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 要] 人民精神生活共同富裕是共同富裕的重要內涵,也是實現中國式現代化的重要特征。建構于新一代信息技術之上的數字技術通過對人的精神產品生產、精神文化資源分配、精神交往體驗以及精神產品消費發揮積極的促進作用,有效推進全體人民精神生活共同富裕進程。然而,數字技術仍存在諸如數字鴻溝、信息繭房以及技術依賴等問題,一定程度上阻礙了精神生活共同富裕實現的“程度-精度-高度”。對此,應采取守治并力的應對策略,從夯實數字化基礎、化解數字風險、彌合機制罅隙入手,對數字技術開展系統性治理,從而最大程度釋放技術紅利,滿足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
[關鍵詞] 數字技術;共同富裕;精神生活;數字賦能;文化資源;精神文化產品
[中圖分類號] B03;F126"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2-8129(2025)02-0019-12
一、問題的提出
精神生活共同富裕兼具精神“富裕度”和富裕“共同度”的雙重涵義,即既包括人的精神生活需求通過豐富的文化活動得到滿足,呈現出樂觀、積極、理性、成熟的精神面貌,也包括優質精神文化資源在全體人民中的共建共享。追求精神生活共同富裕彰顯著共同富裕的完整意義和高維價值,是扎實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根本要求[1],也是滿足人民對美好生活向往的必要前提。新時代新征程,如何把握時代發展新機遇,克服精神生活共同富裕實現道路上的各種困境,促進人民物質生活富裕與精神生活富裕協同并進[2],是備受關注的重要議題。
近年來,隨著互聯網、大數據、云計算、虛擬現實等新興技術的快速興起,我國數字經濟蓬勃發展,不僅成為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新引擎,改變著人們的生產生活方式,更重塑著經濟社會的發展態勢。習近平指出:“數字技術正以新理念、新業態、新模式全面融入人類經濟、政治、文化、社會、生態文明建設的各領域和全過程,給人類生產生活帶來廣泛而深刻的影響。”[3]從本質上講,數字技術就是大規模、智能化地采集、生產和使用信息,通過有效轉化數據要素,提高信息搜尋、獲取、處理和分析的效率,在更大的時空范圍和更廣泛的主體間降低不確定性和行動成本[4]。已有研究證明,數字技術能夠直接作用于人的精神實踐,為高質量精神生活的形成奠定技術基礎。例如,人工智能在與人的互動中,逐漸建構起了新型實踐場域和精神交往平臺,使人從事精神生產的潛力被進一步激發[5];元宇宙技術的出現使得精神生產有了新的工具、新的素材來源、新的場域和平臺[6];依托數字技術的數字文化產業對文化創意內容進行加工,培育了新供給,促進了新消費[7],等等。然而,以上研究只是分別討論了數字技術對人的精神生產、精神消費等方面的促進作用,并未將其置于人的精神生活“生產-分配-交往-消費”實踐的整體框架中進行思考。基于此,本文在把握數字技術本質特征的基礎上,利用有關精神生活實踐的研究框架,系統性闡釋數字技術如何作用于精神生活共同富裕,以及數字技術的廣泛應用對精神生活共同富裕的“程度-精度-高度”三層目標造成了怎樣的現實困境,并據此提出相應的優化路徑,以期在數字化轉型背景下充分發揮數字技術對精神生活共同富裕的促進作用。
二、精神生活共同富裕何以需要數字技術
