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 要:近年來,企業數字化轉型成為學界研究熱點,主要聚焦企業主體視角下數字化轉型過程與結果。然而,數字化轉型是一項復雜系統工程,現有研究對創新系統復雜性與主體交互性的考慮不足,未基于系統觀構建理論框架。利用CiteSpace對國內外企業數字化轉型相關研究進行文獻計量分析,基于創新生態系統視角從微觀企業層面(技術進步、組織變革、績效影響)、中觀產業層面(同群效應、平臺賦能、產業升級)、宏觀國家層面(政策支持、文化營造、社會風險)對相關研究進行梳理與評述,構建創新生態系統視角下企業數字化轉型研究框架。結果表明:企業數字化轉型研究主題呈現從微觀企業層面向中觀產業層面與宏觀國家層面拓展的趨勢。同時,上述3個層面的研究主題相互關聯,構成立體式數字化轉型研究體系。最后,從創新系統層面對未來研究方向進行展望,并提出中國情境下企業數字化轉型議題,展示企業數字化轉型研究脈絡,深化企業數字化轉型理論認知,推動該領域研究深入發展。
關鍵詞:數字化轉型;數字創新;創新生態系統;文獻綜述;文獻計量分析
DOI:10.6049/kjjbydc.2023100105 中圖分類號:F272.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1-7348(2024)13-0151-10
0 引言
隨著大數據、云計算、區塊鏈等數字技術推廣應用,數字經濟成為高質量發展新引擎。中共二十大報告提出,“加快發展數字經濟,促進數字經濟和實體經濟深度融合,打造具有國際競爭力的數字產業集群”。中國信通院發布的《中國數字經濟發展報告(2023年)》顯示,2022年我國數字經濟規模達到 50.2萬億元,同比名義增長10.3%,占GDP比重達到41.5%。由此表明,數字經濟在國民經濟中的地位更加穩固。在全球工業4.0的時代浪潮中,加速推進企業數字化轉型對我國搶抓科技革命歷史機遇具有重要意義。
企業數字化轉型成為學界研究熱點,國內已有部分學者對相關文獻進行梳理,以期厘清該領域研究發展脈絡。例如,吳江等[1]結合“輸入—過程—輸出”模型對相關文獻進行綜述并構建理論框架;黃麗華等[2]以“數字技術—轉型創新—轉型產出”為主線對文獻進行梳理,并提出企業數字化轉型研究方向;韋影和宗小云[3]認為,數字化轉型包括探索、構建、擴展3個階段,并從適應主體和適應過程等方面對相關文獻進行綜述;朱秀梅和林曉玥(2022)以數字化轉型“前因—過程—結果”為邏輯,構建產品、服務、流程、模式和組織數字化轉型“POMPS”五角模型,并提出應從生態系統層面對相關議題進行討論。
需要指出的是,現有數字化轉型研究處于起步階段,在以下方面存在拓展空間:第一,企業數字化轉型是一項復雜的系統工程[4-5],現有綜述研究主要基于企業主體視角,對數字化轉型階段、過程與結果進行論述,但對創新系統多層級性與交互復雜性的考慮不足。因此,有必要基于系統觀視角對相關主題進行探討。第二,近年來,數字化轉型相關研究增加,涌現出元宇宙技術、同群效應、國家文化等研究主題。因此,有必要對最新研究進行梳理。第三,現有相關文獻對中國情境下數字化轉型研究主題的探討不夠充分。因此,有必要進行更加深入的分析。
本文從創新生態系統的微觀企業層面、中觀產業層面、宏觀國家層面對企業數字化轉型研究進行系統梳理(柳卸林等,2021),構建企業數字化轉型整體研究框架并對未來研究方向進行展望,以期全面展示企業數字化轉型研究進展,拓展企業數字化轉型研究思路,深化企業數字化轉型理論認知,推動相關研究進一步深入。
1 企業數字化轉型文獻計量分析
為全面了解企業數字化轉型研究熱點及發展趨勢,本文以Web of Science的SSCI/SCI數據庫作為英文文獻來源,結合布爾運算規則進行檢索(檢索式為TS=((digital transform* OR digitali*ation OR digital business OR digiti*ation ) AND (firm* OR compan* OR corporat* OR enterprise*))),保留JCR3區及以上文獻,文獻類型設定為Article、Review,語種設定為英文,篩選時間為2003年1月至2023年10月。中文文獻來源于中國知網(CNKI)的CSSCI數據庫,將主題詞設為“數字化”“轉型”以及 “企業”(檢索式為SU %= '企業' * '數字化' * '轉型'),文獻類型為學術期刊,篩選時間為2003年1月至2023年10月。此外,重點篩選管理、經濟、商業等領域相關文獻,并將計算機科學、信息系統等跨學科研究領域相關文獻作為補充。對初步檢索的文獻標題、摘要和關鍵詞進行篩選,剔除與“企業數字化轉型”不相關主題并進一步補充上述文獻的參考文獻,最終得到3 618篇文獻作為英文文獻的初始樣本,1 785篇文獻作為中文文獻的初始樣本。
