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業生態系統視角下新質生產力發展內在邏輯及形成機制

摘 " 要：產業生態系統涵蓋了發展新質生產力過程中的先進技術、關鍵產業和核心要素，成為研究新質生產力發展的重要視角?；凇凹夹g—產業—要素”分析框架探討新質生產力發展的內在邏輯：在技術層面，歷史上的四次產業革命表明，產業生態系統推動一系列革命性技術創新;在產業層面，產業生態系統通過資源共享、知識溢出和技術擴散，促進新興產業的形成和發展;在要素層面，產業生態系統借助“數據—算法—流量”和“數據—網絡—活動”的動態反饋循環機制，實現生產要素的創新性配置。產業生態系統可分為創新生態系統、商業生態系統和平臺生態系統三個子系統。其中，創新生態系統突破新質生產力創新邊界，商業生態系統拓展其應用場景，而平臺生態系統則優化其要素配置。進一步推動新質生產力發展，應構建一個系統，確保各要素協同發展;堅持雙輪驅動，整合科技創新和制度創新;促進四鏈融合，加強創新鏈、產業鏈、資金鏈和人才鏈的互動。

關鍵詞：新質生產力;產業生態系統;創新生態系統;數據要素;四鏈融合

中圖分類號：F124 " 文獻標識碼：A " 文章編號：1003-7543（2025）01-0026-14

隨著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的加速，發展新質生產力已成為推動高質量發展的核心任務。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明確提出“健全因地制宜發展新質生產力體制機制”，強調其對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重要意義。新質生產力本質上是由生產力要素、結構與功能相互聯系、相互作用構成的先進生產力，是一項全局性、復雜性和動態性的系統工程[1]。新質生產力的發展超越了單一產業的技術突破，需要多維度、多主體、多環節的協調聯動，從而形成系統性的協同效應[2]。基于系統視角研究新質生產力的發展內在邏輯和形成機制，對于新時代中國經濟發展具有深遠意義。

現有學者從產業鏈角度出發揭示了新質生產力在優化產業鏈方面的作用。湛泳和李勝楠認為，新質生產力通過高端鏈接效應、效率提升效應、創新控制效應和市場競爭效應，推進產業鏈現代化[3]。洪銀興和王坤沂則強調，產業鏈的特性決定了新質生產力的創新能力，而新質生產力則通過促進供需匹配與供應質量提升，增強產業鏈和供應鏈的韌性[4]。上述研究揭示了新質生產力在推動產業鏈價值提升中的積極作用，但其主要關注的是產業鏈視角的單維優化，未能有效反映復雜經濟環境下多維要素的交互關系。當前在對產業生態系統的研究中，產業政策與數字技術的協同成為新的關注重點。李曉華和劉峰以產業生態系統為分析框架，探討了產業政策如何支持戰略性新興產業發展，揭示了政策與多元主體協同作用的重要性[5]。余東華和李云漢則將產業生態視為一種新型產業組織形態，分析了數字技術對產業生態優化的關鍵作用[6]。上述研究將視角從傳統的產業鏈拓展至更為復雜的產業生態系統，強調多主體協作的動態機制，但未能將新質生產力的形成機制作為核心議題進行深入討論。

綜上所述，現有關于新質生產力的研究在不同領域取得一定進展，但其視角多局限于單一要素或領域，未能全面揭示新質生產力在復雜經濟環境中的系統性特征及其多維要素間的動態關系。與現有文獻相比，本文的邊際貢獻主要體現在以下方面：第一，本文引入產業生態系統視角分析新質生產力，旨在通過梳理產業生態系統的基本概念和內涵，探討以產業生態系統為視角發展新質生產力的內在邏輯;第二，本文構建“技術—產業—要素”新質生產力分析框架，將產業生態系統劃分為創新生態系統、商業生態系統和平臺生態系統三個子系統，系統性揭示產業生態系統視角下新質生產力的形成機制;第三，本文提出以系統協同、雙輪驅動和四鏈融合為核心的政策路徑，為加快新質生產力發展和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提供創新性理論框架和實踐指導。

一、產業生態系統和新質生產力的內涵界定及其內在關聯

基于“技術—產業—要素”分析框架，產業生態系統提供了支撐新質生產力發展的技術、產業和要素資源，而新質生產力則通過技術、模式及業態的創新，驅動產業生態系統的迭代和演化。二者在經濟系統中彼此依存、相互推動，形成內在的循環互動關系。

