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域產業協同創新網絡知識共享機制的形成及其演進研究

摘要：美國實施制造業回歸計劃并對中國關鍵和核心技術領域的封鎖，使得如何提高產業自主創新能力促進新質生產力快速發展，成為中國高質量發展過程中亟待解決的現實難題。文章從復雜動態競爭環境下產業創新模式和創新機制發生重大變化的現狀出發，結合產業創新理論、知識管理理論和社會網絡理論，運用理論推演等方法，闡述了區域產業協同創新網絡知識共享機制的理論內涵，分析了區域產業協同創新網絡知識共享機制的形成機理和演進規律，提出了區域產業協同創新網絡知識共享機制的優化策略，擬為區域產業協同創新和產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提供決策參考。

關鍵詞：協同創新網絡；知識共享；知識剛性；網絡節點；網絡慣例

中圖分類號：F272；F273.1 "文獻標志碼：A

0引言

近年來，隨著中國經濟體量的增長及國際地位的提升，美國通過實施制造業回歸計劃并以貿易戰為手段，展開對中國高新技術領域的封鎖，中國在核心和關鍵技術領域內自主創新能力不強的軟肋逐漸暴露出來，如何提高產業自主創新能力促進新質生產力快速發展成為中國高質量發展過程中亟待解決的現實難題。研究表明，在信息技術的催生下，產業組織面臨的競爭環境越來越復雜動態多變，產業創新面臨的風險和難度也越來越大，對創新環境和創新機制的要求也越來越高。由于受到自身資源與能力的限制，產業組織很難單憑一己之力在高精尖領域內實現重大突破，必須與互補型組織機構建立合作關系，融合不同的學科知識與技術力量進行聯合創新，最終才能取得良好的創新績效[1]。而通過構建區域產業協同創新網絡知識共享機制對提升產業自主創新能力有著極大的幫助，不僅可以加速知識擴散、促進要素流動、降低創新成本，而且可以將區域內不同創新主體聯合起來，實現創新資源的優勢互補與利益共享，促成產業之間的跨界融合與協同發展[2]。從實踐層面來看，近年來中國已從國家和省市層面大力推進區域產業協同創新網絡知識共享機制的開發與建設，使得中國基礎研究能力逐步提升，并在應用技術領域取得了重大突破，如近年來中國在高鐵、5G、航天航空、生物醫藥、深海探測等領域內的眾多技術已處于世界前沿。然而，由于各地對區域產業協同創新網絡知識共享機制的形成及其演進的認識不足，再加上區域創新資源和經濟發展階段各不相同，導致不同區域產業協同創新網絡內部知識落差及其發展水平極不均衡。如何因地制宜地構建符合自身發展水平的區域產業協同創新網絡知識共享機制，并不斷促進網絡內知識流轉和信息交互，以持續驅動區域經濟高質量發展，成為亟待解決的重大課題與迫切現實需求。

1區域產業協同創新網絡知識共享機制的理論認知

產業協同創新理念最早可以追溯到美籍奧地利學者熊彼特提出的“創新理論”，熊彼特將創新視作一種綜合性的組織機制而非單一的技術行為，其主要表現形式包括生產要素的重新組合、生產條件的技術改進、新商業模式的誕生或新的生產體系的形成等[3]。而產業協同創新網絡最初由經濟學家Freeman[4]提出，主要是指產業組織創新過程中不同要素和不同組織之間的合作關系及系統安排。目前大多數研究成果都認為，產業協同創新網絡是由不同創新主體共同組成的網絡狀結構，旨在實現知識共享和信息交流，是市場經濟環境下產業協同創新主體利益共享、風險共擔和降低成本的理想模式[5]。知識共享主要是指借助各種有效的溝通與交流手段，將個體或組織知識與其他成員進行流轉與分享，以實現知識增值與產業創新的目的[6]。研究表明，知識共享在產業協同創新過程中具有極其重要的地位[7]。由于有限理性的存在，個體和組織的思維往往存在較大的局限性，而通過知識共享往往能夠產生思想的“火花”，并促成各種創新資源與要素之間的有機聚合，由此給產業組織協同創新帶來意想不到的結果。尤其是知識作為一種無形資產，往往會隨著知識共享程度的加深而導致知識價值的增值，而產業組織在創新過程中的邊際成本隨之降低，邊際收益卻會越來越高。然而，由于知識的緘默性和隱含性，知識共享在具體實施過程中往往會遇到很多困難。為了達成知識共享的目的，通常需要以某種既定的方法與手段進行推進，由此形成知識共享機制。在傳統的工業經濟時代，產業創新所涉及的資源要素和區域范圍相對有限，創新的機制相對單一，產業組織之間的創新并未形成大規模的網絡狀結構，彼此之間的協同性也相對較差。隨著知識經濟時代的到來和理論研究的深入，產業協同創新、創新網絡和知識共享的內涵不斷豐富，三者之間在理論和實踐過程中呈現出深度融合的發展趨勢，并且逐步從傳統的技術領域向經濟管理和社會領域拓展。

