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中見機:理性決策風格影響創業風險決策的機制研究

摘 要：創業是經濟增長的重要驅動力。從風險決策的視角出發，以在職企業員工為研究對象，采用問卷調查法，探討理性決策風格對創業風險決策的影響。實證研究結果表明，理性決策風格通過正向影響機會能力進而激發員工做出創業風險決策，這一過程中員工以往的創業經歷發揮了正向調節作用，即對于有創業經歷的員工，機會能力對創業風險決策的影響得到進一步增強。研究剖析了企業員工決策風格與其創業風險決策之間的關系，驗證了機會能力的中介作用，明確了創業經歷的邊界作用條件，豐富了員工創業風險決策影響因素及其內在機制的理論研究，并為企業組織管理提供了相應建議。

關鍵詞：創業風險決策；決策風格；機會能力；創業經歷；企業員工

中圖分類號：F279.2

文獻標識碼：A

DOIdoi：10.3969/j.issn.1672-2272.202409109

Seeing Opportunity in Crisis： Research on the Mechanisms of Rational Decision-Making Style Influencing Entrepreneurship Risky Decision-Making：A Moderated Mediation Model

Feng Yanhao， Shen Sichu

（Department of Psychology， Fujian Normal University， Fuzhou 350007， China）

Abstract：In the context of entrepreneurship as a crucial driver of economic growth， this study，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risk decision-making， focuses on enterprise employees as the research subjects. Using a questionnaire survey method， it explores how a rational Decision-making style affects Entrepreneurship risky decision-making. The empirical results indicate that a rational Decision-making style positively influences Opportunity Capacity， thereby motivating employees to engage in Entrepreneurship risky decision-making. In this process， employees’ previous entrepreneurial experience plays a positive moderating role， meaning that for employees with entrepreneurial experience， the impact of Opportunity Capacity on Entrepreneurship risky decision-making is further strengthened. This study analyzes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enterprise employees’ Decision-making style and their Entrepreneurship risky decision-making， verifies the mediating role of Opportunity Capacity， clarifies the boundary conditions of entrepreneurial experience， enriches theoretical research on factors influencing employees’ Entrepreneurship risky decision-making and its internal mechanisms， and provides relevant recommendations for enterprise organizational management.

Key Words：Entrepreneurship Risky Decision-making; Decision-making Style; Opportunity Capacity; Entrepreneurial Experience; Enterprise Employees

0 引言

隨著全球經濟結構的不斷調整和產業升級，傳統行業面臨轉型壓力。創業作為推動社會經濟發展的重要力量，不僅能為技術進步和產業結構升級注入強勁動力，也能創造新的就業崗位從而緩解就業壓力［1］。當前，國內以大學生為研究對象的創業研究較為豐富［2］。然而，除了在校大學生可能成為潛在創業者之外，企業員工也有可能在職業生涯中轉變自己的職業規劃，從受雇于人到自己創業［3］。尤其是受到近年來國家推出的各項創新創業政策影響，創業成為了我國企業員工離職后的新發展方向，越來越多的企業員工開始離開原來的組織投身于創業實踐之中［4］。

創業必然存在風險，風險承擔是創業精神的維度之一，而附帶風險的創業決策過程可以被看作一個風險決策過程［5］。特別是對于企業員工而言，他們本身已經擁有了一份相對穩定的收益，而選擇創業則意味著他們要拋棄現有的穩定收益而投身于一個附帶風險的實踐活動中，因此企業員工要做出創業決策往往更加困難。創業認知理論認為個體的認知特征會對其創業決策存在系統性影響［6］。理性決策風格是個體在決策過程中使用理性思維的傾向。理性決策風格的主要特征是個體在決策過程中表現出高認知需求，而高認知需求會推動個體付出更多的認知努力去搜集信息，從而產生更多想法并對這些想法的利弊進行仔細評估，在此基礎上作出風險決策。在創業情境下，這些特征又與個體的機會能力存在密切聯系。高理性決策風格的個體表現出更高的機會能力，更可能識別到較高可行性和合意性的創業機會，從而推動他們作出創業決策。而在機會能力導向創業決策的過程之中，創業經歷發揮了重要作用。創業經歷是影響個體創業意圖轉化為創業行為的關鍵變量［7］。相比于無創業經歷的個體，有創業經歷的個體積累了更多與創業相關的知識、經驗和資源等人力資本，更可能作出創業決策。也就是說，創業經歷可能調節了機會能力與創業風險決策的關系。鑒于企業員工創業趨勢的現狀，為了增進對于企業員工創業傾向及其相關特性的了解，本研究以企業員工為研究對象，對企業員工的理性決策風格、機會能力、創業經歷和創業風險決策的關系及作用機制進行研究，從而為企業員工創業意圖和企業內部創業潛在人才的選取提供參考和建議。

