構建社區養老共同體的路徑探究

摘要：創新養老服務體系需從機制上著手，多元主體參與才能有效增進老年人福利。社區作為老年人生活的重要場所，應著力加大對養老事業的支持和服務。社區養老共同體建設將養老服務重心下移，并整合家庭、政府、市場、社會等多方養老服務資源。由社區整合各方養老資源，并借助現代化科技，創建社區養老共同體。通過建設適老型社區、開展老年人活動、提供志愿者服務等方式實現養老服務社會化，為老年人創造更加友好、便利的生活環境，滿足人口老齡化背景下現代社會的多元化養老需求。

關鍵詞：養老服務社會化；社區養老共同體；多元主體協同

福利是全社會的產物，國家、市場、社區和家庭等都是社會福利的提供者。僅靠家庭承擔養老責任無法高質量滿足，甚至無法正常滿足老年人的養老需求。因此，強化社區的多元福利功能，整合社區的養老需求和社會的養老資源，主要是通過社區搭建的平臺，由政府、社區、企業、社會組織、志愿者等多元主體為老年人全方位提供照護。多元養老福利的社會性，決定了養老服務的社會化。

一、問題的提出

第七次人口普查數據結果顯示，我國老齡人口數量和比重持續攀升，2010-2020年，60歲及以上人口比重達到18.70%，上升了5.44個百分點；其中，65歲及以上人口比重達到13.50%，上升了4.63個百分點，人口老齡化和高齡化進一步加劇。按照這一發展趨勢，我國將迎來不可逆轉的老齡化新格局，將承受一波持續性、大規模的養老壓力。

快速老齡化背景下，養老問題面臨嚴峻的現實挑戰，也就是居家養老的“反哺式”養老模式顯得越發單薄、乏力。究其原因，主要是當今社會家庭規模日趨小型化，社會競爭的激烈加大了年輕一代的職業負擔，導致其時間與精力不能顧及，中國家庭面臨“養老”與“育幼”照顧需求疊加的新情況，獨生子女家庭照顧赤字問題更為突出。因此，黨中央、國務院《關于加強新時代老齡工作的意見》中強調：“依托社區發展以居家為基礎的多樣化養老服務”。這就要求將社區作為養老的主陣地，探索、發展形成以居家為基礎、以社區為依托的“居家社區”養老模式。居家社區養老模式超越了家庭養老模式，能夠整合多元的養老資源匯集于家庭環節。學界認為，居家社區養老模式是低成本應對人口老齡化的出路，完成了由傳統養老模式向社區居家養老模式的過渡。

從社會養老發展的實踐來看，應當肯定“居家社區”養老模式的進步性。但是，并不是人口老齡化養老模式的根本性。如果僅有社區的參與，并沒有改變老年人“居家”養老模式的性質。而且，“居家社區”養老仍然是以“居家”為主的傳統模式，不能發揮社會多元化養老的功能與作用。本文認為，契合我國傳統文化與老年人身心的需要，讓老年人獲得更多養老福利、接受社會關注與社會服務，亟須創新發展、全面提升社區養老服務的質量與水平。需要進一步明確多元主體在社區養老服務中的職責；加強對各服務主體的管理與引導，創新工作方式，助推多元主體協同，構建養老服務的“社區養老共同體”，形成養老服務一體化的新格局。

二、社會化是構建社區養老共同體的前提

傳統家庭養老模式的弊端逐漸暴露，已經不能滿足社會養老的需求，亟須結合老齡人口規模及社會的發展變化創新養老模式。現代產業的社會化引導養老服務業的社會化。社會化養老，已逐漸成為現代養老的模式。從家庭養老發展到社會化養老，屬于我國養老服務機制的科學性變化，是當前形勢下社會化體系的組成部分。

（一）社會福利多元確立養老服務社會化

羅斯（Rose，1986）最早在《相同的目標、不同的角色——國家對福利多元組合的貢獻》中詳細闡述了福利多元，他主張福利是全社會的產物，國家、市場、社區和家庭等都是社會福利的提供者。盡可能滿足養老就是為老年人提供福利，這種福利必須是多元性的。

