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中醫“氣血理論”論治新型冠狀病毒感染后綜合征

摘要 新型冠狀病毒感染后許多病人出現身體不適，涉及全身多個系統，癥狀可能持續數月不緩解，稱為“長新冠”綜合征，可嚴重影響病人的日常活動和生活質量。臨床實踐表明，中醫藥在治療“長新冠”綜合征方面起重要作用。本研究在回顧性收集2022年12月—2023年6月中國醫學科學院阜外醫院1 056例“長新冠”綜合征病人資料的基礎上，以“氣血理論”為指導，對“長新冠”綜合征的主要表現及其病機進行深入探討，并提出相應的治法和方藥，旨在為臨床中醫藥治療“長新冠”綜合征提供理論支持與用藥指導。

關鍵詞 新型冠狀病毒感染；“長新冠”綜合征；中醫證候；中醫藥治療

doi：10.12102/j.issn.1672－1349.2024.12.034

新型冠狀病毒感染后綜合征，也指“長新冠”綜合征或“長新冠”，是指由新型冠狀病毒感染后引起病人咳嗽、胸悶、氣短、心悸等身體不適持續2個月以上，而且不能用其他疾病解釋。“長新冠”綜合征表現形式多樣，可累及全身多個系統，包括呼吸、循環、消化、神經系統［1］。流行病學研究表明，我國有29.9%～76.0%的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病人受到“長新冠”綜合征的影響，主要癥狀表現為乏力、失眠、心悸、胸悶、氣短、胸痛、干咳等，嚴重影響病人日常活動和生活質量［2－4］。而西醫治療手段有限，療效欠佳，臨床迫切需要尋找治療“長新冠”綜合征的有效方法，以解除病人痛苦。中醫學源遠流長，在新型冠狀病毒感染治療過程中一直發揮著獨特的優勢，尤其在治療“長新冠”方面也起到重要作用［5－7］。本研究回顧性收集2022年12月—2023年6月中國醫學科學院阜外醫院1 056例“長新冠”綜合征病人的臨床資料，以“氣血理論”為指導，對“長新冠”綜合征的主要表現及其病機進行深入探討，并提出相應的治法和方藥，旨在為臨床中醫藥治療“長新冠”綜合征提供理論依據。

1 中醫治療“長新冠”綜合征的理論基礎

氣血理論最早出自于《靈樞·本藏》：“人之血氣精神者，所以奉生而周于性命者也。”《景岳全書·血證》又云：“人有陰陽，即為血氣。陽主氣，故氣全則神旺；陰主血，故血盛則形強。”表明氣血是人體生命活動的根本，氣血和合才能保證機體健康。《素問·調經論篇》云：“血氣不和，百病乃變化而生。”若氣血失和，則百病叢生。而《素問·至真要大論篇》云：“疏其氣血，令其調達，而致和平。”說明治療疾病的關鍵，是令氣血調達，復歸于平順調和的狀態。

新型冠狀病毒感染屬于中醫“濕毒疫”范疇，濕毒合邪而發病，“濕、熱、毒、瘀、虛”為主要證候要素，而既往研究發現在新型冠狀病毒感染后恢復期，中醫證候以氣陰兩虛、氣虛血瘀、氣虛痰濁等證為主［8－10］。新型冠狀病毒感染初期，外邪犯表，侵犯太陽，導致衛氣失常，肺失宣降，引起新型冠狀病毒感染急性期癥狀。若正虛邪戀，病邪長期滯留體內則出現熱化、燥化、脾虛濕困等轉歸變化，影響臟腑的生理功能，引起人體陰陽失調，氣血失和，表現為持續數月的“長新冠”綜合征。本次收集病例的常見病癥有心悸、胸悶、不寐、咳嗽，本研究將對上述各癥分別進行論述。

2 “長新冠”綜合征的常見臨床表現和中醫辨證論治

2.1 心悸

2.1.1 一般資料

本研究回顧性收集2022年12月—2023年6月中國醫學科學院阜外醫院“長新冠”綜合征病人的臨床資料，其中，心悸病人共有517例，中醫證候特點主要為氣虛血瘀證175例，氣陰兩虛證144例，心腎不交證88例，心脾兩虛證57例，其他少數病人表現為氣滯血瘀、痰瘀互阻、心膽氣虛、陽虛水停等證。在中醫氣血理論指導下進行辨證治療后，其中93.2%的病人癥狀明顯好轉。

