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炎飲食在慢性病防治中的研究進展

基金項目 山西省研究生實踐創新項目，編號：2023SJ159

作者簡介 呂亞茹，護士，碩士研究生在讀

通訊作者 韓世范，E?mail：shifan.han@sxmu.edu.cn

引用信息 呂亞茹，朱瑞芳，張珺，等.抗炎飲食在慢性病防治中的研究進展[J].護理研究，2024，38（14）：2531?2537.

Research progress on anti?inflammatory diet in the prevention and treatment of chronic diseases

LYU Yaru， ZHU Ruifang， ZHANG Jun， WANG Qian， LI Ruolan， HAN Shifan

Nursing College of Shanxi Medical University， Shanxi 030001 China

Corresponding Author" HAN Shifan， E?mail： shifan.han@sxmu.edu.cn

Abstract" To summarize overview of anti?inflammatory diets，evaluation tools，main ingredients，pharmacological effects，and its applications in the prevention and treatment of chronic diseases，in order to provide effective dietary management basis for reducing the risk of chronic diseases.

Keywords""" chronic diseases； chronic inflammation； anti?inflammatory diet； non?nutrient； dietary inflammatory index； review

摘要" 從抗炎飲食的概述、評價工具、主要成分、藥理作用及其在慢性病防治中的應用等方面進行綜述，以期為降低慢性病患病風險提供有效的飲食管理依據。

關鍵詞" 慢性病；慢性炎癥；抗炎飲食；非營養素；膳食炎癥指數；綜述

doi：10.12102/j.issn.1009-6493.2024.14.014

近年來，隨著老齡化程度的不斷加深，我國慢性病整體呈現出發病率高、致殘率高、死亡率高、衛生費用支出率高和控制率低的“四高一低”局面，嚴重威脅人類生命安全。已有統計數據顯示，每年全球約有4 100萬人死于非傳染性疾病，占總死亡人數的71%[1]。慢性病的發生和流行與多種風險因素相關，其中不健康的飲食和慢性炎癥是增加全球慢性病負擔的關鍵因素[2]，而合理飲食可以緩解或者降低體內的慢性炎癥反應，促進健康。最新研究表明，與其他飲食管理模式相比，抗炎飲食作為介導炎癥和慢性病的樞紐，在預防和降低慢性病風險方面具有顯著優勢[3]。現對抗炎飲食的作用及應用現狀等進行綜述，旨在推進抗炎飲食領域的科學研究，并為臨床個性化的飲食管理提供參考。

1" 炎癥、飲食和慢性病的相互作用

炎癥是機體對生物因子、物理因子、壞死組織等有害刺激的防御機制。急性炎癥發病明顯，可有效清除有害因子、修復組織損傷，以最大限度地減輕機體損害，而慢性炎癥較隱匿，在體內蓄積可破壞正常細胞，進而引發組織和器官的功能退化，加速衰老，并導致不可逆的DNA和組織損傷[4]。已有研究證實，持續存在的慢性炎癥在癌癥、糖尿病、冠心病、抑郁癥、阿爾茨海默病等慢性病的發生、發展中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5]。現代人由于不合理的飲食習慣、缺乏體育鍛煉、熬夜等不健康的生活方式，導致機體長期處于慢性炎癥狀態，進一步增加了罹患慢性病的風險[6]。

飲食是慢性炎癥的重要調節劑，如由大量加工肉類、高糖高脂、油炸食品組成的飲食在體內顯示出促炎活性；而由大量水果、蔬菜、全谷物和魚類組成的飲食在體內顯示出抗炎活性[7]。一項納入隨機對照試驗的系統評價結果表明，與常規飲食相比，抗炎飲食可以減少血液中白細胞介素（IL）?6、C?反應蛋白（CRP）、超敏C反應蛋白（hs?CRP）、血清腫瘤壞死因子（TNF）?α、血清干擾素?γ（IFN?γ）、IL?7、IL?8和IL?12等促炎標志物，增加血液中IL?4、IL?10和IL?13等抗炎標志物[8]。同時，飲食也對降低慢性病風險起保護作用。已有研究表明，促炎飲食可增加心肌梗死、結直腸癌、卵巢癌等27種慢性病的過早死亡風險[9]，而抗炎飲食可降低高血壓、前列腺癌、抑郁癥、類風濕性關節炎等慢性病的發生和過早死亡風險[10]。

