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戲改編電影的敘事方式研究

[摘 "要] 電子游戲和電影在幾十年前可以說是毫不相干，然而在最近這幾年里，隨著科學技術的發展與特效的運用，根據游戲IP改編而成的電影可以說是越來越火，大批量的游戲被改編成電影而被搬上了電影熒幕。本文從《頭號玩家》這部電影入手，探討從游戲改編而來的電影在敘事方面和游戲原有的劇本的異同點。

[關鍵詞] 電子游戲 "電影 "頭號玩家

[中圖分類號] J91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2097-2881（2024）27-0113-04

一、游戲改編電影的發展

1.游戲改編電影的概念

隨著電影文化的發展，電影改編的目標也逐漸擴大，從最開始的文學著作慢慢地開始往游戲、漫畫等方向靠近。現在將一部電子游戲改編成為一部獨立的電影成了一種新的電影類型，創作者們將原本的電子游戲主角改為電影主角，把游戲里主角經歷的事情拍攝出來。隨著將《生化危機》《魔獸》《刺客信條》等純粹游戲本身改編的電影上映后，游戲改編電影這一概念慢慢變得火熱了起來，而伴隨著這一類型的火熱，游戲改編電影在對于還原游戲里的角色、場景等方面也是越來越精細化。[1]

2.游戲改編電影的發展

隨著游戲改編電影的火熱，這類電影創作本身也在發生著變化，像這幾年的《像素大戰》《失控玩家》《頭號玩家》這一類電影的問世，代表了一種全新的游戲改編電影方向，不再局限于純粹的某一部游戲劇本中，反而選擇了另一種全新的游戲改編電影的方式，融合了許許多多的游戲中各種各樣的特色，比如：a.游戲的規則、界面，b.游戲的任務、劇情，c.游戲的人物角色等。這類電影把這些東西雜糅在了一起，形成了一種全新的游戲改編電影方式，不再單純地套用一部游戲的劇本來進行電影劇本創作。這一方式解構了許許多多的游戲，將其融合為新的劇本。和第一種游戲改編電影的方式相比，這種改編電影的方式更加靈活多變，也不再受到單一游戲主題的劇本限制，讓導演能夠擁有更多的發揮空間。這也解決第一種改編方式所帶來的純游戲玩家和路人觀眾之間的爭論。

3.游戲改編電影的敘事特征

從第一部游戲改編電影至今，已經過去了近二十年。游戲改編電影的方式路徑也慢慢清晰起來，現在的游戲改編電影主要的方式是盡量保證對人物形象的塑造、敘事背景的還原、故事情節的描述和游戲原版保持一致。[2]

第一點就是要通過把游戲原有的敘事視角和敘事結構進行改寫，把原來的游戲敘事變成需要的電影敘事，要保證在不過多改動游戲本身的情況下進行一定量的創作，從而能讓路人觀眾看完電影后對游戲本體感興趣，而游戲玩家觀眾能在游戲原有的內容里發現新的東西，讓游戲玩家更加熱愛游戲。

游戲里的敘事結構一般都會采用一種平行的敘事結構，不管你是這部游戲的新玩家或者老玩家，都能跟得上游戲的進度，不會說你來得晚了會比別人少看許多故事，它是一種非常開放性的敘事，可以讓游戲玩家們的消費欲得到滿足。而電影不同，電影采用的是一種線性的敘事方式，如果你來得晚了，你就會錯過一些劇情內容，電影的觀眾全程是在被動地接受電影的內容和劇情，不能自己主動地選擇觀看。線性敘事能讓觀眾擁有更好的觀看體驗，而游戲的非線性敘事能讓玩家更自由地選擇，讓玩家更有沉浸感。[3]游戲改編電影的難點就是如何將游戲的非線性敘事改編成電影的線性敘事。

敘事視角是確定敘事的前提條件，敘事視角不同也會造成截然不同的敘事效果。游戲里的敘事視角一般都是圍繞著“我”即游戲玩家本身展開的，通過玩家接受任務、進行任務、交付任務這一流程來敘事，它的敘事一般都是圍繞著玩家本身來進行的。游戲改編電影與之不同的就是電影不會單一地采用一位玩家的視角來進行敘事，而是會不斷地把人物角色推出來，從而讓電影觀眾能直截了當地看到人物并且了解人物，所以這時候電影的敘事視角就不再是第一視角，而是變成了第三視角。這種敘事視角的改變，就是游戲改編電影敘事的第二大難點。只有解決了這兩個問題，才有了游戲改編電影的敘事基礎，這也是非常值得研究的一個點。

