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東南壯族農民版畫的活態傳承與創新發展研究

【摘 要】滇東南壯族農民版畫面臨著嚴重的“傳承氣血不足”“思想保守陳舊”“代際傳承與新傳習發展”等問題，本文主旨是針對壯族農民版畫的傳承保護問題提出活態傳承與創新發展對策與舉措，提升國民教育水平、堅持依法保護和守正創新的文化自覺心、強化非遺機構隊伍建設、主導和統籌協調效能、著力解決城鄉非遺保護與發展力度不平衡、縮小并破除城鄉在居民收入以及提升設計師繼承傳統、開拓創新的斗爭精神等，目的是促進壯族農民版畫的活態傳承與創新發展，為非遺學術界深入研究壯族優秀傳統文化提供參考。

【關鍵詞】壯族農民版畫；傳統美術類非遺；活態傳承；創新

【中圖分類號】J21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7—4198（2024）18—185—03

2003年10月17日，聯合國教育、科學及文化組織大會第32屆會議通過了《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公約》[1]。本公約指出了“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一個顯著特征就是“活態性”，它承載了民族的集體記憶、凝結了人類的生活智慧、體現了人們生活方式衍變的優秀傳統文化主體[2]。

一般來說，傳統非物質文化遺產與古代勞動人民的生產生活功能緊密相關。然而，20世紀70年代初滇東南邊疆河谷山區MR縣R鎮AE新寨誕生起來的一種亞民間壯族農民版畫藝術[3]，其主要功能卻與宣傳國家政治文化、紅色文化與傳播革命精神密切相關[4]。

在州引導與美術老師指導下，壯族農民們為木刻符章注入新人文精神與新內涵，使其演化為今天傳統美術類非遺奇葩。由于不同時期的社會文化和意識形態的變遷，壯族農民版畫現狀面臨諸多問題。如何讓云南邊疆壯族農民版畫繼續薪火相傳？如何讓保護非遺的行政條例落到邊疆農村實處？本文基于社會文化變遷視角，來研究壯族農民版畫的活態傳承與創新發展問題及對策。

一、壯族農民版畫文化溯源與歷史變遷

（一）壯族農民版畫文化溯源

從新石器時代開始，壯族先民就用繪畫與雕刻的手法創作生態物象與人形飛鳥題材的史前巖畫，后來發展成充滿藝術靈性和精神寄托的“壯族萊瓦①”藝術。據清末民初的民間傳說，AE村男女老少人人都喜好“壯族萊瓦”藝術，當地老人每年除夕之日親手雕刻“符章②”（同“?！闭拢┯≈谱８D案，饋贈給諸位村民。傳聞當地老人公于清朝光緒九年，曾去過RH鎮的圖社作坊學習刻印《玉歷鈔傳》③技術。每一幅木刻版畫作品都承載著人們生命敬畏、自強不息、厚德載物的行善心境。

（二）壯族農民版畫歷史變遷

20世紀60年初，AE新寨大隊長LL為了宣傳和傳播黨和國家方針政策，率先引導村民們興辦美術組并設立“工分獎勵制”以此鼓勵與激發農民學習美術與創作作品的積極性。

20世紀70年初，全國學習“戶縣農民畫”的熱潮事件對于省市各級各地的文化宣傳影響效應較大，云南響應號召也要打造“群眾文化點”，目的是傳播黨和國家方針政策和弘揚革命文化精神以及豐富人民群眾業余文化生活。1972年，州群藝館副館長WDY老師在AE新寨考察時認為，MG縣AE新寨作為邊疆“群眾文化點”是最為適宜的，村寨農業發展趨勢較好、糧食生產值多，并且這里擁有繁茂自然生態植被，以及大量人工栽植的冬瓜木、搖錢木等林木，可以借助本土自然環境優勢來推廣壯族農民版畫藝術發展。此后至1983年時間里，WDY老師在AE新寨培訓與輔導農民們創作版畫。后來，州文化局局長YFQ還在AE新寨召開全州八縣的群眾文化工作現場會，向全省推廣AE新寨的版畫創作經驗。

版畫非遺傳承人LZH陳述說，“1980年—1990年，我媳婦NFQ一直反對我創作版畫，因為家里收入太低了……1989年，我的作品《紙馬舞》獲得了省里佳作獎，獎金是50塊錢，從此我心里充滿希望?！盠ZH媳婦LFQ后來全力支持LZH的版畫創作，并承擔起了地里的大部分農活，能讓LZH在家中安心作畫。

2000年—2014年，版畫傳承人們的收入開始逐步提高。究其原因，一是非遺傳承人積極參加了國家高水平的版畫大賽且獲得諸多獎項、榮譽和榮耀，也提升了壯族農民版畫在國內外版畫藝術界的知名度，二是宣傳策略和經濟的大力扶持，超速度提升了農民經濟收益的步幅，激發和驅動了更多農民進行集體創作版畫與參加賽事等各種社會活動的主觀能動力，同時自娛創作題材也演變為收購禮品和單位宣傳思想的固定命題式題材。