（一）產業生態系統的內涵

“生態系統”的概念最早源于生物學[7]，因其深刻揭示了生物體與環境之間的復雜相互作用而被廣泛應用于社會經濟領域，尤其在探討產業發展與創新動態時提供了重要的分析視角。隨著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的加速，產業發展已經突破單一行業的界限，演變為多主體間復雜互動的過程。這一特征促使學者們提出“產業生態系統”概念，以揭示產業內部與外部主體間相互依存、協同創新、共生進化的復雜動態關系。鑒于此，學者們根據分析角度的差異將產業生態系統分為以下三類：第一，以特定創新或新價值主張為核心的“創新生態系統”。這一系統聚集了所有為最終客戶提供價值創新的參與者，通過協同互動形成強大的創新網絡。Lundvall首次提出了“創新系統”的概念[8]，旨在更好地理解國家和區域層面的創新活動，并闡明創新如何通過復雜的互動機制來推動經濟發展。Adner進一步提出創新生態系統的概念[9]，強調創新生態系統并不依賴于單一企業或研究機構的活動，而是需要包括企業、政府、研究機構和教育系統在內的多方主體協同參與。第二，以企業及其環境為中心的“商業生態系統”[10]，即由相互作用的參與者（如企業、消費者、供應商、利益相關者、政府、社會組織及競爭對手等）組成的一個商業共同體。Moore首次將“生態系統”這一生物學概念引入商業領域[11]，指出企業不再是孤立的個體，而是處于一個動態的生態系統中，與其他企業和組織共同進化。商業生態系統為企業提供了整合資源、優化配置的基礎，同時要求企業通過靈活調整戰略應對市場變化，從而提升競爭力并實現可持續發展。第三，基于平臺開展組織活動的“平臺生態系統”。這一系統涵蓋了擴展核心平臺技術價值所需的平臺提供者、外部補充者及消費者[12]。雙邊市場理論為平臺生態系統的構建提供了理論基礎[13]，平臺作為雙邊市場的中介，通過聯結不同用戶群體（如開發者和終端用戶）實現網絡效應的最大化，并推動生態系統的整體演化。平臺生態系統以平臺為核心，通過開放技術標準和接口，吸引外部開發者和合作伙伴，形成高效協同的創新網絡[14]。開放的生態系統模式為平臺企業提供了一個高度靈活和創新的環境，支持其在競爭激烈的市場中實現持續增長和創新。綜上所述，盡管以上觀點反映出研究重點的差異，但它們均顯示出生態系統這一概念在社會經濟系統中的交疊和結合，并進一步強調了生態系統在社會經濟和實踐中的研究日益重要。本文認為，產業生態系統是一個由相互聯系、相互作用的多方主體組成的復雜網絡，涵蓋了新質生產力形成和發展過程中的先進技術、關鍵產業和核心要素，可細分為創新生態系統、商業生態系統和平臺生態系統三個關鍵子系統。

（二）新質生產力的內涵與表現

習近平總書記對“新質生產力”的概念作出了全面闡述，指出“新質生產力是由技術革命性突破、生產要素創新性配置、產業深度轉型升級而催生，以勞動者、勞動資料、勞動對象及其優化組合的躍升為基本內涵，以全要素生產率大幅提升為核心標志，特點是創新，關鍵在質優，本質是先進生產力”[15]?；诋a業生態系統視角，新質生產力的表征主要體現在技術、產業、要素三個層面。

1.技術層面：革命性的技術創新

技術進步始終是推動生產力發展的主導力量，從蒸汽機、電力技術到當代的人工智能、區塊鏈、量子計算等前沿技術，每一次技術革命都帶來了生產效率的極大提升，并推動了生產方式的根本變革。恩格斯在《英國工人階級狀況》中指出，蒸汽機的發明促成了產業革命，帶來了生產力的質變[16];馬克思在《資本論》中進一步運用辯證法強調，技術的進步不僅推動生產力發展，還能開辟全新的生產領域[17]。當前，一些重大顛覆性技術和前沿技術正在不斷催生新產業和新業態，如新一代信息技術、新能源、新材料、高端裝備、新能源汽車等戰略性新興產業以及類腦智能、量子信息、基因技術、未來網絡、未來顯示、新型儲能等未來產業，均在技術創新的推動下蓬勃發展，推動生產方式向數字化、智能化、綠色化轉變。新質生產力正是在這些顛覆性和前沿技術的引領下，革新現有的生產模式，為新一輪產業革命提供堅實的技術基礎，推動生產力的躍升。例如，人工智能通過深度學習和自動化技術提高了生產過程中的決策效率，區塊鏈技術通過去中心化和不可篡改的特性增強了供應鏈的安全性和透明度，而量子計算通過超高算力提升了解決復雜問題的能力。這些技術的應用正推動生產方式的跨越式轉變，使得全球生產方式進入一個全新的變革時代。

2.產業層面：新產業的形成與發展

新產業是指應用新技術而發展壯大的戰略性新興產業和未來產業，具有創新活躍、技術密集、發展前景廣闊等特征，關系國民經濟社會發展和產業結構優化升級全局。2023年9月，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要整合科技創新資源，引領發展戰略性新興產業和未來產業，加快形成新質生產力[18]?？萍紕撔略谛沦|生產力發展中起主導作用，而戰略性新興產業和未來產業正是這一進程中的重要抓手。戰略性新興產業和未來產業以重大技術突破和重大發展需求為基礎，具有知識技術密集、物質資源消耗少、成長潛力大、綜合效益好等特征，它們不僅代表著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的方向，更是培育和發展新質生產力的關鍵領域。由于戰略性新興產業和未來產業往往是由多個相關產業組成的復合型產業生態，新質生產力的不斷發展為這些產業生態的融合與互聯提供了技術支撐和產業基礎，從而促進了新型產業生態的形成和完善。從某種意義上說，新質生產力是以戰略性新興產業和未來產業集群為產業形態形成的社會生產力[19]，新質生產力的發展有利于實現戰略性新興產業和未來產業之間的互聯互動，并賦能產業生態系統，進而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19]。值得注意的是，發展新質生產力并不是要忽視、放棄傳統產業。傳統產業也是形成新質生產力的基礎，不少傳統產業經過改造升級可成為培育新質生產力的主陣地。

3.要素層面：新要素的廣泛使用

不同于傳統的生產要素，數據要素具有非競爭性、部分排他性、報酬遞增與遞減并存、與其他要素協同使用、存在正負外部性等特點[20]。數據的以上特性，決定了數據要素是一種典型的通用性資產，能夠多場景應用、多主體復用，提高其他要素的投入產出效率[21]。在國家數據局推出的《“數據要素×”三年行動計劃（2024—2026年）》中，數據要素應用的廣度和深度大幅拓展，在經濟發展領域數據要素的乘數效應不斷顯現。當前，新質生產力正以數據為新型生產要素，不斷發揮數據要素的放大、疊加、倍增作用，但其數據價值釋放需要依賴算法和算力的支持。一方面，隨著機器學習和深度學習等技術的不斷發展，算法作為數據處理和分析的核心工具，已成為信息社會和智能社會的生產力核心要素;另一方面，新質生產力也可以看作以“算力”為代表的新質態的生產力[22]，算力作為支撐數據處理和算法運算的基礎設施，構建了行業級、區域級產業生態協作的技術基石，正引領生產方式從工業化社會向智能化社會轉變。數據與算法和算力的結合，推動了生產力的變革，促進了從局部到全局、從初級到高級、從單機到系統的演進，使得產業鏈、供應鏈、價值鏈各個環節之間可以實現更高效的協作，從而為新質生產力的生成提供重要路徑。