（二）養老服務社會化需要構建養老共同體

實際上，社會各界都在關注和期望養老服務社會化，因此亟待探索實現養老服務社會化的機制。共同體是在長期相處中形成的具有情感聯結、彼此照應扶持的社會生活模式，主要靠血緣、地緣、精神紐帶來維系。基于共同體的理論概念，“共同體”天然與“社區”具有相契性。一方面，社區關系構成主要為地緣關系和血緣關系，天然形成一種社區共同體，在這里親人間共同生活、鄰里互助、相互交往；另一方面，社區自帶的“公共性”和“社會性”特征，更容易吸引和整合更多的社會力量廣泛參與養老事業和產業發展。

社區養老共同體是由社會化“共同體”發展而來的，是社會責任意識的體現，由市場、企業、家庭、社會組織等社會力量組成，全社會弘揚責任意識和奉獻精神，大家互助幫扶、守望相助。這樣的集中在社區內養老并由社區整合資源的養老方式，作為一個更為高效、和諧的社區養老體系，是“有愛社會”的強大共同體。

三、構建社區養老共同體的社會作用

基于多樣化的養老需求，發揮以社區為主的多元主體力量，整合各方服務的效用，集聚為社會化的養老體系。構建社區養老共同體，不僅為居家養老的家庭減輕負擔，更在于社會作用的充分發揮而提供了優質滿意的養老服務。

（一）緩解人口老齡化下的養老壓力

為有效應對人口老齡化問題，深入實施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的國家戰略，需要創新構建社區養老服務共同體，滿足老年人日益增長的照護與健康需求、提升老年人的生活品質。社區養老服務共同體，是以社區為載體，社區居民為主要服務對象，以親屬關系、地緣關系為主，將個人、家庭、政府、社會的養老服務資源進行社會關系整合，為社區老年人提供醫療保健、生活幫助等基本服務。社區居住人員較為固定、較為團結，彼此間又比較熟悉，更有利于養老服務工作的開展，減少了前期的溝通時間。此外，90%以上的老年人愿意居家養老，社區養老共同體建設正好契合了老年人家門口養老的需求，有著得天獨厚的地域優勢和人文優勢。發展社區居家養老服務模式能夠有效緩解家庭在老年人照護、老年人健康方面的壓力，通過專業的養老服務提高老年人身體健康水平。

（二）全面提高養老服務質量

社區養老共同體是依托社區提供多樣化的居家養老服務模式，推動養老服務資源重心下移，并向老年人聚集。我國社區自產生以來就具備公共服務職能，在滿足老年人的居家養老服務需求上具有天然的優勢。受傳統文化影響，我國絕大多數的老年人更希望居家養老，中西部地區的老年人有這種想法的更是占到了90%以上，他們內心抵觸機構養老，將其作為末位選擇。社區共同體養老作為居家養老的有效補充，充分利用社區現有軟硬件設施設備提供就近養老服務，能夠為提高養老質量、減輕家庭壓力提供重要助力。

（三）契合養老需求的多樣性

社區養老共同體在老年人傳統的居家養老模式上前進了一步，在熟悉的環境里接受熟悉人員提供的養老服務，一方面，極大增強了老年人的安全感，另一方面，也能夠有效挖掘社區資源、拓展社區功能。不同于市場化運作的養老機構，社區養老共同體模式宜家宜居，給老年人更多的自由和空間，降低了家庭的養老經濟成本。因此，不論是回應養老服務重心下移的內在要求，還是考慮老年人的養老成本，推進社區養老共同體建設是契合老年人養老需求的有效模式。

四、構建社區養老共同體的路徑

打造社區養老共同體是應對新時代新形勢下人口老齡化的重要舉措，關系著整個社會的穩定，也事關國家發展全局，對增進民生福祉，提高人民生活品質具有重要意義。因此，應從政策支持、基層探索、社工參與、企業融入等方面著手，完善社區居家養老的頂層設計，激活基層發展社區養老服務的積極性、主動性，整合社區資源，發揮市場力量，提高社區養老服務的針對性、匹配性。

（一）完善相關政策支持，規范社區養老共同體建設

目前全國已有城市在探索實踐“社區居家養老”模式，也出臺了相關的地方性文件和政策，但法律法規層面的政策文件尚未出臺。為了適應人口老齡化趨勢，推動社區養老共同體規范化建設，需要進一步完善社區養老服務政策，從制度層面保障和規范社區養老照護。人口老齡化是全球性的問題，一方面，可以學習借鑒其他國家的經驗；另一方面，可以復制推廣國內先行先試地區的經驗，出臺配套政策明確養老服務內容、細化服務標準，界定各個主體的職責和義務等，使多元主體的社區居家養老服務有法可依、有規可循。

