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實融合提升產業鏈供應鏈韌性的路徑研究

【摘 "要】論文圍繞我國產業鏈供應鏈韌性面臨的風險挑戰，如核心技術壁壘、產業空間布局重塑及區域盟友網絡建立等，探討數實融合在提升產業鏈供應鏈韌性中的作用機理和實施路徑。數實融合通過增強抵抗力、恢復力和創新力，有助于夯實產業鏈供應鏈安全基礎，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具體實施路徑包括加強數字新基建、圍繞新質生產力合理布局產業鏈供應鏈、深化“鏈長制”部署等，旨在提升產業鏈供應鏈的韌性與安全水平，積極應對外部環境變化帶來的挑戰。

【關鍵詞】數實融合；供應鏈韌性；數字化發展

【中圖分類號】F124；F49 " " " " " " " " " " " " " " " " " " " " " " 【文獻標志碼】A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文章編號】1673-1069（2024）09-0075-03

1 引言

產業鏈供應鏈安全穩定是大國經濟必備特征之一，習近平多次提及產業鏈供應鏈問題時強調“產業鏈、供應鏈在關鍵時刻不能掉鏈子”[1]，并在2023年《當前經濟工作的幾個重大問題》文章中明確，我國擁有世界最完整的產業體系和潛力最大的內需市場，要切實提升產業鏈供應鏈韌性和安全水平，抓緊“補短板、鍛長板”[2]。身處百年變局加速演進、地緣政治情勢緊張、“脫鉤斷鏈”阻礙發展的國際環境之中，2024年中央經濟會議提出要完善新型舉國體制，實施制造業重點產業鏈高質量發展行動，加強質量支撐和標準引領，提升“產業鏈供應鏈韌性和安全水平”。

世界各國自新冠疫情爆發后，愈發重視產業鏈供應鏈安全穩定的重要意義，將國際產業競爭從原有產品競爭、技術競爭升級成為“產業鏈群”間的競爭[3]。美國、歐盟、日本等國通過對產業鏈供應鏈進行強力行政干預，引導本國產業回流近岸，推動構建區域產業鏈和彈性供應鏈體系，使得深度合作的全球產業鏈出現本土化轉移、內向化首座、區域化集聚等現象。踐行改革開放、加入世界貿易組織、推進“一帶一路”開放等，使得中國的工業經歷了“從無到有”“從小到大”進入“由大到強”的高質量發展階段，形成較為完備的現代化工業體系，但在各方面不確定因素的動蕩沖擊下，中國產業鏈供應鏈仍然時刻面臨著“脫鉤斷鏈”的嚴峻考驗。如何才能打通產業斷點、暢通協作堵點、補齊發展薄弱點，維護重要產業鏈供應鏈安全完整、可控、穩定，是目前亟需解決的實際問題。

隨著大數據、區塊鏈、云計算、移動通信、人工智能等新興數字技術與傳統實體經濟的深度融合，目前國內數字經濟呈現產業數字化和數字產業化雙輪驅動的發展態勢[4]。“數實融合”的概念最早由習近平在網絡安全和信息化工作座談會上提出，隨著時代發展和政策演進，其內涵不斷豐富。在“十四五”數字經濟發展規劃中明確，我國發展需要“以數據為關鍵要素，以數字技術與實體經濟深度融合為主線，加強數字基礎設施建設，完善數字經濟治理體系”。依據中國通信研究所發布的《中國數字經濟發展研究報告（2023年）》，我國數字經濟占GDP比重約41.5%，其中數字產業化規模與產業數字化規模分別達到9.2萬億元和41萬億元，預計2025年末總規模將超過60萬億元，數字經濟對國民經濟的支撐作用日益突出。依托數實融合，著力提升產業鏈供應鏈的韌性與安全水平，是我國積極應對“內外交困”局面、積極進行戰略調整的主動作為。

2 我國產業鏈供應鏈韌性面臨的風險挑戰

“產業鏈供應鏈韌性”是指產業鏈和供應鏈在面對外部急性沖擊、內部慢性壓力和發展過程中的不確定性時，擁有能夠保持自身穩定運行并防止上下游斷裂的“抵抗力”、受沖擊后快速調整修復到均衡狀態的“恢復力”和持續轉型實現產業鏈供應鏈重構升級的“創新力”，這3個方面相互關聯、相互促進，共同構成了產業鏈供應鏈韌性的核心內涵。黨的二十大報告中，將著力提升產業鏈供應鏈韌性和安全水平作為推動我國高質量發展的重要抓手，但目前保障產業鏈供應鏈安全穩定還面臨嚴峻的現實障礙和風險挑戰。