（三）產業生態系統與新質生產力的內在關聯

產業生態系統與新質生產力呈現相輔相成的復雜動態關系，是經濟系統中高度互動、循環推進的關鍵要素。作為新質生產力的基礎載體，產業生態系統通過提供資源支持、協同創新網絡、應對環境變化的動態調節機制，為新質生產力的成長奠定了深厚基礎，而新質生產力則通過技術、模式及業態的創新，驅動產業生態系統的迭代和演化。

產業生態系統為新質生產力發展提供關鍵支撐。作為復雜的多主體網絡，產業生態系統通過資源整合和協同機制，為新質生產力的形成和發展提供了良好的外部環境。首先，產業生態系統聚合了必要的基礎設施和關鍵資源，其核心參與者包括科研機構、企業、資本市場和政策制定者?？蒲袡C構作為創新主體，承擔著技術研發和突破的重任，為新質生產力奠定技術基礎;企業則將技術成果轉化為市場化的產品和服務，完成從實驗室到產業化的躍遷;資本市場提供資金保障;政策制定者則通過制度設計提升創新鏈的運行效率，為新質生產力的跨越式發展創造良好的環境。其次，產業生態系統內的協同創新機制為新質生產力的多維突破提供必要的支持。在數字經濟背景下，一方面，科研機構、企業與資本市場協同發力，推動數據、技術和資本的高效整合，不斷催生新興產業;另一方面，通過主體間資源共享和知識流動，生態系統不斷加速技術擴散和應用轉化。最后，產業生態系統的靈活性和開放性賦予新質生產力極大的適應空間。面對快速變化的市場環境，系統內的各參與方能夠根據需求調整策略、優化資源配置，從而提升整體系統的可持續性和競爭力。總之，產業生態系統不僅為新質生產力的發展提供有力支持，而且賦予其在復雜經濟環境中生存和發展的能力。

新質生產力對產業生態系統的構建和演化具有深遠影響。新質生產力通過技術、模式和業態創新等多維創新重塑了產業生態系統的運行邏輯和演化路徑。作為新質生產力的核心驅動力，技術創新通過改進生產方式、優化流程和提升生產效率，直接影響產業生態系統內資源的配置和整合，加速系統內生動力的形成。例如，智能制造技術的引入使得生產過程更加高效，減少資源浪費，增強生產靈活性，企業能夠更好地響應市場需求并實現快速反應。這不僅提高了單個企業的生產力，而且推動了整個產業鏈的優化，促進產業鏈上下游的協調和協作，推動更加高效的創新鏈條的形成，為產業生態系統的持續發展提供了內生動力。與此同時，模式創新和業態創新進一步擴展了新質生產力的價值邊界，促使產業生態系統在技術基礎上向更廣泛的市場領域擴展，直接驅動消費市場和服務模式的深刻變革。以電子商務為例，通過在模式與業態層面的創新突破，催生了支付、物流及供應鏈等高度復雜的產業生態系統，重塑了傳統交易模式，為產業生態注入持續進化的新動力。隨著新質生產力產業化進程的加快，新興產業的成熟速度顯著提升，各類新興產業得以在短時間內實現大規模推廣。在新質生產力的驅動下，產業生態系統不斷優化資源配置，并通過持續的迭代演化鞏固其在全球經濟中的競爭優勢。

二、產業生態系統視角下發展新質生產力的內在邏輯

基于“技術—產業—要素”分析框架，新質生產力的發展依托于產業生態系統的系統性作用，表現為技術、產業和要素的協同演化。首先，產業生態系統通過多主體間協同合作，推動革命性技術創新，成為驅動新質生產力躍升的核心動力;其次，依托資源共享、知識溢出和技術擴散等機制，產業生態系統為新興產業的形成和發展提供重要支撐，顯著加速產業結構優化;最后，通過構建“數據—算法—流量”與“數據—網絡—活動”的動態反饋機制，產業生態系統實現要素資源的創新性配置，進一步增強了產業的靈活性和適應性，為新質生產力的持續發展提供了堅實保障。

（一）產業生態系統推動革命性技術創新

技術創新是發展生產力的核心動力[23]。然而，這種創新并非孤立的行為，而是通過產業生態系統中各類主體的協同合作來實現。歷史上，每一輪技術革命的背后都蘊含著一個高度互動的產業生態系統。從蒸汽機驅動的第一次工業革命，到電力與鋼鐵工業的崛起，再到汽車與石油工業的廣泛應用，以及當今的信息技術革命，各個歷史階段的產業生態系統通過協同創新和制度保障促進生產力的飛躍，推動革命性技術創新。

1.第一次工業革命：蒸汽機與紡織工業的變革

第一次工業革命以蒸汽機的發明和紡織工業的變革為標志，深刻改變了生產方式，并推動產業生態系統的初步形成和發展。早期產業生態系統通過協同創新網絡、資源配置和制度保障，推動新技術的廣泛應用。紡織廠主、工匠、機械工程師形成協同創新網絡，促進紡織機械的創新和推廣，提升了行業的技術水平和效率。同時，資源的有效配置也是關鍵因素，蒸汽機的普及依賴于煤炭等資源的合理分配，尤其是就地取材降低生產成本，推動著技術在紡織工業中的普及。在制度保障方面，英國政府通過專利法等政策，保護創新者權益，激勵更多技術發明和商業化應用，構建了支持技術擴展的制度環境。