實現精神生活共同富裕,需要深植于精神生活“生產-分配-交往-消費”全過程[8]。人的精神生活的形成與發展高度依賴于精神文化資源的豐富程度。要想實現精神文化資源的極大豐富,需要持續不斷地強化精神生產。誠如馬克思所言:人的豐富的精神生活需要,“不僅五官感覺,而且連所謂精神感覺、實踐感覺(意志、愛等),一句話,人的感覺、感覺的人性,都是由于它的對象的存在,由于人化的自然界,才產生出來的”[9] 126。精神生產作為人類特有的社會實踐活動,屬于社會生產的一部分,同樣遵循著社會生產一體化規律。即“生產-分配-消費構成一個總體的各個環節……不同要素之間存在相互作用”[10] 699,精神資料再生產、精神產品分配、精神交往與精神產品消費構成精神生產主要環節。其中,人們創造和改造精神產品以提高精神產品供給水平,分配依照一定的規則將精神產品分配給所有社會成員,交往依照個人需要對精神產品進行再分配,消費滿足個人精神需要。總體而言,正是精神生產作為現實的物質實踐基礎,個體的精神生活追求才能不斷得到滿足,全體人民精神生活共同富裕才有望實現。
(一)提升精神生產水平
實現精神生活共同富裕首先需要提高精神生產水平以不斷滿足人們的高質量需求,擢升人們的精神層次。在生產力水平迅猛發展以及脫貧攻堅戰取得勝利的背景下,人們的物質生活水平得到極大提高,日益豐富的消費產品持續滿足著人們的多樣需要,但物質的充裕并不代表精神的豐盈,精神產品數量的增加不代表質量的提升,感官欲望的滿足不代表審美境界的躍遷。因此,深層次、高端化、高品質的精神生產始終是推進精神生活共同富裕的應有之義。從現有的生產現實來看,批量、可復制的同質化生產逐漸成為主流,產品質量參差不齊,大多缺乏原創性[11] 1-9。部分生產者為了最大程度地迎合市場,只關注文化的表面形式而非內涵,不是復制他人成果就是濫造文化垃圾。“這種單純為了利潤而生產出的產品不僅以虛假感官需求宰制人的理性思考,還吞噬著大眾的審美意趣、降低人們的審美品位,極大阻礙精神生活共同富裕的推進”[12]。
數字技術的介入,使得精神生產突破資本邏輯運作下的線性鉗制,既為生產者提供自由創新的空間,又為傳統文化和意識形態的結合提供新型工具。一方面,隨著數字文化產業的不斷發展和文化產業數字化的持續轉型,傳統的生產要素尤其是資本作用的不斷下降,數據要素扮演著越來越重要的角色。數據生產者作為生產要素的所有者同生產工具有機結合,參與精神生產并獲得生產的全部價值,補充并且挑戰資本權力單向灌輸的重復內容。例如,數據分析技術可以輔助生產者搜集和分析海量的數據,并從中捕捉有價值的信息,加快知識的獲取和融合;生成式智能技術則通過強大的自我學習和遷移能力模擬人的精神活動并延展人的創造能力,實現與人平等對話,在人機持續交互中啟發人的智慧,激發人的靈感。另一方面,數字技術為優秀文化以及社會主義意識形態的全體裁呈現、全渠道傳播、全方位引領提供了空間,克服了資本邏輯過度支配精神生產而造成的認知窄化。以數字技術為支撐,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與先進文化的內在意象不必再囿于傳統的文本或產品呈現。盡管文本或者產品形態是以清晰的邏輯構式和立體豐富的展示為優點,但文本的模式化呈現,使產品的表達仍有邊界,只能以相對抽象的方式建構人們對文化的理解與感悟。全息影像、裸眼3D、高仿真等技術的出現為重塑文化的敘事話語提供了契機,突破傳統以文字、圖片、聲音、視頻配比的單一表達,提高文化知識的加工、轉譯、展示和傳輸效率,以多方位感官共振豐富了人們的文化認知。此時,文化作用的發揮將從淺表性的教化轉向深層次的滲透,進而真正抵至人的心理或情感結構,持續地浸潤人的精神世界,引領精神生產高質化。與此同時,社會主義意識形態可以嵌入技術底層的算法模型,算法的技術特質決定了其外在運行是非意識形態化的,看似客觀中立的價值無涉更容易讓人們接受技術給出的答案。處于數字環境中的人們在潛移默化中接受意識形態的指導,不斷糾正生產時的價值導向、明確正確的精神追求、確立崇高的精神品格。當嵌入技術中的社會主義思想與個性化自我創造發生碰撞時,精神生產將實現快速發展。
(二)實現精神文化資源公平配置
促進精神文化資源公平分配,確保人人享有豐富的精神產品,是實現精神生活共同富裕的關鍵。然而,現階段我國精神文化資源分配仍存在結構性矛盾。一方面,區域、城鄉之間精神文化資源配置不均衡。優先發展東部的宏觀政策與“重城鎮輕農村”的城鄉二元化政策使得國家對中西部及農村的精神文化資源投入總量長期不足,大城市和發達地區擁有的精神文化資源在數量、質量上有著明顯的優勢,而中西部與東部相比、農村與城鎮相比,缺少優質的資源和服務集聚[11] 1-9。另一方面,不同群體的精神文化資源享有不均等。如與未成年人、老年人、殘疾人、農民工等群體相關的精神文化資源不多,應有的精神文化需求也未得到保障。總體上看,精神文化資源分配的空間結構和群體結構存在錯位張力,一定程度上造成公共資源和資金投入的浪費,從而影響了全體社會成員獲得精神文化資源的權利以及共同富裕的實現。