2" 抗炎飲食概述

抗炎飲食最早由Barry Sears博士于1995年在The Zone Diet中提出，其常見類型為地中海飲食、北歐飲食和終止高血壓（DASH）飲食，且以地中海飲食研究最廣泛[11]。雖然目前抗炎飲食的具體定義尚未完全明確，但可以確定的是抗炎飲食并不是指單一地選擇抗炎食物，而是一種強調多種營養素及非營養素組合的膳食模式，其特點為在營養均衡的前提下，多吃新鮮蔬果、全谷物、豆類、魚肉、堅果、天然香料等抗炎食物，少吃高糖、高鹽、高脂等促炎食物。美國亞利桑那大學醫學教授安德魯·威爾博士提出的“抗炎食物金字塔”理論對抗炎飲食的實踐具有重要的指導價值[12]，其背后的理論邏輯與我國韓世范教授基于病理生理學提出的“家庭護士食療理論”不謀而合，即非營養素協同營養素通過抗炎、抗氧化、調節代謝輔助防治慢性病[13]。

3" 抗炎飲食評價工具

不合理的膳食是引發慢性病的重要風險因素，而抗炎飲食是改善機體慢性炎癥狀態，推動慢性病轉歸的樞紐。因此，合理評估病人的飲食結構并予以調整，對疾病的發生、發展和康復具有重要意義。目前常用的抗炎飲食評價工具有膳食炎癥指數（Dietary Inflammatory Index，DII）[14]、經驗性飲食炎癥模式（Empirical Dietary Inflammatory Pattern，EDIP）、膳食炎癥評分（Dietary Inflammation Scores，DIS）。

3.1 DII

DII是評估膳食炎癥潛力的最常見客觀指標，主要通過擬合45種食物參數對6種炎癥標志物（IL?1β、IL?4、IL?6、IL?10、TNF?α和CRP）的影響而形成。DII的具體計算步驟為：1）Z評分=（該種食物或成分日攝入量-該種食物或成分全球人均日攝入量均數）/該種食物或成分全球人均日攝入量標準差×該種食物或成分炎癥效應評分；2）Z評分1=Z評分（轉換為百分位數分數）×2-1；3）DII=Z評分1×該種食物或成分總體炎癥效應評分。一般多計算日整體膳食評分，總體DII=∑每種食物或成分Z評分1×每種食物或成分總體炎癥效應評分，其范圍為-8.87～7.98，分數高表示促炎飲食，分數低表示抗炎飲食。

3.2 EDIP

EDIP是一種基于食物組開發的膳食炎癥潛力評估新工具，主要采用降秩回歸法和逐步線性回歸法，選擇最能預測3種血漿炎癥標志物（IL?6、CRP和TNFαR2）的18個食物組。EDIP的計算方法為：每組食物的平均日攝入量×權重，然后將每組食物的加權值相加以獲得整體的EDIP評分[15]。EDIP已在其他隊列中得到驗證，與基于食物參數的DII相比，EDIP與血漿生物標志物TNFαR2、CRP和脂聯素相關性更強[16]。此外，EDIP可在不同人群中以標準化和可重復的方式衍生，從而規避了應用它們進行同一研究的飲食模式的主要限制。但也有研究指出，EDIP評分高的飲食模式與炎癥反應導致的慢性病風險增加關聯性不明顯[17]。

3.3 DIS

DIS是于2019年開發的新型飲食炎癥評分工具，主要使用多變量線性回歸計算19個食物組與炎癥因子（hs?CRP、IL?6、IL?8和IL?10）的關聯強度，從而為每個食物組分配一個特定的權重。DIS的計算方式為：1）每組食物攝入量乘以權重以獲得加權值；2）使用Z分數對加權值進行標準化（平均值為0，標準差為1）；3）將所有食物組標準化加權值相加得到個體的DIS得分。DIS分數較高的飲食被認為更有利于促炎[18]。此外，DIS解決了以前飲食炎癥評分的一些局限性，可能更有利于制定臨床和公共衛生飲食建議，以減少炎癥和預防疾病[18]。但DIS與慢性病發病率和過早死亡風險的相關性還有待進一步驗證。