2.1 核心技術壁壘高筑，我國遭遇“卡脖子”難題

新中國成立后，近三十年內優先發展重工業和國防工業，構建起獨立自主的完整工業體系，并初步形成產業鏈區域布局。十一屆三中全會后我國產業鏈供應鏈進入關鍵成長期，尤其加入世界貿易組織（WTO）后，憑借人口紅利和優惠政策進一步補充延伸了產業鏈供應鏈條，長期“低端鎖定”模式使得當時的國內產業鏈供應鏈呈現“大而不強”的特點，在核心技術研發方面存在薄弱環節。

2010年我國躍升世界第一制造業大國，產業鏈供應鏈發展進入現代化新時期。但隨著百年變局加速演進、地緣情勢日益緊張，核心技術研發能力薄弱成為我國經濟發展的“卡脖子”問題。以美國為首的多國采取對高新技術領域行業施加高額關稅、強化反傾銷稅和反補貼稅、使用“實體清單”強化出口管制措施、收緊高新技術投資準入等手段提高貿易壁壘，試圖通過減少高科技產品貿易，強行將中國科技企業擠出產業鏈供應鏈，以達到減少核心技術轉移的目的。因此，我國在核心技術領域面臨著的“卡脖子”風險既體現在關鍵原材料、核心零部件和高端裝備依賴進口的情況中，同時也存在高水平、高素質的尖端科技型人才緊缺，未能在科技研發、科技中介、科技服務等關鍵環節上形成競爭力的問題[5]。目前在研究開發環節中，基本使用發達國家的基礎研究工具軟件技術，我國自主研發的操作系統、數據庫分析等軟件比例極低[6]。若出現大規模技術斷供會對產業鏈供應鏈韌性和安全產生極大沖擊。

2.2 產業空間布局重塑，我國面臨“脫鉤斷鏈”挑戰

產業空間布局是指產業在地理空間上的分布和組合，它隨著全球化和技術進步的推動而不斷演變。產業空間布局分散、全球分工合作的模式不僅提高了生產效率，也促進了各國之間的貿易互通和技術交流。但全球網絡化布局也存在風險與威脅：首先，全球產業鏈和價值鏈的復雜性增加了產業風險，任何一個環節的失誤都可能對整個產業鏈造成影響；其次，全球網絡化布局也加劇了產業競爭，從單一的產品競爭轉變為產業鏈和價值鏈的競爭。

從長遠的發展來看，全球范圍內的產業鏈重組、供應鏈重塑是不可阻擋的發展趨勢。隨著近年來國際環境復雜性上升，地緣政治沖突等“黑天鵝”事件對各國產業鏈供應鏈都產生負面影響，遠距離、多國參與的全球分工模式存在供應鏈風險成為多國共識。因此，各國為提升韌性和安全性，全球產業鏈供應鏈發展出現本土化、區域化和多元化趨勢。

2.3 區域盟友網絡建立，排除我國打造“小圈子”

在全球化背景下，區域盟友網絡基于共同利益、戰略需求或地緣政治考量而建立形成，并隨著全球政治經濟格局的變化而不斷演變。目前許多國家和地區主張強化國家政府作用、強化盟友關系、推行產業政策，組建各種形式的“同盟會”和“小圈子”，打壓中國等新興經濟體的持續崛起，維護其自身既得利益和霸權地位。

未來能源低碳轉型是全球面臨的重大挑戰，為此日本、歐美等主要發達國家出臺各項“防御性政策”確保鋰、鎳、稀土等關鍵礦產資源的產業鏈供應鏈安全[7]。作為實體經濟的重要原料和產業發展的助推動力，關鍵礦產資源又存在稀缺性、不可再生、分布不均等特性，這加劇了世界各國間的資源競爭。例如，美國自2022年建立了“礦產安全伙伴關系”（MSP），包括加拿大、英國、德國、日本、韓國、印度等十余個盟友國，以組建“小圈子”的形式，將我國排除于關鍵資源產業鏈供應鏈體系之外，引發我國重要戰略資源斷供的風險。

