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產性服務業賦能制造業發展的路徑研究

一、前言

生產性服務業是現代化產業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是培育形成新質生產力的中堅支撐。本文以深圳市坪山區作為研究樣板，對坪山區現有生產性服務機構開展深入調研，分析區內現有生產性服務業發展現狀和供給情況，深度剖析生產性服務業發展中存在的問題，以此為基礎，提出坪山區生產性服務業賦能制造業發展的總體思路和實施路徑。

二、生產性服務業的內涵與特征

（一）生產性服務業的定義

生產性服務業概念形成于20世紀五六十年代。一般來說，生產性服務是指不直接面向個體消費者，為了進一步生產的非最終消費服務[1]。換而言之，生產性服務是為生產者提供的中間服務，相應的產業被稱為生產性服務業。近年來，我國大力推動生產性服務業的發展，并逐步明晰我國生產性服務業的構成和重點發展領域。按照國家統計局發布的《生產性服務業統計分類（2019）》，生產性服務業被明確定位為“為生產活動提供的服務”的相關行業[2]。該分類標準將生產性服務業細分為十個類別，具體包括研發設計與其他技術服務，貨物運輸、通用航空生產、倉儲和郵政快遞服務，信息服務，金融服務，節能與環保服務，生產性租賃服務，商務服務，人力資源管理與職業教育培訓服務，批發與貿易經紀代理服務，生產性支持服務等。

（二）面向制造業的生產服務構成

從我國對生產性服務業的定義來看，其服務對象并不僅限于制造業，也涉及農業及服務業[3]。為推動制造業產品競爭力和綜合實力提升，促進制造業轉型升級和高質量發展，國家專門出臺《關于加快推動制造服務業高質量發展的意見》（發改產業〔2021〕372號），指明了針對制造業的生產性服務業的重點發展方向。具體包括：研究開發、技術轉移、創業孵化、知識產權、科技咨詢等科技服務業；質量管理、控制、評價等服務，檢驗檢測認證服務業，計量測試服務業，品牌和營銷服務等；互聯網數據及云計算服務，工業軟件、工業互聯網，共享制造、共享設計和共享數據平臺等；現代物流服務；節能環保服務，如合同能源管理、節能診斷、節能評估、節能技術改造咨詢服務、節能環保融資、第三方監測、環境污染第三方治理、環境綜合治理托管服務、回收與利用服務等；金融服務，包括債券融資，知識產權、合同能源管理未來收益權等無形資產質押融資，供應鏈金融，上市融資服務等；人力資源管理服務；供應鏈服務。

（三）生產性服務業的典型特征

生產性服務業主要具有產品無形性、知識密集性、空間可分性和機構集聚性等特征[4]。一是產品無形性，是指生產性服務通常是一種非物質的無形產出。具體來說，其服務是一種過程或活動，通常具有生產和消費同步、不可儲存和不可傳遞、服務者與顧客共同完成生產等特征。二是知識密集性，是指生產性服務業屬于知識和技術密集的產業。具體來說，生產性服務對于服務者的要求較高，需要具備專業化的知識、技術和技能，以滿足先進制造業的服務需求。三是空間可分性，是指生產性服務的提供可以不受空間限制，即服務可以跨地區、跨國轉移，為相應國家和地區的對象提供服務，這是由生產性服務的產品無形性特征所決定的。服務機構通常可以采取遠程服務、技術人員或專家上門服務、外包服務等方式進行。四是機構集聚性，是指服務機構在地理上呈現出集聚態勢。其中，通用性生產服務機構，如金融、保險、法律、商業服務業等類型企業，傾向于在全球中心城市及其中心城區集聚。

三、坪山區生產性服務業發展現狀分析

（一）生產性服務業發展狀況

坪山區生產性服務業起步較晚，產值規模整體較小，目前仍然處于上升階段。截至2023年底，全區共有2萬余家生產性服務機構，總營業收入為4410億元。其中，規上企業共有344家，相較2021年新增144家，增長75.8%，覆蓋的行業小類已從2020年的43個擴展到2023年的48個，企業營業收入三年平均增長率達76%，連續突破多個千億級關口。2023年，坪山區生產性服務業增加值為187億元，占第三產業增加值和GDP的比重分別為49%和14%，與全市平均水平（分別為60%和37%）存在較大差距。較之轄區成立之初（2015年），則整體增速明顯，年平均復合增長率超20%[5]。其中，信息服務、研發設計與其他技術服務以及生產性租賃服務發展較好，年平均復合增長率分別為28.84%、24.99%和21.52%。