區域產業協同創新網絡知識共享機制主要是指特定區域范圍內眾多的產業組織、高等院校、科研院所、政府機構、產業園區、中介組織等具有互補性質的不同創新主體及其協作機構，在長期發展過程中，基于信任基礎或契約關系建立起一種類似于復雜網絡狀的組織機制，通過借助網絡內各種正式或非正式的合作關系，促成知識或信息在不同創新主體之間進行梯次轉移與有序流動，最終實現網絡系統內部知識共享與信息擴散，共同推動產業高質量發展和價值創造的最大化[8]。在區域產業協同創新網絡知識共享機制中，政府是整個網絡運行的協調者和規則制定者，主要起到引導和牽頭的作用，通過制訂知識產權保護制度及出臺相應的產業扶持政策和優惠條件，搭建產學研合作創新平臺，促進產業組織、高等院校、科研院所、中介機構和產業園區之間進行知識共享與合作交流。而占據中心位置并擁有較多結構洞的產業組織是產業創新主體和知識利用者，不僅產業創新能力很強，而且也需要與其他創新主體建立關聯關系，不斷捕獲新知識并豐富信息量來生產滿足市場需求的產品，特別是網絡中的主導產業和龍頭企業可借助自身的節點位置優勢吸引和帶動合作伙伴的發展，以推動各種合作關系和協同創新網絡的建立。高等院校和科研院所則可以為產業創新提供基礎支撐，通過加強知識創新和技術開發，努力培育和扶持高新技術和新興產業形態。社會中介組織和產業園區提供優質的配套服務，旨在促成合作創新網絡知識共享環境氛圍的形成并吸引更多外部資源的進入[9]。

區域產業協同創新網絡知識共享機制的構建對于促進知識共享和產業創新具有極其重要的現實意義，通過對網絡范圍內知識主體和資源要素的整合與利用，不僅可以推動知識轉移和資源交互，增加網絡內知識存量，而且可以緩解不同創新主體受到自身知識資源有限的約束程度，進而降低研發成本并提高創新績效[10]。在整個過程中，知識是區域產業協同創新網絡知識共享機制中的核心資源，知識互補是區域產業協同創新網絡知識共享機制構建的基本前提，知識轉移與資源交互是區域產業協同創新網絡知識共享機制運行的基礎條件[11]。

2區域產業協同創新網絡知識共享機制的形成機理

研究表明，產業創新本質上是一個知識生產或再生產的創造性轉化過程，知識既是產業創新存在的前提基礎，也是不可或缺的投入要素，還是產業創新的產出目標[12]。然而，由于知識具有復雜性、專用性、隱蔽性等內在特點，同時，知識在共享過程中又容易受到知識載體、溢出媒介、知識受眾、轉換機制等多因素的影響，導致產業創新過程中的知識共享并非簡單的線性過程，而是一個對知識資源進行整合和利用的創造性開發過程[13]。一方面，知識的復雜程度越高，知識共享所需跨越的學科領域也越多，被接收者吸收和消化時所承受的強度也越大；另一方面，知識的專業性越強，與特定情境的關聯越緊密，知識擁有者表達的難度也越大，對接收者的要求也越高，被他人所理解的難度也越大。而產業創新過程中的創新資源往往都是難以言說和傳遞的隱性知識，這種隱性知識的復雜程度和專業性都極高，通常情況下很難進行精準編碼和清晰表達，尤其是隱性知識的“黏附性”和“價值性”決定了創新主體既要對自身的知識欠缺有一個深入了解和清醒認識，又要具備能夠吸收消化隱性知識的學習能力，并在奠定創新所需物理條件的基礎上，經過特殊的技術開發過程，最終才能形成并掌握自主知識產權的關鍵和核心技術。因此，知識的這種內在屬性決定了產業創新中的知識共享行為絕非單一的個體行為，而是創新主體、創新要素和創新行為的有機組合。