2014年—2019年，MG縣共開展縣內外版畫培訓、交流學習共計9期150余人次，2014年注冊成立的農民專業合作經濟組織“壯刻刀農民版畫專業合作社”。2016年，壯族農民版畫成功申報為省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性項目，馬關縣因壯族農民版畫兩次被國家文化部命名為“中國民間文化藝術之鄉”。

但是在2020年之后，由于“壯刻刀農民版畫專業合作社”面臨所在區域進行棚戶區拆遷、入不敷出等等原因，最終專業合作社的注冊商標被注銷，壯族農民版畫也更是面臨傳承停滯等問題。

二、壯族農民版畫的傳承困境與原因

由于受到新時代經濟社會文化的沖擊，滇東南邊疆地區唯一而存在的版畫村，對農民版畫的保護、傳承與發展也面臨著巨大困境。

原因一，缺乏對農民版畫普通受眾群體的集體角色與身份的認同。由于僅限AE新寨老一代省級和州級非遺傳承人個人擁有國家文旅部對其身份認定以及穩定的國家政治獎勵與福利、津貼，如津貼福利、傳承人名譽頭銜、售賣渠道、地位聲望、個體創作性展現、圈子文化的融合和社會資源的分配等，即非遺傳承人的收入與福利等都遠遠高于其他普通村民的收入，收入懸殊導致了普通傳承群體的立場與信念隨之動搖。原因二，版畫協會和壯刻刀專業合作社之間存在發展模式重復重疊現象，此外缺乏與本土文化資源創新聯動發展的傳承發展意識，導致非遺文創產業的發展動力不足。原因三，非遺傳承人人均年齡過大，對于新時代新生事物理解以及數字化信息技術的掌握與運用現對困難，導致非遺傳承人的學習新興技術的熱情和積極性受阻。

三、壯族農民版畫的活態傳承與創新發展措施

（一）壯族農民版畫活態傳承目標

1.宣傳與弘揚鄉村新風尚

深入挖掘、傳承、創新優秀傳統鄉村文化，并建設蘊含良好風氣的文明鄉村，才能在新時代發展中全面體現優秀農耕文明的獨特魅力與風采。如若保留原生態文化土壤中農民對于美好生活的追求理念與價值，并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融為一體，創作與凝練出更多創新形式的系列版畫作品，來宣傳與弘揚鄉村和睦家園、夫妻恩愛和勤勞孝道的思想觀念，共同來打造文明鄉風。

2.拓展非遺版畫作品及文創品的推廣和銷售渠道，促進和美鄉村的文旅發展

AE壯族農民版畫藝術最初受到了壯族民俗文化影響，其版畫內容主要包含壯族萊瓦文化中的圖騰形式和服飾文化中的各類紋樣，以傳遞出獨特的壯族文化魅力。在進一步發展過程中，AE壯族農民版畫基于學院版畫的專業教育指導，逐漸融入農民經過自身的理解與感悟，從而創作出特色的非遺版畫作品及非遺文創品。今后，發展“非遺+和美鄉村文化旅游”產業模式，引導游客體驗非遺研學之版畫制作與拓印、鄉村農業農家樂+采摘體驗、田園風光旅拍等項目中來感知非遺文旅的魅力。同時，結合農民日常的生產生活以及農耕民俗文化節來推動鄉村文旅業態的融合發展，創建符合現代人精神需求的壯族文化旅游空間，例如非遺就業工坊+民宿酒店、非遺農家樂餐飲+傳承體驗坊、創意文化傳承體驗中心，結合鄉鎮（村）非遺文化節、三月三對歌節等，采用“互聯網+”智能平臺模式，來宣傳和拓展壯族農民版畫作品及文創品的推廣和銷售渠道，提高當地農民經濟收入。

3.壯大傳承人群隊伍，強化非遺文化保護傳承的職責意識

強化非遺管理機構隊伍建設與實施縣鎮（村）非物質文化遺產人才隊伍的提升工程，比如將非遺保護傳承的工作成效納入到基層干部工作評估考核體系和人才隊伍的專業技術職稱評審制度當中。此外，擴充與壯大非遺傳承隊伍，將非遺文化載體融入到國民教育體系中，或者高校科研服務體系中，深入闡發地域文化精髓以及寶貴的民族精神財富，大力宣傳非遺文化資源優勢，以增強非遺文化認同和藝術文化的認同度。例如，在AE新寨推出系列非遺培訓活動，諸如組織開展全國及各省市大中小學“學生傳承非遺文化”系列教育活動，包括寒暑假校園夏令營活動、三下鄉志愿者活動、田野研學、誦讀和書寫文化經典等交流活動，以及其他非遺體驗的系列專業沙龍等，甚至還可以邀請上海等東部地區藝術家、藝術品收藏家、傳媒大咖、高校版畫專業美術人才等來支援參與云南邊疆地區壯族農民版畫等非遺傳承傳播的系列文化品牌活動，甚至利用衛冕WBC迷你輕量級世界拳王熊朝忠的榮譽頭銜與事跡，來吸引國內外的體育愛好者來此參與少數民族傳統體育主題的文旅活動，以增強非遺文化認同和藝術文化的認同度。

