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世代青年積極社會心態培育：價值、問題與進路

摘 要：Z世代青年是社會經濟變遷過程中的特殊一代，在價值觀念與行為方式上顯現出鮮明的代際特征。培育Z世代青年積極社會心態，對于推動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提高社會綜合治理水平以及促進青年個體全面發展具有重要價值意蘊。當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經濟、社會、技術等諸多因素迅猛變革，既給Z世代青年提供了廣闊舞臺和發展機遇，也使他們在網絡生活、現實生存和群體生長等產生群體性社會心態問題，形成掣肘其健康發展的多重風險。應注重引導Z世代青年正確處理虛擬與現實關系，重視滿足Z世代青年合理利益訴求，并以主流意識形態激發Z世代青年的奮斗精神。

關鍵詞：Z世代青年；社會心態；培育

青年是國家之希望、民族之未來，青年是否擁有積極健康的社會心態關乎國家長遠發展，也是衡量國家軟實力的重要指標。正如習近平總書記強調：“青年是引風氣之先的社會力量。一個民族的文明素養很大程度上體現在青年一代的道德水準和精神風貌上”[1]。Z世代青年特指1995—2009年間出生的一代人，他們一出生就與網絡信息時代無縫對接，深受數字信息技術、即時通信設備、智能手機產品等影響，因此又被稱為網生代、互聯網世代、二次元世代[2]。Z世代青年成長在數字化時代背景下，是當代青年群體中最具活力和創新精神的一部分，其社會心態在很大程度上反映當代青年的整體趨勢和發展方向。研究Z世代青年積極社會心態問題及其培育，是當前思想政治教育工作的一項重要課題。

一、Z世代青年積極社會心態培育的價值意蘊

社會心態即“一段時間內彌散在整個社會或社會群體/類別中的宏觀社會心境狀態，是整個社會的情緒基調、社會共識和社會價值觀的總和”[3]。積極社會心態是指群體在社會生活中，對于當前由經濟關系、政治制度以及整個社會環境的發展變化而引起的一種直接的、在群體中普遍存在的正向性、主動性的心理反應，它具有“自尊自信、理性平和、積極向上”的特征。Z世代青年同國家命運與時代特征緊密聯系，在社會轉型、經濟變革的時代背景下，培育他們的積極社會心態具有重要價值意蘊。

（一）推進中國式現代化建設的必然要求

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中國式現代化是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相協調的現代化。在中國式現代化建設進程中，一切目標都與廣大社會群體良好的精神面貌息息相關。只有不斷推進精神文明建設，物質文明才能獲得持續發展的不竭精神動力。Z世代青年是生于數字互聯網時代的新興一代，也是青年群體中思維最為活躍、受教育程度更為完備的重要組成部分。以積極社會心態激勵Z世代青年投身于社會的各行各業，在不同職業、不同崗位中承擔起生力軍作用，能夠為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注入強大活力。Z世代青年所持社會心態的屬性和程度，既影響他們在職業勞動中的表現與后續發展，也關乎中國式現代化事業的興衰成敗。為了推進中國式現代化建設，必然要求更加注重培養德才兼備的具有良好社會心態的新時代好青年。在多元利益充斥交雜的社會轉型期，Z世代青年只有以積極健康的社會心態主動應對挫折與阻撓，在人生逆旅中保持樂觀向上的精神信念，不斷增強自身本領與實力，才能擔當民族復興大任，讓青春在中國式現代化建設進程中綻放出絢麗之花。

（二）提升社會綜合治理水平的現實訴求

“當前，世界之變、時代之變、歷史之變正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展開。”[4]“兩個大局”同步交織與相互翻涌，我國社會正處在一場廣泛而深刻的轉型與變革之中，這對社會綜合治理提出了新挑戰和更高要求。社會心態作為反映民眾心理體驗的一項靈敏指標，就其實際價值而言，是組織、引導、凝結良好社會秩序的一種重要因素。值得注意的是，社會心態具有的高彌散性和廣關聯性特征，使得其演變態勢難以被有效預測，個體事件易被鼓噪發酵為公共事件，個人心態可能會受到群體心態挾持、誤導而發生異變，在不明真相和群體裹挾中產生群體極化，從而對社會治理造成一定影響和挑戰。進入新時代以來，我國各項事業發展取得了重大成就，人民對國家社會發展成果與前景藍圖持積極自信、樂觀進取的心態，社會主流心態呈向上且向好之勢。但是，當前經濟形勢下行、生存壓力倍增致使社會焦慮加劇、社會信任危機此起彼伏等問題。Z世代青年作為“數字網生代”，身處信息飛速交互的移動互聯網社會，對新事物、新形勢的感知、察覺與認識更為迅捷、更加敏感，他們的社會心態較其他群體更易反映社會現實問題。正確引導Z世代青年群體形成積極社會心態并最大限度發揮其積極作用，是提高我國社會綜合治理水平的現實訴求。

