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恩來與蔣介石的五次談判

2025年是抗日戰(zhàn)爭勝利80周年。抗日戰(zhàn)爭取得偉大勝利的重要保證之一是各黨各派，尤其是國共兩黨的團結合作。中國共產(chǎn)黨顧全大局，以民族利益為重，毅然捐棄前嫌，倡導和推動第二次國共合作，在周恩來等人的多次談判下最終促成了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建立，為抗日戰(zhàn)爭的勝利奠定了堅實的政治基礎。

1945年9月2日，侵華日軍代表在投降書上簽字，至此，中國人民艱苦卓絕的十四年抗戰(zhàn)取得了偉大的勝利，雪洗了一百年來屢受外寇欺凌的恥辱，在世界重新樹立起東方大國的形象。

抗日戰(zhàn)爭取得偉大勝利的重要保證之一，是各黨各派，尤其是國共兩黨的團結合作，共同對敵。中國共產(chǎn)黨為爭取蔣介石抗日與之進行多次談判，并作出巨大讓步。

西安事變發(fā)生后，周恩來親自赴西安為和平解決事變嘔心瀝血，蔣介石在見到周恩來時曾口頭答應停止內(nèi)戰(zhàn)、一致抗日。同國民黨政府就達成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進行談判，是一項極為艱巨的任務，這一重擔落在周恩來身上。

1937年1月24日，周恩來致電毛澤東和張聞天，提出了同國民黨談判進行讓步的界線，即“可以服從三民主義，但放棄共產(chǎn)主義信仰絕無談判余地”，“承認國民黨在全國領導，但取消共產(chǎn)黨絕不可能”。

從1937年2月至8月，在長達7個月的時間里，周恩來先后在西安、杭州、廬山和南京同國民政府進行了5次談判。周恩來機智地與蔣介石周旋，面對蔣介石多次出爾反爾，他始終堅持原則，為大局計。

西安談判中，好不容易達成的“三八協(xié)議”被國民黨代表賀衷寒更改，周恩來一針見血地指出，賀衷寒是要以紅軍西路軍困陷河西地區(qū)，而“束縛我們”“脅迫我們”。他果斷提出在西安與顧順章、賀衷寒繼續(xù)談判已經(jīng)沒有實際價值，要求直接與蔣介石面談，以期問題的根本解決。

杭州談判中，面對蔣介石的示好，周恩來瞬間便洞悉了他的內(nèi)心，明白他的真實意圖在于“領袖問題”。

于是，周恩來開門見山，直入主題：“我們擁護委員長的原則是站在民族解放、民主自由和民生改善的共同奮斗的立場上的，決不能容忍投降改編之誣蔑。如果委員長決心抗日，中共一定竭誠合作，決不謀取一黨之私利。”蔣介石聽了很高興。此時，周恩來抓住機遇果斷提出了中共的六項具體要求……此次會晤，為國共合作、形成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兩次廬山談判中，在抗日大局面前，周恩來以極大的耐心與蔣介石周旋，但對于一些根本性的原則問題，他堅持與蔣介石激烈爭執(zhí)。幾經(jīng)周折，使“兩黨得更接近，合作之局以成”，為南京談判的成功奠定了重要基礎。

1937年8月，抗戰(zhàn)局勢危急，國共合作大勢所趨，周恩來等人再與蔣介石在南京談判，終于達成合作。

1937年9月22日，《中共中央為公布國共合作宣言》的公布和蔣介石談話的發(fā)表，標志著國共第二次合作的正式形成、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實際建立。內(nèi)戰(zhàn)十年的國共兩黨能夠摒棄前嫌，攜手第二次合作，離不開周恩來等人的艱苦談判，本專題再現(xiàn)西安事變后周恩來與蔣介石的精彩的五次談判。

西安談判：周恩來認為在西安與顧祝同、賀衷寒繼續(xù)談判，已經(jīng)沒有實際價值，要求直接與蔣介石面談

1936年12月12日凌晨，震驚中外的西安事變爆發(fā)。在如何處理事變的問題上，南京政府當局出現(xiàn)了強硬軍事解決與和平談判解決兩種截然對立的主張。中共中央對事變發(fā)生后國際國內(nèi)的形勢進行了認真研究，出于團結抗戰(zhàn)、民族救亡的大計，確定了和平解決西安事變的基本方針，主張用一切方式聯(lián)合南京的左派，爭取中派，反對親日派，以推動南京政府走向抗日。

事變發(fā)生后，張學良、楊虎城立即邀請中共派出代表赴西安會商解決辦法，周恩來作為中共中央全權代表參加了談判。周恩來遵照中共中央的有關指示，在與張學良、楊虎城共同商討并進行與南京方面的談判中，做了大量卓有成效的工作。12月24日晚，周恩來會見蔣介石，當面向蔣介石說明中國共產(chǎn)黨抗日救國的政策。在各方面因素的綜合壓力下，蔣介石也不得不認識到內(nèi)戰(zhàn)沒有前途，抗戰(zhàn)才是必由之路，終于表示同意談判條件，“以人格擔保”口頭允諾“只要我存在一日，中國決不再發(fā)生反共內(nèi)戰(zhàn)”，終于準備轉(zhuǎn)向抗戰(zhàn)。蔣介石當面表示，希望能在南京與周恩來直接會商兩黨合作的事宜。中共中央注意到這一意向，周恩來的南京之行已在醞釀之中。

