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 要:產業數字化轉型是塑造競爭新優勢、推動高質量發展的重要途徑,但鮮有文獻區分數字化投入類型和來源,分析其對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的影響及作用機制。基于2000-2019年全球42個經濟體制造業面板數據,實證檢驗細分數字產業類型和投入來源的數字化對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的影響。結果顯示,整體來看,數字軟件應用對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呈顯著正向影響且存在部分中介效應,數字化投入影響具有產業技術類型、時期以及國家異質性。
關鍵詞:產業數字化;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數字硬件制造;數字軟件服務
DOI:10.6049/kjjbydc.2023030491 中圖分類號:F41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1-7348(2024)13-0067-12
0 引言
數字經濟尤其是產業數字化逐漸成為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新引擎、新動能。2023年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的《數字中國建設整體布局規劃》強調,“促進數字經濟和實體經濟深度融合,以數字化驅動生產生活和治理方式變革”。制造業是實體經濟的重點,但我國制造業在參與國際分工中長期被鎖定在價值鏈中低端,不利于經濟結構轉型升級和制造業高質量發展。隨著我國低端投入要素比較優勢喪失、新興經濟體崛起以及發達國家制造業回流,我國制造業亟需塑造競爭新優勢。在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下,如何把握數字經濟時代機遇、實現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提升是亟待解決的問題。研究發現,在產業數字化過程中,對數字硬件制造業(以下簡稱“數字硬件產業”)和數字軟件服務業(以下簡稱“數字軟件產業”)的投入及重視程度不同。徐映梅和張雯婷[1]根據中國投入產出數據分析整個產業網絡的數字經濟發展特征,研究結果表明,數字硬件制造業在產業網絡中起重要作用,而數字軟件及信息技術服務、數字資料產業與服務產業的強關聯較多。另外,市場上普遍存在數字化投入“重硬件、輕軟件”問題,如果不區分數字產業類型而盲目進行數字化投入,不僅影響企業數字化轉型意愿和生產成本,而且會影響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提升。另外,數字軟硬件產業也存在性質差異。因此,有必要區分不同數字產業類型對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的差異化影響效應。
1 文獻綜述
關于數字化影響效應,已有大量文獻進行探討,包括數字化能夠提升產品研發效率、促進資源配置、降低生產成本、提升服務質量等。在此基礎上,本文重點關注數字硬件制造業和數字軟件服務業的不同作用。數字硬件可以促進生產生活和實物資產中的信息數字化,利于數據收集、存儲和處理。數字軟件產業發展則有助于數據價值獲得充分挖掘和應用[2-4]。進行數據積累、維護及分析是數字企業的競爭優勢[5]。因此,數字硬件是數字化的基礎,而數字軟件是發揮價值創造作用的關鍵。
關于數字化對全球價值鏈的影響,一方面,在數字經濟時代,價值鏈上各環節聯系更緊密,有利于價值創造,并促進以數據為中心的價值創造網絡形成[6]。大數據能夠引導要素流向高價值創造領域,同時,數字經濟還可以將“長尾理論”發揮到極致,創造更多用戶價值[7]。Dilyard等[8]指出,數字技術有助于全球價值鏈更加靈活化,催生更多價值創造和價值獲取。另一方面,數字化有利于企業價值鏈攀升。研究表明,數字化有利于增強全球競爭力、提升價值鏈地位[9-10]、提高企業產品出口品質[11]、拓展全球價值鏈廣度與深度(張艷萍等,2022)。高敬峰和王彬[12]從生產要素貢獻度視角、吳友群等[13]基于顯性比較優勢指標,測度數字技術對全球價值鏈地位的影響,上述研究結果顯示,數字技術能夠顯著提升全球價值鏈地位。
以往文獻肯定了數字化有助于促進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提升,但鮮有文獻區分數字化投入類型,也鮮有文獻針對不同來源進行數字化影響及相關作用機制的分析。因此,本文的邊際貢獻主要在于:①討論不同投入類型(硬件、軟件)數字化對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的影響和作用機制;②基于不同投入類型,細化不同投入來源(國內、國外),分析數字化對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的影響。
2 理論分析
2.1 制造業數字化對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的影響
2.1.1 不同投入類型下數字化對制造業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的影響
