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遺“巴山背二歌”的民間藝術與傳承價值研究

［摘 要］ 非遺“巴山背二歌”作為川北民俗文化中獨特的一支樂調，具有很高的藝術價值。大巴山腳下的“背夫文化”歷史悠久，促成了西南“背二歌”的產生。作為川蜀民俗樂的代表，“巴山背二歌”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巴山地區勞動人民的生活，其生動直白的語言和活潑大氣的曲調記錄了當地經濟文化的發展情況，展現了川巴地區人民迎難而上的精神氣質。

［關" 鍵" 詞］ 非遺；巴山背二歌；民間音樂；傳承保護；民俗文化

作者簡介：孫晨（1997—）， 女，漢族，重慶云陽人，碩士研究生，助教， 研究方向：文學。

引言

非遺是歷史的活化石，反映了各個時期人們的生活場景和審美觀念，具有獨特的個性和精神意蘊。作為第一批非物質文化遺產寶庫中的一顆明珠，“巴山背二歌”在民俗樂中具有重要的文化價值，它不僅僅是一種靜態的藝術形式，更是一種動態的文化實踐。它是中華民族的智慧結晶，承載了文化交流的愿望，對增強民族凝聚力有著重要的意義。

一、“巴山背二歌”的文化背景

大巴山區位于中國西部川甘陜鄂四省邊境，因境內有綿延500多公里的大巴山而著稱，山區內分布著廣泛的石灰巖、白云巖和砂巖，以典型的喀斯特地貌為主，山里的空氣十分澄澈，山谷里云霧繚繞，如帷幕一般，將所有生靈都裹藏起來，連接漢中和川東北區的古米倉道是山區主要的行經之路。巴中市之前的公路建設非常落后，人們只能靠“背”來運輸貨物，“背二哥”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應運而生的。“背二哥”，即以背運東西為生的人，又稱“背老二”［1］。他們常背一個喇叭形背簍在身上，綁著一副繩架，杵著一根拐杖。在背貨物時，累了便用拐杖支撐休息片刻。如果是集體行動，領頭的背二哥要呼吼節奏感強的號子，統一眾人的行動步伐。“背夫活動”主要分布于巴中附近的大山中，背夫們長途跋涉，窮山惡嶺只準前行，不準后退，構成了獨特的勞動群體和社會“景觀”。“背二哥”在背運途中常常會引吭高歌以緩解路途身心疲憊，這便是“巴山背二歌”。作為傳統民間音樂，它的曲調完整地記錄了大巴山人民經濟生活和文化生活的發展演變，反映了巴山地區勞動人民的生活。數千年來，行走在大巴山羊腸小道上的“背老二”唱著歌，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一種自成一體的茅山歌形式，其表現形式為一人領唱、眾人齊唱［2］。唱詞保留了巴山人民早期的方言韻語，在巴人的清唱中，除了有生活的酸辛苦楚，還有背旅途中的閑散樂子。“巴山背二歌”是巴人們對自我的一種詼諧打趣，體現了其不怕艱難、迎難而上的志氣。

二、“巴山背二歌”的音樂藝術

“巴山背二歌”的調式以民族五聲的“徵”調式為主，其曲式結構大多為上下兩個樂句的單段體，唱腔高亢悠揚，能翻山越嶺、穿云鉆霧，結束時都有長氣短嘆的一聲甩腔——“耶——嘿”，極具地域特色。例如“腳耙手軟（喲～）難爬坡，耶嘿”一句唱詞有幾個音調，好幾秒才唱完，目的是突出歌聲的悠揚和綿長，唱詞中的語氣詞頗多，增添了一股山野氣息。調式上揚，敞開胸懷，高歌一曲，有時是緩解煩懣和勞累的一種方式。“巴山背二歌”還有很多種曲牌，如南江“背二歌”和通江“背二歌”就是兩種不同的曲牌，但它們都屬于大巴山的音樂旋律風格。例如，“通江河喲/我是巴山喲/大河送我上巴山/星星陪我下巴河/腰桿一下閃幾下/打桿杵斷了幾道坎”，這是背夫在打杵歇氣時唱的一曲，其語言詼諧，常常有巖邊打趣的互動，這方一唱，那方一和，一句三抬頭的氣勢展示了眾人積極的精神狀態。

“巴山背二歌”是人們的即興創作，其內容簡單樸實、大膽直白。例如：“我那世做了惡嘛，（沒有）/（我）這世來背腳喲，（命運）/我liɑ（放）有liɑ不噠呀，（歇氣）/我甩又甩不脫，（擱哨）噫/喲。”歌曲中夾雜著川音小腔，平和又接地氣［3］。這類大眾民俗樂題材廣泛，適合廣泛吟唱。

