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嵩《曼陀山莊》的音樂特征與演唱風格呈現

［摘 要］ 流行歌手許嵩在其職業生涯中演唱了很多首“古風歌曲”，展現出了他在“古風音樂”方面的創作與演唱喜好，同時也體現出他個人在依據中國傳統文化進行古風音樂創作方面的探索情況。本文以“天龍八部”游戲版系列音樂中的歌曲《曼陀山莊》為研究對象，對其中深厚的歌詞內涵、悠遠的音樂意境、輕盈的演唱風格、濃郁的文學意蘊等進行分析。通過研究本文認為：以深厚的傳統文化功底與濃厚文學內涵為基礎的流行音樂創作與演唱，都具有別具一格的藝術魅力特征。這類“古風音樂”也會在傳統文化的創新與流行音樂作品的繁榮方面，產生更多的聽眾吸引力與社會影響力。

［關鍵詞］ 《曼陀山莊》；許嵩；古風歌曲

［中圖分類號］ J 604.6" "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7-2233（２０２4）07-0125-03

一、《曼陀山莊》詞曲的創作與內容

《曼陀山莊》的詞曲創作者是當代流行樂壇的著名歌手許嵩。在這首由他一個人獨立創作的歌曲中，主要呈現了“天龍八部”游戲地圖的一個地點及最新門派的內容。同時，這首歌曲還是許嵩創作的“天龍八部”系列的代表作品之一?！堵由角f》雖然內容上來源于金庸的小說《天龍八部》，但游戲中的“曼陀山莊”，則是游戲創作者依據劇情需要在2022年新創的一個武林門派。劇中的主人公借助“曼陀山莊”這一詞匯展現出俠客間的愛恨情仇和能量的積攢與消耗情況?！奥踊ā笔亲罹呦蠡哪芰繕酥?。富有傳奇色彩的是在這個奇特的武俠門派中，俠客們經常以琴為武器，利用古琴的不同演奏方式展現出江湖恩怨等內容，充滿浪漫主義色彩。鑒于這些魔幻的文學特征，許嵩在創作這首歌曲的詞曲時，除了充分地展現出“琴”這一表現元素的特征，還在歌曲演唱中增加了鼓、镲、箏以及真聲等多種豐富的表達手段。此外，在音樂創作中，為了更好地襯托劇中較多的游戲成分，許嵩還大大拓展了這首歌曲的表現內涵，從而與他創作的“天龍八部”系列歌曲作品形成呼應、映襯的關系。

在流行歌曲《曼陀山莊》中，許嵩對其中的人物形象、性格、角色等元素進行了富有創意的設計。這首歌曲中，無論是對于游戲中人物角色的描述，還是對于場面、風景的渲染，其表現方式都深深地根植于中國傳統文化，展現出個性化的創意魅力和具體感性化的流行元素特點。因此這首流行歌曲的演唱，具有非常獨特的表達魅力和戲劇化沖突的特征。比如在歌曲中，許嵩試圖表現積累或消耗“曼陀花”的數量變化情況，利用“標志性”對應的呈現方式展現出“曼陀山莊”的門派能量、俠客情緒等內容的變化起伏，從而很好地配合游戲地圖的展開。許嵩在具體的作曲過程中，以西方音樂的基本和聲元素為基礎，在此基礎之上強調中國本土的民族化特征，如在曲式設計方面既體現出中國傳統民歌中常見的音樂旋律展開特點，也展現出和聲、音高組織的民族化處理特點。因此，許嵩創作的這首歌曲，無論在運用我國民族民間的傳統音樂結構邏輯方面，還是在運用民族五聲調式、民族和聲、民族傳統樂器方面，都體現出對于流行元素的深度體驗和創意性運用。

流行歌曲《曼陀山莊》中，還可以看到許嵩運用了獨屬于劇中人物“李青蘿”的單一視角——不對另外的人物作具象化地描述，卻能很好地揭示出江湖門派與俠客情仇的內涵特點，從中可以看到許嵩在歌詞創作中展現出深厚的文學、音樂底蘊。同時，創作中使用中西結合的音樂元素以及開闊的創作視角，為“古風音樂”賦予了新的風格與特點，不僅豐富了華語樂壇“古風音樂”的創作理念與表現手法，也成為許嵩在音樂創作上有別于其他創作者的“標志”。