參考徐映梅和張雯婷(2021)、李言和毛豐付(2022)的做法,本文中數字硬件產業投入主要包括計算機、電子元器件、光學以及智能設備等數字基礎設施;數字軟件產業投入主要包括移動操作系統、電信運營商、軟件和信息服務業等。具體地,數字硬件產業包括第四版國際標準產業分類(ISIC Rev.4)中的C26(計算機、電子和光學設備的制造),數字軟件產業包括J61(電信業)和J62_J63(IT和其它信息服務業)。
數字硬件投入的目的是:①獲得數據,隨著傳感器、無線通信等硬件設備升級改進,可以將實物資產數字化,并獲得行為數據等;②數字硬件為數字軟件產業發展提供強大支撐,隨著存儲能力不斷提高,傳輸速度更快、數據處理能力不斷增強,可提供更多信息技術解決方案;③數字基礎設施的發展為個性化產品和服務需求提供條件。
數字軟件產業則有利于實現價值創造。軟件技術能夠增值硬件設備功能,擴大硬件設備使用范疇,而數字服務則進一步放大軟件系統價值。數字硬件產業更側重于數字基礎設施提供,而數字軟件產業更側重數字技術應用支撐,可以挖掘更多數據資源,提供更多增值服務。因此,本文預期數字軟件產業的影響高于數字硬件產業,并提出如下研究假設:
H1a:依托數字硬件、軟件投入的制造業數字化對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提升的影響效應不同,其中,數字軟件的影響效應大于數字硬件。
2.1.2 不同投入來源下數字化對制造業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的影響
一國的制造業數字化資源投入不僅僅局限于國內,假設國外數字化投入在數字化總投入中的占比為STR_F,分析國外數字化投入增大對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的影響。
首先,令△PD代表國外數字化投入未增加情況下數字化帶來的國內中間品價格下降幅度,令△PD'代表國外數字化投入增加后國內中間品價格的下降幅度。當STR_F提高時,如果國外數字產業資源技術有所保留,或者國內企業沒有足夠能力吸收國外先進技術并加以應用,那么將不利于國內中間品價格下降。所以,有△PD'-△PDgt;0,△PFPD'-△PFPDlt;0,會使得2PFPDDigSTR_Flt;0。又由于DVARPFPDgt;0,因而2DVARDigSTR_Flt;0,即國外數字化投入增大不利于企業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提升。
其次,令△PM代表國外數字化投入未增加時數字化投入帶來的中間品價格下降幅度,令△PM'代表國外數字化投入增加后中間品價格的下降幅度,隨著△PD'lt;△PD,有△PM'lt;△PM,2PMDigSTR_Fgt;0,由于DVARPMlt;0,因而有2DVARDigSTR_Flt;0。
再次,假設國外數字資源投入帶來的生產效率提高幅度低于國內數字資源投入帶來的生產效率提高幅度,那么國外數字化投入的增大將導致生產率提高幅度變小,即△A'lt;△A,2ADigSTR_Flt;0。由于DVARADig,LDiggt;0,可得2DVARDigSTRFlt;0。
由此,本文提出如下研究假設:
H1b:國內外數字化投入對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的影響不同,不同投入來源下數字軟件的影響效應均大于數字硬件的影響效應。
2.2 影響機制分析
2.2.1 生產效率提升效應
數字化投入能夠通過如下幾個方面直接促進生產效率提升。
第一,成本節約效應。首先,數字化投入可以降低交易成本,幫助企業節約運輸、渠道與品牌建立等費用。同時,信息技術發展能夠打破國際貿易中的時間和空間限制,使得企業在全球價值鏈中可以進行遠距離協調溝通,有利于提高生產效率。
第二,資源配置效應。數字化能夠促進供給與需求對接,及時滿足市場需求[15]。數字技術發展可以顯著促進生產要素流動,提高信息透明度,以更低成本和更高效率實現供需精準匹配,降低信息不對稱性,提高企業生產效率。
第三,生產能力提升效應。信息技術應用使得生產設備實現數控化,促進生產流程、生產工藝更加科學高效[16];自動化技術應用能提高任務分配的靈活性,提高資本利用率和勞動力生產率[17];數字化還有利于減少失誤,提高經營效率[18]。
另外,數字化投入還能夠通過創新能力提升效應和人力資本提升效應間接促進生產效率提升。
綜上所述,數字化投入可以通過成本節約效應、資源配置效應、生產能力提升效應、創新能力提升效應和人力資本提升效應促進生產效率提高,具體見圖1。同時,勞動生產效率的明顯提升能夠快速提高國際分工地位[19],因而數字化投入能夠通過生產效率提升的中介機制促進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提升。
2.2.2 產業服務化提升效應
數字化投入對產業服務化的提升效應主要體現在4個方面,具體如圖2所示。
(1)專業化服務企業支持效應。數字化投入有利于提高第三方公司能力,促進其提供高質量的研發設計、數據咨詢、客戶管理等服務。
(2)產品服務化效應。數字化投入不僅有利于改進上游企業的技術與研發設計質量,而且有利于提高下游服務環節價值、增加產品附加值,這些均有利于企業向價值鏈中高端升級[20]。工業互聯網平臺為制造業企業升級產品和服務提供了必要的技術支撐,可以為用戶提供基于產品全生命周期的服務[21]。
(3)用戶價值創造效應。通過對用戶行為進行數據挖掘,不僅可以為客戶提供專屬的個性化服務,還能夠提高企業精準營銷能力。
(4)數字服務化。數字服務化是利用數字化投入創造服務價值的關鍵(張振剛等,2022)。數字服務化被理解為數字化與服務化的相互作用,可利用物聯網、大數據、人工智能等數字技術創造、交付和捕獲服務價值[22]。
由此,本文提出如下研究假設:
H2:制造業數字化投入通過生產效率提升效應與產業服務化提升效應間接促進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提升。