二、電影《頭號玩家》的敘事方式

《頭號玩家》是斯皮爾伯格導演的一部科幻類電影，他以VR游戲為主要內容，以未來的地球作為敘事背景，講述了由于未來人類數量過度增長、能源開始稀缺而引發出來的一系列問題，那時的人們為了遠離殘酷的現實，選擇將生活的重心放在了虛擬游戲“綠洲”上。[4]主人公韋德則在游戲里為了寶藏，和朋友合力闖關最后成功拿到了“綠洲”的所有權。

1.以主角冒險成長為敘事主線

電影敘事最大的特點就是使用的是線性敘事，線性敘事就需要有一條主線為中心，而《頭號玩家》這部電影是一部基于角色扮演類游戲改編而成的電影，就是讓玩家到一個全新的虛幻空間里，并在這種情景下扮演一個屬于自己的角色。一般在這類游戲里，敘事方式都會采用一種空間敘事的方法，它會以每個地圖為敘事中心，用各種各樣的文本作為輔助敘事。但電影不能采用這種敘事方式，然而這類游戲改編的好處就是會有一條主線任務，電影可以根據這條主線任務，進行電影的線性敘事。角色扮演類游戲的主線必然是以主角冒險成長作為主要因素，即以主角出現——遇到危險——相信朋友——主角成長——最終決戰——獲得獎勵這一整條線為主，而改編成的電影也可以使用這一條線作為線性敘事的基礎。

在《頭號玩家》中，男主角韋德最開始只是一個普普通通想要參加“綠洲”里找彩蛋這個活動的普通小伙，十分巧合地在檔案館中想到了第一關的通關線索，從而順利拿到了第一把鑰匙。[5]

但這也引起了這部電影中的反派公司IOI的注意，在游戲里韋德和阿爾忒彌斯聊天的時候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真名，從而導致了自己在現實世界的被謀殺，雖然韋德這次很幸運地沒有受到爆炸傷害，但是他唯一的親人姨媽卻在這次爆炸中去世，這就是遇到危險，也表明了韋德和IOI之間的仇恨和戰斗正式打響。

在尋找第二把鑰匙的時候，韋德和他的朋友們來到了《閃靈》這部經典的恐怖片中，在和朋友們的幫助下，終于成功拿到了第二把鑰匙，而這次獲得鑰匙的經歷也使得之前覺得不需要隊友的韋德改變了想法，和阿爾忒彌斯、艾奇、大東、阿修組成了一個團隊，這就是相信朋友。

之后就是主角自身的成長。韋德在直播時發出了“拯救綠洲宣言”，讓“綠洲”玩家們統一了戰線，并且以韋德為主。最后大決戰開始的時候，整個戰場打得無比激烈，連韋德的團隊都被全軍覆沒，眼看整個“綠洲”即將落入反派BOSS諾蘭的手里，這時候韋德最開始從館長那里獲得的一枚“復活幣”發揮了作用，讓韋德重新復活，并且通關了第三關，獲得了最后一把鑰匙。韋德戰勝了IOI公司，找到了最終彩蛋，獲得了最后的勝利。[6]

從上面可以看出，主角韋德每一次都能在關鍵時刻升級獲得成長，從而獲得最后的成功。可以說主角“冒險升級”是最基本的設定，主角韋德三次獲得鑰匙、三次升級，每一次都讓自己更加強大，從而讓自己能夠應對最終一戰。所以，可以說，“冒險升級”是全片最主要的主角動力來源，也是最重要的敘事主線。