盡管產業創新以獲取自主知識產權和掌握核心技術為根本宗旨，但并非一味地追求高精尖技術，因為產業創新涉及到基礎研究、技術開發與市場應用等眾多活動，即要在對各種創新要素進行有機集成的基礎上進行知識吸收與知識消化，也要通過擺脫技術上的依賴關系來求得創新效應的整體突破，還要以市場價值的實現作為最終檢驗標準[14]。也就是說，產業創新除了需要將隱性知識內化并形成關鍵技術以外，還必須在技術與市場之間取得協調，通過推動無形的理論知識轉化為現實生產力，才能取得創新的終極成功。如果不能通過特定的組織方式快速響應市場變化并較好地滿足顧客的個性化需求，即便能夠洞察到產業創新的實際問題并實現技術求解，那么知識的資源價值也無法體現出來。特別是在后工業經濟時代，市場需求越來越呈現出個性化發展趨勢，產業創新必須能夠快速響應市場需求變化。因此，產業創新過程既是一個將高深的理論知識經過技術開發形成相應的產品并推向市場的過程，也是各方創新主體共同努力與主動配合的結果，如圖1所示。這個過程既存在知識轉移與知識交互的現象，也需要知識溢出者與知識接收者進行有關情景與實體的對話。

區域產業協同創新網絡知識共享機制就是不同創新主體在長期而穩定的合作過程中協同演進形成的結果。一方面，在區域產業創新發展過程中，不同的行為主體通過建立各種正式與非正式合作關系以獲取隱性知識，并選擇那些與自身相關聯的創新主體進行合作以實現更高平臺上的創新[15]；另一方面，不同合作成員之間行為上的交互性極易達成網絡共識并消除誤會，以形成心理上的默契與行為規范上的近似，這種心里上的默契和行為規范上的近似不僅有利于個體成員對知識的理解和吸收，而且通過引導個體學習并提高個體的認知水平進而形成網絡剛性，最終強化網絡成員合作交流與經驗分享的意愿，激活網絡內單個知識的潛在價值，促成網絡知識資源的有效整合與改進[16]?，F實中，不同的創新主體總是通過有意或無意地搭建各種合作伙伴關系來推動區域產業協同創新網絡知識共享機制的形成。而伴隨著區域產業協同創新網絡知識共享機制的演進，不同創新主體也會自覺或不自覺地利用各種網絡關系加強與關聯行為主體之間的合作，并通過合作關系不斷地從網絡中獲取與組織屬性和所處發展階段相適應的各種價值性創新資源，形成自身獨特的創新能力，最終帶動創新鏈條的整體突破[17]。

此外，從產業創新的具體內容與實踐模式來看，作為高科技時代創新主體、創新要素與創新機制有機融合的產物，區域產業協同創新網絡知識共享機制的形成有著內在的必然性。研究表明，產業創新主要包括以科學為主導的基礎研究和以技術為主導的應用研究[18]。其中，基礎研究往往需要從事前所未有的探索式的原創性開發，而應用研究則是帶有商業目的利用式創新，最終形成具有應用價值的具體產品或工藝流程，并進一步反哺和提升研究基礎。與之相對應，在區域產業創新過程中也存在探索式創新和利用式創新2種模式。其中，探索式創新主要在于通過創造和獲取新的知識，來實現原有知識基礎的超越，拓展現有知識的寬度，增加知識的種類。這種情況是對原有知識深度的拓展，增加了知識的厚度，促成特定領域內知識的積累，對知識的多樣性并沒有很高的要求，大多屬于從0到1的突破性創新。而利用式創新是對現有知識和技能進行整合與改進，實現對現有知識的拓展和豐富，這種情況在于創新主體對各種不同類型的知識進行綜合開發，對知識的含量和精度并不做很高的要求，大多屬于開發性創新[19]。