3 數實融合驅動產業鏈供應鏈韌性提升的作用機理

數字經濟蓬勃發展，新要素、新模式、新產業、新業態為產業鏈供應鏈韌性和安全提供了新動力[8]。產業數字化和數字產業化雙輪驅動下的“數實融合”對提升產業鏈供應鏈韌性的作用機理，可以分別從抵抗力、恢復力、創新力3方面展開分析。

3.1 維穩增值，提升產業鏈供應鏈“抵抗力”

實現數字經濟和實體經濟的雙向融合，數實融合是夯實我國產業鏈供應鏈安全基礎的重要抓手，可以加快對外部沖擊的響應速度，有效維持產業鏈供應鏈的穩定性。“大智物移云”科學技術的快速發展、數字經濟基礎設施的加速建設，打破了生產要素流動的時空限制，使得數據等生產要素成為產業鏈供應鏈上企業間信息溝通交流的重要媒介，能夠大幅度提升經濟運行效率。即使面對內生壓力或外部沖擊導致產業鏈供應鏈中部分環節斷鏈停擺，“數實融合”推動數字信息和生產要素高速流動，減弱負面影響在產業鏈供應鏈上的傳導，及時彌補替換缺失節點企業，提升抵抗韌性。

數實融合在產業數字化和數字產業化雙輪驅動下，產業鏈供應鏈的組織、執行等交易成本明顯降低[9]，具體體現在可以以線上實時溝通減少交易協商過程中的談判交流成本，通過智能算法優化商品物流管理安排來減少運輸成本……在產業鏈價值分配方面，數實融合將“微笑曲線”各環節價值差距縮小，在不同產業間實現市場、業務、技術、服務等多方面融合發展，拓寬了產業鏈供應鏈發展空間，提升了生產效率和價值增值空間。

3.2 調整重構，提升產業鏈供應鏈“恢復力”

巨型互聯網平臺的快速崛起為數實融合發展創造了市場空間，新技術、新模式、新業態快速涌現，信息匹配效率的提高重塑了產業鏈終端的供需匹配方式，消費者需求作為一項“資產”融入了供給端研發設計、生產制造、服務營銷等全部環節。數實融合通過增加產業供給與市場需求的連接途徑，對市場需求的反饋和適應更加迅速，增強產業鏈在風險沖擊下對市場的適應性。

影響產業鏈供應鏈布局的自然資源、交通條件、人口分布等傳統關鍵因素，在數實融合搭建了新的數字集聚空間中，對經濟活動作用被逐步弱化。數實融合重構了我國產業組織形態，使得內外循環相互牽引，有效疏通交易、生產、流通環節的堵點，促進產業鏈價值鏈前伸后展。

3.3 突破升級，提升產業鏈供應鏈“創新力”

產業鏈“路徑鎖定”是產業鏈受制于既有的生產和分配結構并依賴于慣有增長方式，不斷自我強化導致增長路徑陷入固定軌道的結果[10]。過去數十年我國受技術薄弱、貿易封鎖、市場波動等因素影響，多以代加工、合資、控股的形式參與其中全球合作，導致產業鏈供應鏈出現核心技術、市場渠道、產業結構等多方面路徑依賴，知識同質化現象嚴重，增加了“斷鏈”風險，危害產業鏈供應鏈安全。數實融合發展可以加速技術的更新迭代，依托互連網絡平臺高效集聚資源和組織協調，實現產業鏈供應鏈全鏈條一體化運作，提高協同研發攻關能力，以關鍵核心技術的突破打破制約轉型升級的“路徑鎖定”。

數字平臺將傳統實體產業生產過程中不同企業內部的知識、經驗和技能進行迅速匯集和有效沉淀，通過精細化數據處理使其轉化為可供模仿實踐的新技術、新流程、新范式等，并快速在產業鏈供應鏈上傳播擴散，實現升級轉型。人才所擁有的知識技能是持續創新的核心推動力，數實融合發展對人才培養模式提出新的要求，現代企業崗位需要善于應變的復合型人才，既具備足量知識儲備、專業技術能力，又能適應工作結構內容和調整變化，高質量的數字化人才供給增加。