3 模型構建
3.1 基準回歸模型
3.2 中介效應檢驗
4 變量選取與數據說明
4.1 變量選取
4.1.1 核心解釋變量
采用各產業對數字產業的依賴程度作為產業數字化投入水平測度指標,則h國j產業的國內數字軟件、硬件投入,國外數字軟件、硬件投入水平測算公式為:
其中,blγhj代表h國j產業對l國γ產業(數字軟件產業)的直接消耗系數,blπhj代表h國j產業對l國π產業(數字軟件產業)的直接消耗系數。blθhj代表h國j產業對l國θ產業(數字硬件產業)的直接消耗系數,m代表經濟體個數,n代表產業個數,k代表數字產業的子產業,D代表數字產業包含的子產業數。同理,當不區分國內、國外投入時,可計算數字軟件投入LDig_shj和數字硬件投入LDig_hhj。
4.1.2 被解釋變量
借鑒徐錚等(2023) 的研究,本文的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GVCit以出口國內附加值率(DVAR)、上游度指數(GVCpt_pos)和GVC分工地位綜合指數(GVC_inx)3個指標衡量。
DVAR根據Wang等[23]的出口貿易分解框架進行核算:
4.1.3 控制變量
控制變量包括人力資本水平(HR)、貿易開放度(Open)、產業出口規模(EXOW)、經濟發展水平(LNPG)、產業國際競爭力(RCA_f)、產業服務化水平(Serv)、自然資源稟賦(Melt)和研發投入強度(RD),指標選取和數據來源借鑒徐錚等(2023)的研究。
其中,人力資本水平、經濟發展水平、產業服務化水平和研發投入強度取自然對數處理。
4.1.4 中介變量
在生產效率提升的中介機制檢驗中,借鑒謝靖和王少紅(2022)的做法,采用勞動生產率作為各產業生產效率的衡量指標,用各行業增加值與總工作時長的比值表示,數據來源于WIOD的SEA賬戶。由于WIOD的SEA賬戶數據僅更新至2014年,所以生產效率提升的中介效應檢驗時間為2000—2014年。在產業服務化提升效應檢驗中,采用產業服務化水平作為中介變量。
4.2 數據說明
本文研究區間為2000-2019年。研究的經濟體為WIOD中不含ROW和TWN的42個經濟體。
產業范圍為剔除“機械設備的修理和安裝”和“計算機、電子和光學設備的制造”后的17個制造業。在計算數字化投入水平時,本文采用WIOD的全球投入產出數據進行計算,并結合亞洲開發銀行的多區域投入產出表,將WIOD的投入產出數據延長至2019年。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數據來源于對外經濟貿易大學全球價值鏈研究院發布的UIBE GVC Indicators,并利用ABD數據庫計算結果對WIOD數據進行擴展。
各變量描述性統計結果見表1。
5 實證檢驗
5.1 基準檢驗
采用時間和個體雙向固定效應模型對式(11)和式(12)進行回歸,結果見表2。
表2中,列(1)(2)以出口國內附加值率為被解釋變量,列(3)(4)以上游度指數為被解釋變量,列(5)(6)以GVC分工地位綜合指數為被解釋變量。列(1)(3)(5)顯示,數字軟件投入的影響顯著為正,數字硬件投入的影響不顯著,數字軟件的影響大于數字硬件,從而驗證了研究假設H1a。列(2)(4)(6)為細分不同投入來源和類型的數字化影響結果。結果顯示,無論是源自國內的數字化投入還是國外的數字化投入,數字軟件的影響均大于數字硬件,驗證了研究假設H1b。
5.2 穩健性檢驗
其中,GVC_pos為Wang等[25]提出的全球價值鏈位置指標。
第三,變量縮尾處理。為防止異常值影響研究結果,對所有連續型變量進行上下5%的Winsor2縮尾處理。
替換被解釋變量并縮尾處理連續變量后,回歸結果見表3。
列(1)(2)、列(3)(4)的被解釋變量分別為新的上游度指數和GVC分工地位綜合指數。列(1)(3)顯示,數字軟件投入系數顯著為正,數字硬件投入系數為負,與基準回歸模型基本一致。列(2)(4)顯示,國內數字軟件投入對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提升的促進作用更大,進一步驗證了數字軟件的重要性。列(5)—(8)為對所有連續變量進行5%縮尾處理的回歸結果,結果顯示,縮尾處理未影響國內數字軟件的顯著促進作用和國外數字軟件的顯著抑制作用,驗證了基準回歸模型結果的穩健性。
5.3 內生性分析
國內數字軟件對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有正向促進作用,而國外數字軟件存在負向抑制作用。那么,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提升是否反過來影響國內外數字軟件投入?本文將國內、國外數字軟件投入滯后一期作為工具變量,采用兩階段最小二乘法(2SLS)進行內生性檢驗,結果見表4。
列(1)—(4)檢驗國內數字軟件內生性問題,列(5)—(8)檢驗國外數字軟件內生性問題:列(1)顯示國內數字軟件投入滯后一期對當期有顯著正向影響,列(5)顯示國外數字軟件投入滯后一期對當期有顯著正向影響;列(2)—(4)、列(6)—(8)為分別以出口國內附加值率、上游度指數、GVC分工地位綜合指數為被解釋變量的兩階段最小二乘法檢驗結果。
Kleibergen-Paap rk LM統計量在1%水平上顯著,從而拒絕了“工具變量識別不足”的原假設;Kleibergen-Paap Wald rk F統計量均大于Stock-Yogo weak ID test 10%水平上的臨界值,拒絕“存在弱工具變量”的假設。內生性處理結果表明,國內外數字軟件系數符號沒有發生改變且數值顯著。因此,在考慮模型潛在內生性后,數字軟件作用的穩定性得到驗證。
5.4 機制檢驗
5.4.1 生產效率提升機制檢驗