然而，盡管知識的積累可以通過自我探索的方式——“實踐出真知”來完成，但這一過程相對艱難，且花費的時間過長。特別是在知識更新換代速度極快的信息時代，探索式創新并不是一種十分理想的方法。而通過外部引入或者內部共享進行協同創新，則可以極大地縮短知識學習過程，在短時期內掌握和獲取所需要的知識，遠勝于個體單獨摸索。近年來，在實踐中已得到廣泛應用的有關“干中學”和“建立學習型組織”等模式已反復證明，利用式創新不失為一種短時期內提高區域產業創新能力的理想途徑。利用式創新不僅可以解決單一的技術問題或自身發展的困惑，更在于尋求創新鏈條上知識存量的整體突破，并推動關聯主體的共同進步。相比之下，在探索式創新中由于創新主體缺乏可供追逐與參考的標桿與規范，一切依靠創新主體自身摸索，創新面臨的風險極大。而在利用式創新過程中，創新主體不僅有著許多向其他關聯主體學習的機會，而且還可以結合外部市場趨勢，調整技術發展方向，在完成自身知識積累的同時，提高自身適應環境變化的能力。因此，探索性創新與利用性創新是互補而非對立的，通過構建區域產業協同創新網絡知識共享機制，不僅可以平衡協調好二者關系，而且可以避免“核心剛性”和“創新兩難”的困境。區域產業協同創新網絡中的合作主體既可以通過個體學習進行探索式創新，也可以通過組織學習進行利用式創新。事實上，伴隨著知識經濟時代的到來，知識探索和知識利用已成為當今組織學習的重要形式。從本質上來分析，學習是最重要的知識獲取渠道，無論是組織知識學習還是個體知識學習，都是一個將外部環境中的存量知識進行吸收、消化后，再納入到自身軌道的重建過程。特別是伴隨著區域產業協同創新網絡的構建和演進，各種創新資源的大量投入，各種新產品和新工藝不斷涌現，不僅創新主體完成了自身知識的積累，個體創新能力得到極大提升，而且知識的外溢效應也使關聯組織能夠獲取更多的知識，產生協同創新效應，創新價值通過整個創新網絡得到放大，價值創造優勢得到明顯體現。

3區域產業協同創新網絡知識共享機制的演進規律

由前述可知，區域產業協同創新網絡知識共享機制的構建既有利于知識溢出也會增加網絡內知識存量，當溢出方進行知識溢出時，既能使網絡成員自身受益，豐富社會資本，也能增加網絡知識存量。網絡中的共享知識基礎越雄厚，知識的交融性就越強，越容易促成新技術的誕生。研究表明，區域產業協同創新網絡中知識共享機制的形成并非一蹴而就，而是在長期演進過程中通過建立良好合作關系帶來的結果[20]。借鑒社會網絡理論來分析，區域產業協同創新網絡中不同的創新主體類似于占據特定位置的網絡節點，各創新主體之間的合作形成有強有弱的連接關系，區域范圍內不同的創新鏈條類似于各種復雜的網絡關系，這些縱橫交錯的網絡關系構成一張龐大的網絡，網絡內節點之間的交互和信息的流動，推動知識共享和產業創新。然而，區域產業協同創新網絡知識共享機制一旦形成，網絡節點的位置、節點之間的連接關系，以及由此形成的網絡結構都相對固定，由此誕生出來的網絡慣例和網絡剛性，對網絡內不同組織產生強烈的約束作用。因此，為了避免由于網絡位置、網絡中心度、結構洞、強弱關系、網絡慣例、網絡剛性（網絡整體思維）等因素的存在而帶來的負面影響，必須明確創新主體角色地位，尋找合適的合作伙伴，理順不同主體相互關系，建立良好的合作機制，促成網絡成員之間良性互動，并由此形成互補式的網絡結構，才能最終促進區域產業協同創新網絡知識共享機制不斷地由低級向高級演進。