為了緩解長期存在的精神資源分配矛盾,使建構于技術之上的數字平臺能夠充分發揮數字技術的普惠性的精準識別能力,起到進一步優化資源分配格局,推動精神發展成果共享的作用。其一,數字平臺推動精神資源分配普惠化。數字平臺具有明顯的規模經濟和范圍經濟屬性,其覆蓋的人群越多,數字化企業所具有的競爭力和盈利能力就越強,這也意味著平臺企業得到持續性激勵以免費提供公共服務的機會也越多[13]。這將在無形之中擴大優質精神文化資源的普及范圍,提高精神生活在整個社會生活中的比重,彌合精神資源分配鴻溝。例如“公共文化服務云”“數字農家書屋”“城鄉電子閱報屏”等數字文化服務形態、體驗場景和應用項目,就切實提高了文化公共服務的可及性和綜合效能。其二,數字平臺能滿足差異化精神文化需求。精神生活共同富裕中的“共同”并不是指每個人享有的精神生活是均質的。新時代人們的內在精神需求具有差異性和層次性,涉及對科學知識的渴求、對藝術旨趣的品鑒、對詩意生活的向往等方方面面。對于政府而言,數字平臺借助算法模型,能精準識別人們的需求,構建出相應的知識圖譜以及用戶畫像,從而提供個性化的文化產品和服務。對于大眾而言,數字平臺憑借跨時空、跨系統、跨邊界的特性突破了傳統單向供給的局限,使及時反饋個人需求成為可能,確保精神文化資源的供給與個人精神成長需求達成一致。
(三)豐富精神交往體驗
精神生活共同富裕的實現需要以深層次的精神交往來增進理解、培養情感、凝聚共識。所謂精神交往,是指“人的自覺的精神活動,是主體間思想、意識、觀念等的交流,表現了交往雙方在精神上的雙向互動”[14]。這種互動以雙方理解、共情與信任的建構為前提,強調交往的深度體驗感。在人類社會早期,人們通過面對面的無中介式交往,精神交往體驗感較強,但地理空間受到限制。進入互聯網時代,人們的精神交往逐漸開始依賴于網絡,更多接觸的是交往對象制造的文字、聲音、圖像而非其本身,交往形式被高度符號化,這使得雙方精神活動游離于交往之外,體驗感被嚴重削弱。因此,克服精神交往弊端,加深精神交往體驗,成為以數字技術提升精神生活共同富裕亟待解決的問題。一方面,數字技術可豐富交往層次。數字技術具有“一體兩面”的特性,既有中心化的一面,也存在去中心化的一面。技術的開放連接性鼓勵各主體在文化界面上理性客觀地表達觀點,精神主體之間的交流空前活躍。進一步地,數字技術還創造了一種超越親密小群體的共情傳播機制[15]。當他人的現實境遇呈現在數字空間,尤其是出現能夠引發憤怒、驚訝、悲傷等情緒的內容時,共情機制會引起精神共通,將各主體聯結在一起。此外,技術的離散分布性也增加了精神交往的韌性。分布式網絡系統有無數的節點,部分節點的損壞不會影響整個網絡的運行,具有很強的容錯性和穩定性。信息通過關鍵節點的弱連接仍能跨平臺流動,保持精神交往的持續性。另一方面,虛實融合可提升交往溫度。新一代元宇宙技術模擬的是一個交往主體“在場”的虛擬空間,該空間具有高度仿真性,它運用擴展現實、全息投影、腦機接口等核心技術,連接主體間的體感與觸感,通過推理、計算、歸納、渲染等手段增強場景的真實性,實現主體與客體的深度交互。
(四)創生并增值精神消費
作為精神生活過程鏈條的終端環節,精神消費是人們通過對精神產品的消費來滿足精神文化需求的實踐活動。透視精神消費的本質,發展性是其根本屬性[16]。精神消費不僅關系著個體精神境界躍升以實現人的自由全面發展,還涉及精神生產情況以調節優化精神生活全過程。誠然,互聯網的出現使個體的精神消費環境從物理世界遷移到虛擬世界,社會的精神消費規模呈現指數級增長,整體的精神消費條件較傳統時期更為優越。人們愿意進行精神產品消費,以提升自己在精神生活中的愉悅感和滿足感。但遺憾的是,現有產品尚未充分彰顯其價值,精神產品的內在意義未被消費者充分吸收轉化,人們的精神生活狀態有待提升。