分行業來看，在金融服務方面，坪山區共有金融機構167家，包括銀行網點20家，保險機構7家，證券營業部4家。針對三大主導產業（新能源與智能網聯汽車、生物醫藥、新一代信息技術）發展需要，坪山區還分別設置相應的投資基金，包括6只智能網聯汽車產業投資基金，9只生物醫藥產業投資基金，以及8只集成電路投資基金。在會計服務方面，坪山區主要涉及相應服務的機構為代理記賬機構和會計師事務所。其中，注冊地在坪山區且經營范圍含“代理記賬”字樣的代理記賬機構總數為200家，取得許可證書的總部代理記賬機構的總數為113家，注冊地在坪山區的會計師事務所目前有4家。在法律服務方面，坪山區現有律所21家，其中本地所20家、外地分所1家，全國優秀律師事務所2家，現有執業律師127名。在涉稅服務方面，目前坪山區在冊登記的服務機構共有191戶，主要包括代理記賬公司（165家）、律師事務所（6家）、會計師事務所（4家）、稅務師事務所（6家）和其他服務機構（10家）。在人力資源服務方面，坪山區目前有150家人力資源服務機構，包括90家勞務派遣機構，60家人力資源服務機構。坪山區其他生產性服務還包括商務服務、物流服務、批發與貿易經紀代理等。其中，商務服務企業數量為3011家，物流服務企業數量為747家，批發與貿易經紀代理7467家。

（二）生產性服務業的供應狀況

根據研究需要，走訪調研了24家企業，主要涉及通用型生產服務，如金融、創投和保險服務，知識產權服務，會計、審計和稅務服務，法律、人力資源服務。其中，金融機構5家，創投機構1家，證券公司1家，保險公司1家，投資和保險服務企業3家，知識產權服務企業3家，會計、審計及稅務服務企業4家，法律服務企業3家，人力資源服務企業2家，代表高校1家。

從調研情況來看，坪山區內金融、法律、會計等通用型生產服務的供應存在以下特點。

第一，不同類型生產性服務的供應商能級差異較大。從服務供應商的情況來看，銀行、證券、保險、創投等機構的整體實力較強，均為國內龍頭的分支機構或參投機構。在銀行方面，四大行均在坪山區設有網點，業務能力強且在金融服務類有多重試點資質的招商銀行、平安銀行、交通銀行等也在坪山區設有網點。在證券和保險方面，都屬于全國知名機構，如國泰君安、太平洋財險等。在創投基金方面，坪山區也引入了國內知名投資機構參與管理，如深圳市創新投資集團、澳銀資本等。相較而言，在法律、會計、人力資源服務等方面的服務機構實力較弱，僅有少數幾家知名機構的分支或參建機構，如南方知識產權保護中心發起成立的坪山區知識產權保護促進中心、華商林李黎聯營律師事務所坪山分所等，其余大部分服務機構以中小企業為主，知名度和實力均相對較弱。

第二，不同類型生產性服務的服務對象及服務內容差異較大。在銀行方面，服務對象覆蓋三大主導產業的各類制造企業，立足企業需要提供多樣化服務。創投服務主要面向創新實力較強的企業，對所投企業有一定要求。證券公司主要提供上市籌劃、公司資金理財、高管及股東股票質押融資等服務，保險方面涉及的產業服務較少。證券和保險機構均反饋，目前與企業交流和合作深度還存在不足，缺少觸點。從法律、會計、稅務、人力資源等服務機構的調研情況來看，主要客戶為中小微企業，目前主要提供基礎性服務，業務數量整體較少。

第三，銀行與制造業企業的黏合度最強。法律、會計等服務機構的客戶群體并不局限于坪山區，通常會在更廣范圍內拓展業務。從服務對象來看，銀行與制造業企業的黏合度更高，主要服務坪山區內的制造業企業。同時，銀行通過銀政企三方活動，廣泛拓展業務范圍，更好地聯系企業和服務企業。相較而言，知識產權、法律、會計等方面服務機構的客戶不局限于坪山區。多家律師事務所、會計事務所、稅收服務機構、知識產權服務機構表示，區內獲取的業務量較少，本土服務商不是區內企業首選。