（1）網絡節點位置的確立及其演進規律。研究表明，網絡節點所處位置是影響知識共享的關鍵變量。如Arikan[20]研究表明，網絡結構中占據良好位置的節點往往具有信息搜集與處理優勢，既有利于解決自身所面臨的問題，也能夠為其他節點提供相應的幫助與建議。常紅錦和楊有振[21]研究表明，在現實網絡中占據良好位置的企業往往擁有較高的聲望和地位，能夠贏得網絡中其他成員的尊重與信任，其他企業與之建立關系的意愿也更強。因此，網絡成員要想增加接觸創新信息與知識的機會，必須通過占據網絡中的有利位置，才能有效提升知識交換的效果，這種交互行為也有助于促進網絡內知識共享水平[22]。通常情況下，這種有利位置主要是指網絡中心位置。網絡成員一旦占據創新網絡的中心位置，有助于更好地獲取網絡信息和有價值的資源[23]。當網絡成員處于邊緣位置時，盡管可以接觸到大量的異質性信息，但無法分享核心知識，從而不利于知識共享；當網絡成員的中心位置提高時，能夠接觸到更多異質性的新知識與緘默性知識，往往更有利于促進知識共享；特別是網絡中心位置擁有廣泛的聯系，可見度高、吸引力大、容易被感知，既可以與其他成員分享更多的信息，也有著比其他成員更多的機會，由此帶來的信息收益與控制收益也更大[24]。處于中心位置的節點成員既為創新網絡的知識共享提供了前提條件，也強化了網絡規范的正向作用。但中心節點對網絡剛性和網絡整體思維的形成有著推動作用，一旦固化，則會出現負向作用，不利于知識創新。因此，區域產業協同創新網絡知識共享過程中必須謹慎選擇和確立中心節點成員。

（2）節點中心度的形成及其演進規律。中心度是衡量節點在網絡中所處位置、所擁有的權力大小及其對關聯節點影響力的重要變量[25]。當節點中心度低時，其合作交流的機會相對較少，影響力較弱，獲取外部資源的能力較差，缺乏對創新環境變化的敏感性。節點中心度提高，與其聯結的節點隨之增多，獲取異質性源的能力也增強，在創新網絡中的影響力與地位得到提高。特別是處于網絡中心的節點，其所擁有的創新資源在種類和數量上都相對較多，便于更好地利用網絡資源，以適應外部環境變化（創新力較強）。然而，由于網絡中心節點處于網絡核心位置，又是網絡行為規范的制定者和示范者，有時也會被網絡剛性和自身聲譽所束縛。節點中心度過高，意味著自己承擔的責任與任務更重，對網絡資源的依賴性也大，其他關聯成員對此產生的依賴也越強。一旦原有網絡局面被打破，舊有聯盟無法維護，中心節點將面臨嚴重危機[26]。因此，節點中心度并非越高越好，只有在創新網絡中獲取與自身資源與能力相當的網絡位置，才是節點最為理想的選擇。特別是在自身能力有限的情況下，中心節點不僅無法全盤吸收消化網絡資源，而且還增加資源篩選難度和成本，由此拖累和降低自身創新績效，甚至還會阻礙整個網絡對創新資源的整合與其他網絡成員的位置擴張。