1 理論基礎與研究假設

1.1 理性決策風格與創業風險決策

創業風險決策是個體在創業風險情境下作出是否創業的抉擇，具有高度的事前不確定性。相較于穩定就業而言，創業存在高風險與高回報并存的獨特屬性［8］。如前所述，個體對決策情境的特定認知影響其創業決策過程［9］。在關于認知特質影響創業決策的研究中，決策風格受到研究者們的關注。決策風格是個體在決策時所表現出的相對穩定的反應模式。在面對同一決策情境時，不同決策風格的個體會采用不同的信息加工方式對決策情境中的信息進行差異化分析和解釋，從而影響個體對決策情境的信息表征、機會—威脅感知和創業自我效能等［5， 10-11］，進而導致不同的決策結果。Hsee等［12］提出，人們的決策風格是在感覺和理性之間的權衡，高理性主義者傾向于使用分析思維來進行決策，而低理性主義者傾向于使用直覺思維來進行決策。理性決策風格的個體在決策情境中表現出基于分析事件和尋求原因的決策傾向。當面臨“留下繼續上班”（保穩的低風險選項）還是“離職創業”（高風險高回報選項）時，他們不會憑直覺進行決策，而是傾向于主動搜索周圍環境的可用線索［13］，并對風險決策情境進行理性思考和利弊權衡。這一信息加工過程能夠增強個體決策的效能感，從而使個體更可能表現出冒險傾向。有研究比較了高低認知反思風格的個體在冒險行為上的差異發現，相比于低認知反思風格的個體，高認知反思風格的個體對高期望值的風險選項有更高的風險容忍度［14］，在風險情境中表現出更多冒險行為［15］。據此，本研究提出如下假設：

假設H1：理性決策風格正向預測企業員工創業風險決策。

1.2 理性決策風格與機會能力

Kirzner提出的機會發現觀認為，創業機會客觀存在于市場中，等待著個體去發掘，但并非每個人都可以發現市場中存在的機會。根據Baron的創業認知理論，識別機會的關鍵在于個體的信息加工方式。個體獨特的信息加工方式對推理、判斷、闡釋等思維過程產生影響，從而影響機會識別的數量和質量。決策風格是個體重要的認知特征，不同決策風格的個體往往采用不同的信息加工方式對創業機會進行識別和評估。現有研究表明，理性決策風格對個體的機會識別具有正向影響。劉依冉等［16］通過實證研究發現，分析式認知風格有利于結構相似性的形成，而結構相似性是影響創業機會識別質量的關鍵因素。據此，本研究提出如下假設：

假設H2：理性決策風格顯著正向預測機會能力。

1.3 機會能力與創業風險決策

Timmons等［17］的三要素創業模型認為，機會、團隊和資源是創業過程中的3個重要要素，其中創業機會與新企業的創立密切相關，是三要素中的核心要素。現有研究發現，個體的機會能力對其風險感知存在負向影響［18］。機會能力強的個體更可能識別到更多具有潛在價值和可行性的創業機會，這會使他們在創業準備過程中對創業產生信心，使他們更加關注未來，更多想象自己創業成功的前景［19］，降低了對失敗風險的感知，從而更可能作出創業決策。據此，本研究提出如下假設：

