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家田耳,本名田永,1976年出生于湖南鳳凰縣,現供職于廣西大學藝術學院,史上最年輕的魯迅文學獎得主,也是當代文壇不可忽視的一位70后作家。
在很多人看來,他成為作家的路很坎坷,年輕時養過斗雞、賣過空調,雖然熱愛寫作,但投稿的作品一直石沉大海。直到第一個作品被發表,他的寫作生涯一發不可收。
第四屆魯迅文學獎,他自己的中篇小說《一個人張燈結彩》打敗自己的短篇《衣缽》獲獎,這部小說曾在半年內加印了14次。
余華曾評價他的作品——“沒有絕對的善惡,沒有絕對的好壞,有時還會把人物主次的界限也模糊掉。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似源于定數。”
田耳的創作之路究竟是怎樣走下來的?且聽聽他的自述。
我現在被媒體稱為小說家,但我的本職工作是在一所大學里教授寫作課。論口才,我不太利落,論學歷,我可能是大學教師里面最低的——大專,按說都不具備資格供職于重點大學。但我要感謝寫作,它讓我得到不拘一格的聘用,也得到社會的認可。
我的寫作能力并不是天生的,雖然有評論家說我是天生的小說家,但怎么看都像是執果索因。
許多人都是潛在的故事創作者
記得我讀小學時,當時全國正興起中小學教改試驗,而我所在的班級,正好被校方定為實驗班,負有一項名為“童話引路、提前讀寫”的教改實驗任務。說簡單點,就是作文課上全都寫童話,以激發學生寫作的興趣。童話和作文最大的不同,當然就是講故事,我們二年級開始就系統學習如何編故事,如“看多幅圖編故事”“看單幅圖編故事”,還有“圍繞主題編故事”……
“童話引路”當年影響力極大,曾被某雜志評為小學作文教學十大流派之一,當時班上80%的同學都在公開發行的報紙雜志上發表過童話,而我在班上寫作能力并不突出,只發表過兩篇童話,班上最出色的同學卻發表了十余篇,在我們眼里那幾乎已經是少年作家了!
讀到初中,我開始沉迷看小說,慢慢地也試著寫點散文和小小說,當時我的作文在班上也不算好的。可能我性格天生死宅吧,經常就一個人躲在房間,一支筆一沓稿紙,寫寫劃劃,恍惚間一天就過完了。最初,我每天能寫三十幾頁稿紙,也有萬把字。
等到讀高中和大專時,我才開始往校刊投稿,結果是石沉大海無一中的。這也曾讓我懷疑自己是不是一塊寫作的料?但不論結果如何,我確實打心底里喜歡寫作的感覺。就這樣一直沒發表,但一直堅持寫。
干過多份工作,甚至養過斗雞
直到畢業,先去了當地一家報社當編輯,因為報社拖欠工資,我又只好為了討生活辭了職,跟著親戚去做生意,去飼養場養斗雞,還干過礦山采買,去一家派出所編寫情況通報……那幾年我接觸各色人等,社會經驗迅速積累,以前那個埋在心底里的寫作夢想最大程度地與具體的生活細節交融起來,甚至不斷產生著化學反應……
其實許多人都是潛在的故事創作者,只要對此有興趣,好學得法,掌握規律,編出一個好故事,就能編出下一個。如果從中得到樂趣,極有可能走上職業創作之路。
印象很深的是,我一起筆就是長篇,寫了一年時間,那會兒以為字多就叫長篇,現在想來完全沒有章法。但那個長篇相當于寫作的強化訓練,雖然當時的我還把握不了結構,但寫完之后,再寫中篇短篇,忽然就像開了竅一樣,故事的結構在頭腦中變得異常清晰,寫起來也輕松無比。
1999年底,當我用三天時間寫出短篇小說《衣缽》,自己忽然無比相信:我終于會寫了!這是我寫的第二個短篇小說,2005年才得到發表,第四屆魯迅文學獎時也獲得了提名,進入了前十。但最終輸給了我自己另外一個提名作品,獲獎的是我的中篇小說《一個人張燈結彩》。
回顧我的寫作道路,可能在外人看來會覺得有些坎坷,但我自己覺得挺順遂。因為為了寫作,我曾經作過最壞的打算,但現實的結果卻還是比我設想的要好。
(摘自《南方周末》 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