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太原竇大夫祠是歷代官民祈雨的場所,到了現代其祈雨功能弱化,但是竇大夫祠在當地百姓心中的地位還是很高的。通過研究竇大夫祠及其館藏碑刻,梳理竇大夫祠的歷史,探究其水神信仰的特點及原因,為太原北部地區文物保護及民間信仰研究做一點貢獻。
關鍵詞:竇大夫祠;碑刻;民間信仰
DOI:10.20005/j.cnki.issn.1674-8697.2024.11.030
竇大夫祠,又名“英濟侯祠”。位于山西省太原市西北25千米處,是為了紀念春秋時晉國大夫竇犨而建的,也是歷朝歷代當地官民祈雨之地。竇大夫祠現存歷代碑刻20通,置于竇大夫祠獻殿處及山門處。碑文中常用“禱輒雨”“所禱無不應”這樣的措辭,如《冀寧監郡朝列公禱雨感應頌》碑有“有禱輒應焉”“不旬浹獲霖雨之應”“公告焉,雨之至,若取攜而易者”①。地方官祈雨應驗之后,常常刻石以記,成了歌頌官員道德的符號,也為后世研究留下了研究竇大夫祠民間信仰的珍貴資料。
1 竇大夫祠民間信仰探析
竇大夫祠的始建年代因資料有限,還有待進一步考證。竇大夫祠域內古建筑坐北朝南,自西向東依次是烈石寒泉、竇大夫祠、保寧寺、觀音閣、趙戴文公館。竇大夫祠建筑面積2588.57平方米,占地面積17247.88平方米。
竇大夫祠西有烈石寒泉,唐朝詩人李頻在游覽烈石寒泉時作詩:“游訪曾經駐馬看,竇犨遺像在林巒。泉分石洞千條碧,人在冰壺六月寒。時雨欲來騰霧靄,微風初動漾波瀾。個中若置羊裘叟,絕勝當年七里灘。”②“羊裘叟”指東漢隱士嚴光,其曾與光武帝劉秀一起游學,劉秀即位后,嚴光隱居不仕,身披羊裘于富春江的七里灘垂釣,現富春江鎮有嚴子陵釣臺,久負盛名。李頻為晚唐詩人,壽昌長汀源人(今浙江建德李家鎮),宣宗大中八年(854)時考中進士,其岳父為唐代著名詩人姚合。李頻認為如若烈石寒泉也有名士隱居,其名氣絕不亞于七里灘,可見當時烈石寒泉風景宜人,沁人心脾。且當時李頻游覽烈石寒泉之時,已有竇犨遺像存在,有像必有祠廟供奉,可知當時竇大夫祠已存在。因此竇大夫祠應該建于唐代或更早的一些時期,起碼晚唐時期已經有竇大夫祠。
記載竇大夫祠祈雨歷史最早的碑刻是金大定二年(1162)陽曲縣令史純撰文的《英濟侯感應記》③,距今862年,但此碑實物早已遺失,只有碑文流傳。清嘉慶二十二年(1817)由上蘭村人組織將《英濟侯感應記》的前半部分刻石,是為《英濟侯廟碑記》,此碑現存于祠內。碑文記載:“舊廟臨汾流而靠諸泉,宋元豐八年六月二十四日,汾水漲溢,遂易今廟。”④宋大觀元年(1107),宋徽宗趙佶封竇犨為“英濟侯”⑤。宋徽宗時期竇犨受到官方的追封,可見宋代時竇大夫祠就是受到官方認可的祭祀祠堂,當時竇大夫已具有水神職能。金大定二年(1162)五月二十日,陽曲縣令史純率吏民至竇大夫祠焚香祭拜禱雨,禮未畢就奔云涌霧,可知金代時竇大夫祠享祭祀之禮,受官民崇拜。宋金時期竇大夫已是具有能夠庇佑民眾的神靈屬性。
元代時竇大夫祠依然受統治階級重視,現在竇大夫祠獻殿現存的元代板門原物,左右下方門盤上分別有題字“大元國”“至元十二年十月十八日門盤 韓監助造”,門上有二龍戲珠的圖案,使用瀝粉堆金技法繪制。可知至元十二年(1275)時對竇大夫祠進行過重修。康熙《陽曲縣志》記載:“竇大夫祠 元至正三年建,祀烈石神明。”⑥可知竇大夫祠有過傾塌,于至正三年(1343)重建。之后歷代一直進行保護修繕,才能留存至今。《冀寧監郡朝列公禱雨感應頌》碑載:“郡之人沾被既久,思所以不忘也。相與言曰:竇大夫古之賢人也,其死也,孔子惜之。今其遺德余烈,百世之下猶能祚我晉土。”⑦當地的百姓長久以來蒙受竇大夫祠的遺澤,相互稱頌,可見元代時竇大夫祠在當地民間有重要的地位,其更多的功能是祈雨,這是其水神信仰的基礎。