2.1.2 辨證施治

心悸是指病人自覺心中悸動不安，甚則不能自控的一種病證。病名首見于張仲景的《金匱要略》和《傷寒論》。病因多與體虛、飲食、過勞、七情、外邪相關。其病位在心，病機為心氣血陰陽虧虛，心失所養；或痰火、水飲等因素，致氣血運行不暢，心神不寧。此次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病人超過50%出現心悸、怔忡，基于中醫氣血理論辨證主要分為以下4型。

2.1.2.1 氣虛血瘀證

癥見心悸怔忡，氣短乏力，活動后加重，偶有胸痹，舌淡暗或紫暗，脈沉細或沉澀或結代。臨床輔助檢查心電圖或24 h動態心電圖常提示竇性心動過速、房性期前收縮、室性期前收縮或新發心房顫動。新型冠狀病毒感染后，病邪耗氣傷陽，陽氣損傷，無力鼓動血行，血脈瘀滯，致氣血運行不暢，心失所養，心神不寧導致心悸。治以益氣活血為要。方用阜外醫院中醫科馬麗紅主任臨床經驗方黃芪三七飲，以黃芪、三七為君，補氣益衛固表，活血化瘀止痛。臣以紅景天升陽補氣，丹參、地龍活血通絡，川芎、降香行氣活血，助黃芪、三七益氣固表，活血化瘀。諸藥合用，共奏益氣活血，寧心定悸之效。

2.1.2.2 氣陰兩虛證

癥見心悸、怔忡，氣短乏力，動則益甚，心煩失眠，干咳少痰，口干，舌紅少津，苔少或苔燥，脈沉細數或結代。臨床輔助檢查心電圖或24 h動態心電圖常提示竇性心動過速、房性期前收縮或室性期前收縮。新型冠狀病毒感染后，余邪郁久化熱，耗氣傷陰，引起心氣陰兩虛，心失所養，導致心悸。治以益氣養陰、寧心安神為要。方用生脈散加減。生脈散出自《醫學啟源》，功效益氣養陰、斂汗生脈。脈結代者，加甘松、苦參以助止悸復脈之力；心煩不寐者，加酸棗仁、黃連清心除煩、養心安神。全方共奏益氣養陰、寧心安神之功。

2.1.2.3 心腎不交證

癥見心悸、怔忡、心煩不寐，五心煩熱，潮熱盜汗，頭暈耳鳴，舌紅苔薄白或苔少，脈沉細數或結代。新型冠狀病毒感染后，余邪化熱，耗傷氣陰，使腎陰受損，腎水虧虛，不能上濟于心，心火獨亢，火擾心神，導致心悸。治以養陰清熱、交通心腎為要。方用百合地黃湯合交泰丸加減。百合地黃湯出自《金匱要略》，以百合、生地為君，主滋陰清熱。邪熱傷津者，天花粉、知母為臣，滋陰潤燥，清熱生津。自汗盜汗者，以浮小麥為臣，益氣除熱止汗。合用交泰丸，出自《韓氏醫通》，主清火安神，交通心腎。二方合用，共奏滋陰清熱、交通心腎之效。

2.1.2.4 心脾兩虛證

癥見心悸氣短，倦怠乏力，食欲不振，腹脹便溏，失眠多夢，舌淡紅，苔白或白膩，脈細弱。新型冠狀病毒感染后，濕邪侵入機體，最易困脾，導致脾胃虛弱。脾胃為氣血生化之源，脾胃虛弱，氣血乏源，引起心氣血不足，且脾為心之子，子病及母，致心脾兩虛，心失滋養，搏動紊亂，引起心悸。治以補益心脾、健脾和胃為要。方用歸脾湯加減。歸脾湯出自《正體類要》，主益氣補血、健脾養心。方中重用黃芪、白術補脾益氣，使氣旺則血生；另加砂仁行氣健脾，雞內金、焦神曲、焦麥芽，運脾消食，健脾和胃，使氣血生化得源。全方共奏益氣補血，健脾養心之功效。