1.1 高被引文獻分析
本文選取外文文獻初始樣本,提取CiteSpace被引頻次排名前10的外文文獻,如表1所示。外文高共被引文獻主要來自管理科學、信息系統與工業工程等領域JCR(Q1)頂級期刊,文章類型主要包括理論研究與案例研究。大多數文獻為理論研究,主要通過對現有研究進行回顧與總結揭示數字化轉型微觀過程,并提出總體研究框架與未來研究方向,如Vial(2019)、Verhoef等(2021)、Nambisan等(2019)、Hanelt等(2021)。案例研究主要對多家代表性企業進行訪談調研,以探究影響數字化轉型動態能力構建的因素,如Warner等(2019)。
本文選取中文文獻初始樣本,提取CNKI被引頻次排名前10的中文文獻,如表2所示。中文高被引文獻主要來自《管理世界》《改革》《中國軟科學》等經濟管理期刊,文章類型主要包括理論研究與實證研究。理論研究主要剖析數字技術創新內在邏輯,探討數字化轉型對傳統企業管理模式的挑戰,并提出中國情境下的研究展望,如戚聿東和肖旭(2020)、陳冬梅等(2019)、劉洋等(2020)。實證研究主要基于我國上市公司樣本數據構建回歸模型,探究數字化轉型與企業績效的關系,如何帆和劉紅霞(2019)、吳非等(2021)、趙宸宇等(2021)。總體來看,中外高被引文獻均為近5年發表文章,且基礎理論研究占比較大。可見,數字化轉型領域的相關研究尚處于起步階段。
1.2 關鍵詞時區圖譜分析
本文使用CiteSpace繪制外文文獻關鍵詞時區圖譜,如圖1所示。借鑒朱秀梅和林曉玥(2022)、嚴子淳等(2021)的研究思路,相關研究發展大致分為3個時期:萌芽期(2003—2010年),相關研究主要聚焦“技術”和“創新”,關注企業如何通過信息技術提升自身競爭優勢。成長期(2011—2018年),隨著互聯網興起,企業數字化轉型戰略實施、商業模式、企業績效等成為熱點研究主題。同時,數字平臺、供應鏈等產業層面的研究開始涌現。發展期(2019年至今),工業4.0時代背景下,人工智能、大數據等技術推動企業運營模式變革,相關研究逐步向宏觀層面拓展,開始關注數字化轉型風險管理、政策制定以及文化環境等議題。
中文文獻關鍵詞時區圖譜如圖2所示。相較于國外相關研究,國內企業數字化轉型研究起步較晚。出版業率先受到數字技術沖擊,2008年國內出版企業數字化轉型相關研究開始涌現。2016年G20杭州峰會發布《二十國集團數字經濟發展與合作倡議》,首次將“數字經濟”列為G20創新增長藍圖中的一項重要議題。由此,數字經濟成為國內研究熱點主題。同時,傳統制造企業開始利用數字技術對研發生產流程進行改造升級,數字技術與傳統產業融合發展逐步受到關注。2019年,國內掀起數字化轉型研究熱潮,主要聚焦人工智能、區塊鏈等數字技術對企業動態能力、組織變革的影響。隨后,產業層面的轉型升級以及國家層面的數字政策、數字治理等主題開始受到關注。
綜合國內外研究可以看出,數字化轉型研究初期聚焦組織層面,關注數字創新對數字技術、企業戰略、企業績效的影響。近年來,在前期研究的基礎上,數字化轉型研究高速發展,新興研究熱點不斷涌現并呈現多熱點同步發展狀態,供應鏈企業協同、同群效應、風險管理、工業4.0國家戰略等研究主題受到關注。由此可見,數字化轉型研究由微觀層面向中觀層面與宏觀層面拓展。
2 創新生態視角下企業數字化轉型研究述評
對于企業數字化轉型的概念,學術界尚未形成共識。目前,多數研究從技術與組織層面對企業數字化轉型加以界定。例如,Hess等[6]認為,數字化轉型是指數字技術給企業商業模式帶來的變化,會導致產品或組織結構改變以及業務流程自動化;Li等 [7]認為,數字化轉型強調信息技術對組織結構、慣例、信息流的影響以及信息技術適應能力。也有學者認為,數字化轉型不應局限于組織層面。例如,Vial [8]將數字化轉型定義為旨在通過信息、計算、通信和鏈接技術組合引發顯著變化以改進實體的過程,并認為其具有廣泛的社會層面內涵。結合眾多學者給出的定義,數字化轉型可理解為企業利用新興數字技術基于多個維度改進組織實體的過程,并與外界環境交互影響。企業數字化轉型過程受創新系統內外部主體與環境的影響,同時其在產業集群升級、國家創新系統演化進程中扮演關鍵角色。因此,本文從微觀企業層面、中觀產業層面、宏觀國家層面對國內外重點文獻進行系統梳理。
2.1 微觀企業層面
為了適應數字經濟發展,企業通過數字技術創新或引進數字技術對戰略、人力資源、組織結構進行動態調整,以促進創新績效提升。
2.1.1 技術進步