（三）促進Z世代青年全面發展的迫切需求

在我國社會主義現代化進程中，Z世代青年的社會心態能否與社會變革步調相一致，進而在變動局勢時保持一種樂觀情緒與奮進精神，是促其全面發展的重要因素。當今時代，經濟全球化深入發展，文化多樣化、社會信息化持續推進，各類新奇事物吸引著Z世代青年，激起他們對未來發展的渴望與期待。但是，面對錯綜復雜的社會狀況，Z世代青年社會經驗不足、心智尚未成熟穩定，難以快速適應新的生活節奏并深度融入社會群體。他們一旦遇到挫折，就很容易產生相對失落、頹廢甚至偏激等消極的社會心態。對此，若不加以正確引導，Z世代青年群體的負面社會心態將長期發酵，致使“喪”潮泛濫，不利于其個人全面發展。培育Z世代青年積極社會心態，實際上是促進Z世代青年個體全面發展的迫切需要。

二、Z世代青年社會心態存在的主要問題

Z世代青年復雜社會心態是當今社會轉型的產物，是經濟、政治、社會、文化、技術等多重要素耦合作用的結果。認識Z世代青年在網絡生活、現實生存以及群體生長等層面呈現的社會心態問題，是培育Z世代青年積極社會心態的基本前提。

（一）網絡生活問題：“自我中心主義”與“社交恐懼”

Z世代青年最顯著的代際特征，是與數字化網絡社會的緊密聯系。已有的大量研究分析了Z世代青年的互聯網行為、依托于互聯網的青年文化及其消費取向，發現互聯網對Z世代青年的行為和觀念的深遠影響[5]。互聯網世界的無奇不有和包羅萬象，對Z世代青年產生莫名吸引力，使他們的個人認知、交往方式以及價值觀念發生深刻轉變。對Z世代青年而言，“網絡即生活”，網絡社會已經取代現實社會成為他們的生活主體。而網絡虛擬世界以其社會交往的隱匿性與去中心化等特征，有別于現實世界的社會交往。現實世界的社會屬性、身體屬性以及地域屬性在虛擬世界中不復存在，這使Z世代青年長期忽略和淡化現實社會行為規范和人際法則。加之，網絡世界對個性的尊重和對多元的觀念包容，使Z世代青年更注重自我感受和心理體驗，并在社會交往中形成“自我中心主義”。比如，在網絡社交平臺中使用的“PUA”“中二病”等流行語，以及Z世代青年經常性不自覺、情緒化、無邏輯性地表達自身認識和情感。

與此同時，“社交恐懼”也是Z世代青年長期背離現實世界而呈現出的一種社會心態問題。“社交恐懼”即作為行為主體的個人在正常的現實交往中表現出的焦慮情緒和逃避心理，其本質是一種社會退縮心理狀態。借助互聯網信息傳播的迅捷化，Z世代青年習慣于通過網絡傳遞和獲取信息，不再局限于特定時空的人際互動，他們對身體共同在物理空間構成的互動場景時間以及注意力投入大幅減少。Z世代青年的學習、休閑甚至各類社會關系也存在于虛擬空間，持續與現實社會相分離，“現實孤僻，網絡狂歡”正是其真實寫照。“‘社交恐懼癥’指涉的是個人，但是‘社恐’困局，卻不僅僅指向個人，而是有社群乃至社會層面的意義”[6]。基于社會群體視角，處在“社交恐懼”中的Z世代青年傾向于遠離現實社會情境，避免與外界有過多接觸，或者只傾向于與自己相似的人交往，造成了“繭房”現象。

（二）現實生存問題：“底層感”與“社會焦慮”

