二的，沒有古溪戰斗的教訓，也就沒有后來的誘敵深入。在黃橋戰役中的高橋戰斗中，粟裕判斷：“獨立六旅的隊形是長達四五公里的一路長蛇陣，從黃橋到高橋的路程約七公里半，當其先頭部隊抵達黃橋以北兩公里半時，后尾必然已過了高橋，完全進入我伏擊地段。”[3]葉飛也親自冒雨前往陣地前沿觀察，在確定頑軍精銳翁達的獨立六旅全部離開高橋后，才下令部隊全軍出擊、分割包圍，最終成功將其全部消滅。

（三）鞏固可靠的政權建設

陳毅深知根據地政權在堅持抗日斗爭中的基礎性作用，因此在東進黃橋之前，就多次強調：“根據地打開以后，立即就要把政權建設起來，沒有政權，我們就沒有飯吃，沒有衣穿……我們這次東進，要在那里堅持抗戰，如果糧草沒有保證，堅持抗戰就成了一句空話。”[4]因此黃橋剛一解放，就立即成立了黃橋軍民聯合辦事處，委任陳同生為主任兼泰興縣縣長，并先后委任梁靈光、劉萬里、惠浴宇為如皋、靖江、泰縣縣長，負責收稅和征糧。八月下旬，通如靖泰臨時行政委員會正式宣告成立，頒布了包含施政、抗日、土地等相關的一系列政策法令。從七月底至十月初，新四軍抵達黃橋不過兩個多月，但黨政軍民學商各方面的工作都已經如火如荼的開展起來，除黃橋鎮外，方圓幾十里的農民也都被發動和組織起來，有好幾萬人參加了減租減息運動。農民、婦女、學生等抗日團體和抗日協會也都建立起來。九月中旬，成立了蘇北區黨委，以陳毅為書記，陳丕顯為副書記，粟裕、劉炎、葉飛等為委員，黨組織由秘密轉為公開活動，為支持部隊抗日和反頑斗爭健全了組織上的工作。

臨近決戰前夕，參加各種抗日團體的民眾已有七千多人，有三千多熱血青年參加了主力部隊或地方武裝，大大充實了新四軍的武裝力量。各地區、各部門還共同召開了近萬人的戰前動員大會，會上說明了新四軍的性質和宗旨，列舉了韓德勤的種種倒行逆施，并表示只要全體軍民同仇敵愾、團結一心，頑固派必將迎來自取滅亡的命運。大會召開后，群眾紛紛組織起來幫助軍隊挖戰壕、修工事，各村各鄉的婦抗會將軍鞋做好送到戰士手中，黃橋鎮上60多戶燒餅店也不分晝夜的為戰士準備軍糧，擔架隊也組織起來隨時準備上前線搶救傷員。10月4日清晨，戰斗正式打響了，陳丕顯在幾十年后回憶起當時的情景時寫道：“一路上，我們看見許多群眾挑著飯菜、燒餅、湯水，談笑自若地向激戰中地東門送去。那時天還沒有大亮，但商店的門都開了……夜幕降臨，黃橋鎮上燈火通明，商店破例在做夜市生意，人們對我軍堅守黃橋充滿信心。”[6]在指揮部隔壁的院子里，后來傳遍大江南北的《黃橋燒餅歌》應運而生了，這首歌真實反映了黃橋軍民的思想感情，黃橋戰役所以能夠勝利，靠的就是穩固的根據地政權，靠的就是根據地的廣大人民群眾。

三、結語

正如毛澤東在文章中寫到的那樣，戰爭的成敗固然：“主要地決定于作戰雙方的軍事、政治、經濟、自然諸條件”，不過“僅有這些，還只是有了勝負的可能性，它本身沒有分勝負。要分勝負，還須加上主觀的努力，這就是指導戰爭和實行戰爭，這就是戰爭中的自覺的能動性。”[7]毛澤東反復強調了人的主觀能動性在戰爭中的突出作用，戰爭力量和主觀能動性的科學結合才是戰爭勝負的決定性因素。黃橋戰役的勝利，離不開以陳毅、粟裕為代表的新四軍全體指戰員對毛澤東軍事思想的靈活運用，新四軍在各方面戰爭力量遠不及頑軍的情況下，充分發揮自身的主觀能動性，在政治、軍事、經濟等各方面做了大量的準備工作，才能最終以弱勝強，實現了黃橋反頑自衛戰的勝利。

新四軍的創立和發展過程，是歷經艱辛和曲折的。新四軍組建時才1萬人，但到抗戰勝利時主力部隊已發展到21萬人，地方武裝9.7萬人，民兵發展到96萬余人，成為華中抗日戰場的一面旗幟。在八年的全面抗戰中，新四軍堅決執行黨中央的方針和命令，緊緊依靠人民群眾，成功創建了皖江、蘇南、蘇中、蘇北、淮南、淮北、鄂豫邊、浙東八塊抗日民主根據地，軍隊、政府和人民之間建立了同甘共苦、生死與共的親密關系，當時廣為流傳的民謠“吃菜要吃白菜心，當兵要當新四軍”正是這種軍民關系的生動寫照。新四軍為了民族解放、國家獨立和人民幸福，在日、偽、頑長期封鎖夾擊的環境下，不怕艱苦、浴血奮戰，為抗戰的勝利做出了巨大的貢獻。新四軍用鮮血和生命凝結而成的鐵軍精神，永遠值得人民銘記和傳承。中國軍轉民

參考文獻

[1]逄先知.毛澤東年譜（一八九三—一九四九）（中卷）[M].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13：190.

[2]劉樹發.陳毅年譜（上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280，284，290.

[3]粟裕.粟裕回憶錄[M].北京：解放軍出版社，2007：177-183.

[4]管文蔚.管文蔚回憶錄續編[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1：62-69，87-112.

[5]葉飛.葉飛回憶錄[M].北京：解放軍出版社，1988：218-232.

[6]陳丕顯.陳丕顯回憶錄—蘇中解放區十年[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2：39-44.

[7]毛澤東.毛澤東軍事文集第一卷[M].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1993：702-703.

（作者簡介：葉宇龍，延安大學在讀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中共黨史；作者單位：延安大學政法與公共管理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