數字技術是企業數字化轉型的重要驅動力,其被定義為信息、計算、通信和鏈接技術的組合,上述定義得到眾多學者廣泛認可[9]。20世紀90年代,互聯網技術極大地推動了社會經濟發展,并改變了企業業務模式、客戶體驗與商業行為范式(Schallmo等,2017)。隨后,以互聯網技術為基礎,衍生出眾多新興技術,如人工智能、物聯網、大數據、云計算、區塊鏈等。上述技術陸續應用于企業生產管理各環節,相關研究主題從信息化研究轉向數字化研究(郭長娥等,2023),學者們開始關注不同數字技術對企業的影響。例如,王硯羽等(2019)指出,人工智能技術利用機器學習算法對數據進行訓練并對未來進行預測,進而推動企業商業模式創新與新技術融合;Sestino等(2020)認為,大數據技術以數字化方式重塑管理和營銷戰略,對企業管理方法與流程產生了深遠影響;Qiao等(2021)認為,物聯網技術可以將物理設備連接到互聯網以實現數據交換與自動化,從而幫助企業優化決策和流程。近年來,元宇宙成為新興研究主題,其可以看作是5G、虛擬現實、數字孿生等技術在時空維度的組合進化,對企業創新場景與產業經濟結構具有顛覆性影響(陳林生等,2023)。可見,多種數字技術組合以及虛實融合的新興應用場景拓展將成為學界關注的重要議題[10]。
2.1.2 組織變革
借助數字技術,企業對傳統組織進行創新與變革,包括戰略響應、人力資源、組織結構、業務流程等方面[11]。數字戰略制定是學者們較早關注的主題,Bharadwaj等[9]率先提出數字商業戰略概念,認為其是信息技術戰略與業務戰略的融合。以Bharadwaj等[9]的研究為基礎,Matt等[12]指出,在獨立的行業或公司,數字化轉型戰略具有共同要素,需要明確劃分數字化轉型戰略實施的責任。隨后,學者們開始探討數字化轉型對企業不同維度變革的影響。在人力資源方面,管理者是制定數字化戰略的關鍵角色,員工是數字化轉型戰略的實施者。因此,在數字化轉型過程中及時更新管理者與員工的數字化能力非常重要[13]。部分企業會招聘首席數字官(CDO)并構建獨立的員工團隊實施數字化轉型(Ghobakhloo,2018)。有些企業在組織內創建跨職能團隊,通過構建多學科能力網絡促進知識跨界交流,從而推動數字化轉型進程[8]。在組織結構方面,越來越多的企業開始采用網絡化和扁平化組織結構,不再依賴傳統層級式管理體系,而是通過信息化手段突破部門間壁壘,促進信息共享和團隊協作,從而實現高效、靈活的二維組織模式創新(戚聿東和肖旭,2020)。在業務流程方面,數字化技術能夠幫助改變企業整體業務流程,通過快速試驗、測試、更新市場假設以及市場反饋數據進行策略調整,從而更好地滿足客戶需求[13]。2015—2021年,數字化轉型對企業組織內部變革的影響研究涌現,研究主題從企業戰略響應等模糊概念轉向人力資源、組織結構與業務流程等具體操作層面。可見,未來研究會更加關注企業內部與外部連接性變革。
2.1.3 績效影響
數字化轉型必然會導致企業績效改變。相關研究主題主要關注數字化轉型能否促進企業績效提升及其內在機制。部分學者認為,數字化轉型能夠促進企業績效提升,并探討了其作用機制。例如,何帆和劉紅霞 [14]認為,數字化轉型能夠降低成本費用、提高資產使用效率以及強化企業創新能力,從而促進企業經濟效益提升;胡青(2020)發現,數字化轉型對企業績效發揮促進作用,其中,內部學習導向和外部網絡嵌入發揮正向調節作用;王才(2021)研究表明,企業個體遺忘強度越高、創業導向越強,數字化轉型對企業動態能力、創新績效的正向影響越顯著。也有部分學者認為,企業績效提升只是數字化轉型的預期結果,存在不確定性[8]。例如,朱麗等(2018)認為,企業在實施數字化轉型戰略時可能受到內外因素的影響,短期內會對經濟績效產生負向影響;余菲菲等(2022)發現,企業數字化轉型與創新績效之間存在非線性關系,即過度投入數字化會降低企業創新績效,而不同組織環境會對上述關系產生顯著影響。最新研究開始關注在數字化轉型過程中企業規模對企業績效的影響。例如,Gao等 [15]研究表明,相較于中小型企業,數字化轉型對大型企業績效的促進作用更為顯著,這是由于高度數字化或規模較大企業能夠緩解主體異質性對企業創新績效的負向影響,并通過多主體協同互動對企業創新績效產生正向影響。可見,數字化轉型對不同規模、類型、行業企業的異質性影響是未來研究主題。
2.2 中觀產業層面
企業數字化轉型并非獨立組織行為,而是受其它關聯企業的影響。由于行業競爭壓力產生的橫向同群效應以及供應鏈上下游產生的縱向同群效應,不同企業可以通過平臺組織實現跨邊界資源整合,進而獲得數字化賦能,帶動產業數字化升級與融合。
2.2.1 同群效應