為了早日實現精神生活共同富裕的美好愿景,以有效的精神消費促進人精神境界的提升是必然之舉。數字技術作為一種復合技術,統攝集成了多種信息技術,其深度運用能顯著促進精神消費。一方面,數字技術創生精神消費需求。3D建模、CG動畫(計算機動畫)、物理仿真、實時渲染等數字技術在遺產保護區、博物館、文化館、藝術館等空間的廣泛應用,使文化傳播不拘泥于平面形態而是具有動態屬性,有利于將文化客體的精神價值主體化,增強了主體的精神享受,進而建構起新的消費認同、創造新的消費欲望、培育新的消費需求。同時,借助非同質化代幣(下文簡稱NFT)、多人共管賬本等區塊鏈技術,以數字分身形式存在的主體能夠自由地消費。每一次進行的交易,數字平臺都會以統一的貨幣形式確權,交易的具體情況均可被查證,消費的安全性也有所保證。例如,2022年2月28日,成都金沙遺址博物館為慶祝農歷虎年,以館藏“商周石虎”“商周銅虎”“商周銅立鳥”為原型,設計開發了三款3D NFT產品,每款3 000份,以單品19.9元的價格發售,發售時日僅30秒便被一搶而空[17]。另一方面,數字技術提高精神消費層次。隨著社會物質生活的不斷充裕,人們的精神消費演化出三個層次,即對娛樂性需要的滿足、對人生價值的探尋以及對真理知識的追求。簡單地將精神文化內涵訴諸娛樂形式的呈現已不能滿足個體全面發展的需要,人們更渴望與文化內核對話,嘗試觸摸真理知識的多維面向。數字技術憑借其技術優勢,與人高層次的精神消費產生強關聯性,帶來了精神消費的“技術轉向”。其中,深度學習技術以先進算法為架構,集中多模態數據,堆疊神經網絡參數以模擬人的思維方式。在重復訓練邏輯的支配下,技術不斷提高語言理解與邏輯推理的精準度,形塑出類似于人的強大知識遷移能力,從而實現對文化圖景的完整勾勒到文化內容深度解讀的轉變。
三、數字技術促進精神生活共同富裕的現實阻礙
在具體的社會歷史條件下,實現精神生活共同富裕需要借助某種物質載體。隨著智能時代的到來,數字技術可為實現精神生活共同富裕提供捷徑。然而,數字技術本身存在的限囿導致其促進精神生活共同富裕的實踐仍面臨諸多困境。
(一)“數字鴻溝”削弱精神生活共同富裕程度
精神生活共同富裕的程度是指全體人民共享精神資源和精神成果,而不是一些地區擁有豐富的精神資源,少部分人享受高品質的精神生活。“共同富裕路上,一個都不能掉隊”[18]體現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人民性。正如馬克思所批判的,在資本主義私有制下,工人在雇傭勞動中“不是感到幸福,而是感到不幸,不是自由地發揮自己的體力和智力,而是使自己的肉體受折磨、精神遭摧殘”[9] 159。為此,有必要從社會主義理想信念出發提倡全體人民的精神富裕,“使每個人都有充分的閑暇時間去獲得歷史上遺留下來的文化——科學、藝術、社交方式等等——中一切真正有價值的東西;并且不僅是去獲得,而且還要把這一切從統治階級的獨占品變成全社會的共同財富并加以進一步發展”[19] 258。
數字技術的普惠性為提高精神生活共同富裕程度提供了有力支撐。然而,數字技術的應用高度依賴于底層技術與基礎設施的建設。當前我國不同區域在數字基礎設施可及程度、人民數字技術使用能力、人民數字文化享有能力等方面存在較大差別,導致數字文化資源的分配出現了分化,形成了“數字鴻溝”,直接影響到數字技術帶動精神共富的節奏。第一,囿于數字基礎設施可及程度不高造成的接入鴻溝。《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顯示,截至2022年12月,有3億左右農村用戶接入互聯網,農村地區互聯網普及率達到61.9%,但還有將近40%的農村居民受困于接入鴻溝[20]。除此以外,在人工智能、物聯網、數據中心、數字資源庫等新興技術覆蓋的廣度方面,城鄉之間差距明顯較大。事實上,數字基礎設施是文化內容創新生產及文化知識高速傳播的前提和基礎,其可及程度關系到精神文化成果是否更多更公平惠及全體人民。