二、古風歌曲《曼陀山莊》的音樂特征

古風歌曲《曼陀山莊》主要體現有以下音樂特征：

在音樂結構上，這首歌曲以主歌加副歌為主要框架，同時設計了準備句與連接句的結構模式特點。在歌曲中，除了能夠見到許嵩在流行歌曲創作中的變通與創意思維外，還可以了解其多樣性的創意技巧。主要表現在主歌與副歌之外由引子、副歌準備、橋段、結束句與尾聲等樂句方面的配合、變化的設計。這首流行歌曲所完成的音樂敘事風格，不同于其他流行歌曲。比如在這首歌曲中雖然采用了#c小調的基本調性，展現了西方音樂傳統調性特征，但同時又使用了缺少下屬骨干音的音高組織方式，輔以速度稍慢的4/4拍節拍，體現出了民族調式與西方調式相結合的律動特征。最富有特點的是整首歌曲的1—8小節為引子部分，在音樂展開中使用了西方傳統小調的調式。同時這個不長的樂句還呈現出前后兩部分對比的特點，以構成不同的樂句形態：1—3為前半部分的散板進行形態，彰顯民族音樂傳統特點，尤其結合了缺少下屬骨干音的旋律進行，并加以pad進行基調合成。在用古琴演奏的旋律中塑造出一種久遠、質樸的古風氣氛，更展現出“天龍八部”中的江湖場面、決斗氣氛；在4—8小節的后半部分中，還使用了民族樂隊與電音樂隊相結合的方式進行齊奏，塑造出一種具有情緒起伏特點的情景和形象。

整個歌曲的引子雖然都是在#c小調上進行展開的，但隨后引入了主歌的主題素材，卻具有個性化的調性特色。比如在9—16小節的主歌部分，基本呈現出4+4（9—12，13—16）的二句式結構特點。整個樂句旋律采用了小節內的弱起，在塑造出一種獨特節奏感的同時，還保持了以級進形態為主的調性風格。偶爾使用的跳進形態，使音樂具有西方傳統音樂的魅力與氣質特征。整個樂句部分雖然音域很窄，基本限定在一個八度之內，但是鑒于旋律線條的展開大都處在中低音區的位置，因此旋律的不大起伏中呈現出一種憂郁、低沉、壓抑的氣氛效果。而這部分旋律與和聲中所使用的西方調性與調式，在音高、和聲材料中都極力避免使用調性的四級音，而在音高邏輯與調式感覺上出現了中國民族六聲調式的色彩感與音響傾向性的效果，盡顯西方音樂與民族音樂混合的色彩性特征。同時，在音樂的風格設計上，也注重對樂句和聲I級的強調運用，在樂句的開始處與終止處，都傾向使用這一西方的傳統和聲邏輯。包括將調式V級作為和聲的半終止使用、前后兩種不同的樂句材料在主要音高結構上保持一致性，以及偶爾使用在節奏音型上進行微妙的變化等技法，都展現出既對比又統一的敘述性主歌風格與輕盈、瀟灑的性格、氣質特征。

在歌曲的副歌準備部分素材（17—20）中，尤其是在簡短的四個小節的呈現中，將主歌與副歌進行了有機的連接，旋律與和聲都主要集中在調性的V級音上，并在VII長音上引入副歌的樂句素材，體現出歌曲不同的情感魅力。隨后的副歌（21—28）也是4+4 的方整的二句結構，旋律主要依靠跨小節的弱起形式進行展開，同時采用級進展開音高的組織方式，結合著偶爾使用跳進形態的方式，凸顯出西方大小調的基本旋法特點。但是為了更好地輔助更寬音域的大九度，許嵩在音區的具體使用上也比較注重對跨越高聲區與中聲區的結合，并偶爾在調式中加入偏音——比如融入變宮的運用技巧，這樣不僅可以在調式上產生民族風格的效果，還可以產生整個調式的展開邏輯特征。這些創意性的樂句發展，不僅可以塑造游戲中的悲憫與憤恨情緒以及音樂性格，還對整首歌曲的風格對比具有重要作用。