第四，針對具體業務，部分服務機構會采取區內外服務資源聯動的方式予以保障。對于由國內知名服務機構在坪山區設立的分支機構而言，在面臨區內機構專業人力不足或困難問題時，還會采取區內外聯動的方式提供服務。例如，區知識產權服務促進中心利用發起機構（中國南方知識產權中心）資源，為本地企業提供專利大數據服務以及多樣化的培訓或咨詢服務。

四、坪山區生產性服務業存在的主要問題

（一）整體發展相對滯后

坪山區生產性服務業仍然處于產業發展初期，整體來看，存在產業體量較小、業態分布不均衡、兩極分化明顯等問題。目前，坪山區生產性服務業占第三產業增加值和GDP的比重分別為49%和14%，與全國（約為59%和31%）和全市平均水平（約為60%和37%）存在較大差距，生產性服務業單位數量較少，僅為南山的6.2%、福田的6.69%，從業人員較少，如執業律師數量僅占全市總量的1%。同時，企業來源和產值來源都集中在批發與貿易經濟代理服務，主要受比亞迪帶動，其他服務門類的企業數量較少、產值規模較小，兩極分化較為嚴重。

（二）供需匹配不平衡

從生產性服務業供需匹配來看，主要存在服務鏈條不全、供給能力有限、供需對接不足、企業意識落后、人才儲備不足等問題。

首先，現有生產性服務以傳統服務產品為主，服務機構的數量和質量難以滿足企業需求。坪山區現有法律、保險、涉稅、人力資源等服務機構，多為傳統服務或基礎性服務，與企業需求存在明顯差異。其中，律師事務所主要從事傳統業務，如婚姻家事、勞務糾紛等，較少涉及專業化法律服務，無法滿足企業在知識產權、IPO、收購兼并等領域的需求。保險服務主要集中在車險和人壽保險，較少為企業提供專業服務。涉稅服務以代理記賬服務為主，缺乏高端稅收籌劃等服務。在人力資源方面，主要為勞務派遣服務，缺乏高端獵聘和人力資源解決方案等服務。

其次，服務鏈供需兩端缺乏有效鏈接，制造業企業與服務機構之間缺乏信息交流和供需對接。從需求端來看，大型企業和龍頭企業主要是在全國甚至全球范圍內遴選服務機構，服務來源比較穩定，對于本地服務，存在信任度較弱和獲取意愿不強的問題，中小微企業對本地服務有一定需求，但缺乏對相應資源的了解。從供給端來看，服務機構也缺乏與本地制造企業的有效鏈接，大量機構反饋缺乏與本地企業溝通交流的途徑，日常宣傳推介活動的參與企業數量較少，較難推廣已有產品和服務。

最后，中小微企業對生產服務的重視程度和投入意愿不足，實際產生的服務采購需求和訂單量偏少。從調研情況來看，坪山區生產性服務機構的主要客戶為轄區內的中小微企業。這些中小微企業受到成本壓力和發展階段影響，能夠產生的生產服務采購需求總量較小，難以滿足區內生產性服務機構的經營和發展需要。某知識產權企業反饋，大中企業在知識產權的布局和使用策略方面較為保守，在海外維權和進攻型專利布局方面的謀劃較少，中小微企業則缺乏知識產權保護意識，相關業務需求較小。

五、坪山區生產性服務業賦能制造業發展的對策建議

由上述分析可知，坪山區發展生產性服務業的關鍵是推動先進制造業與生產性服務業的融合發展，推動構建形成國際國內具有比較優勢的特色產業服務鏈，助力坪山區打造具有國際競爭力的先進制造業基地。據此，本文提出以下對策建議。

（一）政企聯動共同搭建制造服務業融合發展平臺

針對制造業企業和制造服務企業之間缺乏溝通對接，轄區專業服務資源難以有效流向制造業的問題，坪山區需要加快推動構建制造業和制造服務業之間的合作接口，打通產業鏈和服務鏈之間的信息壁壘，為專業服務持續賦能制造業發展奠定渠道基礎[6]。例如，用好“鏈上坪山”等現有平臺，擴展制造業企業和制造服務企業交流的專門板塊，通過政府主動牽線“做媒”的方式，幫助轄區內制造服務企業掌握先進制造業的服務需求和市場方向，主動創新服務制造業發展。部門聯動推進資源對接，由專業服務業相關主管部門與產業部門共同搭建供需對接平臺。由具體服務業主管部門和產業部門聯合，定期開展供需交流座談活動，收集轄區制造業企業的服務需求，并聯合轄區服務機構及區外知名機構針對企業需求進行座談交流，引導服務機構加快服務創新和主動承接轄區制造業服務業務。