然而,受制于部分地區經濟狀況、需求實際、人口素質等條件,數字文化建設未能全面鋪開,部分地區人民難以接觸優質精神文化資源,精神貧瘠現象仍然存在。第二,限于數字技術使用能力不強造成的應用鴻溝。數字技術存在一定的接受與使用門檻,這會使一些數字素養不高、文化教育欠缺、使用意愿不強的人群陷入無法理解和難以操作的尷尬境地,進而被環境所排斥,甚至被邊緣化。特別是當前農村地區非網民數量仍占總體非網民數量的55.2%[20],農村地區人民在不適應數字技術的復雜性以及對數字文化缺乏認同感方面表現得更為強烈。數字文化現代性與傳統農村鄉土性之間的博弈,加劇了農村與城市共享精神文化發展紅利的難度。第三,拘于數字技術重塑社會結構形成的智能鴻溝。當前,數字技術深度嵌入并重塑著社會結構。由于數字主體具備的能力、偏好有所不同,形成了多樣化和分層化的數字群體,而不同階層之間形成了新的支配與被支配關系。譬如在精神文化方面,善于利用數字技術的主體更容易獲得解釋權和話語權,他們往往隱蔽地支配著弱勢群體的精神生活。
(二)“信息繭房”模糊精神生活共同富裕精度
精神生活共同富裕的精度是指在滿足全體人民精神需要的前提下,保證人人都能享有自己偏好的精神成果,實現精神生活的多樣化與差異化。第一,精神生活共同富裕本質上“非平均”。實現精神生活共同富裕的根本目是為了消除精神狀態兩極分化,而非消滅精神上的貧富差別。在社會主義初級階段,與“生產力不發達”的物質生活狀況相適應,精神貧富差別不可能被完全消滅,但必須將其控制在合理的范圍內,防止出現兩極分化。因此,精神生活共同富裕是有差別的,是相對的共同富裕,而不是“整齊劃一的平均主義”[21]。第二,精神生活共同富裕本質上“非均質”。精神生活共同富裕意味著全體人民都有豐富的精神需求,但并非同質的。無論是數量還是質量、形式還是內容、深度還是廣度,每個人的精神需求都是有差別的。且個體生活環境、興趣愛好、內在稟賦、審美品味不同,其精神需求自然不同。
作為精神文化內容供給的技術支撐,數字平臺以強大的數據采集與信息推薦為人們提供了豐富的選擇。表面上看,紛繁多樣的文化敘事風格能夠滿足不同程度的精神需求。實際上,這些文化敘事背后表達的內容具有高度同質性。這主要是由于數字平臺運行的底層支撐是智能算法,而算法技術并非完全客觀中立,其本身內嵌著一定的價值偏向。“算法的數學模型本質上是數學應用,雖然運行這種算法和模型的計算機程序不像人類帶有個人偏見,但這些數學模型的建立卻基于人的見解和選擇”[22]。當前,隨著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逐漸完善,市場主導下的數字文化產業擁有極大的發展空間,與此同時,數字文化產業吸引了一大批商業資本的進入,使得以增加用戶黏性、取悅用戶、爭奪注意力為目的的資本邏輯逐漸成為數字文化平臺的運營邏輯,“娛樂至上”成為其提供文化內容的主要導向。正如貝斯特(Steven Best)與凱爾納 (Douglas Kellner)所言,“幾乎不設門檻的信息生產環境中,娛樂化構成了塑造政治、倫理和日常生活的一個強大的、充滿誘惑力的手段”[23]。此時,生成文化內容的算法模型被要求以資本的目標和價值觀為預設,通過內置的代碼與程序過濾不符合其價值預設的內容。再加上算法強大的推薦功能,高度相似的、充滿感性娛樂的文化內容充斥于個體的精神空間之中,持續刺激個體的多重感官,誘導個體對同類娛樂性的內容重復選擇,個體隨之陷入無形的信息繭房。這會逐漸導致個體難以主動或被動地獲取異質信息,甚至可能將理性規范、主題鮮明、結構完整的主流先進文化排斥于視野之外。全體人民豐富各異的精神需求被同質化的娛樂文化所填充,精神生活共同富裕的精度目標難以實現。以短視頻平臺為例,算法推薦的大多是娛樂性、刺激性強但卻空洞無意義的作品,目的是吸引用戶的注意力。瀏覽得越多,越會被桎梏于簡單的享樂之中,不進行任何思考,精神滿足感也不會因為形式的多樣而有所增加。因為“它在本質上缺乏反省意識和反抗精神,從而使人們沉淪于物化的日常生活審美體驗之中”[24]。
(三)“技術依賴”導致精神生活共同富裕高度降低
