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芙蓉路上新開了一爿面館,一對陜西小夫妻經營的,風味獨特,生意火爆。我和同事這天中午便慕名而去。
店堂整潔透亮,收銀臺后站著個胖乎乎的小男孩,十一二歲的樣子,見我倆進店,童聲稚氣地問道:“兩位先生想吃點什么?”
我倆掃了一眼菜單,不約而同地選了牛肉手搟面。
“好的。”小掌柜應答著,鼓腮伸脖朝廚房里喊:“媽,兩碗牛肉手搟面。”
我倆踱至桌邊,屁股剛挨到板凳,小掌柜便笑盈盈地跑了過來:“兩位叔叔,要不要來瓶啤酒解解渴?”話很走心,撥動了我倆的心弦。時近秋分,仍溽熱難熬,喝瓶啤酒確是不錯的選項。再則,手搟面需現做,等待的時間稍長,空耗著也無趣。
“兩瓶常溫雪花。”
“好嘞。”童聲迅疾回應。須臾,小掌柜一手抓一瓶酒,肥嘟嘟的指縫里還夾著開瓶器,手腳利索地拎了過來。瓶甫立穩,他問:“要不要打開?”得到肯定答復后,他嫻熟地握住開瓶器,用前端套住瓶蓋,再撬動扳手,“啵——啵——”兩下,酒被打開了。
小掌柜長得肉乎乎的,小肚子圓鼓鼓,跑動時身上的肉都在顛顫,連續幾個動作下來,額頭已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少頃,他又笑意盈盈地走了過來,端給我們一碟花生米,還順手遞上了兩只紙杯。
嚼幾顆脆香的花生米,喝兩口爽口的啤酒,愜意漾遍周身。不一會兒,小掌柜用不銹鋼托盤端來了我倆點的面。
同事問小掌柜:“店里沒其他人了?”
小掌柜嘟囔道:“原本還有我爸,可他前幾天送外賣時摔斷了腿,我媽說我放暑假正好鍛煉鍛煉,便讓我在店里搭把手。”
“你很能干,不簡單。”我插話。
“叔叔過獎了。”
手搟面輔以黑木耳、青菜、雪里蕻、鹵牛肉,再撒上蒜花、芫荽,香氣撲鼻,湯汁略酸微辣,甚是開胃。尤其是店主鹵的牛肉,酥軟香鮮,極其入味,難得一遇。
這時,店里的外賣點單器響了:“美團外賣又接單啰,請盡快處理。”小掌柜仔細確認后,對廚房喊:“媽,一份魚香肉絲蓋澆飯。”才說話,點單器里又響了,小掌柜側目一瞄,自言自語:“喲,是份揚州炒飯。看我的。”說著便鉆進廚房。
我倆透過門縫,只見他手腳麻利地打火、倒油、下飯、翻炒、磕蛋,用鍋鏟攪動,再加入玉米、青豆、胡蘿卜丁和食鹽,翻炒幾個來回,一份秀色可餐的揚州炒飯便制作好了。小掌柜取過餐盒,左手拎鍋子,右手執鍋鏟,“當當當”將飯裝入了盒內。整個過程嫻熟流暢,令我們又驚訝又佩服。
小掌柜從廚房出來,見我倆吃完了,馬上來收拾碗筷,拿抹布將桌面擦干凈,朝垃圾桶里抖了一下,又用食指頂起抹布,輕靈一晃,抹布“呼呼呼”地轉了起來。
同事贊嘆:“小子,你還真有一手。多少錢?”
“面三十,酒八塊,總共三十八元。”
“還有花生米吶。”同事提醒。
“多謝兩位叔叔關照本店生意,那碟花生米是送給你倆品嘗的。”
“那怎么好意思。”
“一點小心意,不用客氣。”
我倆愣住了,面面相覷。付過錢后,我們準備離開。小掌柜又機靈地躥至我倆前頭,伸出藕節般的手臂推開玻璃門,嘴里念念有詞:“兩位請慢走。歡迎下次光臨。”
返程路上,我和同事感慨道,這孩子有意思,將來不管做什么,估計都是個好把式。
褚福海:中國散文學會會員,中國報告文學學會會員,中國微型小說學會會員,江蘇省作家協會會員。在《中國詩歌》《中國文藝家》《清明》《山西文學》《安徽文學》等刊物發表作品逾百萬字。著有散文集三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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