中共中央為早日實現(xiàn)全民族共同抗戰(zhàn)，于1936年12月27日向黨內(nèi)發(fā)出《中央關于蔣介石釋放后的指示》，指出：為達到抗日的目的，必須繼續(xù)督促與逼迫蔣介石實現(xiàn)他自己所許諾的條件；改革國內(nèi)政治，擴大與鞏固紅軍，鞏固東北軍、第十七路軍與紅軍的團結，使陜甘兩省首先成為抗日的根據(jù)地。

1937年1月1日，中共中央軍委命令紅軍停止向國民黨軍隊的一切軍事行動。1月6日，南京國民政府明令裁撤西安“剿匪”總司令部。與此同時，國民黨多次電邀周恩來去南京談判。可是，在張學良送蔣介石去南京被扣后，中共中央考慮到周恩來的安全，改變了原先的計劃。1937年1月5日和6日，毛澤東等連日給在西安的周恩來、秦邦憲發(fā)去電報：“此時則無人能證明恩來去寧后，不為張學良第二。”“恩來絕對不可去南京。”但是，中共中央仍對和平談判寄予希望，便改派潘漢年前往南京，并表明自己的態(tài)度：“周暫難分身，一俟大局略定，即可出見蔣。”“共產(chǎn)黨在對內(nèi)和平對外抗戰(zhàn)基礎上全力贊助蔣。”

雙方商榷，在西安展開談判。2月8日，國民黨軍事委員會西安行營主任兼第一集團軍總司令顧祝同率中央軍進駐西安。蔣介石委派他為全權代表，主持西安國共談判。以后又增派張沖、賀衷寒參加。中共方面則先派周恩來為代表，后又增派葉劍英參加。

蔣介石指示顧祝同在會談中“最要注意之點，不在形式之統(tǒng)一，而在精神之統(tǒng)一。一國之中，決不能有性質(zhì)與精神不同之軍隊。簡言之，要求共同實行三民主義，不做赤化宣傳工作。若此點同意，則其他當易商量”。制定了“中共武裝必須先解除，爾后對他的黨的問題才可作為政治問題以政治方針解決”的談判方針。

中共中央對談判也作了認真的準備，毛澤東、張聞天等多次致電周恩來，告以談判的原則和具體要求。2月12日，雙方達成了一項具體落實中共四項保證的協(xié)議草案。其主要內(nèi)容是：（1）共產(chǎn)黨承認國民黨在全國的領導地位，停止武裝暴動及沒收地主土地，堅決實行御侮救亡的統(tǒng)一綱領，國民政府允許分期釋放在獄共產(chǎn)黨人，并容許適當時期公開。（2）蘇維埃制度取消，現(xiàn)時蘇區(qū)政府改為中華民國特區(qū)政府，直接受國民政府領導，實施普選制，特區(qū)內(nèi)行政人員由地方選舉，中央任命。（3）紅軍改編為國民革命軍，接受軍事委員會與蔣之統(tǒng)一指揮和領導，其人員編制餉額補充同國軍待遇，其領導人員由軍委會任命，其政訓工作人員自任，以中央派少數(shù)人員任聯(lián)絡員，其他各邊區(qū)赤色部隊改為地方團隊。（4）共產(chǎn)黨得派代表參加國民會議討論，軍隊得派代表參加國防會議。

雙方在一些原則問題和具體問題的意見漸趨一致。但對于這一協(xié)議，周恩來并不看好，他報告中共中央領導，即使現(xiàn)在蔣介石同意他去南京，也“一時談不得結果”，因為蔣介石“始終不承認國共合作，而看作紅軍投降，似無共產(chǎn)黨獨立地位”，因此，他主張不抱幻想，反而應降低交涉規(guī)格，派劉伯承與其舊交、顧祝同的參謀趙啟祿具體商談臨時防地與接濟辦法。

而蔣介石也確如周恩來所料，因為他成功地解決了東北軍和第十七路軍問題，使紅軍再陷孤立，因此他這時的態(tài)度較2月8日他指示顧祝同“只要中共不做赤化宣傳，一切都好商量”的態(tài)度，已經(jīng)明顯地強硬了許多。他明確認為，政治問題已不甚重要，重要的已是軍事問題了，現(xiàn)在應當做到“編共而不容共”，以控制中共軍隊為第一位。在2月16日給顧祝同的復電中，他告誡顧祝同：“對于第三者（指共產(chǎn)黨）處理方針，不可與之說款項之多少，只可與之商榷留編部隊人數(shù)之幾何為準。當西安事變前，本只允編其三千人，后擬加為五千人，但五千人之數(shù)尚未與之明言也。今則時移情遷，彼既有誠意與好意之表示，中央準編其四團制師之兩師。照中央編制，八團兵力已在一萬五千人以上之數(shù)，不能再多，即可以此為標準，與之磋商。其余人數(shù)，準由中央為之設法編并安置。但其各師之參謀長與師內(nèi)各級之副職，自副師長乃至副排長人員，亦皆應由中央派充也。此僅對軍事而言。至其他對于政治者，待軍事辦法商妥后，再由恩來來京另議可也。”