2.第二次工業革命：電力與鋼鐵工業的發展

第二次工業革命以電力技術的普及和鋼鐵工業的發展為核心，徹底改變了全球的制造業格局和基礎設施建設。在這一階段，產業生態系統的協同創新、產業鏈整合和制度支持作用更加凸顯。電力技術的發明和應用并非由單一主體來完成，而是依賴于發明家、工程師、制造商、學術機構等多方主體的密切合作，形成完整的電力產業生態系統，加速了電力技術從實驗室到市場的轉化和普及。鋼鐵工業的產業生態系統則由礦山開采、冶煉、運輸和加工等多個環節構成，各個環節的緊密協同顯著提升了鋼鐵產量，降低了生產成本，并為其他工業部門提供了關鍵物質基礎。政府的大規模基礎設施投資，尤其是鐵路和電力網絡的建設，為鋼鐵工業和電力技術的普及提供了制度保障，進一步優化了產業生態系統的結構，推動著工業化進程不斷加快。

3.第三次工業革命：汽車與石油工業的崛起

第三次工業革命以汽車工業和石油工業的崛起為代表，產業生態系統在這一階段的作用尤為顯著。汽車工業的發展高度依賴于涵蓋鋼鐵、橡膠、玻璃等多個行業的完整供應鏈體系。亨利·福特的流水線生產方式極大地提升了生產效率，通過與上下游產業鏈的協同合作，逐步形成龐大的汽車產業生態系統。與此同時，石油工業的興起為汽車工業提供關鍵的能源支持，石油的開采、煉制、運輸和銷售構成一個完整的石油產業生態系統，不僅推動石油成為全球主要能源，而且加速汽車工業的全球化拓展。此外，石油產業的崛起也帶動化工、塑料等行業的深度融合，拓展技術創新的應用場景。在此過程中，政府通過基礎設施建設和市場監管等制度性支持，保障汽車和石油產業生態系統內的持續創新和技術擴展，為全球工業發展奠定堅實基礎。

4.信息技術革命：數字經濟與全球化產業生態系統

信息技術革命開啟全球經濟數字化轉型的新篇章，推動產業生態系統的復雜化和多樣化。信息技術產業生態系統涵蓋了硬件制造商、軟件開發商、網絡服務提供商、用戶和政府等多方主體，各方通過數據流動、知識共享和技術擴散，構建了高度協同的創新網絡。在這一全球化的產業生態系統中，硅谷作為典型代表，通過風險資本、科技企業、研究機構、政府的緊密合作，形成創新驅動型的產業生態體系。風險投資機構為科技創新提供了充足的資金支持，大學和研究機構則成為技術創新的源泉。與此同時，美國通過投資網絡基礎設施、推行開放創新政策，推動了信息技術產業的迅速崛起;歐盟則通過制定隱私保護和數據管理法規，確保信息技術產業生態系統內的公平競爭和可持續發展，進一步推動全球信息產業的蓬勃發展。

（二）產業生態系統促進新興產業的形成與發展

新產業的形成與發展不僅僅是技術創新和市場需求的簡單交匯，而是一種復雜的動態過程，這一過程受多重因素的共同作用，并體現出高度的系統性和協同效應。產業生態系統通過資源共享、知識溢出、技術擴散等多種機制，促進了新興產業的產生與發展。

1.資源共享與產業協同

資源共享與產業協同是產業生態系統推動新產業形成和發展的核心機制。這一機制與交易成本理論密切相關，根據交易成本理論，企業與市場的選擇本質上取決于交易成本的高低，交易成本是影響市場結構和經濟效率的關鍵因素[24]。在傳統產業體系中，各產業主體往往因信息不對稱、信任不足以及高昂的協調成本而難以實現深度協同。而在產業生態系統內，通過網絡協同機制，各主體通過信息流、技術流和資金流的快速共享，極大地降低了信息搜尋、決策和監督成本。一方面，產業生態系統實現資源共享，減少信息不對稱和降低合作壁壘，實現了跨產業、跨區域的協同創新，加快形成新質生產力。例如，數字化平臺經濟的興起使得企業能夠通過共享信息和技術，減少重復投資和創新成本，提升市場響應速度和決策精度。另一方面，通過優化資源配置，強化創新網絡內各主體間合作，促進跨領域的技術融合和創新突破。新制度經濟學強調，組織結構對經濟活動具有深遠影響[25]。在產業生態系統中，不同產業主體之間的緊密合作和互動形成一個高度協同的網絡組織結構，使得技術和知識能夠在不同領域之間流動，突破傳統行業的界限，催生新的產業和商業模式。

2.知識溢出與產業創新

知識溢出是產業創新的關鍵推動力[26]。根據阿羅的外部性理論，知識作為一種公共物品，能夠在無償的情況下傳播，尤其是在產業生態系統內部，企業之間的合作互動促進知識的廣泛流動[27]。這種知識溢出降低了創新成本，增強了創新擴散的速度和規模。羅默的內生增長理論進一步強調知識積累在經濟長期增長中的作用[28]，認為技術創新和知識積累是經濟持續增長的核心動力。在產業生態系統中，不同企業通過知識的互動和共享形成一個龐大的創新網絡，推動產業持續創新。以硅谷為例，眾多科技公司和創業團隊在這一地區相互學習、合作，迅速推動了信息技術、人工智能等新興產業的興起。此外，知識的溢出效應在產業生態系統中不只限于企業之間的合作，也包括學術界與產業界的協同。高校和研究機構的研究成果往往能夠轉化為產業應用，推動技術推廣和產業升級。產業生態系統內的各個主體通過知識轉移和共享，共同應對市場需求的變化，形成創新合力，提升整體競爭力，為新質生產力的發展提供深厚的知識和技術積累。