（3）強弱關系的搭建及其演進規律。網絡節點之間的聯系頻率可以用關系強度來描述，不同節點之間的聯系強度對產業創新網絡知識共享產生不同的影響。根據不同節點之間聯系的頻率，各節點之間的關系可以分為強聯系和弱聯系[27]。其中強聯系主要是建立在感情和信任基礎之上。有著長期而穩定的合作關系的節點之間容易建立強聯系，而缺乏感情和信任基礎的各節點之間則可能形成弱聯系。但經過長期合作和建立感情或信任基礎之后，弱聯系可以轉化為強聯系，節點之間會發生位置的相應移動。相比較而言，在弱聯系狀態下，節點之間的合作交流不多，適度共享強度較弱，彼此之間信任度較低，不利于隱性知識的傳播與共享，創新資源的利用效率低，也容易導致機會主義的產生。但弱聯系有利于獲取異質性資源，對知識傳播極為有利。而在強聯系狀態下，節點之間的信任度增加，信息重復率較高，有利于復雜和隱性知識的傳播與共享，但出于保護自身同盟的目的，不利于突破性創新和多元知識的交流利用，與網絡外部進行信息、知識與資源的交換頻率不高，不利于節點位置的擴張。因此，區域產業協同創新網絡知識共享必須依據實際需要搭建各種連接關系[28]。

（4）結構洞的形成及其演進規律。結構洞的關注點與中心度不同，體現的是自我聯系的關系模式。結構洞主要是指網絡中的個體在聯系過程中出現斷裂現象，從而導致網絡看起來像洞穴[29]。占據結構洞位置的節點往往處于中介地位，擁有更多接觸異質性知識資源的機會，所擁有的信息優勢和控制優勢能夠為其帶來更多獲取異質性資源的機會，也能有效縮減無效連接，從而更快捷高效地獲取外部資源，有利于節點位置的擴張。由于占據結構洞位置的網絡成員掌控著關聯節點的資源流動，由此可以使自己擁有和傳遞更多的網絡信息或知識資源。占據結構洞的網絡成員可以利用這一優勢贏得關聯成員的尊重與信任，并由此建立更為穩固和長期的聯系。因此，建立結構洞可以加速網絡內知識共享。然而，節點占據的結構洞數據并非越多越好，因為增加節點的中介位置在一定程度上會降低節點適應環境的能力。此外，由于網絡結構洞與網絡成員之間的信任程度呈負相關關系，往往占據結構洞越小的節點與合作伙伴之間的關系更為緊密。這是因為結構洞越少，越能夠抑止節點間機會主義行為的發生；占據結構洞較多的節點與關聯節點之間的交往頻繁，不利于節點之間信任關系的建立與資源共享，有時反而會影響知識共享和產業創新能力的提升。

（5）網絡慣例的形成及演進規律。研究表明，網絡的構建往往意味著網絡慣例的形成[30]。網絡慣例要求不同創新主體可以在知識上不一定具有同質性，但在心理上要有默契性，在行為上具有相對一致性。因此，慣例是網絡成員在知識共享過程中形成的相對穩定的認知模式或行為規范。創新網絡成員之間各種正式或非正式聯系必須遵循一定的規則，網絡成員構建連接關系時必須共同接受這些規則，如果不能做到這一點，將面臨被淘汰的風險。在區域產業協同創新網絡中，知識共享行為就是網絡內一種約定俗成的交換行為，基于規則治理的網絡更加有利于知識的傳遞與轉移[31]。由于慣例具有儲存知識、協調和激發知識互動的功能，可以導致替代式學習模式的產生，可以使網絡組織的知識轉移更為流暢和有序。因此，網絡慣例對知識共享和知識轉移有著極其重要的影響。慣例一旦形成，意味著網絡中會出現許多穩定且高質量的知識，慣例通過建立常規化交流和學習機制來強化知識共享和知識傳遞，在推動組織合作和輔助網絡運行過程中起到重要的作用。創新網絡中的慣例對合作伙伴知識共享行為的影響至少包括以下2種方式：一是慣例通過心理契約（彼此之間的默契）的方式達成的交互行為模式。網絡中的創新主體在合作過程中往往會對彼此之間的行為產生期望，并且將這種預期納入決策之中，由此達成較高的契合度，促成不同主體之間形成更高的協作關系，從而影響知識共享；二是慣例通過以往的交互行為來促進不同主體達成集體共識和心理默契，有助于提高組織成員的認知能力，進而強化不同成員之間的協作關系，知識的有效傳遞和共享模式反過來增加了網絡成員之間的互動，促進知識在不同合作伙伴間進行順利轉移。然而，網絡慣例的形成并不能保證每一個網絡成員都能順利接觸到具有異質性的知識源[32]。因此，區域產業協同創新網絡需要保持一定的動態性，以防止網絡慣例帶來的不利影響。