以勞動生產率(Eff)作為生產效率中介變量,其回歸結果見表5。可以發現,國內數字軟件和硬件均能夠顯著促進勞動生產率提升,且數字軟件對勞動生產率的影響遠大于數字硬件。
5.4.2 產業服務化水平提升機制檢驗
以產業服務化(Serv)作為中介變量的回歸結果見表6。
列(1)顯示,國內外數字軟件投入均能夠顯著促進產業服務化水平提升,但國外數字軟件投入的影響小于國內數字軟件投入的影響。列(3)和列(5)中產業服務化系數顯著,而列(7)中產業服務化系數不顯著。因此,需要分兩種情形討論。情形一:考察以出口國附加值率和上游度指數作為解釋變量的中介效應,結果表明存在部分中介效應。情形二:考察以GVC分工地位綜合指數作為解釋變量的中介效應,Bootstrap 法檢驗結果表明,間接效應不顯著。綜上分析,國內數字軟件投入能夠通過促進產業服務化水平提升間接促進出口國附加值率和上游度指數提升,但是對GVC分工地位綜合指數的間接影響效應不顯著。
6 進一步分析
6.1 制造業技術類別異質性
不同技術類別制造業數字化對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影響的回歸結果見表7。
列(1)—(3)為不同技術類別制造業數字化對出口國附加值率的影響。結果顯示,國內數字化的影響主要表現為數字軟件投入,且低技術類別的制造業國內數字化影響大于中低技術和中高技術類別。國外數字化投入的影響也主要表現為數字軟件投入的影響,其中,中高類別技術制造業和低技術類別制造業的影響系數基本一致。以上結果表明,低技術類別制造業數字化表現出更高的邊際效應。
列(4)—(6)、列(7)—(9)分別為以上游度指數和GVC分工地位綜合指數為被解釋變量的檢驗結果。結果顯示,國內、國外數字化投入均主要體現為數字軟件投入的影響,異質性不突出。
6.2 時期異質性
國際金融危機對世界經濟和貿易環境產生巨大影響,本文將樣本分為2000-2007年及2008-2019年兩個時間段,回歸結果見表8。
列(1)—(2)、列(3)—(4)、列(5)—(6)分別為以出口國內附加值率、上游度指數、GVC分工地位綜合指數為被解釋變量的檢驗結果,可以發現:①國內數字軟件投入影響方面,2008年之前其對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3個指標)的影響均不顯著,2008年之后表現出顯著促進作用;②國內數字硬件投入影響方面,2008年之前和2008年之后其對出口國內附加值率均有顯著促進作用且影響系數相差不大,對上游度指數和GVC分工地位綜合指數的影響在2008年前后均不顯著;③國外數字軟件投入影響方面,其對出口國內附加值率的影響由2008年之前的不顯著轉變為2008年之后顯著為負,對上游度指數和GVC分工地位綜合指數的影響不顯著;④國外數字硬件投入影響方面,其對出口國內附加值率和上游度指數的影響在2008年之后均表現為顯著負向抑制作用,對GVC分工地位綜合指數的影響為負但不顯著。以上結果反映出制造業數字化投入的影響存在時期異質性,即2008年之后國內數字軟件投入對全球價值鏈分工地位有顯著促進作用,國外數字化投入大多表現出抑制作用。
6.3 國家異質性
由于數字硬件與數字軟件產業性質及作用不同,不同國家對不同類型數字產業投入的應用效果也不同,見表9。
列(1)—(2)、(3)—(4)、(5)—(6)分別以出口國內附加值率、上游度指數、GVC分工地位綜合指數為被解釋變量。可以看出:①關于國內數字軟件投入的影響,以出口國內附加值率為被解釋變量的回歸結果顯示高收入國家的影響系數相較中等收入國家更顯著,以上游度指數和GVC分工地位綜合指數為被解釋變量的回歸結果則顯示中等收入國家的影響系數更大;②關于國內數字硬件投入的影響,以出口國內附加值率為被解釋變量的回歸結果顯示中等收入國家的影響更顯著;③關于國外數字軟件投入的影響,回歸結果顯示高收入國家表現出顯著的負向抑制作用,而中等收入國家的影響不顯著;④關于國外數字硬件投入的影響,以出口國附加值率為被解釋變量的回歸結果顯示中等收入國家的影響大于高收入國家的影響。綜上所述,高收入國家與中等收入國家中的數字化影響存在異質性。
7 政策建議
(1)充分發揮國內數字軟件投入的正向效應。不僅要提高企業對數字軟件的重視程度,還要打造適宜數字軟件產業發展的營商環境,完善數字軟件中小企業服務體系,提升數字軟件產業國際競爭力。
(2)探索制約數字硬件投入效應的因素。數字硬件投入效應弱于數字軟件投入效應,除與產業類型有關外,也與外部數字環境有關。行業數據標準、管理制度不同以及數字應用市場秩序不規范,易導致數字化轉型成本較高、意愿較低。因此,應發揮政府作用,引導行業統一數據標準、建立數據共享平臺,規范數字應用市場秩序。
(3)針對不同類型制造業制定相應發展政策。一方面,應加大對低技術制造業數字化供給與數字化轉型的支持力度,促進其在研發、生產、組織和運營管理中與數字技術融合;另一方面,努力發揮中低、中高技術制造業的技術和人力資本優勢,增強數據挖掘能力。
(4)敏銳捕捉突破價值鏈低端鎖定的時代機遇。積極培育數據要素比較優勢,不斷加大國內數字產業技術人才和制造業相關復合型人才培養,彰顯產業數字化轉型效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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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胡俊健)
Manufacturing Digitalization Input,Different Types of Digital Industries and the Promotion of Global Value Chain Division Status: An Empirical Test Based on Global Input-Output Data