4 數實融合提升產業鏈供應鏈韌性的實施路徑

4.1 加強數字新基建，夯實產業鏈供應鏈發展基底

數字新基建不僅是指信息技術基礎設施的建設，更涵蓋了云計算、大數據、人工智能、物聯網等一系列前沿技術的融合與應用，這些技術的深度融合使得信息的傳遞、處理和應用更加高效、智能和便捷，為產業鏈供應鏈的發展提供了強大的技術支撐，夯實了實體經濟持續發展的根基。通過數字新基建的支撐，企業可以實現生產過程的數字化、智能化，提高生產效率和產品質量，同時還能夠促進產業鏈供應鏈的透明化和協同化，實現各環節之間的無縫對接，降低運營成本，提高響應速度。根據預測到2025年，我國5G網絡投資將達到1.2萬億元，大數據產業規模將超過3萬億元，這些數據充分說明了數字新基建的廣闊發展前景。高速發展的數字新基建，可以支撐產業鏈供應鏈上企業間的有效聚集和高效協同，為行業帶來信息的廣泛互聯，實現業務協作良性發展。

4.2 圍繞新質生產力，引領產業鏈供應鏈合理布局

以大數據、云計算、人工智能等為關鍵要素的新質生產力，基于新技術、新模式和新業態突破了傳統生產力的局限，以更高效、更智能的方式推動產業鏈供應鏈的優化升級。大數據分析可以幫助企業更加精準地把握市場需求，優化生產計劃和庫存管理，降低運營成本；人工智能技術在生產線的應用，以消費者畫像作為分析基礎，提供個性化定制和柔性服務，大幅提高生產效率和產品質量。這些新質生產力的應用，不僅提升了產業鏈供應鏈的整體競爭力，也為企業帶來了更多的發展機遇。當下全球價值鏈分工體系重構加速，發達國家“產業回流”、發展中國家“產業分流”等因素，對我國產業鏈供應鏈循環暢通造成影響，圍繞新質生產力布局產業鏈供應鏈，才能夠有效應對各種風險挑戰，從而構建現代化產業體系并實現我國經濟高質量發展。隨著新質生產力的不斷發展，傳統產業正在逐步向高端化、智能化、綠色化方向轉型，這提高了產業的整體素質和競爭力，為產業鏈供應鏈的發展注入了新的動力。

4.3 深化“鏈長制”部署，促進產業鏈供應鏈增優提質

產業鏈供應鏈韌性表現為在支柱產業擁有核心競爭力，在關鍵環節自主可控，以及在面對內外挑戰時的抗風險韌性。“鏈長制”作為一種新興的產業鏈供應鏈管理模式，其內涵在于通過設立“鏈長”來統籌協調產業鏈供應鏈上的各個環節，實現資源的優化配置和高效利用。通過產業鏈中“鏈主”的引領和協調能夠打破傳統的管理壁壘，促進產業鏈供應鏈各環節之間的緊密合作與協同發展，確保產業鏈供應鏈的穩定運行，提高整體效率和競爭力。特別需要“鏈主”企業與產業鏈供應鏈上“專精特新”重點企業加強合作，共建數字化技術應用和解決方案，形成可供推廣的應用路徑與業務模式。

【參考文獻】

【1】李天健，趙學軍.新中國保障產業鏈供應鏈安全的探索[J].管理世界，2022，38（09）：31-41.

【2】習近平.當前經濟工作的幾個重大問題[J].求是，2023（4）： 4-9.

【3】盛朝迅.從產業政策到產業鏈政策：“鏈時代”產業發展的戰略選擇[J].改革，2022（02）：22-35.

【4】歐陽日輝.數實融合的理論機理、典型事實與政策建議[J].改革與戰略，2022，38（05）：1-23.

【5】莫西.中國式現代化產業鏈韌性建構：挑戰與應對[J].中國商論，2023（16）：24-30.

【6】蔡宏波，鄭涵茜，余天賜.美國“去風險”對中國產業鏈供應鏈安全的影響及應對[J].財經問題研究，2024（01）：33-43.

【7】宋建軍，王國平.“雙碳”背景下保障關鍵礦產供應鏈安全的思考[J].中國國土資源經濟，2022，35（08）：4-9.

【8】陳曉東，劉洋，周柯.數字經濟提升我國產業鏈韌性的路徑研究[J].經濟體制改革，2022（01）：95-102.

【9】李春發，李冬冬，周馳.數字經濟驅動制造業轉型升級的作用機理——基于產業鏈視角的分析[J].商業研究，2020（02）：73-82.

【10】李勝會，戎芳毅.產業鏈現代化的漸進邏輯：破解鎖定與韌性提升[J].廣東社會科學，2022（05）：37-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