（6）網絡整體思維的形成及演進規律。由前述可知，區域產業協同創新網絡在形式上主要表現為各創新主體因知識供求關系而形成的立體交叉模式，遠非單純的線性或非線性關系。因此，盡管網絡中的知識共享實現了心理默契和行為范式的自我增強，但同時也極易形成固定化的“路徑依賴”模式，由此縮小了網絡成員之間的知識選擇范圍。特別是這種選擇機制經過長時間的調適以后，創新網絡也容易形成封閉性并導致網絡成員容易被某種行為范式鎖定的嚴重后果。特別是當網絡內的認知模式、行為規范與基本程序一旦得到強化甚至固化，區域產業協同創新網絡極易形成一種整體思維，并且呈現出于強烈的剛性。這種網絡剛性將排斥新成員的進入并控制內部成員的退出，造成“知識封閉”。同時，隨著合作時間的推進，強弱關系的固化也會導致網絡成員之間會出現認知水平和行為規范上的落差，給彼此之間的知識共享帶來障礙。此時網絡可能面臨新的重組，當新成員進入或舊成員退出時，由此導致創新網絡出現動蕩。因此，區域產業協同創新網絡必須保持開放性，防止網絡整體思維的形成給知識共享和產業創新帶來不利[33]。

4區域產業協同創新網絡知識共享機制的優化策略

（1）構建知識激勵機制，解決區域產業協同創新網絡中知識溢出的外部性問題。知識溢出的外部性問題使得區域產業協同創新網絡中存在相互對立的情形，如何建立平衡機制成為必須解決的現實問題。區域產業創新網絡中知識溢出的外部性問題主要體現在2個方面：一方面，合作創新網絡中知識溢出意味著企業可以充分利用內外部資源進行知識積累、價值創造和建立優勢，加入創新網絡中可以享受到由知識溢出帶來的效率提升；另一方面，知識共享和知識溢出很可能導致“偷懶”的行為，使部分創新主體不用支付任何代價就可以獲取相應的知識，導致網絡中“搭便車”的現象盛行，既打擊了創新者的創新意愿，極其不利于整個創新氛圍的培育，也抑制了知識接受方進行知識創造的積極性，導致共享知識的嚴重不足，使合作網絡很難成功維持，長期下去將導致整個創新網絡的崩潰和解散。特別是無意識和被動的知識溢出行為可能無法使溢出方得到合理補償，必定會降低部分創新主體加入創新網絡的合作意愿。只有當知識溢出的外部不經濟現象得到抑制時，企業才會自愿地開展合作創新。此外，獲得知識的企業又可能導致同質性競爭，當合作伙伴很輕松地獲得了所需知識時，知識的稀缺性和價值性受到影響，組織將喪失競爭優勢。從而導致部分企業為了保持自身競爭優勢，盡可能多地俘獲得來自外部的知識，而盡可能少地減少自身知識的溢出。因此，為了促進網絡內知識的順利流通與快速傳播，很有必要通過建立知識激勵機制，解決好知識溢出中的外部性問題。如通過建立合適的評估機制對知識貢獻主體進行補償與激勵，對知識隱藏行為進行懲罰。通過建立扁平型組織結構，營造開放共享的氛圍。通過優化溝通與交流通道，促進知識的自由傳播與順暢流通[34]。