當整首歌曲音樂進入到29—31小節的短暫間奏材料中——類似于引子材料的運用時，除了產生一種樂句重復的效果外，還會產生各部分角色——后面再次引入的主歌、副歌準備、副歌（13—28）材料的出現，仿佛一隊不同的角色，被呈現在歌曲的音高、和聲材料組織中，并進行重復或變化性的重復在線。比如在連接樂句（33—37）中，許嵩將其設計為電音吉他獨奏的樂句，同樣將調性建立在#c小調上；而對副歌（21—28）進行完全重復，也在具體力度、配器等方面進行了小規模的調整。最后的結束句（38—45）為承接副歌材料的收束性樂句，和聲結束在I骨干音組成的和弦上，采用弱收結尾的方式，調性則回到#c小調的調性上。副歌部分是該故事的高潮，音樂中的戲劇性展開也有力地結合了《天龍八部》的劇情：兩人再次相遇后，拔刀相向，段正淳為了保護李青蘿免于慕容復的迫害，不得不對李青蘿講了諸多的絕情話語，“只問何人妙手，能解連環”，化用了辛棄疾的詞“清愁不斷，問何人會解連環？”［1］。

三、歌曲作品的演唱特點分析

在許嵩演唱《曼陀山莊》這首歌曲時，體現出了歌詞內涵與外延相結合的解讀特點。

《曼陀山莊》的演唱對歌詞中的情感內涵進行表達，是富有活力和形象化特征的。除了對情感內核進行展開外，還對故事中的詳細劇情進行了描述性的內涵表達，即在《天龍八部》的武俠背景下發生的男女主人公之間的愛恨情仇，都被明確地敘述出來。同時，對包括《曼陀山莊》在內的“天龍八部”系列歌曲也進行了不同設計，如對不同歌曲中各不相同的視角與體驗、不同的劇情主題、情感等進行了略不相同的功能設計。比如在“天龍八部”系列中有一首《宿敵》的歌曲，是站在男性主人公的角色立場進行情感設計的，并且從男性視角對人物的性格特點進行了具體描述；而與之對應的歌曲《曼陀山莊》，則是從“天龍八部”中的女性主人公——李青蘿的角色進行了具體的人物形象塑造，并從女性視角進行了人物性格的表達。因此歌曲《曼陀山莊》中的細膩情感與靈動的人物表達，是演唱中所要實現的重點目標之一。在演唱本首歌曲時，既需要強化歌曲的#c小調氣質特征，也需要在調式、調性的柔和、弱化處理等方面來體現女性的性格特征與女性視角特點。

在演唱這首歌曲時，還需要呈現出創作者對歌曲結構角色的具體設計目標。雖然這首歌曲的整體結構是主歌A+副歌的基本形式，但需要格外注重對于副歌B、副歌準備、間奏以及重復效果明顯的主歌B、連接、副歌、間奏等結構部分，從而進行不同角色形象與情感特征的塑造。通過對整首歌曲中三個不同結構部分的角色塑造，很好地推動情緒高潮的到來。同時也通過對這些結構間的情感對比，展現出各不相同的結構功能。比如演唱主歌A部分時，需要演唱者表現出歌詞中借景抒情的作用——借助于前奏古琴的引子樂句，對應游戲中“曼陀山莊”的江湖俠客形象。以琴為武器的門派形象，不僅能夠凸顯“文俠”的特點，還能夠體現出對于“武俠”的另類表現技法。通過增加人聲的方式，不僅可以大大增添場景中的恢弘氣勢，還可以映襯出愛情在江湖爭斗中的純潔與堅定，展現出一個充滿柔情的江湖，一個個充滿柔情氣息的江湖俠客。因此，在演唱中除了要利用樂隊對聲勢激昂的前奏進行襯托，還需要對《天龍八部》中獨特的、富有人情味的江湖俠氣、俠客的形象、氣質進行細膩的刻畫與表達。

歌曲《曼陀山莊》中利用人聲結合樂隊演奏，還需要將特殊劇情、角色與特殊色彩性樂器的使用結合起來。例如為了刻畫出歌曲中的故事角色，無論是在演唱樂句中還是在前奏樂句里，都使用了保持一致的古箏樂器作為音響基調，對他們的“角色”進行具體的暗示表達。如歌詞借景抒情一樣，歌手在演唱的時候也要注重人物刻畫。

