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都起義精神研究

【摘要】1931年12月14日，趙博生、董振堂等率國民革命軍第二十六路軍17000余人在江西寧都這塊紅土地上發動寧都起義，成立了中國工農紅軍第五軍團，為中央蘇區的鞏固和發展、中央紅軍長征乃至中國革命的勝利作出了巨大貢獻。我們在宣傳寧都起義的影響和貢獻，精神的內涵的提煉、傳承、弘揚還遠遠不夠。為此，筆者試圖對寧都起義的精神的提出、形成、發展、內涵以及當代價值和啟示進行探討，以期進一步傳承和弘揚寧都起義的精神。

【關鍵詞】寧都起義|精神|弘揚|愛國

一、寧都起義精神的提出

我黨在已經確立的精神譜系里，目前還沒有把寧都起義精神列入其中。但是寧都起義的精神是存在的、也是明確的。

1.毛澤東最早提出“寧都起義精神”這一說法。1938年12月，毛澤東同志在延安王家坪接見參加寧都起義的同志。他對同志們很關心，說：“經過長征的老同志不多了，尤其是紅五軍團的同志更少了。要保持紅五軍團、紅軍的光榮傳統，迎接抗日戰爭的新勝利。”然后笑著說：“一同照個像吧！稼祥同志也一同照個像吧！”隨后由延安照相館拍了照，毛主席在合影上親筆題詞：“以寧都起義的精神用于反對日本帝國主義，我們是戰無不勝的。”這是最早也是最明確的“寧都起義的精神”的提法。

2.肖勁光大將作為寧都起義的見證者、紅五軍團的創立者之一，1981年10月5日，他在《回憶寧都起義》一書的序言中有“寧都起義的精神，就是高度的愛國主義精神”，“五十年過去了，參加寧都起義和起義后派去工作的同志已所剩無幾了，而寧都起義的精神卻是永世長存的[1]重要表述。這里明確了寧都起義的精神就是“高度的愛國主義精神、是永世長存的”。

3.姬鵬飛、黃鎮、王幼平、李達、孫毅、蘇進是寧都起義的參與者、幸存者，也是新中國成立之初各級黨政軍機關的重要領導骨干，在他們共同所寫的《紀念寧都起義五十周年》一文中，明確提出“要學習和發揚寧都起義的精神”，并概括出寧都起義的精神具有以下幾個內涵：寧都起義表現了高度的民族自尊和民族自信精神；寧都起義表現了堅持國家統一、民族團結，反對內戰、分裂的高度的愛國主義精神；寧都起義表現了排除萬難去爭取勝利的堅毅斗爭精神。這是最早對寧都起義精神內涵的全面表述。

4.據寧都起義參與者之一、開國少將、當時26路軍74旅一團團副蘇進回憶錄《從黑暗走向光明——回憶寧都起義前后》里面所強調：撫今追昔，感慨萬千，但是，先烈們的歷史功績是不容抹殺的，黨和人民將永遠懷念他們。他們不畏艱險，勇往直前的革命精神，將繼續鼓舞人們在為實現“四化”的新的戰斗中更加奮勇前進[1]。這里強調了寧都起義的革命精神。

5.原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央軍委副主席劉華清同志，在《紀念寧都起義65周年紀念會上的講話》中強調：“今天我們紀念寧都起義，就是要繼承發揚寧都起義的革命精神，把老一輩開創的偉大事業不斷推向前進：一是要堅持黨對軍隊的絕對領導，二是要樹立堅定的革命理想和信念，三是要大力弘揚愛國主義精神，四是要堅持和發揚英勇頑強的戰斗作風”[2]。

二、寧都起義精神的形成

（一）西北軍優良傳統得到了很好的傳承

寧都起義這支部隊前身是馮玉祥西北軍一部，中原大戰之后被迫編入國民黨的國民革命軍，番號為國民革命軍第二十六路軍。愛國是這支部隊自成立之初就開始具有的優良傳統，也是寧都起義爆發的根本內因。西北軍是諸多軍閥部隊之一，雖然有很多惡習，比如說不少軍官有嚴重的軍閥作風，克扣軍餉、體罰士兵、混日子等，但是這支部隊又有和其他軍閥部隊不一樣，有不少優良傳統，其中，深厚的愛國主義情懷就是他們最顯著的特征。周思來曾這樣評價馮玉祥練兵：“先生善練兵，至今談兵的人多推崇先生。”他的部隊有個顯著特征，那就是官兵佩戴白底紅邊臂章，上寫“不擾民，真愛民，誓死救國”。在這種愛國主義思想的指導下，西北軍愛國英雄層出不窮，像張自忠、佟麟閣、趙登禹、馮安邦、武士敏等國殉難的抗日名將，以及寧都起義的趙博生、董振堂等人為大家所熟知。也正是有愛國主義的動力，才有了寧都起義的爆發。