2.2 胸痹

2.2.1 一般資料

本研究回顧性收集的“長新冠”綜合征病人中，胸痹病人共有460例，中醫證候分型主要為氣虛血瘀證177例，氣陰兩虛證145例，痰濕阻滯證58例，氣滯血瘀證54例，其他少數病人表現為心脾兩虛、陽虛水停、心陽不足等。在中醫氣血理論指導下進行辨證治療后，95.4%的病人癥狀明顯好轉。

2.2.2 辨證施治

胸痹是以胸部悶痛，甚則胸痛徹背，喘息不得臥為主癥的疾病，輕者僅感胸悶，呼吸不暢，重者有胸痛，嚴重者心痛徹背。胸痹之名最早見于《黃帝內經》，內涵范圍主要指心肺疾病。病因主要有外邪侵襲、飲食失調、情志失節、久病及年邁體虛。胸痹病位主要在心，病機主要為心脈痹阻。此次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病人40%以上出現胸痹，基于中醫氣血理論辨證主要分為以下4型。

2.2.2.1 氣虛血瘀證

癥見胸悶憋氣，氣短乏力，活動后加重，偶有胸痛，舌暗紅或有瘀斑，苔薄，脈沉細或弦澀。臨床輔助檢查心肌酶正常，冠狀動脈CT血管造影（CTA）未見血管狹窄。而既往確診冠心病的病人新型冠狀病毒感染后胸悶、胸痛癥狀較前更明顯。新型冠狀病毒感染后，病邪留滯，陽氣受損，氣虛無力鼓動血行，血脈瘀滯，造成心脈痹阻引起胸痹。治以益氣活血、化瘀止痛為要。方用黃芪三七飲加減。另佐以瓜蔞、薤白，寬胸理氣，宣通胸陽；胸痛嚴重者，佐以乳香、郁金，行氣定痛。

2.2.2.2 氣陰兩虛證

癥見胸部隱痛，胸悶氣短，疲倦乏力，動則益甚，干咳少痰，咽喉不利，口干，多汗，舌紅苔薄白，脈沉細。臨床輔助檢查心肌酶正常，多數病人冠狀動脈CTA未見血管狹窄。新型冠狀病毒感染后，余邪入里，化熱生燥，灼傷陰液，氣隨津脫，引起氣陰俱虛，陰損及陽，胸陽不振，津聚成痰，阻滯氣機，引起胸痹。治以益氣養陰、宣通胸陽為要。方多用生脈散合瓜蔞薤白桂枝湯加減。生脈散益氣養陰，生津止渴，使氣復津生。合用瓜蔞薤白桂枝湯以瓜蔞、薤白為君，寬胸理氣，宣通胸陽；臣以枳實、厚樸下氣寬中，燥濕化痰，助君藥寬胸理氣，通陽化痰；佐以桂枝宣通胸陽，降逆平沖。胸陽振，痰濁降，氣機暢，胸痹自除。

2.2.2.3 痰濕阻滯證

癥見胸悶喘憋，咳嗽，痰多黏膩色白，倦怠乏力，惡心嘔吐，食欲不振，大便不成形，舌苔白膩或白滑，脈滑。臨床輔助檢查血常規正常，胸片或胸部CT未見肺炎表現。感染新型冠狀病毒后，病邪襲肺，肺通調水道功能受損，造成水濕內停。同時，脾喜燥惡濕，外感濕邪，最易困脾，脾陽被困，脾失健運，加重水濕內生停聚，形成痰飲。痰濕內生，阻遏氣機，心氣痹阻，胸陽不振，導致胸痹。治以通陽散結，燥濕化痰。方用二陳湯合瓜蔞薤白半夏湯加減。二陳湯出自《太平惠民和劑局方》，功效燥濕化痰、理氣和中。食欲不振者，加雞內金、焦神曲消食健脾；呼吸困難明顯者，加葶藶子、車前子、玉米須瀉肺平喘，祛痰利濕。合用瓜蔞薤白半夏湯，寬胸理氣，宣通胸陽。