2.在冒險路上穿插各種配角進行人物塑造

除了主角以外，配角也是《頭號玩家》中非常重要的一環，是能夠在主角陷入迷惘的時候，給予主角幫助和鼓勵的人。而這些配角的出現很好地塑造了自己以及主角的人物形象，讓敘事不會顯得那么突兀，保證了電影整體的敘事主線。比如在最開始的時候，韋德經常去的哈利迪檔案館，從最開始每天都能擠滿的火爆情況到最后每天只有韋德還在鍥而不舍地前去尋找線索，使得檔案館館長和韋德成了一種隱晦的朋友關系。在韋德去看哈利迪和莫羅的爭論視頻時，看到快結束了發現沒有線索失望欲歸時，館長并沒有按下停止鍵，而是讓視頻繼續播放，從而使得韋德聽到了其中重要的一段內容“如果能夠倒退如何”，這句話讓韋德立刻明白通過第一關的方法，使得韋德贏下了第一局，拿到了第一把鑰匙。[7]

3.靈活運用了二元對立的敘事結構

在《頭號玩家》這部影片中，斯皮爾伯格主要運用了兩組二元對立來進行敘事。最基礎的第一組就是虛擬與現實之間的二元對立，這也是最根本最底層的一組。電影中發生的故事分別出現在VR虛擬世界和現實世界兩個環境中，其中他主要推動劇情發展的敘事環境大都是在VR虛擬世界之中。[8]總結來說，《頭號玩家》這部電影敘事主線采用的是經典的線性敘事方式，而斯皮爾伯格也非常巧妙地在常見的線性敘事中添加了二元對立這種敘事結構，讓觀眾在全程都能體驗到虛擬和現實、主角和反派的對立，也更好地來進行主角和配角的人物形象塑造。這些靈活的敘事手法的結合運用，成了《頭號玩家》的敘事特征，也是《頭號玩家》能夠大獲成功的關鍵點之一。

三、電影《頭號玩家》的敘事技巧

1.巧妙運用隱性敘事來推動劇情

《頭號玩家》這部電影除了明面上用了一條敘事主線來推動劇情以外，還在多處運用了大量的隱性敘事來推動劇情的發展。比如本片中“綠洲”的創造者哈利迪，雖然他在游戲里是無所不能的“上帝”，擁有大量的粉絲和玩家，但是他在現實世界中，還是一個無比孤單的、寂寞的老人。[9]本片的男主人公韋德在現實世界中是一個幼小時就失去父母，也沒有什么朋友，基本毫無存在感的人。從他和女主人公薩曼莎的隱性敘事進程中我們都看到了他們在虛擬世界里對現實世界自身角色定位的突破，從而去尋求自我的價值。韋德成功讓自己現實角色發生質變，有了自己的成長，而薩曼莎則突破了自己復仇的束縛，戰勝了IOI公司。這些隱性敘事都非常好地推進劇情發展，成了敘事過程中的主要動力。

2.利用VR打造超現實敘事空間

《頭號玩家》中的虛擬空間主要底色是黑灰色，并且以紅色和紫色這種強烈的色調來形成對比，烘托出游戲是虛幻的、迷幻的氛圍。再比如，在第一段賽車競賽中，導演在這里穿插了許許多多其他游戲、動漫、電影的東西，這種彩蛋元素的插入是其他電影從來沒有過的，這也正是虛擬空間的優勢所在，它能讓導演隨意地添加想要的東西，哪怕那些東西是虛幻的，是現實不存在的。但是因為敘事空間是在一個虛擬空間，所以出現這些都是合理的，不會讓觀眾產生很突兀的觀感。[10]而這些東西的出現，也能更好地運用敘事中的一個特征，那就是接下來要講的互文性。

3.大量運用敘事的互文性

互文這個概念最初是由茱莉婭·克里斯蒂娃提出的，她說：“任何文本的建構都是引言的鑲嵌組合，任何文本都是對其他文本的吸收與轉化。”《頭號玩家》更是靈活運用互文的代表作，這部電影從故事劇情發展，到人物角色、人物物品和場景道具等等，都充分地運用了互文這一特性。[11]