4" 抗炎飲食主要成分和藥理作用

抗炎飲食具有逆轉或調節慢性炎癥并改善健康狀況的能力，主要是因為其日常攝入的水果、蔬菜、魚類、堅果中富含多酚類化合物等非營養素以及ω?3多不飽和脂肪酸等營養素。

4.1 非營養素

4.1.1 多酚類化合物

植物多酚是自然界中最常見的一類非營養素，廣泛存在于蔬菜、水果、茶等食物中。根據化學結構可分為不同的類別，其中類黃酮、酚酸、二苯乙烯類在食物中含量最豐富，具有抗炎、抗氧化、抗腫瘤、降血糖、降血脂、保護心血管和神經等多種作用[19]。目前，多酚類化合物已應用于醫療、保健等多個領域，并被證實是“以食為藥”的重要資源。抗炎飲食中常見多酚類化合物的來源[20]和藥理作用[19]見表1。

4.1.2 萜類化合物

萜類化合物是以異戊二烯為基本單元的生物活性物質，多存在于水果、蔬菜以及全谷物等食物中，主要通過調節促炎介質和轉錄因子水平、干擾信號通路、減少氧化應激，從而發揮抗炎特性[21]。根據異戊二烯分子的數量，可將萜類化合物分為單帖、倍半萜、二萜、三萜、四萜等，其中番茄紅素、β?胡蘿卜素等是抗炎飲食中主要存在的萜類化合物。抗炎飲食中常見萜類化合物的來源和藥理作用[22]見表2。

4.2 營養素

多不飽和脂肪酸（polyunsaturated fatty acids，PUFAs）是指含有兩個或多個雙鍵的脂肪酸，根據第1個雙鍵相對于甲基末端的位置可分為ω?3和ω?6兩大家族[23]，其中ω?6 多不飽和脂肪酸促進炎癥的發生，而ω?3多不飽和脂肪酸緩解并抑制炎癥[24]。ω?3 多不飽和脂肪酸在抗炎飲食和促進人類健康方面發揮著獨特的優勢，主要包括α?亞麻酸（ALA）、二十碳五烯酸（EPA）和二十二碳六烯酸（DHA），其中DHA和EPA是最重要的多不飽和脂肪酸。抗炎飲食中常見多不飽和脂肪酸的來源[23]和藥理作用[25]見表3。

5" 抗炎飲食在慢性病防治中的應用

5.1 抗炎飲食對疾病結局的影響

5.1.1 心血管疾病

心血管疾病是一類涉及心臟或血管的疾病，主要包括冠狀動脈粥樣硬化性心臟病、心肌梗死、高血壓、心力衰竭等。已有數據顯示，心血管疾病死亡人數約占全球總死亡人數的40%，是造成全球死亡的首要原因[26]。因此，積極尋找防控心血管疾病的方法是當前醫學領域的重中之重。飲食被認為是影響心血管疾病進展的重要可控危險因素，長期促炎飲食可提高心血管疾病的發生率和死亡率，而抗炎飲食可能是預防和治療心血管疾病的潛在策略。Gharraee等[27]通過小鼠實驗證明，EPA可能通過調節促炎M1巨噬細胞減輕高血壓引起的心臟纖維化，改善左心室舒張功能障礙，從而減低心力衰竭發生風險。此外，兩項長達14.9年的隊列研究發現，飲食抗炎潛力每增加1分，男性心力衰竭風險降低2%，女性心力衰竭風險降低3%，提示抗炎飲食是心力衰竭潛在的預防和輔助治療措施[28]。一項長達12周的雙盲隨機對照試驗發現，花青素通過激活一氧化氮?環磷酸鳥苷酸（NO?cGMP）信號通路減少炎癥因子，改善高膽固醇血癥病人的血管內皮功能，并可進一步抑制動脈粥樣硬化的形成和進展[29]。此外，一項薈萃分析結果顯示，茶作為抗炎飲食的重要組成部分，每日攝入茶可能與降低成人心血管疾病和全因死亡率有關[30]。