3.技術擴散與產業升級

技術擴散是產業升級的重要動力，尤其是在產業生態系統的網絡化結構下，新技術能夠迅速在各產業主體間傳播，推動產業的整體優化升級。技術擴散理論認為，技術的傳播不僅依賴于技術本身的先進性，還受到社會、經濟環境的影響。產業生態系統通過其開放和協作機制，加速技術的擴散，使得新技術能夠快速應用于不同行業和領域。產業升級理論強調經濟發展階段的漸進性，技術擴散通過推動產業結構轉型，實現從傳統產業向高技術產業的過渡。例如，信息技術的普及使得制造業逐步向智能化、數字化方向升級，各類新興技術在產業生態系統內的快速傳播，促進了生產效率的提升和產品質量的改善。技術擴散帶來的不僅僅是技術本身的傳播，還有信息和經驗的流動。產業生態系統內的各主體通過創新平臺和技術交流機制，能夠迅速掌握最新技術動態和市場趨勢，及時調整戰略方向。由此可見，產業生態系統通過技術擴散推動產業結構優化和升級，為新質生產力的發展提供了持續的技術動力。

（三）產業生態系統實現要素資源創新性配置

現階段，產業生態系統的資源配置模式需要適應數字化、信息化和智能化的快速發展，因而需要重新審視傳統的資源配置模式及其局限性，并探討生產要素的引入和融合及其動態反饋循環的機制。在數字經濟時代，“數據—算法—流量”的結合構建了全新的生產要素配置框架，“數據—網絡—活動”的動態反饋機制為生產要素的循環利用和持續創新注入強勁動力，推動著產業生態系統的深度優化和持續發展。

1.“數據—算法—流量”：生產要素的引入和融合

“數據—算法—流量”無形要素的引入與融合為產業生態系統的創新性配置提供新的路徑。熊彼特的創新理論認為創新不僅僅限于新技術的應用，還包括對要素的重新組合與擴展[29]。數據作為一種新型生產要素，與傳統要素相結合，通過算法驅動，實現了流量的高效配置和利用。在產業生態系統中，數據的引入使得企業能夠通過大數據分析實現精準市場預測，并通過個性化服務提高用戶黏性，進而優化生產模式，降低決策不確定性和交易成本;算法作為數據處理和應用的核心技術，使企業能夠充分挖掘數據潛力，將市場需求與生產資源進行精準匹配，推動新要素在產業鏈中的高效流動和協作，以提升整個產業生態系統的適應性和競爭力;流量在“數據—算法”的驅動下，成為價值傳遞的關鍵載體，通過智能化數據處理，精準轉化為市場流量，實現企業與市場的高效對接。以電子商務生態系統為例，企業通過數據驅動的算法優化商品推薦，從而精確捕捉消費者流量，最大化銷售和利潤。在“數據—算法—流量”的互動下，平臺企業在供給側提升生產效率，在需求側通過精準營銷吸引更多用戶流量，持續鞏固市場地位。此外，產業生態系統通過持續的數據積累和算法迭代，推動要素資源創新性配置，并提高對市場動態變化的響應能力，實現生態系統的自我調節和演化。

2.“數據—網絡—活動”：生產要素的動態反饋循環

“數據—網絡—活動”的正反饋循環機制為新要素的創新性配置提供了高效的動態資源配置模式。首先，數據作為關鍵生產要素，通過實時采集和分析，持續優化企業的生產決策和市場預測，推動各類資源的高效流動和重組。數據驅動的生產要素精準匹配為產業生態系統內的網絡構建奠定了基礎，使企業能夠識別潛在的合作伙伴和市場需求，從而建立跨行業、跨區域的協作網絡。其次，網絡在這一機制中發揮著至關重要的作用。隨著大數據分析的深化，企業能夠通過網絡效應提高資源流動效率，并通過增加參與主體提升產品和服務的價值。網絡的擴展推動上下游企業的協作，還包括科研機構、金融服務商等多元主體的加入，形成更加緊密的合作關系。最后，活動作為正反饋機制中的第三個核心要素，推動著生產和創新活動的高效開展。隨著網絡的擴展，企業能夠更加靈活地調整生產要素的配置，優化資源利用，確保產業生態系統內各環節的持續創新和動態發展。通過數據驅動的反饋機制，產業生態系統能夠及時響應市場需求的變化，不斷提升資源配置的效率和適應性，推動整體生態系統的持續優化和演化。在“數據—網絡—活動”三者的互動關系中，數據持續為網絡提供新的信息，網絡促進活動的擴展，而活動進一步產生新的數據，形成不斷推動資源高效流動和創新性配置的正反饋循環，從而使產業生態系統內各類主體能夠實現更緊密的合作，為新質生產力的發展提供更加有效的路徑。

三、產業生態系統視角下新質生產力的形成機制

從產業生態系統的視角來看，新質生產力的形成機制既復雜又多元，涉及創新生態系統、商業生態系統和平臺生態系統三個關鍵子系統。創新生態系統通過集聚科技資源和促進知識溢出，突破新質生產力的創新邊界;商業生態系統側重于鏈接市場需求和技術供給，通過資源整合和模式創新，拓展新質生產力的應用場景;平臺生態系統則依托數字技術，提高資源配置和要素聯動效率，形成高效協同的生產要素配置網絡。這三個子系統共同構建了一個動態、開放的產業生態系統，為新質生產力的形成和發展奠定了系統性基礎。

（一）創新生態系統突破新質生產力創新邊界

創新生態系統是一個由各種要素相互作用而形成的復雜系統，其核心要素包括創新主體、創新資源和創新機制，鼓勵跨領域的交流和合作，促使知識、技術、資本、數據等生產要素自由流動，加速各類新技術的產生和應用。從創新主體來看，企業是技術創新的主力軍，它們通過外部需求驅動和內部研發投入來推動新技術的產生和應用。一方面，隨著市場環境和消費者偏好的變化，企業必須不斷適應新的外部需求，促使它們開發新技術或改進現有技術，以滿足新的市場要求;另一方面，企業通過內部研發投入，建立研發中心，吸引高素質的科研人員去探索未知領域、開發創新產品和優化現有技術，為技術創新提供物質和人力資源保障。政府作為制度創新主體，通過制定和調整政策、法律來營造有利于技術創新和科技進步的環境，建立知識產權保護機制和優化市場準入政策，為各類新技術的產生和應用提供堅實的制度保障。研究機構和高校作為原始創新主體，肩負著基礎性和前沿性科學研究的重要任務，不僅需要通過探索新科學原理和技術路徑為技術創新提供理論支撐，而且要通過培養創新型人才和技術專家，為創新生態系統提供必要的人才支持。