同群效應是指主體行為并非獨立而是受到群體的影響,最初用于教育領域個體行為研究,隨后被廣泛應用企業間經濟行為研究(Lieberman&Asaba,2006)。2021年,數字化轉型同群效應主題研究開始涌現。陳慶江等(2021)研究表明,受主觀動機與現實條件的影響,行業內部企業競爭越激烈、社會網絡嵌入程度越高、環境不確定性越大,企業數字化轉型的同群效應越顯著,其會在一定程度上導致行業內企業數字化轉型水平趨同。在上述研究的基礎上,學者們對企業數字化轉型的同群效應展開了深入研究。李倩等[16]進一步證實了行業內企業數字化轉型的同群效應,同時發現信息環境和行業競爭是導致數字化轉型同群效應產生的主要原因,CEO性別、學歷以及區域金融科技水平均會影響數字化轉型的同群效應。隨后,有學者對數字化轉型的同群效應類型進行了劃分。例如,霍春輝等[17]將數字化轉型的同群效應分為行業同群效應與地區同群效應,前者能夠增強企業創新能力,后者會加深企業服務化程度;杜勇和黃丹華(2023)基于供應鏈網絡將同群效應分為橫向同群效應與縱向同群效應,其中縱向同群效應更加顯著,有助于提升供應鏈穩定性。現有研究大多采用傳統計量方法對數字化轉型同群效應進行分析,因而對系統群體行為的刻畫并不生動。計算機仿真等研究方法適用于多主體互動機制探討,未來可以采用上述方法深化該主題研究。
2.2.2 平臺賦能
數字平臺是企業數字化轉型浪潮中的新興組織形式,有助于外部生產者與客戶進行價值創造。平臺系統中主體間聯系廣度提升、溝通速度加快,重塑了傳統產業鏈商業模式[18]。價值共創與生態治理是數字平臺兩大研究主題[4]。在價值共創方面,平臺賦能數字化轉型是平臺內所有企業通過跨邊界交互與整合多方資源,進而實現價值共創的結果(Hein等,2020)。數字平臺的價值創造界面不斷拓展,通過用戶價值共創機制、天棚策略價值獲取機制、價值獲取意愿隔離機制實現不同階段的價值獲取(張寶建等,2022)。平臺價值共創的關鍵因素包括平臺企業角色與能力、平臺企業多樣性與排他性、利益相關者企業鏈接屬性、平臺開放性、平臺網絡效應等(鐘琦等,2021)。在生態治理方面,數字平臺具有參與主體異質性、跨層動態鏈接等特性,為了實現數字平臺內部參與者可持續價值共創,需要對其生態關系與運行規則進行治理(魏江和趙雨菡,2021)。有研究表明,平臺技術投資、生態系統開放度、平臺控制機制、平臺領導力、成員間競合程度是影響數字平臺生態系統治理的主要因素(戴勇和劉穎潔,2022)。借助數字平臺,企業可以緩解數字化轉型過程中面臨的技術與資源困境。“依附平臺趁勢升級又不喪失自主性”是平臺企業維持良好生態關系的關鍵(陳威如和王節祥,2021)。已有研究主題更多關注平臺結構、價值創造、關系治理等內生屬性問題,行業類型、制度差異等外生屬性是未來研究方向(周冬梅等,2023)。
2.2.3 產業升級
通過數字化轉型促進傳統產業升級主要體現為產業效率提升與產業融合發展[19]。部分研究發現,數字化轉型能夠促進產業效率提升。在制造業,數字化轉型能夠優化生產過程與改進設計研發方式,從而提高智能制造生產效率[20]。在零售業,數字化轉型可以優化零售體驗并適配不同應用場景,進而實現客戶高效溝通(Ziaie等,2021)。在金融產業,數字化應用可以覆蓋支付、貸款、投資、保險等環節,從而降低金融服務風險[21]。在醫療行業,數字技術可以監控與分析醫療數據,有助于實現個性化醫療并提升治療效果(Ting等,2020)。部分研究關注數字化對不同行業與區域產業融合的影響,結果發現,數字化轉型能夠加速區域產業融合發展。隨著數字化轉型浪潮到來,企業生產要素轉變為數字化要素,后者滲透能力更強,能夠拓展不同產業鏈的價值空間[22]。陳堂和陳光(2021)研究表明,數字化轉型投入要素對產業融合發展具有正向影響,對鄰近地區具有空間聯動和空間外溢效應。需要指出的是,目前我國產業融合度水平較低,且區域間存在較大差異。數字化轉型背景下,結合具體國情分析產業融合的突破點,探討數字產業與傳統產業融合的新模式是最新研究方向(易兆強和吳利華,2023)。
2.3 宏觀國家層面
創新生態系統環境主要包含政策環境與文化環境,其對微觀企業組織層面的數字化轉型與中觀層面的產業數字化升級發揮支撐作用。此外,國家需要構建合理的制度體系以應對數字化帶來的社會風險,進而推進數字化戰略實施。
2.3.1 政策支持