Xu Zheng Zhou Xiaoxu2
(1.School of Applied Economics, University of Chinese Academy of Social Sciences, Beijing 102488, China;2.College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 Hebei Agricultural University,Baoding 071000,China)
Abstract:The Chinese manufacturing industry has long been locked in the middle and low ends of the global value chain, which is not conducive to the transformation and upgrading of economic structure and th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the manufacturing industry. Industrial digitalization transformation is an important way to shape new competitive advantages and promot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A large number of literature has discussed the impact of digitalization, and it has been widely accepted that digitalization can improve the efficiency of product research and development, promote resource allocation, reduce production costs, enhance operation and management efficiency, improve service quality, and so on. Meanwhile, some researchers have concentrated on the influence of digitalization on the promotion of global value chain division status. However, few studies have analyzed the impact of the types of digitalization input and input sources on the global value chain division status and related mechanisms.
This paper focuses on the different roles of digital hardware manufacturing and digital software services in impacting global value chain division status. After reviewing relevant literature at home and abroad, this paper makes a theoretical analysis of the impact mechanism of digitalization on the division of labor status in the global value chain with different input types and sources, as well as the mechanism by which digitalization indirectly promotes the division of labor status in the global value chain by improving production efficiency and enhancing industrial servitization improvement. Then, the corresponding hypotheses are proposed on the basis of theoretical analysis.
Drawing on the manufacturing panel data of 42 global economies from 2000 to 2019, this paper empirically examines the impact and mechanism of the digitalization of subdivided digital industry types and input sources on the global value chain division status. Overall, digital software has a significant positive effect. In addition, the positive promotion effect of domestic digital input on global value chain division status is mainly reflected in digital software. The improvement of domestic digital software input