2月21日，國民黨三中全會通過了《關于根絕赤禍之決議案》，正式提出“徹底取消紅軍與蘇維埃政府，根本停止赤化宣傳，根本停止階級斗爭”；以此作為解決共黨問題的所謂“最低限度之辦法”。兩黨談判的問題重新又集中到政治問題上來了，這使得中共中央不得不重新考慮對策。24日，針對國民黨三中全會的決議，周恩來向中共中央提出了進一步談判的方針，并很快得到了中央的贊同。這就是：（1）可以服從三民主義，但放棄共產(chǎn)主義信仰絕無談判余地；（2）承認國民黨在全國的領導，但取消共產(chǎn)黨絕不可能，惟國民黨如改組成民族革命聯(lián)盟組織，共產(chǎn)黨可整個加入這一聯(lián)盟，但仍保持其獨立組織；（3）紅軍改編后人數(shù)可讓步至六七萬，編制可改4個師，每師3個旅6個團，約1.5萬人，其余編為某路軍的直屬隊；（4）紅軍改編后共黨組織視為秘密，拒絕國民黨組織，政訓人員自行訓練，可實施統(tǒng)一的政訓綱領，但國民黨不辱罵及反對共產(chǎn)黨；（5）蘇區(qū)改特別區(qū)后，俟共產(chǎn)黨在非蘇區(qū)公開后，國民黨亦得在特別區(qū)活動。

同時，周恩來亦準備于不得已時對談判采取拖延政策，并主張：在無法妥協(xié)時應以斷然行動自動取消蘇維埃及改變紅軍名義與編制，使國民黨騎虎難下，爭取主動。

26日，張沖面見蔣介石后又受命由南京飛返西安，再度參加與周恩來的談判。張沖的回歸，使中共中央對蔣介石的談判意圖有了較深入的了解。由于這個時候雙方談判的焦點又集中到核心的軍隊問題上來，軍隊的編制與人數(shù)自然至為關鍵。紅軍此前三個方面軍加上地方部隊，人數(shù)確有六七萬之多。但因此時紅軍西渡黃河的西路軍2萬余人大部失利，紅軍實際人數(shù)只有4萬人左右，接近國民黨可能接受之數(shù)。因此，中共中央很快決定再次調(diào)整談判條件，不提過高要求，以利談判成功。中共中央同意限制改編紅軍人數(shù)不超過5萬人，雙方在軍隊人數(shù)上分歧已漸趨消除，這使得兩黨談判有了迅速突破的可能，于是，雙方軍事談判開始急轉(zhuǎn)直下。

3月8日，周恩來、葉劍英和顧祝同、張沖、賀衷寒再次坐下來，共同商討形成一個總結性的條文，并決定由周恩來負責文字的起草，這便是“三八協(xié)議”，其主要內(nèi)容是：

（一）中國共產(chǎn)黨承認服從三民主義的國家和國民黨的領導地位，徹底取消暴動政策和沒收地主土地政策，停止赤化運動；國民政府分批釋放監(jiān)禁中的中共黨員，容許共產(chǎn)黨在適當時期內(nèi)公開。

（二）取消蘇維埃政府及其制度，將目前紅軍駐在地區(qū)改為陜甘寧行政區(qū)，執(zhí)行國民政府統(tǒng)一法令與民選制度，其行政人員經(jīng)民選推薦，由國民政府任命；行政經(jīng)費由行政院及省政府規(guī)定。

（三）紅軍取消，改編為國民革命軍，服從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及蔣介石的統(tǒng)一指揮，其編制人員、給養(yǎng)及補充與國軍同等待遇，其各級人員由自己推薦，呈報軍委會任命，政訓工作由軍委會派人聯(lián)絡；將紅軍中最精壯者編為三個國防師，計六旅十二團及其他直屬之工、炮、通信、輜重等部隊，在三個國防師上設某路軍總指揮部；將紅軍的地方部隊改編為地方民團或保安隊；紅軍學校辦完本期后結束；此外，在河西走廊令馬步芳、馬步青部停止對紅軍西路軍的進攻。

可是，這個協(xié)議卻因賀衷寒的修改而改變了內(nèi)容，這便是：紅軍改編為三個師后，每師只能有1萬人，共3萬人，政訓人員由南京政府派人參加，各級的副職也由南京政府委派，取消“民選制度”，改“民選推薦”為“地方推薦”，甚至刪去協(xié)議中的停止攻擊紅軍西路軍的條款等等。

周恩來一針見血地指出，賀衷寒是要以紅軍西路軍困陷河西地區(qū)，而“束縛我們”“脅迫我們”。認為在西安與顧祝同、賀衷寒繼續(xù)談判，已經(jīng)沒有實際價值，要求直接與蔣介石面談，以期問題的根本解決。中共中央書記處同意周恩來的意見。3月13日晚，周恩來會見張沖，提出將“三八協(xié)議”直接送達蔣介石的要求，表示：賀案是我們所否認的，但是，兩黨合作抗日和擁護蔣委員長的方針，不會因賀案而發(fā)生動搖。顧祝同等贊同周恩來直接與蔣介石會談。這樣，歷時一個多月的西安談判到此結束。談判的主要問題雖未取得成果，但達成了中共在西安設立辦事處、紅軍改編為三個師、國民黨對紅軍的軍餉接濟從3月份開始等協(xié)議。

杭州談判：憑著多年與蔣介石打交道的經(jīng)驗，周恩來瞬間便洞悉了他的內(nèi)心，明白他的真實意圖在于“領袖問題”