人的全面發展是精神生活共同富裕追求的終極目標,體現著精神共同富裕實現的高度。“富裕”本質上與財富密切相關,但又有所不同。“財富”更多是一種數量上的意義,而“富裕”則是對財富的占有程度,突出“占有”這樣一個動態的含義[25]。換言之,要想實現富裕,必須擁有占有財富的能力。據此引申,精神富裕意味著人對精神財富的充分占有,這需要人擁有創造精神財富的能力,具體表現為人在精神生產上的創新性,通過不斷實現精神超越,最終全面發展自己。
數字技術憑借超出過往一切技術的連接、匯聚、呈現能力,成為精神生產的全新范式。人們越來越頻繁地運用數字技術開展文化實踐,進行文化創作。然而,過度的技術使用容易演化出對技術的依賴,人在不經意間被技術所俘獲,創新能力遭遇遮蔽。第一,生產者在精神文化創作過程中對技術的依賴導致理性思想被侵蝕。在數字傳播場域中,數字技術為文化生產帶來傳播速度快、視聽效果豐富、高度交互等新特色,使得傳統理性化、秩序化的文化生產模式難以滿足數字賦權下的受眾需求,為了滿足需求,生產者開始在文化生產結構中注入原始本能、生命沖動、情緒欲望等諸多感性元素。文化生產中的感性化意識逐漸彌散,破壞生產者創作的理性化邏輯以及系統性思維。生產者逐漸舍棄從事文化生產應具備的“連續思考”“精準剖析”“系統論證”等創作理性,轉向在感性情緒的支配下輸出文化內容,傳播文化觀念。持續沉浸在情緒中的生產者面臨著思考滯化、思維惰化、 思想劣化的困境,無法充分調動和發揮創新能動性。第二,生產者的認知邊界被算法技術所規限,難以激發創新意識。在數字時代的精神生產過程中,任何人都離不開算法技術。智能算法通過持續性地采集、歸納與分析生產者生成的數據以形成類別化的數據群,從而將生產主體解構成為無數個數據標簽,便于技術控制、塑造和預測。這導致生產者被禁錮在簡化的數字標簽所定義的信息環境中,接收到的都是高度迎合其心理預期的片面的、同質化內容。長期處于碎片化的信息結構中,將使生產者無法接觸完整的、全面的客觀實際。“算法無法提交不受意識形態影響的搜索結果,而且,這些搜索結果為了迎合個體的主觀意念,往往會進一步加強對某些問題的‘既有看法’”[26]。根據用戶喜好不斷演化的計算模型將生產者所處的信息繭房賦予悅己性質,導致人們不愿意再接受認知以外的挑戰性知識,當然就更不會進行創新性的精神生產。
四、數字技術促進精神生活共同富裕的優化路徑
精神生活共同富裕作為物質充分發展基礎上的精神建設理想,描繪了未來中國人民在精神層面具有的包容性、滿足感、美好度,為推動美好愿景的實現,充分發揮數字技術的賦能作用提供了契機。因此,需要客觀審視數字技術自身特性,在合理限度內釋放技術最大功用,保證技術革命與精神生活共同富裕始終相向而行。
(一)夯實數字化基礎
建設數字基礎設施,打造精神產品供給的物理基座。全面布局數字基礎設施是數字技術促進精神生活共同富裕的前提。由于數字基礎設施的投入規模較大、投資周期較長。建設成本較高,單個社會主體難以支持。為實現精神產品在國家范圍內的供需平衡,政府必須扮演主導角色,強化與企業、社會各主體之間的協同,系統推進建設方案的實施。一方面,建構數字技術硬件層。加快建設 5G /6G、WIFI-6(第六代無線網絡技術)、微積電、物聯網、云等硬件基礎設施,打破精神文化內容傳輸的時間、空間限制,促進精神產品跨層級、跨區域自由流轉,為充分滿足人民精神需求提供物理支撐。另一方面,完善數字技術軟件層。在數字技術架構中,軟件技術決定了硬件設施能否在現實應用場景中發揮作用。以人工智能、全息影像、人機交互技術等為代表的軟件技術生成了一批精神消費的全新業態,帶動更多人沉浸體驗優秀文化,達成精神文化內涵的傳承與轉化。為此,政府需調動新興技術企業的積極性,以政策優惠激勵企業加快技術攻關,以產學研一體化建設幫助企業加快技術成果轉化。只有優化精神產品質量,不斷滿足人民高品質的精神需求,才能切實推動精神生活共同富裕美好愿景的實現。