同時，也需完善相關政策支持體系，在稅收、補貼等方面予以傾斜。只有在資金、人力、技術、場地等軟硬件基礎上給予支持和保障，才能構建一個全面、完善的社區養老共同體。同時要對子女自覺履行家庭養老義務給予鼓勵和支持：對于具有老年人贍養需求的家庭，在稅收方面給予優惠；在購房政策上，與老年人共同居住的子女可以享有優先購置權和其他優惠政策。“銀發浪潮”洶涌而來，老年人問題已經超越了家庭、社區，成為全社會乃至全世界的復雜問題。因此必須加快完善配套養老支持政策，一方面，是對贍養老人的社會認可；另一方面，也有助于營造“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的社會氛圍，形成敬老、愛老、尊老的社會風氣。

（二）給予基層更多的自主空間，激發社區自主管理的活力

目前，不少地方政府在社區建設上仍出現了“越位”情況，對社區事務大包大攬，社區自主建設的活力被遏制，這樣的治理方式不利于社區養老共同體的建設。在新的社區治理模式下，地方政府必須轉變職能，認真貫徹落實“養老服務重心下移”的要求，給基層社區以自主管理的空間，激發社區的內在活力。社區的內在活力一旦被調動起來，其工作方式將更靈活，能夠更多地傾聽居民聲音、更好地滿足社區居民的養老需求。

為了激發社區活力，政府部門可以打造一兩個示范性社區，選擇在自主管理、自主服務上卓有成效的社區作為優秀代表，分享其建設經驗。鼓勵社區根據本社區居民的實際需求，重點創新和發展一些特色養老項目，讓其發展為成熟、可持續的利民服務。同時，要積極推進各社區之間的交流，互通有無、取長補短，共同探索社區養老共同體的建設。

（三）發揮社會工作者的力量，助力人才培養與多元協同

充分發揮社會工作者在社區養老共同體建設中的作用。養老服務的福利性質使得其天然需要社會工作者的支持，實踐中要基于“以人為本”的服務理念，堅持以服務對象的需求為中心、重心提供服務，特別重視評價工作，以評促建、以評促改。第一，社區養老共同體在養老服務提供上存在一定的供給與需求不對稱問題，這就要求溝通工作必須做到位，將老年人的需求真實有效地反饋給相關的照護主體，才能保證照護服務的針對性和有效性。第二，社會工作者可為養老服務培訓提供支持。社區內部包含著豐富的社會力量，都是養老服務潛在的、優質的參與主體。比如，加強對社區義工、社區黨員等群體的養老知識普及和技能培訓，補充社區內部養老服務力量。社會義工可協助社區做好養老服務需求調查，做好志愿者招募和培訓，通過搭建完善的激勵機制，吸引更多的社會工作者參加養老服務工作中，在開展養老服務公益活動中，更好地實現個人價值，為社區建設提供重要力量。

社會工作者也應積極推進養老服務工作中各主體的溝通協調，發揮社區資源整合的作用。在社區養老共同體中，各行為主體負責不同的工作，在獨立運行的條件下各自發揮不同的作用，因此相互之間高效配合成為社區養老機制有效運轉的關鍵。打造一支專業、穩定的社會工作者隊伍，充當社區養老共同體中的“潤滑劑”，在各個主體之間做好調解、溝通的作用，讓各行為主體找到服務方向，以一種動態的嵌合體關系打造優質的多元化社區居家養老服務體系。

（四）吸引企業主體的參與，扶持老齡服務產業發展

企業主體的參與力度不足也是影響社區養老服務發展的一大制約性因素。企業以市場為導向，效率更高，對供需的匹配性更好，將為社區養老服務帶來更專業的技術、更舒適的體驗。政府部門可引導企業加入社區養老服務中，通過政策扶持、稅收優惠等，吸引企業主體參與社區養老共同體建設，形成一種市場化運行、政府半兜底的模式，讓社區養老共同體能夠高效率地運作起來，讓老年人養老服務更為豐富，讓不同收入水平的老年人量入為出，得到個性化的養老服務。同時，也要規范養老服務定價機制，養老產業是個福利產業，不能以企業單方面定價為準，前期應該進行充分的市場調研，并邀請多元主體民主協商，實施“以事定費”，同時企業必須有自己的特色養老服務，以無償的公益服務帶動有償的微利服務，推動企業可持續經營。發展銀發經濟，還需要通過宣傳引導，增強老年人選擇社會化養老服務的意愿，以需求帶動供給，帶動養老消費市場的發展。