毛澤東、張聞天接到周恩來西安談判情況報告后，即于3月12日以中央書記處名義致電周恩來并通告紅軍部隊各軍事首長，指出“賀顧所改各點，太不成話，其企圖在于欲使我黨放棄獨立性，而變成資產(chǎn)階級政黨之附屬品”，對他們所提“均須嚴拒申明無從接受”。電報指出，“在整個談判中，必須堅持無產(chǎn)階級黨之政治立場”，“絕對不能遷就”。對談判策略，針對兩個星期來國民黨方面“著著進迫”，提出我方“現(xiàn)應改換姿勢”“向之進攻”，堅持三個國防師（每師1.5萬余人）組成某路軍領導不變、蘇區(qū)完整等最后限度的條件，并“申明西安無可再談，要求見蔣解決”。3月15日、16日，中央書記處又連續(xù)致電周恩來，要他要求迅速見蔣介石當面解決問題，為顧全大局，按照電報所列中央確立的15項談判條件繼續(xù)談判。

毛澤東、張聞天等在政治上采取的這一進攻姿態(tài)，促成了周恩來和蔣介石的直接會晤。1937年3月下旬，周恩來飛抵上海，由潘漢年陪同到杭州和蔣介石進行談判。

抵達上海時，周恩來乘便與宋美齡會晤，請她將中共中央書記處關于談判的15條意見轉(zhuǎn)交蔣介石。宋美齡向周恩來表示，中共可以合法存在。一到杭州，周恩來便在潘漢年的陪同下，與蔣介石進行談判。問候之后，周恩來直奔主題：“中共為國家民族利益計，才謀求同蔣先生和國民黨合作，但不能接受所謂‘改編’‘投誠’之類的用語。”他首先闡明中共對國共合作的立場，是維護民族解放、民主自由、民生改善的共同綱領，所以，決不能忍受“招降”“收編”的誣蔑。談話重申中共15項談判條件，并提出幾點具體的要求：（一）陜甘寧邊區(qū)成為整個行政區(qū)，不能分割；（二）紅軍改編后人數(shù)須達四萬余人；（三）三個師上必須設總指揮部；（四）國民黨不能派遣副佐及政訓人員；（五）紅軍學校必須辦完本期；（六）紅軍防地須增加。

聽完周恩來的講話，蔣介石的態(tài)度極為溫和，他說：“中共有民族意識，革命精神，是新生力量，幾個月的和平運動影響很好。”“國共由于分家，致使十年革命失敗，造成軍閥割據(jù)和帝國主義者占領中國的局面，國共兩黨要各自檢查過去的錯誤。”接著，他又指出：希望這次合作是永久的，即便他死后，也不要分裂，免得因內(nèi)亂造成英、日聯(lián)合瓜分中國，因此，要商量一個永久合作的辦法。

在談到合作的具體問題時，蔣介石的口氣也比較爽快，他說：“這些都是小節(jié)，容易解決。中共在幾個月后便可參加國民大會、國防會議；陜甘寧行政區(qū)可以是整個的，由中共推薦南京政府方面的人任正職，中共派人任副職；紅軍改編為三個師，4萬余人，可以設總指揮部；決不派人破壞中共的部隊；糧食接濟定額設法解決。”最后，蔣介石提到永久合作應有一個有效的辦法。周恩來表示制定共同綱領是最好的辦法。蔣介石同意并要周恩來立刻回延安，希望中共議出一個共同綱領。

蔣介石特別突出強調(diào)了綱領與領袖兩個問題，特別是共產(chǎn)黨組織與蔣介石個人和與共產(chǎn)國際的關系，以及如何服從他個人權威的問題，要求中共中央商量出具體辦法，然后再派周恩來出來見他。據(jù)蔣介石自己所記，他當天談話中最核心的問題其實只是后面這個問題，即“要求共黨改正組織，決定政策，并承認誰為領導者”。

憑著多年與蔣介石打交道的經(jīng)驗，周恩來瞬間便洞悉了他的內(nèi)心，明白他的真實意圖在于“領袖問題”。于是，周恩來開門見山，直入主題：“我們擁護委員長的原則是站在民族解放、民主自由和民生改善的共同奮斗的立場上的。如果委員長決心抗日，中共一定竭誠合作，決不謀取一黨之私利。”蔣介石聽了很高興。此時，周恩來抓住機遇果斷提出了中共的六項具體要求……此次秘密會晤，為國共合作、形成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4月初，周恩來回到延安，毛澤東、張聞天、博古、彭德懷、林伯渠等到機場迎接。隨即召開政治局擴大會議，聽取周恩來的匯報。

政治局擴大會議決定：在抗日救國十大綱領及國民黨一大宣言基礎上起草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綱領，并提議在這個綱領基礎上結合新的民族聯(lián)盟（或黨），并提出修改國民大會組織法、選舉法的草案，準備提出修改憲法的草案，在全國范圍進行民主運動以影響蔣；對具體問題，堅持在不妨礙蘇區(qū)實行民主制度及共產(chǎn)黨在紅軍中的獨立領導的原則之下進行一切談判。會議還確定談判的策略，如進展順利，則擬以黨的名義發(fā)表合作宣言，爭取公開；否則，待事變發(fā)展，促蔣讓步。會后，張聞天、周恩來等進行了緊張的準備工作。

會議期間，周恩來致電蔣介石：“歸膚施（即延安）后述及先生合作誠意，均極興奮，現(xiàn)黨中央正開會計議綱領及如何與先生永久合作問題。”

周恩來期待著再與蔣介石的談判，并為此作細致的準備。他在給中共中央的報告中，提出了下次談判的方案。中共中央認真研究了方案，在4月20日召開的政治局會議上，就制定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綱領、修改國民大會組織法和選舉法等問題，進行了認真、慎重的討論。