搭建數字流通平臺,打破精神資源共享的物理屏障。實現精神生活共同富裕,除了要擴大精神資源供給數量,最關鍵的是對精神資源進行有效分配。然而,有效分配的實現并不只局限于數字基礎設施建設這一條件,只有在其基礎上搭建數字流通共享平臺,才能集聚、整合、分配精神資源,加快普惠化共享的進程。一方面,自上而下建設一體化平臺。數字平臺建設的重要性在于克服政府部門條塊分割造成的精神資源分配不均困境,以一體化實現協調一致。在信息的整合上,多源異構的離散數據以邏輯的方式在平臺上重組為一個整體,有利于政府全盤掌握、統一管理、高效分配。在信息的呈現上,為了滿足個性需求,數字平臺應劃分出標準化區塊與個性化區塊。標準化區塊應是涵蓋全國需要學習領會的精神文化內容,例如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相關知識宣講、中國式現代化理論闡釋等。個性化區塊應包括社會各界開發的文化故事、精神產品等。另一方面,形成自下而上反饋機制,有效補充平臺服務功能。培育社會多元主體的平臺參與能力,及時反饋精神分配方面的需求以及對分配現狀的滿意程度,破解偏遠地區和后進群體的弱勢循環問題,推動精神生活持續共富。
(二)化解技術風險
明確數字技術的價值方向,以倫理道德修正技術偏誤。隨著數字技術嵌入精神生活空間程度的加深,意味著技術早已超越簡單的工具屬性維度,深入到對人的全面塑造當中。特別是支撐數字技術的底層算法含有特定偏好,在精神文化內容生成、分發與傳遞機制中隱秘地發揮作用,導致人愈發難以掙脫算法編織的繭房。為此,規范數字技術運作的落腳點仍在于對算法模型的調整,強調以“人的邏輯”超越“技術邏輯”。在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的《關于加強科技倫理治理的意見》中將“倫理先行”處于總體要求之中的首位[27]。可見,倫理道德的嵌入為技術發展指明了方向。在具體實踐中,選擇社會共性存在的正向倫理道德尤其是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為內容,設立一個集成語料庫,利用算法模型的訓練邏輯,將語料庫中的內容賦予其中,使其沿著被設定好的價值路徑不斷迭代更新。這樣不僅能消解算法技術偏見,還能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滲透于人們精神生活中,使其成為精神活動的基本遵循。基于此,人們可以充分享受精神文化產品滿足自身的精神需求,同時自由地從事精神生產,在對象化的過程中體現生命存在的價值。
加強數字技術的監管措施,以責任機制糾偏技術運作。數字時代精神文化信息的獲取大多是依靠數字技術從海量信息中挖掘、識別并精準投送。雖然數字技術并不直接生產內容,但是能通過一系列的編碼操控信息內容的生產以及確定哪些信息內容能夠更多地被受眾所看見[28]。因此,必須重點防范資本邏輯與技術邏輯“聯姻”,避免利益導向成為信息市場可見性分配的底層法則,強化對數字技術運作的責任機制建構。這主要可以從三個方面著手:一是在數據收集方面,設立個人隱私條例,在不觸碰隱私的前提下擴大數據收集面,培育大型數據資源池。二是在數據識別方面,政府與社會共同商討設立相應的標準對數據進行有效識別,甄別源頭不明、信息失真、模糊不清的數據信息,保證數據真實可靠。三是在信息分發方面,合理調整信息投送的順序與頻率,加快高品質和權威性精神文化內容的推送頻率,培育人們的想象力、思想道德與精神品味。同時,優化信息推送的能見度和曝光率,提升主流文化內容在個性化分發機制中的權重占比,增強對人們的精神文化熏陶。總體來說,以負責任的態度加強數字技術全流程運轉的透明性,讓技術在相對公開的環境中運轉,保障多元主體都能參與監督。
(三)彌合機制罅隙