假設H3：機會能力顯著正向預測創業風險決策。

1.4 機會能力的中介作用

“富貴險中求”。在具有風險的創業情境下能否“危”中識“機”，影響著個體的創業決策［20］。機會能力是創業者能夠通過搜索相關信息，識別出具有市場價值的潛在機會并準確評估潛在機會可行性的能力［21］。對創業機會的判斷以及隨后的創業行動是個體一貫的個性化認知過程的結果［22-23］。認知風格作為個體在組織和加工信息中所表現出來的個性化和一貫的方式，通過有選擇地側重信息加工過程的不同階段，影響個體對外部信息的感知和整合，從而實現對評估過程和意愿傾向的調節［24］。而作為認知風格表現形式之一的理性決策風格，其認知特征是在信息加工中不易受情感影響，更關注個體目標、選項的經濟屬性以及客觀事實，這些特征通過轉換為個體的機會能力［6， 25］，使個體有選擇地關注創業風險決策情境中的特定信息，從中識別出有價值的創業機會［16］，產生對創業前景的樂觀信念，推動個體作出創業決策。據此，本研究提出如下假設：

假設H4：機會能力在理性決策風格和創業風險決策間發揮中介作用。

1.5 創業經歷的調節作用

創業經歷多指個體直接觀察或參與具體創業活動的經歷［7］。一方面，先前創業經歷中獲得的知識和經驗有助于提升個體的機會能力。當個體當前的任務與之前的創業經歷相關時，之前創業經歷中積累的知識、經驗就容易被遷移至新的創業活動中，進而影響個體對創業機會的搜索、識別和評估過程，即個體先前創業經歷強化了其在新情境下的機會能力［26］。另一方面，先前創業經歷中獲得的資源也有助于個體創業風險決策的制定。個體從創業經歷中獲得的資源，如社會資本、聲譽資源、金融資源等則為他們開展創業活動提供保障［7］，這提升了他們對創業成功的信心［27］，從而更可能作出創業決策。據此，本研究提出如下假設：

假設H5：創業經歷在機會能力和創業風險決策之間存在調節作用。

本研究理論研究模型如圖1所示。

2 研究方法

2.1 研究對象

本研究使用Credamo見數平臺的樣本服務進行線上問卷收集。參考Fritzamp;MacKinnon［28］提出的中介模型樣本量計算方法，以及Hong等［29］研究中的中介模型參數，預期收集樣本量為377份。考慮到不同地域平均工資收入水平可能會影響到受測者的創業決策，本研究選取福建省、四川省、海南省、重慶市和天津市5個地區的企業員工為調查對象（這些地區具有相近的城鎮私營單位就業平均工資水平），共計415名企業員工參與本研究，回收有效問卷379份，有效率為91.33%。調查對象平均年齡為（32.10 ± 7.25）歲。有效樣本的基本信息如表1所示。

2.2 研究工具

創業風險決策情境任務。通過借鑒Liamp;Ahlstrom［30］使用的創業風險決策材料，設計低風險（80%）、中風險（50%）和高風險（20%）3種風險水平的創業決策情境任務。為了真實模擬被試可能面臨的職業規劃選擇，以福建省城鎮私營單位就業平均工資水平為基準，設定了創業風險決策題項中保穩就業的收入金額，并匹配了對應的離職創業收益。該任務共包含9個決策情境，每個決策情境由一個風險選項（離職創業）和一個確定選項（保穩就業）組成，并保證了風險和確定選項的期望值相等（例如“方案A： 選擇繼續從事原工作，每年穩定收入74 700元；方案B： 選擇離職創業，20%的可能性創業成功，年收入373 500元”）。決策情境采用0（非常肯定選方案A）— 100（非常肯定選方案B）的評分方式，得分越高說明個體越偏好冒險創業，反之則說明個體越偏好保穩就業。

理性決策風格量表。采用由Hsee等［12］編制的理性決策風格量表，共包含6題，采用1（非常不贊同）- 7（非常贊同）Likert 7級評分法，得分越高表明個體決決策時更注重理性，反之則表明個體更注重感覺。該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數為0.66。