（二）壯族農民版畫創新發展措施

1.非遺傳承方式和活動形式進行創新與完善

首先，要加強非遺傳承群眾的學習與培訓力度，增強非遺傳承人群的文化傳播的自信感與榮譽感，積極促進“東西部協作幫扶+美育教育”融合機制的發展。例如，多維度地提升傳承隊伍人群數量與人才質量，改善以往非遺世代家族單一式落后傳統的代際傳承方式，鼓勵更多的非遺人群能夠掌握非遺技藝與專業技能的培訓，并以國家和社會認可的“非遺文化技能技術培訓考試”途徑，授予高級別的非遺傳承技能資格認定證書等。其次，鼓勵中小學生積極參與到非遺技藝的學習與體驗活動，樹立中小學生少數民族文化自信心和弘揚家鄉本土化優秀非遺文化價值理念。再次，倡導云南高校、科研院所的教師、企事業單位和部門的公職人員等能參與“非遺研培”活動，將自身的技術、技藝、教學成果、科研成果以及資金等都帶入到城鄉村鎮的經濟與文化發展中，為遺產轉為資源提供傳統工藝的再造與活化支持[5]。最后，發揮州縣博物館、檔案館、文化館以及壯學會、村委會等民間民俗文化的精英力量，來聯合挖掘少數民族原生態文化的理論內涵與精髓，弘揚少數民族文化理念。

2.非遺陳舊內容進行創造性轉化

首先，鼓勵非遺傳承人能夠走出滇東南地區，協同東部地區學校共同開展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宣傳活動，踐行美育教育的講座活動[6]。其次，發揮東部沿海地區互聯網傳媒公司的先進引領和帶動作用，聯合云南新傳媒平臺和高?！盎ヂ摼W+”創新創業發展服務機構等，重點打造壯族農民版畫非遺IP品牌，提高阿峨壯族的知名度，推動當地的旅游產業發展和農業經濟增長。例如，打造“互聯網+非遺教育與科普的短視頻”的展示與宣傳平臺和非遺IP品牌，大力促進“新媒體+非遺文創品”的創新平臺服務升級，提升非遺文化的傳播效度和再創新活力。

3.助力地方文化機構建設“一站式”協作改革機制

首先，基層的文化部門聯合財政及其他部門和機構，共同在規章制度、基金投入等方面發揮其重要的積極作用，同時增強部門間的溝通協調性，提出具有整體性運作的優化策略和解決難題的規劃方案，成為少數民族地區農民文化自信、市場（企業）運行、扶持與服務的堅實后盾。其次，為非遺傳承人構建一站式綠色財務辦理通道，及時讓農民們了解經費資助和使用的過程以及金融政策內容，解決農民所關注的公共利益問題。最后，鼓勵相關農村發展銀行與金融機構等部門，能夠加大對脫貧邊疆地區的非物質文化遺產研發與投融資的服務力度，為社會非遺受眾者創業項目提供金融咨詢、資助與投資服務，以解決銷售渠道窄以及機構投資和融資困難等現實問題。

注釋：

①“萊瓦”注釋：“萊”漢譯為“繪畫和書寫”，“瓦”漢譯為“圖案和彩繡”.

②“符章”注釋：是指庇佑寓意的木刻圖章.

③《玉歷鈔傳》：是由馬關縣仁和街一家名為“太和圖社”作坊所制，且內頁多數為木刻版畫作品.

參考文獻：

[1]中國人大網.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公約[EB/OL].[2006—06—05].http：// www.npc.gov.cn/wxzl/wxzl/20005/17/ content—350157.htm1.

[2]蘇專.傳承與拓展——淺談東莞非遺元素在現代設計中的運用[J].美術觀察，2020（8）.

[3]李煒，李彬彬.云南馬關縣阿峨新寨壯族農民版畫市場化發展的困境與對策芻議[J].西南邊疆民族研究，2016（2）.

[4]郭星華，陳維.非遺傳承的困境與路徑選擇——以土家族擺手舞為例[J].廣西民族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20（3）.

[5]郭麗麗，溫超.非遺視野下板鷂風箏數字化平臺交互設計策略研究[J].設計，2019（12）.

[6]徐力，汪錦軍.整體性視角下的地方政府創新——富陽市“專委會”的制度設計及對縣級政府改革的意義[J].公共管理與政策評論，2012（2）.

基金項目：本文系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青年基金項目《文化生態視域下云南壯族農民版畫的活態傳統與創新研究（1972—2019）》（項目編號：20YJC760003）資助。

作者簡介：陳東博（1982—），女，漢族，遼寧錦州人，碩士研究生，云南財經大學傳媒與設計藝術學院，副教授，研究方向為人居環境設計、民族民間藝術設計、文化遺產；王璐（1986—），女，云南財經大學傳媒與設計藝術學院講師；楊小舟（1984—），男，云南財經大學傳媒與設計藝術學院，講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