2.2.2.4 氣滯血瘀證

癥見胸悶憋氣，氣短乏力，胸脅悶痛，平素易憂思抑郁，心煩易怒，自汗盜汗，舌紅苔薄白或黃，脈沉細弦。新型冠狀病毒感染后病人多有抑郁、焦慮緊張及恐懼的情緒，導致肝氣郁結不舒。肝氣郁結，肝失疏泄，氣機不暢，氣滯血瘀，而致心脈痹阻，引起胸痹。治以疏肝解郁，理氣活血為要。方用加味逍遙散合血府逐瘀湯加減。逍遙散出自《太平惠民和劑局方》，功效疏肝解郁、養血健脾。加味逍遙散是在逍遙散的基礎上加入丹皮、梔子，以增強逍遙散的疏肝清熱之效，因肝郁日久生熱化火，丹皮清血中伏火，炒梔子善清肝熱，清熱除煩。合用血府逐瘀湯，出自《醫林改錯》，具有活血化瘀、行氣止痛之效。二方合而，疏肝解郁，調暢氣機，使氣血升降和順，氣行則血行，同時兼活血與行氣相伍，祛瘀與養血同施，使氣行瘀化血活，諸癥自除。

2.3 不寐

2.3.1 一般資料

本研究回顧性收集的“長新冠”綜合征病人中，不寐病人共有591例，中醫證候特點主要為氣虛血瘀證181例，氣陰兩虛證118例，心腎不交證103例，氣滯血瘀證65例，其他少數病人表現為心脾兩虛、脾胃不和、痰熱擾心等。在中醫氣血理論指導下進行辨證治療后，其中92.9%的病人癥狀明顯好轉。

2.3.2 辨證施治

不寐是以病人經常不能獲得正常睡眠為特征的一類病證，臨床主要表現為入睡難、易醒、醒后再入睡難、眠淺等。“不寐”最早由《難經·四十六難》提出，認為老年人不寐的病機為“血氣衰，肌肉不滑，榮衛之道澀，故晝日不能精，夜不得寐也”。表明不寐與氣血關系密切。病因常與情志失常、飲食不節、勞倦、思慮過度、病后或年邁體虛有關。核心病機為陰陽失調、陽不入陰。其主要病位在心，心神失養或心主不安，神不守舍而不寐。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病人50%以上出現不寐，基于中醫氣血理論辨證主要分為以下4型。

2.3.2.1 氣虛血瘀證

癥見胸悶氣短，疲倦乏力，偶有胸痹心痛，夜不能寐，入眠困難，舌暗苔薄白，脈沉細或澀。新型冠狀病毒感染后，陽氣損傷，心氣虛無力推動血行，形成血瘀，瘀阻心脈，擾亂心神，導致夜不能寐。新型冠狀病毒感染后期，陰血虧耗，陽不入陰，不寐逐漸加重。治以益氣活血，養心安神為要。方用黃芪三七飲合酸棗仁湯加減。酸棗仁湯，方出《金匱要略》，功效養血安神、清熱除煩。夜間易醒者，佐以制遠志，寧心安神；夜間多夢者，佐以珍珠母、煅磁石，重鎮安神。黃芪三七飲方主補氣活血、化瘀止痛，二方合用，益氣活血安神，標本兼治。

2.3.2.2 氣陰兩虛證

癥見心煩不寐，入睡困難，心悸多夢，氣短乏力，干咳少痰，口干咽干，舌紅少津，苔少或苔燥，脈沉細或沉細數。心主神明，神不安則不寐。新型冠狀病毒感染后，病邪郁久化熱，煎灼津液，氣隨津脫，耗氣傷陰，引起心氣陰兩虛，心神失養，神不內守，陽不入陰，導致不寐。治以益氣養陰、養心安神為要。方多用生脈散合酸棗仁湯加減。生脈散主益氣養陰，生津止渴。酸棗仁湯主養血安神，清熱除煩。合而用之，益氣養陰，寧心安神。