“背二歌”擅用賦、比、興，習慣用平鋪直敘的方式記錄，詞中注重對人、物的形象描繪。在歌詞的開端和末尾，擅長起興，大膽歌詠想要表達的內容，有極強的感染力。例如：“背二哥的命比石頭硬/我打桿子一杵撐千金/背二哥的命比黃連苦/風里雨里是生思路哇。”其唱詞還擅長押韻，在尾字上選擇相同或相近的韻母，具有強烈的韻律感。這種押韻方式既有規律可循，又富有變化，充分展示了背二哥們對語言的巧妙運用和藝術創造力。

受方言的影響，“背二歌”喜歡作襯［4］，這是“巴山背二歌”最大的特色之一。如“亮友兒”“大兄兒”等，指背二哥們相互寒暄的場景，還有“情姐兒”指愛人，在對人稱呼時還喜歡用“娃子”。在“背夫”們的心中，一天最愉快的時光就是唱歌，而家在那個時候是人們最深的期望。例如：“楊爺爺，我們一天這么苦咋還要背喲/到底圖啥子嘛/圖啥子，聽他們給你說嘛/石娃子，你這還早得很吶/那背老二真難當，背架兒下面度時光/要問我們圖啥子，掙個錢來找婆娘/走起，走起～”

“巴山背二歌”是巴山勞動人民的創作成果，其中包含生活的酸甜苦辣。現如今由于交通工具的發展，傳統的背運方式開始逐漸脫離人們的生活，早期的民俗文化在一代一代人的手中變成傳說，那些描摹日夜的真實感受只能被人們寫在文字里。

三、“巴山背二哥”的非遺傳承價值

“巴山背二哥”產自巴蜀，具有千百年的巴蜀文化底蘊，在巴蜀人眼中，俗尚游樂是一大特點，常常與其他社會活動結合在一起，具有豐富的文化內涵。巴蜀山川林立，奇峻秀麗，這種自然景觀是“巴山背二歌”產生的重要前提，巴人常常活動于山林之中，喜歡在勞動中歌唱，可使人忘記疲勞。《巴州志·風俗篇》記載：“康熙雍正年間，春田栽秧，選歌郎二人擊鼓鳴鉦于隴上，曼聲而歌，更唱迭今，麗麗可聽，使耕者忘其疲，以齊功力。”從言語記錄中我們可以發現，早期的人們就習慣唱山歌，這種民間俗樂歷史悠久，傳唱至今。

作為民俗樂曲，“巴山背二歌”生動再現了背夫們的勞動生活場景，刻畫了他們的內心世界。其最喜聞樂見的方式就是背運途中撐桿打氣時的號唱，前面一人亮嗓，后面幾人相繼附和。有歌頌勤勞勇敢、任勞任怨的勞苦大眾；也有歌頌民間親情、佳偶愛情的人間傳說，他們歌唱的目的都是為了消除生活的疲憊，從而為自己和身邊的人打氣。例如：“耶/太陽咯當頂像爐火欸/曬得我汗水流成河耶/口干舌燥肚子餓欸/腳耙手軟難爬坡耶/走起/嘿咗嘿咗/嘿咗嘿咗。”

“巴山背二歌”中也有人生哲思。這與“背二哥”沉重背運的艱辛有關，他們用唱歌的方式來消除生活帶來的疲勞。正如“背二哥”所唱的：“背二哥喲喂/昨天背走山中寶/今天背回新時尚/要問背二哥圖啥子喲/背來好日子啥/一起奔小康！”“巴山背二歌”是巴人精神文化的一種體現，是研究巴州地域風俗的依據，是承載巴山人民深厚鄉土情懷的載體，具有獨特的文化藝術價值，所表達的意境往往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妙不可言；其旋律帶著山野獨特的清新，一聲聲明朗的唱腔，風格粗獷豪放，極具地域特色。受現代交通工具進步的影響，傳統的背運業迎來了巨大的挑戰，越來越少的年輕人愿意主動背起大山人民的希望，“巴山背二歌”正逐步失去生存和發展的空間，瀕臨危機，亟須保護。

隨著現代化進程的加劇，各類先進工具逐漸代替原始的背夾、背簍，各種流行歌曲傳媒文化漸漸掩蓋了“山歌”原有的知名度，背二哥這一職業也自然失去了存在的必要，由于大巴山區已無法還原以前的人文生態環境，“巴山背二歌”這種極其珍貴的非物質文化遺產也開始失去現成的繁育基地［5］。現在會唱“背二歌”的人少之又少，而且后繼乏人。由此，開展“背二歌”傳承人的尋找和培養工作刻不容緩。對傳承人科普非遺知識，傳授“背二歌”背后的精湛技藝既需要人力也需要時間，人們開始通過數字化多媒體手段全面、真實、系統地記錄，保留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基因，為后人傳承、研究、宣傳、利用非物質文化遺產留下寶貴的資料，對于繼承和弘揚中華民族優秀傳統文化、構建中華民族優秀傳統文化傳承體系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

作為非遺，“巴山背二歌”有其自身存在的價值和意義。它將個人與集體、過去與未來連接在一起，起到了橋梁和紐帶的作用。通過參與非遺活動，人們可以更深入地了解自己的文化和歷史，建立強烈的認同感和歸屬感［6］。“巴山背二歌”蘊含著一個民族幾百年的歷史和故事。當人們共同參與這種活動時，他們不僅僅是在重溫歷史，更是在建立新的社會關系和連接。也正因為這些審美情趣，才共同構成了“巴山背二歌”獨特的藝術魅力和文化價值。