5.1.2 癌癥

國家癌癥中心指出，近年來全球癌癥發病率和死亡率持續攀升，成為威脅人類健康的重大公共衛生問題之一，因此，尋找有效的防治措施迫在眉睫[31]。膳食模式被認為是癌癥發展的重要決定因素，多項Meta分析指出，高DII評分的飲食習慣增加了胃癌[32]、結直腸癌[33]、前列腺癌[34]、乳腺癌[35]、胰腺癌[36]等多種癌癥的患病風險。而抗炎飲食及其富含的多種生物活性成分具有抗炎、抗氧化、抗增殖等特性，可以干預細胞凋亡的啟動、抑制腫瘤基因[37]，已逐步應用于不同類型癌癥的預防和輔助治療。張艷梅[38]研究表明，抗炎飲食可以改善肺癌化療病人的癌因性疲乏，降低炎癥標志物hs?CRP水平。兩項長達16年的隊列研究對68 273名瑞典居民進行追蹤調查，結果顯示，DII與全因及特定原因死亡率存在關聯，堅持高抗炎潛力的飲食可以降低全因、心血管疾病和癌癥死亡率，延長生存時間[39]。此外，中國抗癌協會腫瘤營養專業委員會等[40]依據我國地域特色和居民飲食習慣，制定了本土化的抗炎飲食預防腫瘤專家共識，從營養學角度為我國腫瘤的預防和輔助治療提供了參考。

5.1.3 糖尿病及其并發癥

糖尿病是一種由葡萄糖代謝和脂質代謝異常引起的慢性病，隨著疾病進展可導致視網膜病變、神經病變、心血管疾病、糖尿病腎病等多種并發癥。國際糖尿病聯合會推測，2030年患有糖尿病的成年人（20～79歲）將增加至6.43億例，造成沉重的醫療和社會負擔[41]。已有研究表明，抗炎飲食對糖尿病的發生和進展具有保護作用。一項針對類黃酮攝入量與糖尿病患病率相關性的研究表明，適度攝入黃烷醇類和兒茶素與糖尿病風險之間存在負相關，黃烷醇類可能通過清除自由基、抑制炎癥、參與葡萄糖代謝的抗氧化反應降低糖尿病風險[42]。Jin等[43]研究指出，給予糖尿病小鼠槲皮素（50 mg/kg，6周）或染料木素（300 mg/kg，24周）或花青素（250 mg/kg，4周）等可通過減少炎癥和氧化應激發揮心臟保護作用；而在糖尿病小鼠飲食中補充1%或2%的柚皮素，可增加柚皮素在糖尿病小鼠肝臟和腎臟中的沉積，有利于預防糖尿病腎病。一項針對非增殖性糖尿病視網膜病變病人的研究顯示，3個月持續攝入葉黃素（6 mg/d）和玉米黃素（0.5 mg/d）補充劑可改善病人視力、對比敏感度和黃斑水腫[44]。提示抗炎飲食可能成為防治糖尿病并發癥的潛在輔助性治療措施。

5.1.4 神經系統疾病

神經系統疾病是造成全世界殘疾和死亡的主要原因之一。由于阿爾茨海默病、帕金森病、抑郁癥等疾病的治療困境，學者們致力于尋找有效的輔助治療手段。已有研究表明，抗炎飲食通過調節慢性炎癥狀態，在神經系統疾病的發展中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一項長達12個月的隨機雙盲對照試驗，比較了每日攝入類胡蘿卜素、ω?3多不飽和脂肪酸和維生素E或安慰劑對輕中度阿爾茨海默病病人的影響，結果發現，這些具有抗炎和抗氧化特性的營養素以及非營養素協同延緩了阿爾茨海默病的嚴重程度和進展趨勢[45]。Zhang等[46]研究發現，在帕金森病病人中，較高的類黃酮以及富含類黃酮的食物（尤其是漿果和紅酒）攝入量與較低的死亡風險有關。一項基于11篇文獻的薈萃分析結果表明，促炎飲食可能通過激活先天免疫系統導致慢性炎癥，增加抑郁癥發生風險，而堅持抗炎飲食可降低抑郁風險和癥狀[47]。Li等[48]的薈萃分析進一步表明，促炎飲食人群抑郁癥患病風險比抗炎飲食人群高45%，焦慮癥患病風險比抗炎飲食人群高66%。提示抗炎飲食可能是輔助治療神經系統疾病的潛在方法。