演唱歌曲《曼陀山莊》的副歌部分時，演唱者在一開始就需要運用聲音將故事帶入與情感一致的正題，并貫徹始終。比如在演唱第一樂句中的“夜涼荑寒”時，既要突出樂器——鼓的節奏和音色作用，也要針對弱起節奏對應的歌詞“怎奈”進行清晰的表達，從而奠定基本的情緒色彩。鑒于是無伴奏的演唱形式，歌曲音色不僅干凈、淳樸，還具有塑造主角李青蘿與段正淳雙方都不愿在江湖決斗、門派對立中傷害到彼此的“柔情”形象。與此同時，二人也具有因各自門派所屬的規矩而不得不決戰的無奈之感。因此，運用氣息對“怎奈”二字進行爆發式的處理，不僅可以結合鼓的節奏、音色，還可以融合民族樂器——镲的音色，在突出十六分音符節奏的前提下，增添演唱中激動、歡快的情感特征。從而對劇情中的故事線以及角色關系進行情緒色彩上的梳理，表現出主人公之間的真摯感情。再比如在演唱中既要體現出女性角色——李青蘿的“嘆”“悲”“思”“親”的視角與具體體驗感，也要表現出“矛盾”的抵消與劇情的轉換。這對有情人雖然最終依然是刀劍相向，但也有為見到日思夜想之人、香消玉殞的無悔。此時的殺伐戾氣已大大減弱，此江湖已非彼江湖。這首歌曲中的戰爭描寫是通過描述與贊美劇中李青蘿對愛情的執著來映襯的。歌曲的歌詞雖然重在表達兩人相見時李青蘿內心的歡愉，但戰斗過程中的刀光劍影她卻是毫不介意的。因為即使香消玉殞，主人公也愿意再次擁抱曾經擁有過的“曼陀花”。

在反復主歌B時，除了需要在演唱中進行間奏的弱化處理——減去鼓的演奏音色、情緒重新回歸到長線條旋律的表達上之外，還需要針對鋼琴伴奏進行簡化，并在后半段的樂句演唱時加入民族樂器——箏以及嘆息的人聲等，進行混聲表達，達到突出第二段情緒基調的作用，將歌詞“多久未見你，可謂夢沉書遠矣”中的情感、意蘊，抒發得淋漓盡致。最富有特色的是演唱最后一部分時，音色不僅唱得較為輕松、質樸，還充滿了無限遐想。后面間奏中運用的電吉他演奏的激昂Solo 樂段，則具有時空穿越、情緒轉換的效果。尤其是為了更好地表達出二人的情感高潮，演唱中將原來的假聲延長部分改變為真聲延長，就大大增加了情緒爆發力的效果，比如“四面火海”“琴焚弦斷”八字的演唱均形成了真聲下的重音色彩，不僅加強了武林門派決斗場面的悲壯效果，也表達出他們二人最終未能成為伉儷的悲劇結局。而在演唱中融入一定的“哭腔”音色，則可以展現出更加悲壯、凄美的效果，在重復性的演唱“曼陀花”中定格悲情的畫面效果。

結" "語

歌曲《曼陀山莊》是一首擁有濃厚女性色彩的流行音樂作品。許嵩在創作中不僅很好地處理了女主人公的內心情緒起伏、波瀾不驚的重大事件的劇情敘述，還在演唱中將詞句進行了若隱若現的處理，形象生動地表現出江湖的刀光劍影、恩怨情仇。演唱過程時，演唱者不僅需要頻繁地進行氣息轉換、真假聲轉換，還需要及時、有效地把握住突出的情緒、節奏變化。并且在延伸劇情背景、主副歌詞的基礎上，發揮各自的功能作用。尤其是那些刀光劍影一樣縹緲、奇幻的場面，除了需要在間奏里進行結構功能的表現力挖掘外，還需在演唱中進行具體的處理，從而展現出由恩仇的江湖、溫情的俠客、真摯的愛情構成的場景和氣氛特征。

參考文獻：

［1］ 崔銘導讀.辛棄疾詞集［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3-4.

（責任編輯：劉露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