企業數字化轉型離不開國家政策引領。基于已有研究成果,可將數字化轉型政策工具分為環境型、供給型與需求型等[23]。供給型數字政策主要包括技術、人才、稅收等方面的財政支持(樊軼俠和徐昊,2020)。在技術方面,對開展數字技術創新及數字化基建升級的龍頭企業進行一次性財政獎勵;在人才方面,為舉辦數字化技術大型學術與商業交流研討會的相關機構提供補貼,鼓勵開展數字經濟創新創業大賽并提供相應的獎勵;在稅收方面,通過研發費用加計扣除、稅費減免、固定資產加速折舊等優惠政策促進企業數字化轉型(成瓊文和丁紅乙,2022;曹直和吳非,2023)。環境型數字政策主要包括數字化轉型目標規劃與法律規范等,如《“十四五”數字經濟發展規劃》《數字化轉型管理能力體系建設指南》等。對于需求型數字政策而言,可將企業數字化轉型成果納入政府采購目錄,積極開展示范項目與示范平臺建設,發揮輻射帶動效應(那丹丹和李英,2021)。最新相關研究開始探討不同類型數字政策工具組合實施效果。例如,王宏起等[24]研究表明,數字化轉型政策組合由“政策戰略—政策工具—實施情境”構成,在數字化轉型不同階段,有效數字政策組合具有多樣性特征。基于不同地區、不同行業、不同階段以及不同類型企業特征對相關政策機理作進一步探討是該領域研究方向。
2.3.2 文化營造
文化被認為是影響人們觀念和思維的重要因素,能夠對組織行為及社會經濟發展產生深遠影響,其構成了數字經濟發展的制度背景和社會場域[25]。社會文化能夠影響管理者的數字認知結構、數字思維方式及數字溝通方式,使其在組織關系與社會網絡中發揮重要作用,進而為數字創新和數字化轉型作出貢獻(Ritter&Pedersen,2020;Hanelt等,2021)。在數字化轉型進程中,相對于技術障礙,文化障礙更加難以克服。數字文化認知與思維是數字化轉型成功的必要條件。Westerman等[26]認為,影響力、高速率、開放性和自主性是數字文化的主要價值。以Westerman等[26]的研究成果為基礎,Grover等(2022)將數字文化分為數字民主文化、數字宗族文化、數字市場文化、數字等級文化4個維度,并構建了數字文化資源概念框架;王海花等(2022)發現,與西方文化相比,東方文化背景下的企業通常采用更為保守的數字技術創新策略,風險容忍度較低,在數字戰略設計和實施方面更加注重穩健性。因此,數字經濟時代,企業需要將優秀傳統文化與現代管理科學理論相結合,實現“守正創新”(李佳馨等,2022)。現有數字化轉型研究更加注重對技術、資金等有形因素的探討,對文化、觀念等無形因素的探討不足。未來應開展更多中國情境下的相關研究,為夯實國家數字文化基礎提供相關對策建議(劉淑春等,2023)。
2.3.3 社會風險
數字化轉型會帶來一定的社會風險,現有相關研究主要關注數字鴻溝、數據安全、勞工權益等問題。首先,因數字技術應用而產生的“數字鴻溝”普遍存在,包括接入型鴻溝、使用型鴻溝與知識型鴻溝。如果不對“數字鴻溝”加以控制,可能會導致市場壟斷、企業創新能力降低、貧富懸殊差距加大、社會階層分化嚴重等問題,從而阻礙社會經濟增長[27]。其次,部分組織將未妥善處理的大數據泄露給第三方,可能導致數據安全問題。數據安全隱患可以通過增強操作人員數據安全意識、查找軟件系統編程編碼漏洞、持續網絡監控等方式加以控制。信息數據安全是一項自下而上的工程,也是實現數字化轉型目標的前提[28]。最后,數字化轉型會導致勞工權益問題。當引入顛覆性數字技術時,企業需要更多具備數字分析技能的員工,可能會發生現有人員被取代的情況,進而產生就業問題(Horváth&Szabó,2019)。為了應對上述問題,國家應積極開展數字化培訓,確保數字化轉型戰略順利實施(Haefner等,2021)。盡管存在風險,但全球數字化轉型是大勢所趨[29]。針對數據安全、勞工權益等問題,如何制定合理的數字規制是未來研究重點討論的議題。
3 創新生態系統視角下企業數字化轉型研究框架構建
在梳理國內外研究文獻的基礎上,本文基于創新生態系統視角構建企業數字化轉型整體研究框架,如圖3所示。
在微觀企業層面,隨著數字技術迅猛發展,數字化轉型是企業的必然選擇。為了實現數字化戰略目標,傳統企業必須進行一系列組織變革。企業管理者與員工需要提升自身數字化能力,組織結構向網絡化、扁平化與去中心化結構轉變,業務流程更加強調協同性與敏捷性。上述變化能夠加快企業數字化轉型進程,對不同類型企業創新績效與經濟績效具有異質性影響。
在中觀產業層面,處于相同行業與生態位的同質化企業群體存在激烈的競爭關系。此時,為了獲得行業競爭優勢,資源能力較強的企業會率先開展數字化轉型。如果其轉型成功并獲得價值增長,則會產生橫向同群效應。此外,由于供應鏈上下游企業存在緊密業務合作,數字化轉型相關信息可以通過供應鏈網絡進行傳遞,由此產生縱向同群效應。實際上,大多數資源能力有限的中小企業面臨“不會轉”“不能轉”“不敢轉”的問題,因而需要其他合作伙伴的幫助。數字平臺能夠為中小企業提供數字化賦能機會,平臺內部企業可以通過資源互補實現價值共創。同群效應與平臺賦能共同構成產業數字創新生態,進而提升產業生產效率,突破產業邊界促進融合發展,最終實現全產業升級。