創新生態系統的核心特點在于協同性和開放性。一方面，創新生態系統通過協同創新，集聚資源、知識和能力，共同解決創新難題，降低創新風險，減少創新成本，跨越單一實體的創新限制，促進多方共贏和創新成果的最大化，加速新質生產力創新邊界的拓展和突破;另一方面，創新生態系統通過開放創新引入外部資源、知識和技術，與外部創新主體共享和交換創新成果，建設開放式創新平臺，擺脫傳統封閉式創新模式的束縛，推動新質生產力創新邊界的拓展和突破。概括來說，創新生態系統通過協同創新和開放創新進行多維度互動，形成有利于科技創新的環境，不斷催生新技術。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新技術就是顛覆性技術和前沿技術，它們往往挑戰傳統思維，跨越技術壁壘，涉及多個領域的交叉融合，突破傳統技術創新的邊界，實現技術革命性突破。全球范圍內已經見證創新生態如何推動新技術突破創新邊界的眾多案例。人工智能作為一種顛覆性技術，其迅猛發展得益于協作開放的創新生態。各大科技公司、科研機構和政府部門的緊密合作，推動了AI算法的不斷優化、計算能力的顯著提升以及應用場景的廣泛拓展。面向未來，需要構建協同、開放的創新生態，不斷促進新技術的產生和應用，突破新質生產力創新邊界，以原創性基礎性的新技術驅動系統持續高效運行，實現技術革命性突破，加快新質生產力的形成。

（二）商業生態系統拓展新質生產力應用場景

商業生態系統是指由消費者、供應商、主要生產者、金融機構、政府和其他利益相關者組成的一個互動網絡，共同參與并影響某一特定應用領域內的創新、生產、銷售和消費活動。商業生態系統將不同產業鏈上的企業、創新者和用戶聯系在一起，為產業鏈上下游協同發展提供平臺，促進資源共享和高效配置，推動創新成果向市場轉化，不斷拓展新質生產力應用場景。

從需求側來看，一方面，商業生態系統通過消費需求驅動技術創新，推動新質生產力在各個應用場景中的擴展。在以消費者為中心的經濟結構中，技術創新必須回應市場的快速變化和日益個性化的需求。例如，新能源汽車市場的快速崛起就是得益于消費者對環保、高效出行方式的強烈需求。商業生態系統內相關產業鏈上的各類企業可以協同合作，將資源迅速聚集并轉化為創新產品，在滿足消費者需求的同時實現新產業的孵化和成長。這種需求驅動的創新在商業生態系統中通過跨產業的協同效應得以放大，迅速推動新質生產力在新能源汽車等戰略性新興產業中的應用場景不斷拓展。另一方面，新質生產力的場景擴展依賴于商業生態系統為消費者提供的定制化、多樣化的產品和服務。當今消費者對個性化體驗的需求日益增加，商業生態系統通過開放的技術平臺和多方協作，能夠快速響應并滿足這些個性化需求。例如，智能家居和智慧醫療領域的迅猛發展正是因為商業生態系統能夠整合不同領域的技術和服務，實現跨界融合，從而提供更多個性化的應用場景?？傊?，商業生態系統實現不同領域的資源和技術的高效結合，推動新質生產力的應用場景不斷延展，形成由消費需求驅動的作用機制。

從供給側來看，一方面，商業生態系統通過整合創新資源，為新質生產力的開發和應用提供了豐富的技術和市場支持。商業生態系統通過提供開放的創新平臺整合創新資源，使得不同行業、領域的技術和資源得以交叉融合，形成全新的應用場景。例如，智慧城市領域通過大數據、物聯網、云計算等技術的整合，形成交通、能源、醫療等多領域的智能化管理系統，不僅提高了公共服務的效率，而且催生了諸多新興產業。商業生態系統通過提供多方參與的創新環境，促進了新質生產力的持續應用和迭代。另一方面，商業生態系統通過供應鏈的優化升級，進一步推動新質生產力的應用場景拓展?，F代供應鏈的智能化轉型依賴于商業生態系統中各個環節的協同創新和信息共享。智能物流技術的應用不僅提高了物流效率，而且降低了運營成本，優化了供應鏈的運作模式。例如，利用物聯網和區塊鏈技術，供應鏈上下游的企業可以實時共享生產和物流數據，從而實現更加精準的調度和協作。通過這種智能化供應鏈的優化，商業生態系統有效推動了新質生產力在物流、制造和零售等多個領域的應用場景拓展，促進了產業鏈整體的數字化、智能化升級?？偟膩碚f，無論是從需求側的消費驅動，還是從供給側的資源整合，需求與供給的協同互動在商業生態系統中形成一個自我強化的循環，持續推動新質生產力的應用場景向更廣泛的領域和更深層次的方向擴展。