第一次廬山談判：蔣介石出爾反爾，變幻莫測。對于根本性的原則問題，周恩來與蔣介石爭執(zhí)激烈，談判進入了僵持狀態(tài)

1937年6月4日，周恩來上了廬山。此時，蔣介石正在廬山籌辦暑期訓練團。從8日到15日，周恩來同蔣介石進行了多次交談，宋美齡、張沖也在座。周恩來先將《關于御侮救亡、復興中國的民族統(tǒng)一綱領（草案）》交予蔣介石。蔣介石雖然沒有推翻杭州談判，卻增加了一些附加條件，使談判難以進行下去。

杭州談判時，蔣介石讓中共先拿出一個合作的綱領來，可是，當周恩來帶來中共草擬的綱領時，他卻漠然置之，另外提出成立國民革命同盟會的主張，故伎重演，還想將共產(chǎn)黨溶化于國民黨之中。其具體內(nèi)容是：“一、成立國民革命同盟會，由蔣指定國民黨的干部若干人，共產(chǎn)黨推出同等數(shù)量之干部合組之，蔣為主席，有最后決定之權。二、兩黨一切對外行動及宣傳，統(tǒng)由同盟會討論決定，然后執(zhí)行。關于綱領問題，亦由同盟會加以討論。三、同盟會在進行順利后，將來視情況許可擴大為國共兩黨合組之黨。四、同盟會在進行順利后，可與第三國際發(fā)生代替共產(chǎn)黨關系，并由此堅定聯(lián)俄政策，形成民族國家之聯(lián)合。”

蔣介石費盡心機，又提出先由中共發(fā)表宣言，國民政府即公布紅軍三個師的番號，人數(shù)為四萬五千；他推翻了杭州談判時的許諾，三個師以上不再同意設總司令部，而改為“設政治訓練處指揮之”，并且要求毛澤東、朱德離開紅軍，出國考察；對于陜甘寧邊區(qū)政府，仍然堅持中共推薦國民政府方面的人任正職，“邊區(qū)自己推舉副的”；至于南方游擊隊問題，他提出應由中共聯(lián)絡，然后“實行編遣，其首領須離開”；對杭州所談“允許共黨適時公開”，則矢口不談，只是說中共可以派代表參加國民大會，但又“不以共黨名義出席”。

蔣介石如此出爾反爾，變幻莫測，盡在周恩來的意料之中。他有針對性地說：“所提成立國民革命同盟會組織，事關重大，必須請示中共中央后，才能作出決定；紅軍改編后不應設立政治訓練處，而應設總司令部或總指揮部；邊區(qū)政府的人事安排也是很不合理的。”周恩來還同宋子文、宋美齡等會談，陳述紅軍改編后，三個師以上的統(tǒng)帥機關應以軍事名義，而不能以“政訓處”代替。對于這些根本性的原則問題，周恩來與蔣介石爭執(zhí)很激烈，分歧很大，雖經(jīng)宋子文、宋美齡、張沖等往返磋商，蔣介石仍然固執(zhí)己見，談判自然難以進行。6月15日，周恩來又同蔣介石進行了會談。由于蔣介石堅持己見，周恩來也不讓步，談判進入了僵持狀態(tài)。

6月18日，周恩來返回延安，中共中央聽取了談判情況的匯報，研究了蔣介石的意見，但仍然準備顧全抗日大局，作出妥協(xié)和讓步。中央書記處決定由周恩來負責起草談判新方案。這個新方案考慮到蔣介石的意見，“原則上同意組織國民革命同盟會，但要求先確定共同綱領，以便奠定同盟會及兩黨合作之政治基礎”。“同盟會組織原則，在共同承認綱領的基礎上，可同意國共兩方面各推出同數(shù)干部組織最高會議。另以蔣為主席，承認其依據(jù)綱領有最后決定之權”。由于蔣介石提出中共應先發(fā)表宣言，所以，中共準備7月中旬發(fā)表宣言，“在宣言發(fā)表后，如蔣同意設立總的軍事指揮部，紅軍即待其名義發(fā)表后改編，否則即于8月1日自行宣布改編，采用國民革命軍暫編軍、師名義，編三個正規(guī)師，共4.5萬人”。陜甘寧邊區(qū)于7月實行民主選舉，在張繼、宋子文、于右任3人中，選舉一人任邊區(qū)行政長官，共產(chǎn)黨方面由林伯渠任副長官。

國共談判中，最棘手的問題是改編后的紅軍指揮部。蔣介石設想，紅軍改編后，國民政府將派去所謂政訓處，以取代軍事指揮部，并將毛澤東、朱德派出國外考察，讓改編后的紅軍失去核心，這樣，就使他所精心設計的改編真正成為收編。6月22日，周恩來致電蔣介石，專門談及軍事指揮機關的問題，表示中共可以再次讓步，改編后的紅軍可以政治機關名義指揮，但是，朱德應為這個機關的主任。時下，朱德不能離去，紅軍倘若改編，將有許多工作要做。同時，他告訴顧祝同、張沖：“朱德的去留影響極大，請向蔣進言，朱不離軍隊。”

其間，毛澤東拿出一頂剛剛得到的國民革命軍的軍帽，戴在頭上試了試，說笑起來：“我看蔣介石是一定要我們戴他做好的帽子，我們就不妨戴一戴吧。反正腿還在我們身上，不行就走嘛！”話畢，大家哄堂大笑。