在宏觀國家層面,宏觀創新環境包括政策環境與文化環境。政策環境可作用于中觀產業與微觀企業層面。例如,環境向導型政策能夠引導產業鏈數字化協同,供給型政策能夠幫助企業降低數字化轉型成本。可見,多樣性政策可從不同維度支撐國家數字化戰略。文化環境方面,良好的數字文化氛圍有助于提升大眾對數字文化的認知水平,幫助企業在組織決策與具體實踐過程中作出正確選擇。此外,數字技術會帶來“數字鴻溝”、數據安全和勞動力替代等社會問題,政府需要設計合理的制度規范體系,從不同層面確保數字化轉型戰略順利實施。
以上3個層面的研究主題相互關聯。企業既是創新生態系統中的基本單元主體,也是產業及創新生態系統數字化升級的基礎。處于創新生態系統中不同生態位的企業會形成不同的產業群落,它們之間存在競爭與合作關系,而不同的產業創新子系統最終構成國家創新生態系統。宏觀政策環境、文化環境能夠影響產業群落與企業組織的數字化轉型。3個層面的研究主題存在交互關系,共同構成立體式數字化轉型研究體系。
4 結語
4.1 研究結論
本文基于創新生態系統視角對企業數字化轉型相關研究進行了文獻計量分析,從不同層面梳理了研究熱點,并構建了創新生態系統視角下企業數字化轉型研究框架,得出如下結論:
(1)企業數字化轉型相關研究不斷涌現,現有相關研究以理論分析為主,研究主題涵蓋微觀企業層面、中觀產業層面與宏觀國家層面,研究熱點呈現從微觀層面向中觀與宏觀層面拓展的趨勢。
(2)在微觀企業層面,借助數字技術,企業對戰略制定、人力資源、組織結構、業務流程進行革新,從而促進自身績效提升。在中觀產業層面,企業數字化轉型能夠產生縱向同群效應與橫向同群效應。同時,數字平臺可賦能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進而促進產業融合與升級。在宏觀國家層面,良好的政策環境與文化環境能夠促進企業數字化轉型。此外,需要制定健全的法規制度以規避數字化轉型風險。
(3)不同層面的數字化轉型研究主題相互關聯,企業作為數字化轉型的基本單元主體,通過復雜競爭合作關系形成產業群落,后者在政策與文化環境的影響下不斷演化,構成動態立體式數字化轉型研究體系。本研究涵蓋內容較為廣泛,但對細分研究主題探討有限,后續需要對不同層面研究主題間的互動關系進行深入分析。
4.2 研究展望
基于創新生態系統企業數字化轉型研究框架,本文基于不同層面對未來研究方向進行展望并提出中國情境下的數字化轉型議題:
(1)微觀企業層面,進一步探討企業數字化轉型戰略動態協同問題。首先,數字化轉型是長期動態過程,需要探討企業數字化戰略與其它戰略協同優化問題,以及企業資源能力對數字化戰略實施的影響。其次,結合多案例分析人力因素對企業數字化轉型的影響及內在機理。例如,可以探究具有不同管理風格的高管在企業數字化轉型過程中的適應性,以及獨立首席數字執行官與團隊能否有效促進企業數字化轉型等問題。企業數字化轉型會導致組織溝通方式發生改變,對于高管團隊而言,如何在特定情境下實施高效領導行為是一項挑戰(劉松博等,2023)。此外,未來可基于特定行業、企業類型及企業發展階段,探討如何優化數字化組織結構,進而對現有組織結構進行拓展[1]。最后,在不同行業、不同類型及規模企業,數字化轉型對企業績效的影響存在差異,其內在原因及作用機理值得進一步探討。
(2)中觀產業層面,可深入探究數字化轉型同群效應的傳導機制。首先,現有研究雖已證實企業數字化轉型的同群效應,但同群效應的傳導規律還需進一步探討。其次,數字平臺主體具有異質性、跨層動態鏈接等特性,傳統交易成本理論、產業平臺理論難以解釋數字平臺治理問題,需要基于復雜系統理論視角分析數字平臺動態治理機制。實際上,如何在平臺不同演化階段確定合適的邊界條件?如何制定科學的平臺成員進入退出機制?如何基于企業數字資源能力匹配度在平臺內部選擇合適的合作伙伴?如何劃分企業成員在平臺內部權責關系?上述問題的回答關系到數字平臺健康、可持續發展[30]。此外,現有相關研究大多關注企業間聯系,對創新系統內部其他類型主體在企業數字化轉型過程中的作用缺乏探討(如科研院所、中介機構)。最后,應基于不同行業發展階段及數字化成熟度等因素,對產業效率提升及跨界融合內在機制進行深入研究。
(3)宏觀國家層面,進一步探討不同情境下數字化轉型政策的影響機理與實施效果。首先,通用性政策難以滿足不同主體需求,在明晰不同類型數字化轉型政策作用機理的前提下,基于不同地域、行業、企業類型等異質性因素對相關政策進行深入研究,加強對經濟欠發達地區數字化轉型扶持政策的關注。其次,進一步探究社會文化如何基于不同維度影響企業高管與員工行為價值體系,進而推進企業數字化轉型這一問題。在此基礎上,探討傳統文化與現代管理科學及數字經濟理念的融合路徑(劉淑春等,2023)。此外,如何采取基礎防護措施、構建數據安全體系以防范知識產權侵權行為?如何制定健全的法律法規以維護社會公平(如人工智能帶來的就業問題)?當數字化轉型產生“雙刃劍”效應時,應通過何種機制實現創新系統目標優化?上述問題值得進一步研究。