3.1對經典電影的互文

《頭號玩家》中最經典的與經典電影的互文莫過于第二關中的《閃靈》了，在韋德去搜尋第二把鑰匙的途中，幾乎全程都是對《閃靈》這部電影的互文，甚至連游戲里“overlook劇場”這個命名都是對《閃靈》原作“overlook旅館”的引用。[12]這段故事也大量地引用了《閃靈》里的情節，比如兩個身著藍色連衣裙的雙胞胎姐妹、237號房間里面裸女變成老女人、斧子劈門對應《閃靈》里杰克破壞門想要殺死妻兒的情節，而在艾奇掉下浴缸后出現的迷宮，則是《閃靈》最后丹尼繞杰克逃跑時出現的，這一切情節都是在和《閃靈》互文。

3.2對一些游戲漫畫經典形象的互文

這部電影里對于經典角色的互文更是多到數不勝數，比如在最開頭攀登珠穆朗瑪，能看到《蝙蝠俠》里的蝙蝠俠；在哈利迪的檔案館中，能看到出自《守望先鋒》的獵空和死神，《機械戰警》里的機械戰警，以及《古墓麗影》里的勞拉；而在死亡星球的對戰中，能看到《Doom》里的毀滅公爵和《猛鬼街》的弗萊迪·克魯格；在第一場比賽的起跑線能看到《街霸》中的隆，《戰爭機器》里的迪奇；在比賽中更是受到了“金剛”和《侏羅紀公園》里霸王龍的攻擊。

3.3布景和道具的互文

除了經典的人物形象以外，游戲內場景以及各種道具的互文也是相當豐富。在影片一開始展現“綠洲”里多個星球的風景里，出現了像素風的《Minecraft》場景和《刺客信條：起源》中的金字塔；玩家們獲得金幣的死亡星球則是《戰神金剛》里的末日星球；第一場賽車競賽的場景選擇的是《機械戰警》里的三角洲市。道具的互文也令人目不暇接，在死亡星球上，艾奇用的是《光環》里的步槍；第一關賽車競速起跑線更是能看到《克里斯汀魅力》中的普利茅斯、《天龍特工隊》的面包車，以及1966年的老版蝙蝠車和《瘋狂的麥克斯》中的攔截者；男主角韋德的坐騎更是相當有名，是《回到未來》中的Delorean，車里顯示的時間更是與《回到未來》中的時間一模一樣，女主角阿爾忒彌斯則開著《阿基拉》中的摩托車。

四、結語

《頭號玩家》作為游戲改編為電影的經典作品，具備獨特的敘事方式和技巧，成功完成了虛擬世界和現實世界的結合，為觀眾呈現出視覺盛宴。電影以主角韋德冒險經歷為線索，通過二元對立的敘事結構，添加了互文性的元素，在滿足游戲玩家情懷的同時也吸引了很多非游戲玩家的關注。斯皮爾伯格的這部電影作品是對游戲界的致敬，也是對人類自由世界的探索，通過該影片可以看到游戲改編為電影的未來發展趨勢，以及二次元敘事與現代科技的新碰撞。

參考文獻

[1] 張志秀.從《超級馬里奧兄弟》到《頭號玩家》——游戲改編電影的創作趨向與審美流變[J].當代電影，2018（8）.

[2] 曹淵杰，李亦中.現代電影與電子游戲的交互趨勢[J].當代電影，2008（9）.

[3] 朱莉婭·克里斯蒂娃.符號學：符義分析探索集[M].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2015.

[4] 蒂費納·薩莫瓦約.互文性研究[M].邵煒，譯.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03.

[5] 姜建伊.影游融合中多重的互文性電影實踐——以《頭號玩家》為例[J].傳播力研究，2020（15）.

[6] 李顯杰.電影敘事學：理論和實例[M].北京：中國電影出版社，2005.

[7] 應肇俊.從“游戲”到“電影”：游戲電影改編的現狀探討[J].浙江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9（6）.

[8] 嚴楚晴.從小說到電影到游戲的跨媒介敘事研究[D].上海：上海戲劇學院，2019.

[9] 李靜欣.電影《頭號玩家》敘事中的互文性解析[J].出版廣角，2019（2）.

[10] 王志強.對《頭號玩家》的敘事學和游戲學解讀[J].傳媒論壇，2019（4）.

[11] 李彬.從《頭號玩家》談“英雄之旅”的劇作模式與敘事能量[J].當代電影，2018（10）.

[12] 李孔詩琦.電影《頭號玩家》的敘事研究[J].電視指南，2018（14）.

（特約編輯 范 "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