機會能力量表。采用張艷和張建琦［21］編制的機會能力量表，共包含15個題項，采用1（非常不符合）-7（非常符合）Likert 7級評分法，得分越高表明個體的機會能力越高，反之則表明個體機會能力越低。該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數為0.95。

創業經歷問卷。采用Gielnik等［7］研究中對創業經歷的測量方式，將創業經歷視為一個單題項的二分變量，測量題項為“您是否有創業相關經歷？A. 沒有；B. 有”。

2.3 數據處理方法

使用SPSS 22.0對收集的數據進行錄入、整理和分析，采用Hayes［31］開發的SPSS宏程序PROCESS對數據進行中介效應和調節效應檢驗。

3 研究結果

3.1 共同方法偏差檢驗

本研究采用自評量表進行數據收集，可能存在共同方法偏差。根據周浩和龍立榮［32］的建議，本研究采用Harman單因素法來對共同方法偏差進行檢驗。結果表明，共有8個因子的特征根大于1，第一個因子解釋率為35.33%，未超過50%的標準［33］，表明本研究不存在嚴重的共同方法偏差。

3.2 變量相關分析

表1為理性決策風格、機會能力、創業風險決策以及各人口學變量之間的相關分析結果。結果表明，理性決策風格與機會能力（r = 0.50， p lt; 0.01）、創業風險決策（r = 0.15， p lt; 0.01）呈顯著正相關，機會能力與創業風險決策（r = 0.21， p lt; 0.01）呈顯著正相關。此外，除學歷外，性別、年齡、工作年限等人口學變量分別與本研究的主要變量存在不同程度的顯著相關，因此本研究將除學歷外的其余人口學變量作為控制變量納入后續的統計分析中，以輸出更準確的結果。

3.3 機會能力在理性決策風格與創業風險決策之間的中介作用

依據Hayes［31］提出的Bootstrap方法，使用PROCESS程序進行中介效應檢驗，在分析過程中設置Bootstrap抽取次數為5 000次，置性區間估計為95％。將理性決策風格作為預測變量，機會能力作為中介變量，創業風險決策作為結果變量，控制性別、年齡和工作年限。結果表明，機會能力在決策風格和創業風險決策之間起完全中介作用。具體而言，理性決策風格顯著正向預測機會能力（β = 0.41，p lt; 0.001），機會能力顯著正向預測創業風險決策（β = 0.20，p lt; 0.01）。理性決策風格影響創業風險決策的總效應95%置信區間不包含0（Effect = 0.16，95%CI = ［0.05 ， 0.26］），總效應顯著；理性決策風格影響創業風險決策的直接效應95%置信區間包含0（Effect = 0.08，95%CI = ［-0.04 ， 0.19］），直接效應不顯著；機會能力在理性決策風格和創業風險決策的間接效應95%置信區間不包含0（Effect = 0.08，95%CI = ［0.03 ， 0.14］），間接效應顯著，其效應量為0.08，占總效應的50%。假設H1、H2、H3、H4得到驗證。

3.4 創業經歷的影響：有調節的中介效應分析

為更深入地探討理性決策風格與創業風險決策的關系，本研究在機會能力中介效應成立的基礎上進一步進行有調節的中介效應檢驗。依據Hayes［31］提出的Bootstrap方法，使用PROCESS程序進行有調節的中介效應檢驗。將理性決策風格作為預測變量，機會能力作為中介變量，創業經歷作為調節變量，創業風險決策作為結果變量，控制性別、年齡和工作年限。結果表明，創業經歷的調節作用成立。具體而言，機會能力和創業經歷的交互項對創業風險決策的預測作用顯著（β = 0.23，p lt; 0.05）。假設H5得到檢驗。

為進一步地揭示創業經歷是如何調節機會能力與創業風險決策之間的關系，按有、無創業經歷分組進行簡單斜率分析（圖2）。結果表明，機會能力對于有創業經歷的企業員工創業風險決策的影響顯著高于無創業經歷的企業員工。具體而言，在無創業經歷條件下，高機會能力企業員工的創業風險決策得分顯著高于低機會能力企業員工（Bsimple = 0.15，p lt; 0.05），但增幅較小；而在有創業經歷條件下，高機會能力企業員工的創業風險決策水平顯著高于低機會能力企業員工（Bsimple = 0.37，p lt; 0.001），其增幅較大。也就是說，創業經歷強化了機會能力對創業風險決策的作用。