激發人的內生動能,為精神富裕提供重要支撐。在精神生活共同富裕的深刻內涵中,數字技術的運用過程與目的始終要以人為本。因此,激活人的內在能力,加強人的自律意識成為不被數字技術俘獲的關鍵之舉。一方面,培育數字素養。從當前數字應用情況來看,仍有部分群體因成長環境、知識水平及個人收入的局限,難以接受數字技術并享受數字服務。這導致數字技術溢出效應難以充分發揮,先進的精神文化知識無法被接收并內化。對此政府需要發揮主導作用,從教育培訓、主體交流、走訪調研、提供咨詢等環節著手,深入了解數字技術實際使用難點、針對性教授使用技巧、普及智能技術的優勢,全面推動在思想觀念上的轉變,保障弱勢群體獲得基本的數字素養。要積極鼓勵數字文化企業進入公眾生活場域開展數字服務活動,現場展示數字化的精神產品,以生動鮮活的方式轉變公眾的固有認知。另一方面,培育自律意識。實現自律的前提在于人具有強大的邏輯思辨與理性判準能力,可以清晰識別敏感的信息,不被潛在的價值偏向所誘導。盡管數字技術的客觀中立性質經常迷惑公眾,使其傾向于相信數字化的精神產品無涉價值,但事實上“客觀的理想標準是把事實和價值分離,而這種標準最終是不能實現的”[29]。以馬克思辯證法為指引,理性分析與批判思考能夠很大程度上幫助公眾以主體身份審視文化信息,反思是否被技術攫取了創造精神,進而準確把握數字時代下精神文化的本質內涵,將先進的精神力量融入自身的價值理念中。此外,要明確“低俗不是通俗,欲望不代表希望,單純感官娛樂不等于精神快樂”[30]。讓積極正向的內容滲透于公眾的生活中,持續滋養與豐盈他們的精神世界。
構建技術治理的多方合作機制,為精神富裕提供有效治理框架。為了實現有效的數字技術治理,使其在精神生活共同富裕中發揮賦能增效的作用,公眾、社會組織、科技企業、政府、媒體等需聯合起來共同構建多元治理格局。一方面,明確治理任務,落實主體責任。多元主體基于利益共同體,各自明確自身的技術治理任務,而進行互相協同的耦合聯動。在精神文化內涵的導向上,政府需要以社會主義意識形態為引領,為精神實踐全過程提供價值指引。在精神文化供給形式方面,政府應將技術性、常規性和非政治性的職責剝離出來,盡可能發揮企業在技術、人才上的優勢。同時,治理主體間應利用數字交流平臺,主動公開、交換、共享數字信息,破除協同過程中的信息壁壘。另一方面,策略性選擇治理工具,發揮合作效能。治理分為剛性與柔性兩類。剛性治理工具具有五個特征,即法律約束、審批與授權、內容細化明確、固定不變以及權威推動。相較于剛性治理工具,柔性治理的特征主要包括無限制、無須審批授權、內容模糊、彈性以及協商推動[31]。技術的合作治理往往對治理工具的要求更獨特,以防技術“賦能”淪為技術“負能”。為此,多元主體要根據治理情境差異性地選取工具,以剛性的法律防止技術僭越,以柔性的協商營造符合人民利益的技術生態,為全體人民持續增長的精神生活需求提供充裕的精神產品、公平分配精神資源、促進健康的精神消費,推動人民精神生活的持續豐富。
五、結語
社會主義的本質特征決定了我們在實現共同富裕的道路上必須同時兼顧物質生活和精神生活的共同富裕。對于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來說,全體人民精神生活的極大豐富是更為持久的力量。隨著國家在數字化領域的持續縱深推進,我們必須重視數字技術對滿足人的精神需求所起到的驅動作用,這將為實現個體精神世界的豐富、社會公共精神生活的共享以及全體人民精神生活的共同富裕提供契機。然而,數字技術作為一把雙刃劍,其廣泛應用也形成了諸如數字鴻溝、信息繭房以及技術依賴等現實梗阻,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形成精神生活共同富裕所需要達到的“程度-高度-精度”標準。對此,應從夯實數字化基礎、化解技術風險、彌合機制罅隙等針對性舉措入手,消解數字技術造成的阻礙因素。總之,實現全體人民的精神生活共同富裕是一項偉大的事業,也是一項艱難的工程。把握時代先機,數字技術能夠讓我們離這個目標更進一步,同時我們也要時刻警惕數字技術帶來的一系列挑戰,并以前瞻思考謀劃有效的預防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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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李利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