這時，蔣介石決定召開廬山談話會，邀請社會各界名流共商國是。6月26日，南京方面來電催周恩來再上廬山，繼續(xù)談判。幾日后，南京方面又給延安來電，算是給周恩來致蔣介石電的回復：紅軍改編后只能設政訓處。而后，中共中央為第四次談判作了認真的準備，讓周恩來負責起草國共《兩黨關系調(diào)整方案》，這個方案提出：國民革命同盟會可負責調(diào)整兩黨關系，決定兩黨共同行動事項，但不能干涉兩黨內(nèi)部事務，兩黨均須遵守共同綱領，但兩黨又均保留各自的組織獨立性及政治批評和討論的自由權。

第二次廬山談判：“兩黨得更接近，合作之局以成”

蔣介石的廬山談話會，所邀各界名流都有一席之地，卻唯獨將中共晾在一邊。盡管如此，中共中央仍把民族的利益置于至高無上的地位。

7月7日，震驚中外的盧溝橋事變爆發(fā)。形勢驟緊，舉國上下要求立即全面對日作戰(zhàn)的呼聲直沖牯嶺。8日下午，蔣介石收到毛澤東、朱德、周恩來等9人聯(lián)名打來的電報：“廬山蔣委員長鈞鑒：日寇進攻盧溝橋，實行其武裝奪取華北之已定步驟……紅軍將士愿在委員長領導之下為國家效命，與敵周旋，以達保地衛(wèi)國之目的。”7月9日，蔣介石收到由彭德懷、林彪、劉伯承、賀龍等代表全體紅軍打來的電報：“我全體紅軍愿即改名為國民革命軍，并請授名為抗日前鋒，與日寇決一死戰(zhàn)！”

13日，周恩來、秦邦憲、林伯渠到達廬山，立即將《中共中央為公布國共合作宣言》交予蔣介石，表明重開談判的誠意和務實的態(tài)度，繼續(xù)與國民黨進行第四輪談判。

第一次廬山談判時，蔣介石提出中共應先發(fā)表宣言，可是，當《中共中央為公布國共合作宣言》送達時，蔣介石又予以刁難，以修改其中的一些內(nèi)容為借口，就是不愿公開發(fā)表中共中央的宣言。周恩來后來回憶說：“我們帶去起草好的宣言，他要動手改兩句，那時候我們還客氣，同意他修改了兩點。但修改了他也不發(fā)表，總想把共產(chǎn)黨合法這一點抹殺掉。”中共堅持“為大局計”，表示：“愿在蔣指揮下努力抗戰(zhàn)，紅軍主力準備隨時出動抗日，已令各軍十天內(nèi)準備完畢，待令出動，同意擔任平綏國防。”

可是，蔣介石卻重新提出紅軍改編后，“各師須直隸行營，政治機關只管聯(lián)絡”，再也不提三個師以上的政治機關可以代行指揮權了。第二天，周恩來致函蔣介石：“華北炮火正濃，國內(nèi)問題更應迅速解決，其急者為蘇區(qū)改制與紅軍改編之具體實施。”同時明確指出，蔣介石的意見和態(tài)度與上次廬山談判，“出入甚大，不僅事難做通”，而且，“恐礙此后各事之進行”。

談判又成僵持局面，中共中央考慮到全民抗戰(zhàn)形勢的來之不易，仍是顧全大局，求同存異，張聞天、毛澤東來電指示：“為大局計，可承認平時指揮人事等之政治處制度，請要求設正副主任，朱正彭副。但戰(zhàn)時不能不設指揮部，以資統(tǒng)帥。”周恩來根據(jù)這一精神，就談判的問題草擬出12條意見，通過宋美齡轉(zhuǎn)交給蔣介石。這些意見的內(nèi)容歸納起來如下：

國民黨中央公開表明贊同《中共中央為公布國共合作宣言》，各報刊可公開發(fā)表；迅速發(fā)表陜甘寧政府名義，從張繼、宋子文、于右任三人中擇一人擔任正職，由林伯渠任副職，其范圍包括現(xiàn)在所轄18縣，其疆界請國民政府行政院和邊區(qū)政府劃定；國共雙方派人分赴鄂豫皖、閩浙贛、閩粵贛、湘鄂贛等地聯(lián)絡與傳達國共合作方針，對南方紅軍游擊隊實行改編；允許中共在延安出版的《解放》周刊在全國發(fā)行；紅軍改編的具體意見。

但是，蔣介石對周恩來的12條意見，沒有任何回應的表示，還是堅持紅軍改編后不設統(tǒng)一的軍事指揮機關，三個師的管理直屬行營；三個師的參謀長由南京派遣；政治主任只能轉(zhuǎn)達人事、指揮的安排，可以周恩來為主任、毛澤東為副主任。事實上，如果按照蔣介石的如意算盤，紅軍改編后沒有統(tǒng)一的軍事指揮機關，一切聽命于蔣介石的“行營”，那么不用多長時間，改編后的紅軍就會發(fā)生質(zhì)的變化，再也不是中國共產(chǎn)黨領導的武裝隊伍了。如此心懷叵測，周恩來當即嚴正表示：蔣對紅軍改編后的指揮與人事的意見，我黨絕不能接受。談判再次陷入僵局，周恩來等人離開廬山到達上海。