元代《冀寧監郡朝列公禱雨感應頌》碑是竇大夫祠現存歷史最早的碑刻,立于元至正八年(1348),其珍貴之處是標題由漢文和蒙古文兩種文字所刊。首題《冀寧監郡朝列公禱雨感應頌》,下面刻一行回鶻體蒙古文,經日本學者井黑忍辨讀,這行字的意思是:由于冀寧路達魯花赤搭海帖木兒的清廉和良好的行為,建立了碑石⑧。
《冀寧監郡朝列公禱雨感應頌》碑文載:“皇元至正之年,有若朝列公以必里杰帖木兒大王之邸附馬貴臣監牧于冀寧,每值時嘆,必躬至英濟侯祠下,有禱輒應焉,如是者三載矣。”“公諱搭海帖木兒,族出阿刺兀義氏。蚤由王邸侍從得尚主為駙馬。積勞效功,俾監汾州,再升監郡階朝列大夫。”⑨可知元代冀寧路監郡、必里杰帖木兒大王的駙馬搭海帖木兒連續三年到竇大夫祠祈雨。元代地方官府的祈雨,更多地體現出對傳統的繼承。漢人信奉天人感應,人的誠心一定能夠感天動地。中國古代,每遇災禍,上至天子,下至黎民百姓,皆誠心祭拜,祈求上天保佑度過災難。現在看來,雖為迷信,但也是人們的一種信仰的體現。像這樣的蒙古官員,很好地融入了漢地傳統,與地方人民相處融洽。蒙古官員的祈雨,也是元代不同于其他時代、獨具特色的現象。搭海帖木兒作為大王的駙馬,其身份地位顯赫,因竇大夫祠的祈雨祭祀功能,元代時統治階級對竇大夫祠很是重視,竇大夫祠民間信仰得到官方認可。
《三晉石刻大全·太原市尖草坪區卷》下編有佚失石刻《英濟侯碑記》⑩。《三晉石刻大全·太原市尖草坪區卷》中記錄:“《英濟侯碑記》元 闕名。文據清康熙年《陽曲縣志》卷十四中《碑記》。”即《英濟侯碑記》的碑文內容來源于康熙《陽曲縣志》。經查閱清康熙《陽曲縣志》,確有“《英濟侯碑記》元 闕名”k的記載,可知《英濟侯碑記》的年代為元代,但撰者不詳。加之《英濟侯碑記》的內容為元代《冀寧監郡朝列公禱雨感應頌》的一部分,而《冀寧監郡朝列公禱雨感應頌》碑現存竇大夫祠內,有原碑可查,故可知《三晉石刻大全·太原市尖草坪區卷》中《英濟侯碑記》以及清康熙《陽曲縣志》所載的《英濟侯碑記》就是《冀寧監郡朝列公禱雨感應頌》,這通元代的《英濟侯碑記》是不存在的。清康熙《陽曲縣志》的記載應為“《冀寧監郡朝列公禱雨感應頌》元 張務本撰”,而非“《英濟侯碑記》元 闕名”。這里也算是對《三晉石刻大全·太原市尖草坪區卷》與康熙《陽曲縣志》做一個勘正和補充。
竇大夫祠現存明代的《列石祠祈雨感應碑》,整體寬厚高大,石碑下為一赑屃,石碑表面光潔,玲瓏剔透,光彩照人。碑文為明正統元年(1436)巡撫于謙撰寫。碑文載宣德八年(1433)山西全境春夏無雨,眾人都擔憂今年的收成。“欽差鎮守山西都督李公謙詢于部使者及藩臬諸公、若郡邑吏,涓吉備禮,齋沐致禱于郡城西北之列石祠。祠為趙簡子臣竇鳴犢血食之所,屢著靈驗,而為郡人所宗。……當致禱之初,靈風振衣,微靄觸石,而光景為之漸伏,神之聽之若響若答。比旋車而云陰四垂、雷電交作,甘霖誕降,若六丁挽天飄而下注之,沛然莫之能御。于是焦者以沃,仆者仁起,凡昔之憔悴而顰蹙者,舉欣欣然而有喜色矣。”l于是將此事立石記之。可知明代宣德年間,竇大夫祠還作為官民祈雨的場所,頗有盛名。碑文后有明陽曲縣令侯廷佩題字:“大名進士陽曲縣令侯廷佩到此留題,明萬歷十八年(1590)七月也”。侯廷佩為陜西寧夏人,萬歷十七年至二十年(1588—1592)任陽曲縣令。得巡撫于謙撰文、縣令侯廷佩題字,可見明代時竇大夫祠也是受官方承認的祭祀場所。明《保寧寺養贍地畝碑記》載:“于烈石左建一寺,為古廟翼,予因名其寺曰‘保寧’。”m明代于竇大夫祠左側建保寧寺,以寺養祠。
清代對竇大夫祠進行數次重修并擴建,這一時期的碑刻大多是歌頌其功德,高級官員參與撰寫碑文的情況也減少,且重修之役參與者眾多,更多的是民眾自發性地集資修建,竇大夫祠逐漸轉化為社區性的廟宇,可知清代竇大夫作為水神信仰的權威性在消退。