有研究者認為，調節變量的加入可能會影響中介模型的間接效應［34］。因此，本研究將按照有、無創業經歷進行分組，對不同創業經歷水平下的中介效應量進行檢驗。結果表明，在有、無兩水平的創業經歷分組中，機會能力的中介作用均顯著，見表6。具體而言，在無創業經歷組中，中介效應95%置信區間不包含0（Effect=0.05，95%CI=［0.01，0.11］），說明對于無創業經歷的企業員工而言，在理性決策風格影響創業風險決策中，機會能力具有中介作用；在有創業經歷組中，中介效應95%置信區間不包含0（Effect=0.15，95%CI=［0.07，0.23］），說明對于有創業經歷的企業員工而言，在理性決策風格影響創業風險決策中，機會能力具有中介作用。

4 結論、啟示與展望

4.1 研究結論

本研究基于創業認知理論，探究了理性決策風格對員工創業風險決策的影響，同時考慮了機會能力的中介作用和創業經歷的調節作用。通過對379份有效調查問卷的分析得出以下結論：①理性決策風格能夠顯著正向預測員工創業風險決策；②機會能力在理性決策風格和創業風險決策之間發揮完全中介作用；③創業經歷正向調節了機會能力對員工創業風險決策的影響。

4.2 理論意義

其一，理性決策風格顯著正向預測創業風險決策。該結果與風險決策領域的預期理論預測相悖，但與以往部分研究的結果一致［35］。預期理論認為，在中、低風險低收益下，人們傾向于低估大概率事件發生的可能性并等價確定項和風險項主觀價值，從而表現出風險規避傾向，而在高風險高收益下，人們傾向于高估小概率事件發生的可能性并對風險項有更高的主觀價值估計，從而表現出風險尋求傾向［36］。但預期理論忽視了個體認知特征、需求水平以及領域特異性對風險決策的影響，因此本研究將從這3個方面對該結果進行解釋。首先，高理性決策風格的個體不易產生認知偏差，他們對刺激的大小和范圍變化更加敏感［37］，在決策過程中較少受到框架效應的影響［35］，對選項的概率和價值估計更符合客觀值，因此預期理論可能不適用于解釋高理性決策風格個體的風險決策行為。其次，根據風險敏感性理論，個體的決策行為受到其動機的影響，當低風險選項的獲益不能滿足個體需要時，其更可能選擇能夠滿足自身需要的風險選項，也就是說個體的風險決策實質不是規避風險，而是規避無法滿足自身需求的結果［38］。因此，結合風險敏感性理論的可能解釋是，本研究中就業確定選項的收益并未達到被試的需要水平，從而使得個體更傾向作出冒險創業的決策，通過提高收益來滿足發展需求。最后，個體的風險偏好存在著領域特異性，同一個體在不同情境下可能表現出不同的風險偏好［39］。本研究主要關注創業情境下的風險決策，研究結果也與同樣情境下的研究類似，隨著創業選項風險水平的下降，人們更可能作出創業決策。如段錦云和王重鳴［35］研究發現，隨著創業機會的增加，人們更傾向選擇冒險創業，他們認為個體對創業的熟悉程度和創業情境中機會概率的表征方式影響了其在收益框架下的創業風險決策。對于高理性決策風格的個體而言，他們在決策過程中會付出更多的認知努力去搜索環境中存在的各種線索［13］，考慮的信息數量更多，這增加了其決策的信心，因而更可能將創業風險情境（中、低風險情境）視為機會而非威脅，從而作出了創業決策。