7月20日，張聞天、毛澤東致電周恩來、秦邦憲、林伯渠：“日軍進攻之勢已成，抗戰(zhàn)有實現(xiàn)之可能。”“我們決采取蔣不讓步，不再與談之方針。”要求周恩來和林伯渠暫留上海，以觀察形勢的發(fā)展變化，等待重開談判。

國共兩次廬山談判，內(nèi)容豐富，交鋒激烈，互有進退，取得了一些重要成果，較以往談判又前進了一步。兩次廬山談判在兩黨合作形式上達成共識，保留了中國共產(chǎn)黨的名稱；確定了紅軍改編和轄區(qū)政府組成等問題；關于邊區(qū)政府，雙方也取得共識，即成立邊區(qū)政府。

蔣介石為談判預設的對共嚴格方針，也多半未能落實。因此，其日記也出現(xiàn)很有意思的記載，如說“與恩來談話，解決共黨問題”，但研究共黨條件“費心神，不亞于去年對倭寇與粵桂叛變之情景”；又如一面表示“對共產(chǎn)黨條件應嚴格規(guī)定”，一面又認為對共黨要“減低目標，注重實際”；一面表示對中共主張不能遷就，一面又說“共黨輸誠條件亦可接受”。這些，也頗能反映蔣介石在談判時的真實心態(tài)。

國共廬山談判是西安事變后雙方一系列談判曲折推進的重要環(huán)節(jié)，雖然沒有最終簽訂協(xié)議、完成合作，但有重要的階段性成果，是談判最終成功、第二次國共合作最終實現(xiàn)的必要步驟和重要過程。中共中央對廬山談判十分肯定，第一次談判后即作出了“國共合作漸趨明朗化”的判斷，“黨中同志極感興奮”。1941年，國民黨談判代表張沖病逝時，周恩來發(fā)表感情深切的文章，談及廬山談判的功績：一登莫干，兩至匡廬，“兩黨得更接近，合作之局以成”。廬山談判在國共第二次合作史和民族抗戰(zhàn)史上，無疑具有重要的地位。

南京談判：抗戰(zhàn)局勢危急，國共合作大勢所趨

隨著華北局勢日益危急，全民抗戰(zhàn)已成山雨欲來之勢。周恩來在上海注意到形勢的發(fā)展，致電張聞天、毛澤東，建議紅軍改編的工作應先行開展，不管形勢如何變化，須“立即自行改編三個方面軍、六個單位的統(tǒng)一組織，每個方面軍編足一萬五千人，獨立軍、師都編入，加強干部，使各方面軍都能獨立工作”。1937年7月27日，他們到達西安，當日在與蔣鼎文會談時，即得到蔣介石的口信：紅軍迅速改編，出動抗日。針對蔣介石的催促，周恩來讓國民政府國防會議委員蔣鼎文轉(zhuǎn)告蔣介石：紅軍同意改編，同意開拔，但是國民黨應立即發(fā)表《中共中央為公布國共合作宣言》。

回到延安后，周恩來參加中央關于紅軍改編出動抗日的會議，決定：立即爭取西安行營的同意，將紅軍集中三原改編，編足四萬五千人，三個師以上設總指揮部（將來可讓步為軍部），朱德任正職，彭德懷任副職。7月29日、30日，北平、天津相繼淪陷，蔣介石終于發(fā)表《告抗戰(zhàn)全軍將士書》，聲稱：“和平既然絕望，只有抗戰(zhàn)到底。”形勢急轉(zhuǎn)直下，民族危亡迫在眉睫，紅軍改編已是刻不容緩。周恩來和秦邦憲立即趕赴云陽鎮(zhèn)，出席紅軍前敵總指揮部召開的紅軍高級干部會議，共議紅軍改編、出動抗日的問題，并同朱德、彭德懷、任弼時等商定紅軍改編中的編制、分布、干部配備等問題。

就在此時，葉劍英從西安拍來電報，告訴周恩來，桂系將領李宗仁、白崇禧，川軍將領劉湘將去南京，出席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召開的國防會議。蔣介石、李宗仁這對生死冤家都能坐在一起，共議危亡之局，真可謂“兄弟鬩于墻，外御其侮”。周恩來料想中共也將被邀參加會議，為了掌握團結抗日的主動權，他致電毛澤東、張聞天，提出中共應派人參加，爭取公開合法的地位。果然，8月1日，毛澤東轉(zhuǎn)來張沖的急電：蔣介石密邀毛澤東、朱德、周恩來速至南京共商國防問題。停頓下來的國共談判又峰回路轉(zhuǎn)，柳暗花明。周恩來電復張沖：如開國防會議，則同朱德、葉劍英去；如系談話會，則同林伯渠、秦邦憲、葉劍英去。張沖立即復電，告訴是開國防會，希望毛澤東、朱德、周恩來到南京參加會議。南京方面連日電文，其急迫的心情已是不言而喻。

在南京舉行的第五次談判，紅軍改編和出動抗日將是最突出的問題，周恩來對此作了認真的準備，8月4日，他和朱德、秦邦憲、林伯渠、彭德懷、任弼時認真研究和討論后，向黨中央提出《關于全國對日抗戰(zhàn)及紅軍參戰(zhàn)問題的意見》和《關于紅軍主力出去抗戰(zhàn)的意見》。第二天，周恩來便收到張聞天、毛澤東的復電，其中指出，紅軍擔負的是“獨立自主的游擊運動戰(zhàn)，鉗制敵人大部分，消滅敵人一部”。“在一定地區(qū)內(nèi)協(xié)助正面友軍作戰(zhàn)”，遵循“按情況使用兵力的原則，在此原則下，承認開拔兵力”。