Z世代青年主要是“90后”“00后”人群，他們既成長在互聯網技術迅猛發展的時代，同時也生活于資本與市場快速發展的變動不居的環境中，在此過程中資本與市場扮演了極其重要的角色。在市場經濟快速發展階段，資本等非勞動力要素處于強勢地位且供不應求，勞動力處于弱勢地位而供過于求，導致收入分配中非勞動力要素所占份額不斷增大，而勞動力報酬所占的份額逐漸縮小，造成生產資料占有者和非占有者之間的貧富差距不斷增大。初始資產占有量的不同，使在資本增殖過程中個體間、族群間的財富差距逐漸拉大，由此產生“資產分層”現象。Z世代青年作為社會發展的“后來者”，除了少數以代際繼承方式成為“富二代”，或憑借父輩余蔭能獲得超常優勢外，通常情形下他們大多數是處于相對弱勢地位。隨著年歲的增長和個人的持續發展，差距會愈發擴大且明顯，“底層感”將不斷充斥大多數Z世代青年的人生歷程。我們從“草根”到“屌絲”網絡流行語中，便可以窺見其濃烈的“底層感”社會心態。

隨著市場經濟和金融化的不斷深化發展，勞動與資產回報的差距呈現進一步擴大趨勢。資產通過自我增殖和復利增長方式，使這種剪刀差現象更為顯著，從而加劇了個人間資產占有的不平等。“先賦因素主導的資產傳遞使得代際累積劣勢不斷放大，階層代際再生產以一種穩定且不存在合法性挑戰的方式得以實現”[7]。勞動者的“先賦因素”，是指人們出生伊始所具有的人力難以選擇和控制的因素。先賦因素不斷擴大代際資產累積的差距，差距的持續增長成了很多Z世代青年難以跨越的“資產鴻溝”。“小錢靠掙，大錢由命”的表達話語，最直接地反映他們“后來者”身份突顯的無力感。在剪刀差的持續影響下，付出與收入難成正比似已成常態。這樣的落差感在Z世代青年當中長期發酵，會產生強烈的“社會焦慮”。當生活壓力與理想目標相沖突、個人期待與社會現實相背離的時候，“社會焦慮”就成為Z世代青年沉重的社會心理包袱。

（三）群體生長問題：“內卷”與“躺平”

“我國經濟已由高速增長階段轉向高質量發展階段，正處在轉變發展方式、優化經濟結構、轉換增長動力的攻關期”[8]。宏觀經濟變革推動了就業新態勢的出現，這為Z世代青年提供追求夢想、實現價值良好機會的同時，也帶來了新的挑戰，并對其社會心態造成重要影響。比如，Z世代青年完成學業步入工作之時，正是我國調整經濟政策，從經濟高速增長階段轉變為經濟增長放緩階段的時期。與“80后”即“Y世代”人群生長在我國經濟增長尚處于高速階段、國內就業競爭呈逐步緩速增強時期相比，“90后”“00后”的Z世代青年通過白手起家創業積累財富的可能性與難度大幅提升，并且就業機會明顯減少、職業發展空間也不斷被壓縮。為了獲得更好的生活質量，Z世代青年寄希望在各類有利于自身發展的事物上付出大量時間。然而，社會轉型帶來不確定性誘發迷茫焦慮、社會總體資源相對稀缺引起無序競爭、個體自我感知判斷水平尚淺導致盲目從眾等，引發了Z世代青年的群體“內卷”。內卷本質上是一種非理性競爭中形成的固化或者停滯不前的狀態。在內卷的多種樣態中，個人功利型內卷是廣受關注的對象。基于個人功利心切的無效或過度競爭，不僅消解Z世代青年的群體凝聚力，淡化人際交往，而且容易引起個體精神內耗，并且蔓延至整個社會形成群體性“社會焦慮”，降低人們的幸福感。

與之相反，躺平是Z世代青年應對高壓化生存環境的一種抗爭心態。馬克思恩格斯指出：“人們的意識，隨著人們的生活條件、人們的社會關系、人們的社會存在的改變而改變。”[9]躺平不能簡單地歸結為個體或群體喪失斗志、低迷頹廢的表現，它是社會經濟發展到一定階段的產物，需要我們綜合社會整體狀況來加以辯證分析和科學引導。在某種程度上，躺平緩解了Z世代青年的就業壓力，但是從根本上而言，這仍是他們對于當下社會現實和生活現狀表現出的非直接性抵抗。當然，躺平畢竟屬于消極社會心態，短期存在尚可理解，如果任其長期蔓延，必然會導致Z世代青年錯失青春韶華與個人發展機會，并妨礙整個經濟社會的高質量運行發展。