（三）平臺生態系統優化新質生產力要素配置

平臺生態系統是一種新型的產業系統，以數字平臺為核心，依托數據、算法、流量等特殊要素，形成跨產業領域的多產品和服務體系[30]。它通過與供應商、開發者、消費者及其他利益相關者的協同合作，整合交易、協同、規則和治理等要素，推動了產業的深度融合與轉型。在當前經濟發展的新階段，平臺生態系統成為優化新質生產力要素配置的關鍵力量，在供需匹配、資源整合和跨界融合等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在供需匹配方面，平臺生態系統通過增進服務供需匹配，顯著擴大貿易范圍。平臺不僅提供了多樣化的新業態和服務，還滿足了消費者日益增長的多樣化需求[31]。這一過程為供給方創造了通過平臺生態系統挖掘服務消費潛力的機會，促進了市場的發展。在資源整合方面，依托數字技術的發展，平臺構建了一個開放、共享的環境，聯結了供應商、消費者和服務提供商等不同參與者，從而形成互利共贏的經濟共同體。平臺生態系統有效集聚各種資源，并實現資源的高效配置和利用，推動產業的轉型升級。平臺生態系統通過整合多方資源和促進信息流通，重塑傳統產業結構，為新質生產力的涌現和新要素的融合創造了肥沃的土壤。在跨界融合方面，平臺生態的優勢在于能夠靈活應對市場變化，促進各類資源的動態互動，進一步推動產業的可持續發展。平臺生態系統通過打破行業壁壘，實現了跨界融合，使資金、技術和人才等生產要素能夠在更廣闊的范圍內流動和共享。各要素的高效配置顯著提升了資源利用效率，加速了新質生產力的形成。

數據要素作為平臺產業生態競爭的核心驅動力，與算法相結合，最終形成“數據—算法—流量”平臺生態競爭格局，而平臺生態系統通過數據、算法和流量等方面的優化，實現了生產要素創新性配置。首先，數據在平臺生態系統中起到關鍵作用，通過其自然屬性和技術—經濟特征，實現了貫穿生產、交易、消費和監管全流程的價值釋放[32]。平臺通過收集、整合和分析大量的數據，可以深入了解用戶需求、市場趨勢和產業動態，為企業和創新者提供準確的決策支持和市場預測。基于數據分析，平臺能夠精準把握用戶需求，優化產品設計和服務策略，從而提高生產要素的配置效率。其次，算法在平臺生態系統中發揮重要作用。通過智能算法的運用，平臺能夠實現個性化推薦、精準定價和智能化服務等功能，提升產品和服務的匹配度和用戶體驗。例如，電商平臺可以利用算法分析用戶行為和偏好，推薦符合用戶口味的商品，從而提高交易流量和訂單轉化率，優化生產要素的配置效率。最后，流量也是平臺生態系統中的重要要素。平臺吸引和引導流量，為企業和創新者提供了更廣闊的市場和更多的商機。通過合理引導流量和優化用戶體驗，平臺可以實現生產要素的精準配置和優化利用，促進生產力的顯著提升和產業的蓬勃發展。綜上所述，平臺生態系統通過數據、算法和流量等方面的優化，實現新質生產力要素的有效配置。

四、產業生態系統視角下發展新質生產力的路徑選擇

產業生態系統視角下發展新質生產力需要系統性規劃和多元化路徑。首先，要構建一個完善的產業生態系統，以協同效應、集聚效應和網絡效應為基礎，實現新質生產力與生態系統的深度融合。其次，堅持科技創新和制度創新雙輪驅動，通過技術突破和政策優化共同推動產業升級。最后，促進創新鏈、產業鏈、資金鏈、人才鏈的深度融合，通過資源整合和聯動發展，增強系統的協調性和適應性。

（一）構建一個系統

在推動新質生產力發展時，一個完備的產業生態系統不可或缺。產業生態系統與新質生產力之間存在著深度的相互促進關系，形成協同效應、集聚效應和網絡效應等多重互動機制。首先，協同效應是產業生態系統與新質生產力互動的核心。生態系統通過整合多元主體的資源和能力，推動創新主體間交流和協作，促進新技術的產業化和規?；瘧茫瑥亩铀傩沦|生產力的生成。其次，集聚效應在生態系統中尤為顯著。產業生態系統通過建立開放的創新平臺，吸引各類創新主體的參與，形成創新資源的高效集聚。資金、技術、人才和知識的匯聚，不僅加快了信息和經驗的共享，而且推動了技術轉移和產業升級，從而提升整體生產力水平。最后，網絡效應在產業生態系統構建中發揮著不可忽視的作用。隨著參與主體數量的增加，生態系統的創新能力和市場競爭力得到增強。數字平臺的興起加強了用戶與企業間互動，通過用戶反饋和數據共享，企業能夠優化產品和服務，進而提高新質生產力的市場響應能力和適應性。

從政策角度來看，發展新質生產力需要立足系統思維和全局觀，推進契合現代經濟復雜性特征的產業生態系統建設。要構建完整的產業生態系統，重點突出創新生態、應用生態、平臺生態等子系統，全面樹立生態思維、融合思維、網絡思維，以此轉變傳統產業發展思路，推動經濟的高質量、可持續增長。第一，政府應強化對創新生態系統的支持，出臺鼓勵創新主體協作和資源共享的激勵機制，如加大對創新平臺建設的投入，鼓勵產學研合作，促進科技成果的轉化。第二，政府可通過政策引導和資源合理配置，推進商業生態系統的完善。尤其在戰略性新興產業和未來產業發展中，政府可利用專項基金和金融支持等政策工具，鼓勵新質生產力的廣泛應用和持續發展。第三，政府應大力支持平臺生態系統的構建，消除制約新質生產力發展的制度性障礙，建立高效的市場體系和靈活的要素配置機制，確保新質生產力在產業生態系統內的順暢流動和有效擴散。