2.3.2.3 心腎不交證

癥見心煩不寐，心悸多夢，頭暈耳鳴，潮熱盜汗，五心煩熱，口干咽燥，舌紅苔薄白或苔少，脈細數。心腎水火相濟，陰精內守，衛陽于外，陰陽協調，神志安寧。新型冠狀病毒感染后，余邪郁久化熱，耗傷氣陰，損傷腎氣，腎水虧虛，不能上濟于心，兼心火熾盛，不能下交于腎。上下不交，陽不入陰，則心煩不寐。治以養陰清熱、交通心腎為要。方用百合地黃湯合交泰丸加減。百合地黃湯，主滋陰清熱，清心安神。合用交泰丸，清心降火，引火歸元。不寐嚴重者，加珍珠母、煅磁石重鎮安神。全方共奏清心安神、交通心腎之效。

2.3.2.4 氣滯血瘀證

癥見不寐多夢，急躁易怒，胸悶氣短，胸脅悶痛，口干口苦，舌紅苔薄白或黃，脈沉細弦。新型冠狀病毒感染后病人多有抑郁、焦慮、緊張及恐懼的情緒，情志不遂易致肝氣郁結，肝郁化火。肝氣郁結，肝失疏泄，氣機不暢，易致氣滯血瘀，心神失養，心神不安而不寐。肝郁化火，邪火擾動心神，神不安則不寐。治以疏肝解郁，理氣活血，鎮心安神為要。方用柴胡疏肝散合丹參飲加減。柴胡疏肝散出自《景岳全書·古方八陣》，主疏肝行氣，活血止痛。佐以合歡皮安神解郁；制遠志，寧心安神。丹參飲出自《時方歌括》，具有活血祛瘀，行氣止痛之效。二方合用，疏肝解郁，活血祛瘀，行氣止痛，使肝氣調達，血脈通暢，心神得養，睡眠自酣。

2.4 咳嗽

2.4.1 一般資料

本研究回顧性收集的“長新冠”綜合征病人中，咳嗽病人共有171例，中醫證候特點主要為肺陰耗傷證65例，痰熱壅肺證37例，痰濕蘊肺證21例，其他少數病人表現為肝火犯肺、血熱風動、風寒痹阻等。在中醫氣血理論指導下進行辨證治療后，其中95.3%的病人癥狀明顯好轉。

2.4.2 辨證施治

咳嗽既是獨立的病證，又是肺系及其他系統諸多疾病的一個癥狀。《景岳全書·咳嗽》云：“外感之咳，其來在肺，故必由肺以及臟，此肺為本而臟為標也。內傷之咳，先因傷臟，故必由臟以及肺，此臟為本而肺為標也。”表明咳嗽的病因主要為外感六淫和內邪干肺。其病位主要在肺，病機為邪犯于肺，肺氣上逆。基于中醫氣血理論辨證主要分為以下3型。

2.4.2.1 肺陰耗傷證

癥見干咳少痰，口干咽燥，聲音嘶啞，心悸氣短，神疲乏力，潮熱盜汗，舌紅苔薄白或燥，脈沉細或細數。新型冠狀病毒感染后，余邪入里，化熱生燥，燥傷肺陰，津液耗損，干咳不止。治以養陰清熱、潤肺止咳為要。方多用沙參麥冬湯加減。沙參麥冬湯出自《溫病條辨》，功效清養肺胃、生津潤燥。咳嗽較重者，加百部、款冬花、紫菀止咳化痰；咽喉不利者，佐以石斛、射干，養陰潤燥、生津止渴、祛痰利咽；陰虛火旺者，加墨旱蓮、生地滋陰降火。

2.4.2.2 痰熱壅肺證

癥見咳嗽，痰黃稠或黏厚，咳吐不爽，胸悶氣短，煩躁不安，或有身熱口渴，舌紅苔黃膩，脈滑數。臨床輔助檢查血常規正常；X線胸片或胸部CT未見肺炎表現。新型冠狀病毒感染后，風熱邪氣，上犯肺竅，郁閉化熱，熱傷肺津，煉液成痰，痰熱互結，壅閉于肺，肺失宣降，肺氣上逆而致咳嗽。治以清熱化痰，理氣止咳為要。方用清金化痰湯加減。清金化痰湯出自《雜病廣要》引《醫學統旨》，功效清熱化痰、肅肺止咳。痰黃膿多者，加蘆根、白茅根、魚腥草、青黛清熱化痰，解毒排膿；喘憋不能平臥者，加葶藶子、玉米須瀉肺平喘；身熱煩躁者，加生石膏清熱除煩；津傷口渴甚者，加沙參、天花粉生津止渴。