（二）中國共產黨主張的不斷影響和貫徹

早在西北軍成立之初，我黨北方局先后派遣了劉伯堅、方廷楨等數百名黨員在該部隊工作。劉伯堅是西北軍政治部副部長（后任部長）。其時，伯堅同志和西北軍很多官兵都有不錯的交情，很多西北軍高級干部也喜歡和劉伯堅交朋友，喜歡聽他的演講，當時流傳“聽過劉部長一次演講，當得了三個月的餉”。可見中國共產黨人在這支部隊的卓越政治工作，使這支部隊很早就接觸了共產黨的主張，受到共產黨人的影響。大革命失敗后，劉振亞是在26路軍里面唯一的和上級黨組織保持聯系的地下黨員，后來與打入該部隊的袁血卒接上關系，逐漸發展了包括參謀長趙博生在內的20多名共產黨員，成立了特別支部委員會，下設官長和士兵支部委員會。起義成功后，26路軍改編為紅五軍團，肖勁光任軍團政委、劉伯堅任政治部主任，何長工、黃火青、左權分別任三個軍的政委。他們針對該部官兵思想混亂、聽信謠言、疑慮重重等情況，進行耐心細致的思想教育工作，圓滿完成了對這支舊軍隊的改造工作，使之“成為一支可以信賴的有戰斗力的紅色勁旅” [3]，成為中央紅軍長征的“鐵流后衛”。從西北軍的成立，到26路軍寧都起義，再到紅五軍團的成立、改編，黨的主張、影響一直都在，到后來完全地接受了黨的主張、接受黨的領導，可以看出，寧都起義的精神就是黨領導之下鑄就的精神之一。

三、寧都起義精神的拓展

（一）起義主要領導人前仆后繼舍生忘死

寧都起義主要領導人以及參與寧都起義的人員，有的早早犧牲了，有的有幸活到建國后。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精神特質，那就是：為國為民、信念堅定、艱苦奮斗、舍生忘死。起義主要領導人之一是趙博生，1933年1月8日，他奉命率領紅5軍團3個團據守長源廟一帶，與敵人展開激烈的近戰中，頭部中彈，不幸壯烈犧牲。董振堂與趙博生既是同學又是老鄉，向往光明、有志革命已久。1932年4月加入中國共產黨，作戰勇猛果斷，為國為民、一身正氣。在長征路上，湘江戰役五軍團第34師全軍覆沒，1935年5月在金沙江阻擊戰中，因缺乏渡船，為掩護兄弟部隊過江，阻擊戰從三天三夜到六天六夜到九天九夜，鑄就了“鐵流后衛”的威名。可惜“英雄戰死錯路上”，1937年1月12日甘肅高臺縣城，董振堂率部3000余人與近十倍于己的馬家軍戰至最后一人一彈，于20日壯烈犧牲。董振堂犧牲后，毛澤東同志在他的追悼會上說，“路遙知馬力”，董振堂是“堅決革命的同志”。也正是這些將士用鮮血和生命為寧都起義的精神注入了靈魂。