（2）完善知識傳播機制，減少創新網絡中的知識冗余。從理論上來分析，區域產業協同創新網絡的存在本質上要求創新節點通過互動與交流，來保持知識增量的穩定發生。創新網絡中的知識增量是衡量知識創新的重要標準，在創新網絡中，知識增量通過網絡內的組合與交換機制，不斷促進各種知識要素在創新節點之間的交流與互動。知識增量是創新網絡在知識傳播過程中各節點的直接貢獻。在創新網絡中提高知識增量可以彌補自主創新的不足，創新網絡內各創新主體之間通常會通過協同機制或合作方式，以集群行為來完成創新過程，這也是創新網絡形成的根本動機。然而，知識流動受到組織屬性、組織文化、價值觀念等特征的影響，創新網絡中不同創新主體之間知識基礎的重疊，容易導致網絡內知識冗余。此外，創新網絡中異質性知識流強度過大，因此也將產生知識冗余。對于創新網絡內存在強連接關系和距離較近的各節點而言，知識冗余對創新網絡和創新節點產生直接影響。創新網絡內的知識冗余降低了知識傳播效率，削弱了異質性知識流強度，不利于產業創新提升。由知識冗余產生的知識重疊將占用一定的知識流強度，從而引發異質知識流強度降低，阻礙異質性知識的產生與傳播。相反，知識冗余的削減不僅有利于增加異質性知識流動，而且有利于創新主體對知識的運用和創新效率，進而提升創新網絡的存在感，促進產業創新。特別是對于存在弱連接關系的創新節點而言，知識重疊性較少，反而能夠協調各節點之間的信息流動，減少知識冗余，從而有利于促進異質性知識傳播[35]。因此，如何削減知識冗余并提高異質性知識增量，促進網絡內知識傳播，成為區域產業協同創新網絡中促進知識流強度的重要關注點。區域經濟發展現實中，必須根據知識需求目標，從知識冗余與知識增量之間的非線性關系來調節知識流量，消減知識冗余，提高知識增量，這也是實現區域產業協同創新網絡知識共享的關鍵。

（3）構建知識轉移機制，促進創新網絡中的知識共享。知識轉移是指在傳遞者和接受者之間發生的知識吸收消化和整合利用的過程。研究表明，知識轉移是產業創新的前提基礎，可以幫助企業獲取新知識，并與存量知識關聯、整合形成復雜結構的新知識[36]。高效的知識轉移能夠促進新知識轉化為現實生產力，減少創新周期，提高產品開發速度、降低研發成本，提升組織競爭優勢。在市場競爭動態多變和創新過程極為復雜的情況下，各創新主體為了更有效地獲取異質性資源，往往借助于各種正式或非正式的連接關系，促成各種創新活動在跨組織、跨行業與跨領域之間頻繁發生。由于創新網絡具有知識共享與知識創造的巨大優勢，知識資源可以通過網絡通道得以自由游走。因此，通過網絡內知識轉移，企業可以獲得更多異質性創新資源與創新知識，促進創新知識與創新要素的結合，從而提高知識積累水平，彌補自身知識不足。區域產業協同創新網絡中的知識轉移可以增加知識存量、優化知識結構，提高創新績效。通過網絡渠道與互補型組織結盟，可以從外部獲取所需知識資源，從而實現知識互補和知識轉移，激發產業創新熱情[37]。因此，資源的異質性和路徑依賴也成為區域產業協同創新的基礎，知識轉移也成為產業價值創造的重要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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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search on the Formation Mechanism and Evolution Law of KnowledgeSharing Mechanism in Regional Industrial Collaborative Innovation Network

ZHANG Minkuo1，GUO Hua2

（1.Department of Business Administration，Hunan International Business Vocational College，Changsha Hunan 410211，China;

2.Library，Shanghai University of Engineering Science，Shanghai 201620，China）

Abstract：The United States′implementation of the manufacturing return plan and the blockade of China′s key and core technology fields have made it an urgent practical problem for China to improve the independent innova?tion ability of industries and promote the rapid development of new productivity in the process of high-quality devel?opment.Based on the current situation of significant changes in industrial innovation modes and mechanisms under the complex and dynamic competitive environment，this article combines industrial innovation theory，knowledge management theory，and social network theory，and uses theoretical deduction and other methods to elaborate on the theoretical connotation of the knowledge sharing mechanism of regional industrial collaborative innovation net?works.It analyzes the formation mechanism and evolution law of the knowledge sharing mechanism of regional in?dustrial collaborative innovation networks，and proposes optimization strategies for the knowledge sharing mecha?nism of regional industrial collaborative innovation networks，aiming to provide decision-making reference for re?gional industrial collaborative innovation and industrial supply side structural reform.

Key words：collaborative innovation network;knowledge sharing;knowledge rigidity;network nodes;network convention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