其二，機會能力在理性決策風格和創業風險決策之間起完全中介作用。高理性的企業員工有更高的機會能力，他們在決策時傾向使用理性思維，專注于自己當前的目標，更加關注財務上的損失和收益，更注重客觀結果［12］，因此，他們在識別機會的過程中不會僅僅依賴自己的先前經驗和主觀感受而匆忙下結論，而是會充分利用自身資源，通過多種渠道盡可能地收集相關信息，從中發現可能的機會，通過調用理性思維盡可能準確地分析和判斷機會的市場價值，以及權衡實施機會的可能風險和潛在收益，進而作出機會判斷。但只是識別到機會并不一定會引發個體的創業決策，更重要的是要識別到高質量的機會。機會能力是對個體機會搜索、識別、評估能力的綜合評價，涵蓋個體識別機會的整個過程。高機會能力的個體擁有更多有用的信息，能夠通過仔細的分析對可能的機會作出準確的評估，識別出有更高合意性和可行性的高質量創業機會，從而提升其對創業前景的信心，使其更多關注創業成功的收益而降低了對失敗風險的感知［18］，進而作出創業風險決策。

其三，創業經歷正向調節了機會能力與創業風險決策的關系。創業經歷作為個體重要的實踐經驗，是其創業行為產生的重要前因。創業經歷幫助個體獲得了與創業相關的知識、技能、資源等人力資本，得益于這些人力資本所形成的獨特的創業認知模塊，使個體更可能發現看似沒有相關關系的事物之間的聯系，從而提高了個體的機會能力，使其能夠識別出更多的創業機會。而在識別到好的機會后，是否要對機會進行開發仍然受到創業經歷的影響。創業過程中，個體需要面對很多挑戰和困難，例如如何融資、如何制定創業規劃等，因此對自身能力的評估影響著個體的創業風險決策。而通過先前創業經歷獲得的人力資本可以提高個體的創業自我效能感［19］，使得個體感知到更多自身的優勢和機會，從而推動他們做出了創業風險決策。而對于無創業經歷的個體而言，雖然識別到好的機會能夠促使他們產生創業意圖，但缺乏相關知識和資源可能使他們對自身創業能力的評估不足，缺少信心完成創業活動，從而放棄創業。

4.3 管理啟示

結合本研究結果，以下是對企業管理層在推動企業員工內部創業方面的建議：第一，鑒于研究中發現的理性決策風格對創業風險決策的正面影響，企業在選拔內部創業人才時，應特別重視評估員工的決策風格。可通過心理測評、訪談等科學手段，識別出那些傾向于理性分析、能夠冷靜應對風險的員工，納入內部創業的核心團隊。第二，針對機會能力在創業過程中的關鍵作用，企業應設立專門的培訓和發展計劃，以提升員工的機會識別能力，如定期組織市場趨勢研討會、創業案例分析會，以及提供外部學習和交流的機會，讓員工能夠及時了解行業動態，拓寬視野。同時，通過設立內部創業基金，為員工提供實戰演練平臺，讓他們在實際操作中鍛煉機會識別和評估能力，從而將理論知識轉化為實踐成果。第三，創業經歷被證明是強化機會能力影響創業決策的重要因素。企業應鼓勵員工參與多樣化的創業實踐，無論是內部的小規模創新項目，還是外部的創業競賽和合作，都能為員工提供寶貴的實踐經驗。同時，企業應建立開放包容的文化氛圍，鼓勵員工分享自己的創業經歷和失敗教訓，通過集體學習和反思，不斷提升團隊的創業智慧和風險應對能力。

4.4 研究不足與展望

首先，本研究的創業決策題項設定主要參考所調研的5個地區的私營企業就業人員平均薪資水平，而未涉及其他薪資水平地區，未來研究可進一步擴大樣本范圍，提升研究結果的有效性。其次，本研究主要關注有、無創業經歷企業員工的決策差異，未來研究可考慮對創業經歷進一步細化，如創業成功和失敗經歷、創業替代和直接經歷等，更深入地探索創業經歷對企業員工創業決策的影響。最后，本研究主要對風險情境下的創業決策進行探究，未涉及不確定情境下的創業決策，因此未來研究可以探索企業員工在不確定情境下的創業決策機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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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責任編輯：宋勇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