9日，周恩來同朱德、葉劍英飛抵南京。在南京期間，周恩來、朱德和葉劍英活動頻繁，多次與馮玉祥、白崇禧、劉湘和龍云等人會晤。處于秘密狀態(tài)的共產(chǎn)黨，在經(jīng)歷十年風雨后，終于得以公開活動。

在國民政府軍政談話會上，周恩來再次闡明中共中央關于對日抗戰(zhàn)的方針意見，指出，當前戰(zhàn)爭中，必須培養(yǎng)出可以獨立持久的能力。在正面防御上，不可以停頓于一線及數(shù)線的陣地，而應當由陣地戰(zhàn)轉(zhuǎn)為平原與山地的擴大運動戰(zhàn)。另一方面，則要采取游擊戰(zhàn)。朱德也作了發(fā)言。他們的意見，獲得與會者的好評，對于國民政府制定全國抗戰(zhàn)的戰(zhàn)略方針，產(chǎn)生了積極的影響。可是，在討論國共合作的具體問題上，蔣介石仍然雞骨頭里挑刺，提出種種非議，7月間就交與的《中共中央為公布國共合作宣言》，他一直不予發(fā)布，當周恩來重提此事時，他讓康澤出面對周恩來說，中共的宣言不宜提“民主”，應一律改為“民用”；要取消對民族、民權、民生的解釋；不同意提同國民黨獲得諒解而共赴國難等。

就在康澤與周恩來會談的第二天，日軍突然發(fā)動對上海的大規(guī)模進攻，上海軍民奮起抵抗，淞滬抗戰(zhàn)爆發(fā)，戰(zhàn)火正向國民政府所在地南京蔓延。周恩來緊緊把握時機，立即向中共中央請示，在將要進行的談判中，我們應努力達到：（一）努力抗戰(zhàn)，以鞏固蔣介石的抗戰(zhàn)決心；（二）紅軍立即改編，爭取開動；（三）力爭發(fā)表《中共中央為公布國共合作宣言》；（四）催促發(fā)表正副總指揮。

大敵當前，蔣介石基本同意中共的條件，國共談判中久拖不決的問題，終于得到落實。18日，紅軍改編為國民革命軍第八路軍，設立總指揮部，下轄三個師，任命朱德、彭德懷為正副總指揮。軍隊中的一切職務包括“各級之副，自副師長到副排長人員”，都由中共自行配備，國民政府只派聯(lián)絡參謀。紅軍改編后的指揮機關和人事任命問題，總算得以解決。

紅軍主力的改編剛一落實，周恩來便考慮與蔣介石討論南方紅軍游擊隊的改編和中共合法機構的問題。何應欽代表蔣介石同周恩來具體商談，同意中共派人到南方各游擊區(qū)，傳達中共中央指示和協(xié)助紅軍游擊隊改編為國民革命軍新編第四軍。第一次談判時，顧祝同便同意中共在西安設立辦事處。盧溝橋事變后，閻錫山也允許中共在太原設立辦事處。這次通過與蔣介石等的談判，國民黨允許在南京、上海等地設立中共代表團和八路軍辦事處。后來，又在武漢、長沙、蘭州等地設立中共代表團辦事處、八路軍辦事處、新四軍通訊處等。

談判中，周恩來強烈要求國民黨釋放被關押的共產(chǎn)黨員。18日，他和葉劍英到“首都反省院”，看望被捕的中共黨員，經(jīng)過反復交涉，當天，夏之栩、熊天荊、王根英獲釋。隨后，陶鑄、錢瑛、劉寧一、帥孟奇、張琴秋等人也獲釋。

還是在廬山談判時，周恩來便提出中共在南京公開出版發(fā)行《新華日報》。當再次磋商此事時，很快便收到國民黨中央宣傳部部長邵力子的批文。周恩來十分高興，立即和朱德前往拜望國民黨元老、監(jiān)察院院長于右任，請他為《新華日報》題寫報名，于右任欣然應允。

南京談判歷時十余天，一些根本問題都已解決：在紅軍、蘇區(qū)方面，雖然取消了名義，進行了改編和改制，但保證了共產(chǎn)黨的絕對領導；在國共兩黨關系方面，實現(xiàn)了國共第二次合作，共產(chǎn)黨取得了公開合法地位而又保持了獨立性。這就為共產(chǎn)黨及其領導下的人民武裝和根據(jù)地在抗日戰(zhàn)爭戰(zhàn)斗歷程中不斷發(fā)展壯大，打下了堅實的物質(zhì)基礎和思想基礎。

1937年9月22日，《中共中央為公布國共合作宣言》由國民黨中央通訊社播發(fā)。第二天，蔣介石發(fā)表談話，稱：“此次中國共產(chǎn)黨發(fā)表之宣言，即為民族意識勝過一切之例證。”“在危急存亡之秋，更不應計較過去一切，而當使全國國民徹底更始，力圖團結，以共保國家之生命與生存。”

中共中央宣言的公布和蔣介石談話的發(fā)表，標志著國共第二次合作的正式形成，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實際建立。

（責編/張超 責校/陳小婷 來源/《西安事變后周恩來與蔣介石的五次談判》，張家康/文，《黨史縱覽》2008年第3期；《國共第二次合作廬山談判記略》，賀偉/文，《黨史天地》2007年第5期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