加快建立長期護理保險制度，按照“以收定支、收支平衡、略有結余”的原則籌集資金，建立多渠道籌資和動態調整機制，有序推動長期護理保險覆蓋城鄉居民，一方面，可以大大減輕剛需的失能群體的經濟壓力；另一方面，還可以提振企業的信心，吸引更多的社會資本進入養老市場。

（五）探索科技賦能養老，助推社區養老智能化發展

發展社區養老，需要充分應用現代科學技術。打造互聯網溝通平臺，搭建便捷的社區養老服務區，給老人提供隨時隨地的服務。政府和企業共同探索養老服務網絡平臺建設，打造養老服務軟件等，支持養老需求調查、養老服務預約、服務評價等服務。在養老服務網絡平臺上，養老服務供給機構可發布服務清單，具有服務需求的老人或老人的子女可預約、訂購養老服務。養老服務平臺通過技術服務、積累流量，收獲大量的服務使用用戶。

以科技賦能居家養老正步入深入探索階段，科學技術能夠服務于不同的養老場景和關鍵領域，提升養老服務的智慧化水平。全國兩會對“智慧養老、科技助老”等關鍵詞討論熱烈，相關議案頻繁出現在人大代表的議案中。科大訊飛等科技企業正在加強部署科技養老的研究，在智能安保、家政護理、老人情感關懷方面探索科學技術的有效作用，應用智能機器人定時提醒老年人服藥、做日常家務工作、協助老年人做運動、提供智能預約醫生服務、線上購買日常用品等，特別對于獨居老人、重癥病老人、不能自理的殘疾老人等，科技的加持將使得他們的生活質量得到顯著提高，用智能化手段讓養老更優質、更高效，讓老人能夠居家舒適養老，防范意外安全事故。居家養老機器人和陪伴機器人研發和問世將進一步推動社區養老的發展，用人工智能技術助力幸福晚年。科學技術賦能使得社區養老服務業蓬勃發展，趨勢向好，市場呈現一致看好的局面。

（六）構建社區養老治理共同體，提高養老組織運行效能

為了讓社區養老服務機制中各個主體都充分發揮作用，有效協同運作，需要打造良好的治理結構，構建治理共同體，并逐步完善共同體的運行機制。養老服務提供方實行準入制，新主體加入須提交正式申請，經過社區、業主委員會審核批準后方可提供服務，社區負責共同體的日常運行。這種方式既可以有效保證社區養老服務機構的專業性和安全性，又可以及時協調處理各參與主體之間的問題。社區、企業定期組織開展本社區居民養老服務需求調查，并及時做出研判。當發現新的養老服務需求、新的問題時，社區召集各成員共同商討解決方案，起到一個資源調度的作用，組織多家機構共同提供服務。建設共同體并做好共同體日常運行，所有成員可以互通有無，提高養老資源的整合性和利用率。基于“打造優質社區養老服務”這一目標，共同體成員之間相互配合、整合資源，進行資金、場地、信任背書、業務等資源共享，展開高效頻繁的合作，打造一幅繁榮的社區養老圖景。

五、結語

傳統家庭養老方式，不僅會增加家庭經濟負擔，也會影響養老的質量。在人口老齡化形勢日益嚴峻、家庭養老壓力不斷上升的背景下，探索社區養老共同體的建設符合現實需求，是應對人口老齡化的積極措施。構建社區養老共同體，目的在于立足社區共同體的互助養老模式；以老年人養老需求為中心，對社區的養老資源進行整合，提供多元化養老、社會化養老服務。構建社區養老共同體，優化社區合作互助模式，探索新型社會化養老服務體系，成為建設社會化養老服務體系的主要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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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項目：湖南省黨校（行政學院）系統社科規劃課題“人口老齡化背景下湖南社區養老共同體建設的長效路徑研究”（2023DX182）；婁底市哲學社會科學成果評審委員會一般課題“婁底構建社區養老共同體的理論與實踐探究”（202312B）；湖南省自然科學基金一般項目“社會企業發展質量影響因素與創新路徑研究”（2023JJ30419）；國家社會科學基金一般項目“中國特色社會組織高質量發展指標體系與推進機制研究”（22BSH119）。

（作者單位：中共婁底市委黨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