（二）實施制造業服務區域合作計劃

基于坪山區制造服務業體量較小且在吸引知名服務機構和高端專業人才方面的現實困難，建議利用好周邊城區和城市的優質服務資源，吸引相應服務機構和高端服務人才通過多種方式服務坪山區制造業高質量發展。例如，與前海合作區建立現代服務業與先進制造業融合發展合作體系，積極對接前海合作區集聚的香港現代服務業資源，支持相應服務機構結合坪山區三大主導產業特點和企業需求設計相應的金融服務、法律服務、知識產權服務及其他服務的新產品。積極爭取香港面向大灣區的“GoGBA港商服務站”和“專業服務協進資源計劃”落戶坪山區。主動對接香港貿發局，積極爭取香港增設的“GoGBA港商服務站”落戶坪山區。積極承接其計劃在內地舉辦的商務考察活動，吸引港資和外資機構落戶坪山區。重點關注其“專業服務協進資源計劃”，吸引香港專業團隊在坪山區開展專業服務推廣宣傳活動，積極將香港優質專業服務導入坪山區。

（三）開展專業服務業企業成長培育

積極完善生產性服務業企業的發展環境，積極培育一批優質服務業企業，推動本地生產性服務業產值規模持續壯大[7]。一方面，針對專業服務業重點人才提供有競爭力的支持政策，特別是復合型專業服務業人才和青年人才的引進，從資金和生活保障上對相應人才予以適當照顧，提高人才與坪山區的黏合度。定期開展專業服務業人才業務培訓和經驗分享會，由相應服務業主管部門聯合行業協會開展青年專業人才培訓班，定期邀請相應專業領域的資深人士做培訓和經驗分享，助力青年人才快速成長，為坪山區生產性服務業高質量發展提供新生力量。另一方面，出臺坪山區促進制造服務業高質量發展若干措施，重點支持與三大主導產業緊密相關的制造服務業，組織開展骨干企業、品牌項目、杰出人才等評選活動，形成示范帶動，構建行業內相互補充、互為協作、差異化的融合發展格局。鼓勵骨干企業發揮集成優勢，輸出標準化或定制化的服務解決方案，強化示范作用，鼓勵非核心環節社會化資源配置，引導行業內其他企業積極參與，形成合理化分工。

六、結語

本文系統分析了坪山區生產服務業發展現狀，剖析存在的主要問題，以此為基礎，提出坪山區發展生產性服務業的總體思路和實施路徑，以期為坪山區打造具有國際競爭力的先進制造業基地、支撐服務大灣區先進制造業高質量發展和現代產業體系建設提供理論依據與實踐指導。

引用

[1]夏杰長，王文凱.新質生產力賦能服務業高質量發展的著力點與政策建議[J].價格理論與實踐，2024（01）：17-21+47.

[2]王歡芳，楊春蘭，傅貽忙.先進制造業與生產性服務業融合效率區域差異與動態演進[J].經濟縱橫，2024（04）：73-84.

[3]胡陽.生產性服務業與制造業融合互動發展[J].環渤海經濟瞭望，2020（02）：72.

[4]王歡芳，楊春蘭，傅貽忙，等.我國先進制造業與生產性服務業融合生態位研究[J].科學決策，2024（03）：75-89.

[5]吳素紅，劉瓊.發力生產性服務業 增添經濟新動能[N].深圳商報，2024-02-29（A02）.

[6]關煒瀛.“工業第一城”如何發力服務業[N].深圳特區報，2024-

03-19（A01）.

[7]肖雄鵬，吳璇玲.坪山：向“新”而行做強服務業 賦能高質量發展[N].深圳特區報，2024-04-02（A01）.

基金項目：2022年度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重點研究基地重大項目“粵港澳大灣區建設綜合性國家科學中心和區域性創新高地的路徑與機制探索研究”（項目編號：22JD790057）

作者單位：中共深圳市坪山區委黨校

■ 責任編輯：韓 柏 張娟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