四、“巴山背二歌”的傳承和保護

2011年國家出臺了《中華人民共和國非物質文化遺產法》，為非遺提供了法律上的保護。地方文化部門、財政部門也相繼制定了一系列保護舉措，如設置非遺代表作、項目名錄，構建從中央到地方的非遺管理網絡，加大非遺的財政投入［7］。另外，有人提出借數字化技術的運用來更新非遺的保護形式。一些組織開展了“巴山背二歌”的演藝活動，如重慶市歌舞團、四川省歌舞團和省人民藝術劇院的藝術家到巴中采風，編排了一系列的舞蹈作品和聲樂作品，原生態的“巴山背二歌”被廣泛傳播，這樣既保持了其傳統特色又增強了吸引力。將非遺與教育和文旅相結合，推動“背二歌”走進公眾視野，開闊了大眾的眼界。通過演唱“巴山背二歌”，讓青少年表達對傳統文化的熱愛和尊重，同時也能夠傳承和發揚“巴山背二歌”的精神和價值觀［8］。這種組織形式帶給巴中人民一種歷史感和文化感。在民間積極號召下，人們自發參與進來，這種參與感也體現了人們對生活的熱愛與向往、對自然的敬畏與親近、對人性的贊美與追求以及對傳統文化的傳承與發揚。

“巴山背二歌”傳唱的不僅是文化，還是精神［9］，它在巴山的搖籃里出生，在人民的關懷中長大，在彌足珍貴的記憶長河里，流淌著的是巴山人民的生活印記。巴山人民不辭辛勞地灌溉這顆果實，用很多辦法保持它的生命力。不管是外力還是內力，都以文化保護為目的。因此，巴州區域如何建設好非遺文化基地是我們需要考慮的問題，在巴州開展精神文明建設是巴州人民義不容辭的責任。

（一）樹新文化旅游風氣，育植文化基地

將非遺“巴山背二歌”與旅游特色項目結合在一起，建立“背運”文化長廊，讓游客體驗“背夫”活動，創立時光“影集”文化墻，展示巴中“背二歌”的歷史文化和曲詞藝術。將非遺融入市民文化，在巴中市主打特色旅游產品，將文化與建筑、飲食、交通、服飾等相聯系，打造不同的文化標簽，為宣傳非遺做好廣告宣傳。

（二）提供文化展示場所，促進人文交流

巴中文化館可以對“巴山背二歌”進行采風，聘請傳統藝術家來編排歌劇和舞蹈［10］，以期在文化藝術節展示宣傳，呼吁年輕人積極主動地傳承老一輩的精神文化，相互學習交流，不必設置固定的師徒關系，自發式傳承，再借著“背二歌”旋律優美的特點，開展民間傳唱活動。

（三）培養非遺傳承人，建立宣傳團隊

可以請陳治華老人作代表，傳遞火炬給下一代人，舉行非遺傳承儀式。此外，還可以邀請藝術家組成團隊，以歌舞的形式展示“背夫文化”在“背二歌”中的巨大影響。

（四）利用現代信息技術，還原人文場景

建立數字圖書館，宣講非遺的歷史和發展，可以將文字轉換為動態視頻，在商業城市中心采用3D裸眼技術放映“背二歌”的文化宣傳片；可以采用VR技術，讓人們與原唱作者隔空對唱；還可以借助情景劇的表演，展示“巴山背二歌”中的不同角色人物的生活狀態，感受地道的文化氛圍。將傳統與現代接軌，是保護非遺最重要的方式，不管是利用現代科技還是運用語言，都能最大限度地實現“巴山背二歌”的價值。

結束語

“巴山背二歌”是大巴山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也是巴山人精神文化的一種體現，它承載了巴山風土人情和生活習俗，具有獨特的藝術價值。如何發揚傳統民間音樂，需要所有熱愛非遺的人一起努力，使“背二歌”走向大眾的視野。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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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姜元明.探索巴山背二歌的繼承與發揚之路［J］.音樂時空，2015（17）：38，34.

［5］黃鈺琀.非遺視野下巴山背二歌的傳承與保護［J］.藝術評鑒，2023（16）：80-85.

［6］陳好建.巴山“背二歌”的音樂形態規律與傳承探索［J］.北方音樂，2018，38 （11）：106-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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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劉珊珊，楊海.非物質文化遺產視野下巴山背二歌的保護［J］.四川戲劇，2021（5）：122-124.

［9］肖珺.文化自信背景下探索巴山“背二歌”傳承方式研究［J］.黃河之聲，2021（8）：28-30.

［10］張鎂琳，黃志權.音樂教育中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創新與傳承：以“巴山背二歌”為例 ［J］.中國民族博覽，2016（9）：128-129.

作者單位：四川工商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