2.4.2.3 痰濕蘊肺證

癥見咳嗽，痰多色白，胸悶氣短，乏力納差，腹脹便溏，舌淡苔白膩，脈濡滑。臨床輔助檢查血常規、血生化正常；X線胸片或胸CT未見肺炎表現。新型冠狀病毒感染后，濕邪困脾，導致脾胃虛弱，脾失健運，痰濁內生，上貯于肺，肺氣壅塞，肺失宣降，肺氣上逆而致咳。治以燥濕化痰，理氣止咳。方用溫膽湯加減。溫膽湯出自《三因極一病證方論》，主燥濕化痰。痰稠難咯者，加蘆根、白茅根清降肺熱，生津潤燥；納呆腹脹，加厚樸、焦神曲、焦麥芽下氣寬中，健脾和胃。

3 討 論

目前，“長新冠”綜合征的相關研究受到國內外學者的廣泛關注，但主要集中在臨床表現、發病率及流行率方面，對其治療方面報道較少［11－12］。“長新冠”綜合征可引起病人長達數月的身體不適，對病人身心健康及生活質量均可造成嚴重影響［13－15］。西醫治療主要以對癥支持改善病人癥狀為主，臨床療效有限，藥物副作用較大，病人治療依從性低。臨床研究證實，在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治療中，中醫藥在改善其臨床癥狀和提高臨床治愈率及改善預后方面均表現出明顯優勢。

新型冠狀病毒感染屬于中醫疫病范疇，濕毒疫癘之氣侵犯人體，肺為五臟之華蓋，與外界直接相通，最易受侵，故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病起于肺，肺為嬌臟，久則耗傷肺氣，逐漸引起其他四臟生理功能受損；又因濕邪易困脾，引起脾胃虛弱，氣血生化無源或脾失健運，痰飲內生，進一步導致人體氣血失和，引起心悸、胸悶、不寐、咳嗽等“長新冠”綜合征的常見癥狀。因此，調和氣血是治療“長新冠”綜合征的關鍵。根據本次收集病例情況，心悸的病機主要為氣虛血瘀證、氣陰兩虛證、心腎不交證和心脾兩虛證；胸痹的常見病機有氣虛血瘀證、氣陰兩虛證、痰濕阻滯證和氣滯血瘀證；不寐的常見病機有氣虛血瘀證、氣陰兩虛證、心腎不交證、氣滯血瘀證和心脾兩虛證；咳嗽的常見病機有肺陰耗傷證、肺熱熾盛證、痰濕蘊肺證。治療上基于中醫氣血理論辨證論治，取得良好的臨床療效。因中國醫學科學院阜外醫院為心血管病專科醫院，本研究收集的病例多以心系癥狀為主要表現而就診，因此，病人的辨證分型與之前的研究不盡相同。考慮到就診病人多為老年人，多病共患較多，病情相對偏重，病機復雜，結合臨床經驗，化用經方之意而不執其形，多方合用，一藥多用，君臣佐使，配伍得當，最終實現標本兼治，氣血和合，諸癥自除。

本研究較為系統全面地分析了“長新冠”綜合征的常見臨床表現、病因病機、辨證治療及處方用藥，希望能為臨床中醫藥治療“長新冠”提供初步理論支持和用藥指導，充分發掘中醫藥寶庫，發揮中醫藥的治療優勢，為更多病人解除病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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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3－09－08）

（本文編輯王麗）

基金項目 北京中醫藥薪火傳承“3＋3”工程項目（No.2015－SZ－A－35）

通訊作者 馬麗紅，E－mail：mlh8168@163.com

引用信息 陸培培，閆思雨，郭軒彤，等.基于中醫“氣血理論”論治新型冠狀病毒感染后綜合征［J］.中西醫結合心腦血管病雜志，2024，22（12）：2285－22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