（二）寧都起義的歷史貢獻

我們在討論寧都起義的精神，離不開在這種精神力量的驅使下那些起義的領導人作出的巨大貢獻。寧都起義最直接的貢獻就是極大地壯大了紅軍，鞏固和發展了中央蘇區：17000余人，20000多件武器，40多名通信技術人員，一個整的戰地醫院，還有大量的冬衣、棉被、軍餉、武器、電臺，這些都是紅軍急需的，我們當時的主力紅軍也就三萬多人，猛增到五萬多人。寧都起義沉重地打擊了國民黨反動派，事實證明“攘外必先安內”的政策不得人心，在民族大義面前，在祖國危難之際，國家利益高過一切，抗擊日寇、民族解放才是當務之急。寧都起義官兵不愿意自相殘殺而讓外敵漁翁得利，這種追求民族解放的精神才是真愛國。寧都起義還為中國革命、民族解放事業帶來的巨大的智力支持，趙博生、董振堂、季振同、黃中岳如果能夠幸存，哪一個也是將軍，像開國上將李達，中將王秉璋、孫毅、孫繼先、李雪三、韓振紀，少將王謙、蘇進、侯世奎、熊伯濤、魯瑞林、等24名，還有曾任民政部副部長的袁血卒，前文所提的姬鵬飛、黃鎮、王幼平，以及劉向三、張永勵、周駿鳴、李廷贊等，這些都是人才，不管是犧牲的還是幸存的，他們都為國家獨立、為民族解放作出了巨大貢獻。他們自參加寧都起義之后就獲得了新生，就找到了一條通往光明的革命之路，展現出來的那種精神力量也鼓舞激勵了一代一代的中國人民為國為民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四、寧都起義精神的內涵

綜上所述，寧都起義的精神是存在且明確的，對其內涵提煉目前還沒有完全且權威的定論，但我們可以在姬鵬飛、黃鎮、王幼平、李達、袁血卒、蘇進等六位同志在《紀念寧都起義五十周年》一文中所表述的——高度的民族自尊和民族自信精神、高度的愛國主義精神、堅毅斗爭精神——基礎之上概括為：

1.自尊自信、救國救民的愛國精神。愛國主義是永恒的動力，在愛國主義的驅使下，向往光明、追求真理、救國救民的腳步就不會停止。當他們樸素的愛國情懷與共產黨的初心使命融為一體的時候，起義的同志們反對外敵入侵、反對投降賣國，在任何時候為了人民解放、民族復興的“新世界”而不惜犧牲一切。因此，長征路上，董振堂為了紅軍戰士生小孩而多打幾個小時的阻擊戰，并說“我們今天的流血犧牲不就是為了這些孩子們嗎”也就不足為奇了。

2.追求真理、堅定信念的革命精神。當趙博生、董振堂等同志，在脫下國民黨的軍大衣，穿上紅軍服帶上八角帽的時候，信念已經堅定。董振堂入黨的時候，要把自己全部積蓄3000銀元捐作黨費，并說，“革命了，個人的一切就交給黨了，還要錢干什么！”，趙博生曾兩次尋找共產黨，他對地下黨員羅亞平說：“別看我是參謀長，組織叫我干什么就干什么，在所不辭。”董振堂在他的回憶文章《寧暴經過》里說：看清楚了國民黨的欺騙、壓迫、剝削，認清楚了唯有共產黨終能為工農勞苦群眾謀解放到底。他們反對外敵的入侵、軍閥的投降賣國，他們渴望建立一個獨立自主的新中國。

3.頑強拼搏、舍生忘死的斗爭精神。贛州戰役，五軍團光著膀子上去與敵人肉搏，接應三軍團撤下了，首戰顯威；其后戰水口趙博生負傷，輕傷不下火線，黃獅渡長源廟親臨前線指揮，被槍擊頭部中彈壯烈犧牲。陳樹湘受傷被俘自己斷腸而亡。金沙江阻擊戰董振堂率部阻擊敵人，由三天三夜變成六天六夜到最后守了九天九夜，沒有命令堅決不撤，這也為一代名將董振堂最后殞命高臺埋下伏筆。季振同、黃中岳在長征前夕被錯殺，王銘五1934年3月9日在金溪、資溪、黎川三縣邊界的下梧遭敵軍飛機轟炸壯烈犧牲，騎兵師長董俊彥1937年在馳援高臺董振堂的戰斗中犧牲……他們共同鑄就了永恒的寧都起義精神。