（二）堅持雙輪驅動

科技創新和制度創新的雙輪驅動是實現新質生產力發展的兩大動力源泉[33]，二者相輔相成，共同促進產業的整體躍升。一方面，科技創新是發展新質生產力的核心驅動，能夠催生新產業、新模式、新動能。在一個良性的產業生態中，企業、科研機構、政府、社會組織之間形成緊密的互動，促進資源、知識和技術的共享，加速創新成果從理論向實踐的轉化。當前亟須破解關鍵技術的“卡脖子”問題，牢牢把握自主創新這一“牛鼻子”，全力推進關鍵核心技術攻關，減少對外部技術的依賴，實現科技自立自強。唯有通過持續的科技創新，才能推動全要素生產率提升，實現質量、效率和動力的變革，從而不斷擴展新質生產力。另一方面，制度創新為科技創新提供所需的外部環境和框架。在快速變化的市場和技術背景下，傳統制度可能難以滿足新質生產力發展的需求。產業生態的構建促使各方重新審視現有制度，通過反饋和實踐經驗推動制度創新，打破阻礙新興產業和新模式發展的壁壘，為新技術推廣提供政策支持和市場環境。此外，科技創新和制度創新的相互作用不可忽視：科技創新為制度創新提供實踐基礎，而制度創新為科技創新提供發展空間。二者的協同作用體現著產業生態系統內各主體的良性互動，也推動著產業生態內的多方共贏。

在推動新質生產力發展的過程中，科技創新和制度創新相輔相成，共同構成產業生態系統的核心驅動。政府通過政策支持和制度安排，為產業生態系統的健康發展提供保障，從而實現新質生產力的全面提升。在科技創新方面，政府應設立專項創新基金，支持初創企業和科技型中小企業的研發活動，不僅緩解其資金短缺難題，還可有效激勵企業在關鍵核心技術上的探索，推動技術成果的快速轉化和應用。同時，建立技術轉移和成果轉化的激勵機制，鼓勵科研機構和企業深度合作，以確保創新成果更快進入市場;建設共性技術平臺和中試平臺，集聚資源攻克前沿技術，形成技術集群效應，提升整體產業的競爭力。在制度創新方面，政府需優化審批流程和市場準入機制，消除壟斷和壁壘，以降低創業門檻，激發市場活力，包括簡化行政審批程序、提供“一站式”服務，促進創新活動不斷涌現。此外，針對新興產業和要素，特別是數據要素，政府應盡快完善相關法律法規，明確數據產權和安全管理制度，以釋放數據在經濟增長中的潛力。

（三）促進四鏈融合

創新鏈產業鏈資金鏈人才鏈深度融合不僅是構建完善的產業生態系統的基礎路徑，而且是加速新質生產力形成的關鍵環節。在這一過程中，創新鏈作為引領要素，通過科技創新和知識轉化促進產業鏈升級和重塑;產業鏈現代化和延展為創新鏈提供市場需求和資源支持，形成產業與創新的良性互動。資金鏈則通過優化資本配置，為創新和產業鏈提供資金保障，推動科技成果順利轉化，并提升產業鏈的持續優化和韌性。人才鏈則為整個生態系統注入智力資源和創新動力，高水平的人才培養和引進推動著創新鏈和產業鏈的協同發展，并在資金鏈支持下實現技術和產業跨越式發展。只有上述四個鏈條深度融合，才能真正推動新質生產力的持續發展。

確保四鏈融合與協同效應最大化，需要系統性的政策措施予以保障[34]。在創新鏈環節，應高度重視通用技術及基礎研究，支持關鍵共性技術研發，鼓勵科技成果產業化，借助科技創新平臺和產學研合作機制，促進知識、技術、資本等要素的高效流動，完善創新生態系統。在產業鏈環節，應以強鏈、補鏈、延鏈、鍛鏈為方向，解決產業鏈斷鏈、缺鏈、堵鏈風險，補齊薄弱環節、拉長強勢環節，實施產業集群發展戰略，建立產業鏈風險預警機制，增強產業鏈供應鏈的韌性和競爭力，提升其現代化水平和自主可控能力[35]。在資金鏈環節，應通過深化資本市場改革和金融創新，對重點行業進行科學布局和投資引導，將社會資本配置至戰略性新興產業和未來產業，確保資金高效流向。政府還應通過政策支持，鼓勵創業投資和股權投資，尤其針對高風險高回報的科技創新項目，增強資金鏈對創新和產業升級的支撐。在人才鏈方面，創新驅動實質上是人才驅動，人才是發展新質生產力的重要資源，要堅持科教興國和人才強國戰略，實現教育、科技、人才一體推進，形成良性循環的發展模式，其重點是打造一支新型勞動者隊伍，包括具備戰略眼光的創新人才和熟練掌握新型生產資料的應用型人才，為新質生產力發展提供智力支撐和技術儲備。 [Refor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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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Developing Internal Logic and Formation Mechanism of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under the Perspective of Industrial Ecosystem

LI Yong-jian " LIU Zong-hao " ZHANG Hai-ru

Abstract： The industrial ecosystem covers the advanced technologies， key industries and core elements in the process of developing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which has become an important perspective for the study of the development of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Based on the analytical framework of \"technology-industry-factor\"， the internal logic of the development of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is discussed： at the technological level， the four industrial revolutions in history show that the industrial ecosystem promotes a series of revolutionary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s; at the industrial level， the industrial ecosystem promotes the formation and development of emerging industries through resource sharing， knowledge spillover， and technology diffusion; at the factor level， the industrial ecosystem realizes the innovative allocation of production factors with the help of the dynamic feedback loop mechanism of \"data-algorithm-flow\" and \"data-network-activity\". The industrial ecosystem can be divided into three subsystems： innovation ecosystem， business ecosystem and platform ecosystem. Among them， the innovation ecosystem breaks through the innovation boundary of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the business ecosystem expands its application scenarios， and the platform ecosystem optimizes its factor allocation. In order to further promote the development of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a system should be built to ensure the coordinated development of all elements; adhere to the two-wheel drive， integrate scientific and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and institutional innovation; promote the integration of the four chains， enhance the interaction between the innovation chain， the industrial chain， the capital chain and the talent chain.

Key words：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industrial ecosystem; innovation ecosystem; data elements; "four chains integr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