5.1.5 自身免疫性疾病

自身免疫性疾病是機體免疫系統功能失常致使自身抗體攻擊組織器官的一類疾病，總體患病率占全球人口的3%～5%[49]。目前常見的治療方式為糖皮質激素治療、非甾體抗炎藥治療、免疫抑制劑治療等。然而，許多病人在接受治療后臨床癥狀仍未得到有效緩解，嚴重影響生活質量。生活方式管理是現代藥物治療的重要補充，其中抗炎飲食作為自身免疫性疾病的潛在輔助治療策略被廣泛研究。Turesson Wadell等[50]設計了類風濕性關節炎抗炎飲食方案，并進一步采用隨機對照交叉試驗比較了抗炎飲食和常規飲食對類風濕性關節炎疾病活動和病人生活質量的影響，結果表明，遵循抗炎飲食的病人身體機能顯著提高。一項系統綜述顯示，與普通飲食相比，抗炎飲食明顯減輕了類風濕性關節炎病人的疼痛，降低了CRP和紅細胞沉降率[51]。一項小型案例研究納入了11例堅持抗炎飲食4周及以上的炎癥性腸病病人，結果表明，抗炎飲食可能通過影響腸道菌群平衡和黏膜愈合潛力發揮緩解腹瀉、降低藥物劑量的作用[52]。此外，Mousavi?Shirazi?Fard等[53]的隨機臨床試驗結果顯示，抗炎飲食可以提高多發性硬化癥病人的疲勞和生活質量，提高IL?4水平。

5.2 抗炎飲食對實驗室指標的影響

Tofiq等[54]對阿爾茨海默病病人的腦脊液生物標志物Aβ38、Aβ40、Aβ42、T?Tau、P?Tau、神經絲光（NFL）、殼質酶3樣1蛋白（YKL?40）和IL?6等進行分析發現，補充ω?3多不飽和脂肪酸的阿爾茨海默病病人NFL和YKL?40水平均有增加，而其他腦脊液生物標志物保持穩定。但Oliver等[55]研究表明，補充ω?3多不飽和脂肪酸會導致NFL降低。兩項研究結果存在差異，因此，需要更多、更大規模的研究闡明ω?3多不飽和脂肪酸對阿爾茨海默病的腦病理學影響。一項納入前列腺癌病人的三臂隨機對照試驗顯示，連續3周，每日食用30 mg含有番茄紅素的番茄制品可降低非轉移性前列腺癌病人的前列腺特異性抗原[56]。一項針對高血壓前期病人的雙盲、隨機、交叉、對照試驗表明，連續6周，每日攝入20 mL富含酚類的橄欖葉提取物可誘導降低血清總膽固醇（TC）、低密度脂蛋白膽固醇（LDL?C）和三酰甘油（TG），但血管功能和葡萄糖代謝等標志物不受影響[57]。一項關于飲食模式對炎癥標志物影響的系統評價表明，抗炎飲食可降低糖尿病、冠狀動脈疾病、骨關節炎、多發性硬化癥、心血管高危險因素等人群的血清IL?6和IL?1β，同時IL?8、CRP和TNF?α也顯示出一定的下降趨勢[58]。

可見，抗炎飲食可不同程度地改善慢性病病人的臨床結局以及實驗室指標，對疾病康復具有重要的輔助作用。但需注意，抗炎飲食可以協同藥物治療以取得更好的治療效果，但單純的抗炎飲食并不能替代藥物治療。

6" 局限性和展望

雖然抗炎飲食在慢性病發展及預后中展現出了獨特優勢，但也存在一定局限性。1）抗炎飲食評價工具有利于識別和調整特定人群的飲食模式，但目前常見的抗炎飲食評價工具并非普適性工具，這主要是因為抗炎飲食定義不明確，導致其操作存在明顯異質性，且由于地理、文化等的差異，各地區的食物選擇、烹調方式等也存在巨大差異[59]。未來應基于居民膳食特色構建本土化的抗炎飲食評價工具，并進一步探索其應用于臨床實踐的價值和意義。2）目前將抗炎飲食與慢性病相聯系的研究主要集中于對花青素、番茄紅素、多不飽和脂肪酸和茶葉等單一營養素或非營養素或食物的作用研究，但它們具有明顯的劑量反應關系，如只有高劑量的EPA和DHA（每天至少2 g）對人類具有抗炎作用[60]，因此僅通過攝入單一營養素或非營養素或食物獲得抗炎效果可行性較低，建議將富含抗炎特性的食物組合起來，構建整體化的抗炎飲食模式。3）從文獻數量來看，有關抗炎飲食的研究相對較少，尤其是我國對于抗炎飲食的研究還處于起步階段，目前多集中于DII與心血管疾病、癌癥、神經系統疾病、免疫性疾病等的關系研究[61?62]，將其應用于臨床實踐的干預性研究較少，缺乏深入的研究以明確抗炎飲食的特有優勢和局限性。未來仍需進行更多的臨床試驗證明抗炎飲食輔助治療慢性病的潛在作用及其可能機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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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3?10?13；修回日期：2024?06?27）

（本文編輯 陳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