五、寧都起義的當代價值和啟示

（一）寧都起義是統一戰線成功的光輝典范

在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我黨對統戰工作高度重視，并對駐扎在寧都的國民黨第26路軍開展長期的統戰工作。1931年3月，中革軍委選調部分同志進行兵運培訓，后來派到第26路軍做兵運工作。周恩來派李富春和中央軍委負責兵運的朱瑞給王超、袁漢澄、李肅三人單獨開辦了“兵運訓練班”，對他們進行了系統的兵運工作的培訓。隨后，中共地下特支創造性地貫徹執行黨的兵運工作方針政策，在26路軍中秘密開展統戰工作，發展了包括趙博生、李青云、王際坦（王幼平）等20名地下黨員，團結了季振同、黃中岳等國民黨軍官一起發動起義，加上毛澤東、朱德、王稼祥、劉伯堅等中革軍委領導人正確指導、靈活處置，最終取得了寧都起義的重大勝利。1932年11月4日中革軍委主席朱德，副主席王稼祥、彭德懷發布的《嘉獎寧都暴動干部戰士通令》中強調：“寧都暴動是中國蘇維埃革命中一個最偉大的士兵暴動”……“這是革命史上的一個偉大的光榮的一頁”[2]。因此，中央軍委培訓的第一批兵運學員就取得如此巨大的成功，寧都起義不愧是革命戰爭年代我黨統戰工作的光輝典范，對后來的兵運和統戰工作乃至今天推進祖國統一大業具有深遠而積極的影響。

（二）寧都起義的成功說明要堅持黨的領導

有的同志對寧都起義的了解比較片面，拋出是國民黨軍陣前投誠的言論，筆者認為這是錯誤的，起義和投誠有著本質的區別。在寧都起義的國民黨第26路軍，從西北軍黨的最初影響到26路軍劉振亞星星之火的燎原，到發展趙博生這個關鍵人物入黨；從中央軍委培訓的第一批兵運人員派到國民黨第26路軍中開展兵運工作，到指示成立第26路軍秘密特別支部，直至起義的各項決策、部署和組織，整個過程都貫穿了黨的領導；再到26路軍接受改編，以及反“圍剿”中，長征路上，寧都起義這支原來的軍閥部隊逐漸成長為中國革命隊伍中一支為了打倒軍閥、民族獨立、人民的解放事業而前仆后繼的紅色勁旅、鐵流后衛，舊軍隊得到完全的改造。沒有黨的領導，就沒有寧都起義的爆發，更不會有紅五軍團的誕生。實踐一次次證明，黨的領導是首要的，也是最重要的；有了黨的領導，我們的革命事業、建設事業、改革事業、最終統一大業以及民族復興偉業都將無往而不利。

（三）大力弘揚寧都起義的精神有其現實意義

2021年2月20日，習近平總書記在黨史學習教育動員大會上強調：“我反復強調要發揚將革命進行到底的精神，強調要發揚老一輩革命家‘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的革命精神，發揚共產黨人‘為有犧牲多壯志，敢教日月換新天’的奮斗精神，這是有很深考慮的。”寧都起義精神雖然目前尚未納入中國共產黨精神譜系之一，但是我們在研究寧都起義的歷史，了解其對中國革命作出的巨大貢獻之后，也許我們會覺得，大力弘揚寧都起義精神是很有必要的。參加寧都起義的那些同志們，他們赤膽忠心、顧全大局、驍勇善戰，他們從首戰贛州初試鋒芒，到多次出色完成長征路上最為艱險的后衛任務，贏得“鐵流后衛”贊譽；在同張國燾分裂主義的斗爭中站穩立場、立下功勛；長征結束后又參加西征，為中國革命流盡最后一滴血。紅五軍團廣大將士聽黨指揮、對黨忠誠、信仰堅定、視死如歸的革命傳統是我們面向未來的寶貴精神財富。我們深入學習寧都起義的歷史，深入研究與宣傳寧都起義的愛國精神、革命精神和斗爭精神，牢記習近平總書記的殷殷囑托，以全新的姿態、干勁、作風，堅決擔負起奮力譜寫全面建設中國式現代化的歷史使命，讓寧都起義的精神在新的時代煥發出新的活力，為祖國統一、民族復興大業作出應有的貢獻。中國軍轉民

參考文獻

[1]回憶寧都起義[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2.

[2]寧都起義紀念館.寧都起義[M].軍事科學出版社，1999.

[3]王曉建.寧都起義紀實[M].北京：解放軍出版社，2001.

（作者簡介：符春榮，中共寧都縣委黨校培訓處主任、中共黨史高級講師，研究方向為中共黨史、基層社會治理；陳珍玉，江西瑞金干部學院黨建理論研究室講師，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黨史黨建、思想政治教育；李晶，江西瑞金干部學院教務部助教，研究方向為黨史黨建、思想政治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