level has partial mediating effect on the improvement of global value chain division status, which can indirectly promote the improvement of global value chain division status by promoting the improvement of production efficiency and industrial service level. This paper further analyzes the heterogeneity of digitalization affecting global value chain division status. The results show that the influence of different types of digitalization input has heterogeneity in the types of manufacturing technology, period, and country.
The research conclusions of this paper provide empirical support for the government to effectively formulate industrial digital development policies and achiev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in the manufacturing industry. The policy suggestions are based on three aspects. First, it is essential to give full play to the positive effect of domestic digital software and explore the factors that restrict the effect of digital hardware input. Secondly, the government should formulate targeted policies to promote the development of various types of manufacturing industries, increase support for the digital supply and digital transformation of low-tech manufacturing industries, find out the factors that restrict the positive effect of digital transformation in medium-low and medium-high technology manufacturing industries, exert their advantages in technology and human capital, and enhance the ability to explore the application of digital technology and the value of data resources. In this way, there is the possibility of gradually increasing the positive effects of industrial digital transformation. Third, efforts should be made to break the lock on the low end of the value chain in the era of digital economy. Therefore, it is pivotal to actively cultivate the comparative advantages of data elements, increase the training of domestic digital industry technical talents and manufacturing-related compound talents, improve the value mining ability of data resources, and enhance the effect of industrial digital transformation.
Key Words:Industrial Digitalization; Global Value Chain; Division Status; Digital Hardware Manufacturing;Digital Software Service
收稿日期:2023-03-20 修回日期:2023-06-12
基金項目:河北省食用菌產業體系研究項目(HBCT2023090301)
作者簡介:徐錚(1983-),女,河北邯鄲人,中國社會科學院大學應用經濟學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新興產業經濟學;周曉旭(1996-),女,河北張家口人,河北農業大學經濟管理學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農林經濟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