2 竇大夫祠水神信仰的特點
不論民間信仰何種神靈,信仰的目的皆是從自身利益出發,信仰的結果最后終將會落到實處。民間信仰具有很強的地域性,而且在信仰過程中的一些禮儀祭祀活動,很大程度上是民眾自發組織的,最終目的是維護農業社會的生產生活秩序。
2.1 實用性
中國古代以農耕經濟為主,百姓最大的愿望就是一年到頭能夠風調雨順。雨水充足對于百姓的生活至關重要,出于生產生活的實際需要,不論是官方還是民間,對水神的信仰和崇拜是很廣泛的。太原處于山西省的中部,氣候干旱,是典型的農業地區,雨水是否豐盈關系到農業是否豐收。明清時期,因氣候越發干旱,更是“十年九旱”,雨水不足更加突出了用水矛盾,農業發展受到很大限制。因此,民間百姓對水神的信仰和崇拜需求更甚。
關于竇大夫祠祈雨靈驗,碑刻中有記載:“或說若時亢旱,則吏民祈禱,無不感應。加以鄰道之人,亢陽愆歲,則不遠千里扶老攜幼,奉香火,修禮儀,俯伏祠下,恭虔請水,起之時到之日,無不雨足,是故一境之內,鄰道之民,莫不仰賴。”n可知干旱少雨時,無論地方官員還是普通百姓,都會去往竇大夫祠祈雨,且皆有靈驗。在當地官民心中,竇大夫作為水神極大地保障了他們的農業用水需求,因此在古陽曲縣境內以及周邊境內,竇大夫祠的名氣很盛。
2.2 地域性
竇大夫祠位于古陽曲縣境內,烈石山下,風景優美,清幽雅致。從古到今皆不是繁華喧鬧之地,地處偏僻,但是因為竇大夫祠是陽曲縣境內官民祈雨的場所,因竇大夫的神跡流傳及百姓的信仰,各朝代一直有對竇大夫祠進行重修。根據碑刻記載,在重修過程中,當地大族上蘭村苗氏的作用是不可忽視的,在提議、募資、捐銀各個環節中皆發揮很大作用,這一現象在清代尤為明顯。可知當時在陽曲縣境內,在一些重要活動中,苗姓作為大族,掌握著一定的話語權和控制權。苗氏大族的引導和教化對于鞏固竇大夫在當地的神靈形象有一定作用,也因當地大族的支持,竇大夫作為水神的民間信仰范圍也在逐漸固化,縮小至古陽曲縣境內。
2.3 自發性
碑刻記載,金代大定二年(1162),因天旱不雨,陽曲縣令史純“遂率吏民于五月二十日恭禱祠下,焚香奠拜。禮未畢而奔云涌霧蔽蒼昊,伏光景遍滿山谷。須臾雨澤雱霈,比及還城,三十里間如線不絕”o。元代時,冀寧路監郡、必里杰帖木兒大王的駙馬搭海帖木兒連續三年到竇大夫祠虔誠祈雨。清光緒八年(1882)因遇旱,知縣錫良“躬率吏民走祈祠下,越宿而雨,眾庶欣慰”p。不論是出自為仕途考慮,還是為百姓生產考慮,都是由于實際需求,各個朝代官員親自到竇大夫祠祈雨,皆是一種自發性的祭祀行為。
因為竇大夫祠的靈驗,百姓為回報神靈,歷代對竇大夫祠進行過重修。康熙《陽曲縣志》載元至正三年(1343)進行過重建;《保寧寺養贍地畝碑記》載明代于竇大夫祠左側建保寧寺,以寺養祠。據現存碑刻記載,清代時也數次對竇大夫祠進行過重修,《重修西廊碑記》記載清雍正十一年(1733)重修西廊房;《重修烈石口英濟祠碑記》記載清乾隆十九年(1754)重修過英濟祠;《重修圍墻碑記》記載清乾隆四十一年(1776)重修圍墻;《英濟侯廟重修碑記》記載清嘉慶二十一年(1816)擴建英濟侯廟;《重修膳亭彩畫禪院碑記》記載清道光十五年(1835)重修膳亭、彩畫禪院;《英濟侯廟重修碑記》記載清同治二年(1863)重修英濟侯廟,現在竇大夫祠獻殿藻井梁架上還書有“大清同治二年三月修理”字樣;《重建樂樓碑記》記載清光緒二十六年(1900)重建樂樓。清代還于保寧寺左側修建了觀音閣。而重修之役大多是當地大族或住持僧人主導完成,也體現了民眾信仰自發性的特點。
3 竇大夫祠水神信仰的原因
山西其他地區也分布有很多具有地方特征的民間信仰類型,如河神、五龍神、喬澤神、湯王神等,地區的自然環境、人文環境、歷史因素影響民間信仰類型的形成。民間信仰形成之后便具有一定的穩定性,在當地的社會發展中發揮著一定作用。