(4)針對獨特的中國情境,本文提出以下議題:第一,如何利用我國數字資源優勢,實現基礎數字技術突破與趕超?我國具有良好的數字基礎設施與龐大的數據資源,利用上述資源進行基礎數字技術創新并突破“卡脖子”環節,有助于我國擺脫“雙向擠壓”困境。第二,如何利用制度優勢,優化國家產業結構?目前,我國產業數字化占數字經濟的比重遠低于美國、德國等發達國家,產業融合水平存在提升空間(王娟等,2022)。政府制定的數字政策規制如何協調不同產業的企業群體?相關政策如何影響不同產業數字化轉型?政策組合如何影響產業結構升級路徑?上述問題值得進一步探討。第三,如何構建中國特色數字創新文化體系?如何將傳統文化與先進管理理論相結合,構建中國特色創新文化體系,進而在數字化轉型浪潮中發揮作用?這是未來重要研究議題。第四,如何構建中國情境下的數字化轉型整合模型?企業數字化轉型是創新生態系統中多主體多因素共同作用的動態過程,基于中國情境設計不同層級主體互動機制并采用大數據與計算機仿真等工具構建數字化轉型整合模型,有助于企業以及國家創新系統在全球數字化浪潮中搶占先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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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張 悅)
A Review and Prospects of Enterprises Digital Transformation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Innovation Ecosystem
Li Lyucheng Zeng Yuanjie Ke Xiaojun2
(1.School of Entrepreneurship, Wuhan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Wuhan 430070, China;2.School of Journalism and Information Communication, Huazhong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Wuhan 430074, China)
Abstract:With the widespread application of digital technologies such as big data, cloud computing, and blockchain, the digital economy has emerged as a new driving force for societal and economic development. As a consequence, the digital transformation of enterprises has become a focal point of academic research. There have been evaluations of the literature on the digital transformation of enterprises conducted by different domestic scholars. Most current research reviews adopt an enterprise-centric perspective on organizing their discussions around the phases, procedures, and results of digital transformation. However, they ignore the multi-level and complex interactions within the innovation system. Several scholars have advocated for an exploration of topics related to digital innovation and digital transformation in China from various dimensions of the innovation ecosystem.