三、Z世代青年積極社會心態培育的實現進路

Z世代青年是龐大的一批青年群體，也是最有希望、最具活力的群體，是中國未來發展的生力軍，是經濟社會建設的新興力量。關注與解決其社會心態問題，并從虛實關系、利益訴求、奮斗精神等方面著手培育Z世代青年積極社會心態，對中國乃至世界都具有重要的意義。

（一）引導Z世代青年正確處理虛擬和現實之間的關系

要引導Z世代青年在虛擬生活與現實生活之間找尋均衡點。“青年人群一方面要擁抱社交媒體帶來的便利，另一方面更要擁抱沒有濾鏡和柔光的現實生活世界。”[10]具體而言，一是引導Z世代青年通過網絡媒體進行社交、學習，體驗、享受數字化技術帶來快感的同時，也重視保持同家人、朋友等人群的親密聯系，增加現實社交活動的時間和經驗。青年要逐步走出“個人虛擬舒適圈”，遵守現實社會規則，適應社會日常生活，勇敢地接受和擁抱現實世界，承擔應盡的社會責任和歷史使命。二是引導Z世代青年體驗現實世界獨有的、真實的“情感能量”，體驗其中的積極向上力量，在多元社會中修煉和養成高尚志趣與情操，養成理性平和的社會心態。此外，在信息爆炸的現代生活中，面對碎片化、海量化的信息，還需教育引導Z世代青年明確自我需求，選擇可靠信息源，利用信息篩選工具，不斷提升信息獲取、辨別的能力，以更好適應現實生活。

（二）重視滿足Z世代青年群體的合理利益訴求

馬克思指出：“人們為之奮斗的一切，都同他們的利益有關。”[11]重視Z世代青年群體的利益訴求，解決Z世代青年所面臨的現實困難，是引導其樹立積極社會心態的根本有效途徑。當前，我國進入新發展階段，雖然中國式現代化建設已取得舉世矚目的成就，但我國在就業、教育、醫療、住房、收入分配等民生領域仍存在有待完善之處。這些現象觸及Z世代青年切身利益，成為影響其社會心態的重要因素。培育Z世代青年積極社會心態，應重視、理解與回應其合理利益訴求，幫助他們走出人生發展困境。一是貫徹落實青年群體中長期發展規劃，踐行青年高質量發展理念，尊重、關懷、信任Z世代青年，努力創造條件助其實現美好生活的向往與追求。二是健全關于青年就業工作、遷徙流動、社會融入、技能提升等方面的政策法規，打破人才招聘、職業發展中的年齡、性別門檻等顯性或隱性限制，促進Z世代青年通過公平競爭實現有序健康發展。三是加強對Z世代青年的思想變化和發展規律研究。通過建立青年群體社會心態大數據庫，實時監測和評估Z世代青年思想狀況，精準把握其思想觀念、利益訴求、價值取向以及行為規律，提升教育引導針對性和有效性。

（三）以主流意識形態激發Z世代青年的奮斗動力

在現實社會中，Z世代青年面臨著高額的生活成本、難以跨越的“階層鴻溝”、付出與收獲不成正比等多重思想壓力，內卷與躺平是其忙于應對、迫于現實而產生的兩種社會心態。這兩種心態都是社會結構轉型時期出現的階段性情緒和心態，對此我們應辯證看待。“我們需要在‘內卷’與‘躺平’之間找到一種平衡態，在這種狀態下，青年可以保持接續奮斗的精神動力，最大限度地實現物質生活的富裕與精神生活的豐盈”[12]。也就是說，我們既要允許Z世代青年適當釋放心中郁結，緩解自身壓力，也要以科學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加強教育引導，激發其奮斗動力。以科學的思想理論、崇高的理想信念、正確的價值觀念武裝其頭腦，是重振Z世代青年奮斗動力的基本途徑。要以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凝心聚力，用正面典型、身邊榜樣強化Z世代青年思想覺悟，使其在民族復興偉大征途中不斷激活自身潛能與動力，立志“做有理想、敢擔當、能吃苦、肯奮斗的新時代好青年”[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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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劉蒙之.從社恐到社牛：青年人社交議題背后的心理分析［J］.人民論壇，2022（1）：114-119.

［11］ 中共中央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斯大林著作編譯局.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１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187.

［12］ 覃鑫淵，代玉啟.“內卷”“佛系”到“躺平”——從社會心態變遷看青年奮斗精神培育［J］.中國青年研究，2022（2）：5-13.

［13］ 習近平.高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旗幟 為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而團結奮斗——在中國共產黨第二十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報告［M］.北京：人民出版社，2022：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