3.1 自然環境
山西地處內陸地區,位于干旱半干旱氣候區,降水季節分配很不均衡,降水少的時候,農業發展受到限制,難以滿足生產需求,因此祈雨是當地民眾生產生活的重要活動,因為竇大夫祠祈雨靈驗,甚至祭祀活動深受地方官員重視。在這樣自然環境的影響下,出于發展農業生產的現實需要,使古代民眾對于竇大夫的信仰更加虔誠,而竇大夫祠在官民的共同維護下得以留存至今。
3.2 人文環境
人文環境是形成民間信仰的極大影響因素。民間信仰亦稱民俗信仰,其形式相比于佛教與道教來說更加隨意,其信眾更加偏向于基層的百姓,所以信仰的對象也十分廣泛。當民眾遇到沒有辦法解決的困難,或有愿望需要實現的時候,便會祈求神靈的庇佑,民間信仰的神靈在民眾中很受尊敬。大到國家,小到鄉里,都會有祭祀信仰的神祇,民間信仰的神祇一般在文獻中會有記載。上蘭村有明代時的五龍祠、廣濟廟等祠廟建筑,可知上蘭村地區百姓在信仰上的包容性。正是在這樣的環境中,為竇大夫祠民間信仰的形成創造了可能性。
3.3 歷史因素
竇犨是春秋時期晉國一名大夫,因治水政績卓著,死后百姓為懷念他為其修建祠堂,尊為神祇。喬潤令認為,山西“民間信仰成三教合一的特色,那么反映在神祇功能上,各路神就成了一專多能的多面手,各種神祇的神通就不再為他身前的職業所限,而成了能夠應付各個社會階層、各種類型的信仰者及各式各樣愿望和要求”q。對竇大夫的信仰已不再僅僅局限于他是一名治水官員,或許也是因為他生前治水有功,故而對其信仰更多偏向于水神方面的民間信仰。因竇大夫祠祈雨靈驗,歷代民眾都有出資修繕竇大夫祠的舉動,此舉也是對竇大夫祈雨靈驗、庇佑百姓的回報。
4 結語
竇大夫從一個賢臣,到宋金時期便成為水神,歷代享受官民祭祀崇拜,從側面體現了太原北部地區民間信仰及經濟發展情況。竇大夫祠碑刻的相關記載也為其民間信仰的研究提供了理論依據。竇大夫祠作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有珍貴的歷史價值,今后更要加強對于現存碑刻及文物的保護,讓這些歷史的“見證者”繼續在時間的長河熠熠生輝。
注釋
①⑦⑨苗元隆.三晉石刻大全:太原市尖草坪區卷:冀寧監郡朝列公禱雨感應頌[M].太原:三晉出版社,2012:6.
②朱培謙.民國陽曲縣志:卷一:輿地圖上[M].臺北:成文出版社,1976:12.
③李方蓁,李方芃.康熙陽曲縣志:卷十四:藝文志:碑記[M].南京:鳳凰出版社,2005:4.
④⑤n苗元隆.三晉石刻大全:太原市尖草坪區卷:英濟侯廟碑記[M].太原:三晉出版社,2012:110.
⑥李方蓁,李方芃.康熙陽曲縣志:卷五:禮祀[M].南京:鳳凰出版社,2005:7.
⑧井黑忍.太原竇大夫祠金元時代祈雨碑刻研究二題[M]//范世康,王尚義.建設特色文化名城:理論探討與實證研究.太原:北岳文藝出版社,2008:163-169.
⑩o苗元隆.三晉石刻大全:太原市尖草坪區卷:英濟侯廟碑記[M].太原:三晉出版社,2012:317.
k李方蓁,李方芃.康熙陽曲縣志:卷十四:藝文志:碑記[M].南京:鳳凰出版社,2005:5.
l苗元隆.三晉石刻大全:太原市尖草坪區卷:烈士祠祈雨感應碑[M].太原:三晉出版社,2012:14.
m苗元隆.三晉石刻大全:太原市尖草坪區卷:保寧寺養贍地畝碑記[M].太原:三晉出版社,2012:31.
p苗元隆.三晉石刻大全:太原市尖草坪區卷:冽石泉英濟侯祠敕加封號碑[M].太原:三晉出版社,2012:147.
q喬潤令.山西民俗與山西人[M].北京:中國城市出版社,1995:1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