In order to gain a thorough understanding of the research hotspots and development trends in the digital transformation of enterprises, this paper uses the SSCI/SCI database from Web of Science as the source for English literature and the CSSCI database from the China National Knowledge Infrastructure (CNKI) as the source for Chinese literature. The investigation of high-impact literature is combined with a network analysis of keyword co-occurrence. The focus of digital transformation research has gradually moved from the micro-level of individual companies to the meso-level of industries and the macro-level of national contexts. This study systematically reviews the forefront and hotspots of the digital transformation of enterprise research at three distinct levels within the innovation ecosystem: the micro-level of individual enterprises (technological advancement, organizational change, performance impact), the meso-level of industries (peer effects, platform empowerment, industry upgrading), and the macro-level of national contexts (policy support, cultural building, social risks). Furthermore, it constructs a comprehensive research framework for the digital transformation of enterprise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he innovation ecosystem.
At the micro-level of enterprises, the rapid development of digital technology necessitates organizations to adopt digital transformation strategy, which must be integrated with the overall enterprise strategy. Businesses are moving away from traditional organizational structures and toward networked, flattened frameworks in order to adapt to the digital strategy. Meanwhile, it's critical to enhance managerial and staff members' digital proficiency as well as improve company policies and operational protocols, for enterprise innovation performance will be impacted in a number of ways through these organizational changes.
At the meso-level of industries, competitive pressures among peers prompt some enterprises to take the lead in digital transformation for value creation, resulting in a peer imitation effect within the industry. Firms along the industry value chain can simultaneously restructure their business models through digital platforms and collaborate with other companies on the platform to create value through resource complementarity. The peer imitation effect among competing enterprises and value co-creation within digital platform companies can lead to enhancements in industry efficiency and the convergence of industry development.
At the macro-level of national contexts, it is essential to develop various digital support policies, such as supply-side, demand-side, and environmental policies. Additionally, by fostering a supportive digital culture, raising public awareness of digital culture, and encouraging digital thinking, these policies will accelerate the fusion of China's cultural advantages with its scientific framework. Moreover, there is an urgent need to address social issues and risks such as the digital gap, data security, and labor displacement to ensure the smooth implementation of the national digital strategy.
This study enriches and expands the research perspectives on enterprise digital transformation, helping researchers in the field gain a more thorough and organized understanding of the research progress in this area. The conclusions advance the existing knowledge of the digital transformation of enterprises as a complex system engineering project, which encourages further advancement in related research. At the micro-level of individual enterprises, the meso-level of industries, and the macro-level of national contexts, the study proposes future research objectives. It is intended to serve as a resource and guideline for the effective implementation of China's digital transformation strategy.
Key Words:Digital Transformation; Digital Innovation; Innovation Ecosystem; Literature Review; Bibliometric Analysis
收稿日期:2023-10-07 修回日期:2024-01-27
基金項目: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青年基金項目(21YJC630063);湖北省委宣傳部與華中科技大學部校共建新聞學院項目(2021F04)
作者簡介:李律成(1988-),男,湖北武漢人,博士,武漢理工大學創業學院副教授、碩士生導師,研究方向為數字創新管理;曾媛杰(1998-),女,四川成都人,武漢理工大學創業學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數字創新管理;柯小俊(1989-),男,湖北武漢人,博士,華中科技大學新聞與信息傳播學院博士后、助理研究員,研究方向為信息傳播管理。本文通訊作者:柯小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