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以沉痛,哀傷的語調作為開篇?
一切都像雨水的潮濕貼緊人的骨頭,
遺忘以皚皚白雪的姿態占據了外出人的鬢角,
雨水還未領會雪花嫵媚的神情,
只得以稀疏姿態洗禮滄桑的城市。
寒冷在衣架的呻吟中被裹進臃腫的衣服,
雪成為了報信的杜鵑,
提醒著外出人即將來臨的春節。
風掀開了樓房的衣角,
咆哮的氣流穿過失職的窗戶在房間中炸開。
所有的樓房都像寒冬中孤零的樹,
遠方——
瘦白、胖黑和纖綠的葉子等候著春節的到來。
時間在黑夜里停在一個人粗糙的手掌中,
寂靜聆聽著游子厚重的呼吸,
靜止的火車被兩岸向前奔跑和極速長高的樓房拋棄,
一位父親的目光便無法停在一棵樹的葉子上。
我站在人們修建的樓房中,
樓層角落的灰塵像是關節里的積水。
一個人在時代的河流中奔波,
無聲的艱難和難言的委屈在歲月堆積后,
變成了漫長雨季中,身體結出的病句。
稻田中的葬禮
死亡藏匿在稻田里矮矮的墳墓里,
我光腳從他們沉睡的身旁路過,
飄揚的狗尾草和雜亂的野草莓,
結出苦澀和心酸的果實。
這里埋葬著在泥土中腐爛的我的祖輩,
我不止一次的在風的講述中,見過他們活著時的場景。
我腳下的這片土地,以一種散漫和自由的方式,
匆匆埋葬,他們冰涼且消散了呼吸的故事。
沒有婉轉和輕靈的文字宛如月光,踏足這片土地,
我目光所在的地方,雜亂的蘆葦藏匿著洶涌的湖泊。
冰涼透過人們單薄的外衣,
黑夜和白天的界限只有一層薄薄的霧。
在陽光和時間的雙重炙烤下,
他們散落的發絲依舊是泥土中不可磨滅的痕跡。
這片稻田沒有童話書籍中禮貌的狐貍,
葬禮從遙遠的鄉鎮,連續到眼前這片土地,
風用冰涼的口吻復述著死亡的必然。
我緘默的走在稻草里,
黑夜和白晝快速的相互交替,
幾十年的光陰濃縮在幾個無名的墓碑上。
一棵樹裹著破舊殘缺的外衣,
從一個村子的興盛走向另一個村子的落寞。
等待
湖水平靜的穿過一條載滿旅客的列車,
隧道的低吼撕裂窗前,你那想象的腳步。
素凈,潔白的雪花,宛如一封陳列在窗前的書信,
你注視她飄零的動作,來自眉宇間的思索,
催促和問候,是你解讀后唯一的答案。
在梅花妝點的田野上的房屋,低垂著的燈籠酣睡的模樣,
你淺淺的幻想,思緒不敢咫尺逾越,
惶恐,過多的窺探重逢的驚喜。
哽咽在目光回味的過去,車廂里彌漫著急切的情緒,
鋒利的寒冷無法將手指伸入,這白色的土地中的夢鄉。
你如麥田般純凈的心思,
在車廂的熱氣和白色的風景中被呵護。
燈光停留在黑夜的樓房中,
窗前的你注目著藏匿在雪地中的月光,
熱氣在顫栗的語言和冰涼的窗戶的相遇——默然成珠。
樓宇以沉默告別著喧鬧的人群,
煙火和雪花的共舞,
一座車站翻過另一座車站重復在雪地中,
一切都在緩緩的述說:
雪是離鄉人等候良久,甘甜又苦澀的糖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