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24年8月,筆者和湖北省咸寧市紀委組織部部長陳愛華在北京市西城區靈境胡同的一處住宅里采訪了百歲老人、原國家監察部正司級監察專員顧方正。顧老曾用名方剛,從1948年10月起,先后在華北人民監察院、政務院人民監察委員會、監察部、內務部、中央監察委員會任職,是新中國第一代紀檢監察干部。錢瑛是首屆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副書記、首任國家監察部部長、中共第八屆中央委員,是新中國紀檢監察工作的創始人之一。采訪中,顧老精神矍鑠、表述清晰、性格爽朗,記憶超強,不由得讓我從心里涌出一股崇敬之情。他以親歷者的視角,向筆者詳細介紹了錢瑛在新中國紀檢監察工作時鮮為人知的往事。
認真履職盡責
1949年10月19日,中央人民政府舉行第三次會議,決定成立政務院人民監察委員會(簡稱中監委),譚平山任主任。我當時擔任第二監察廳科級監察員兼機關團支部書記。1952年11月的一天,中監委在機關辦公樓后院的小會議室召開見面會,譚平山介紹了新上任的中監委副主任錢瑛。這是我第一次見到錢瑛大姐,只見她身穿布衣,梳著齊耳短發,雙目炯炯有神。她在簡短的致詞中說道,來中監委是協助主要領導工作的,愿和大家共同學習提高,做好人民監察工作。熟悉她的同志都尊稱她為錢大姐,這一年她才49歲。后來我才知道錢大姐同時擔任中央紀委副書記,主要精力是協助中央紀委書記朱德主持中央紀委的日常工作。
1954年9月21日,第一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一次會議宣布成立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務院,原政務院人民監察委員會被改為國務院監察部。監察部部長、黨組書記由錢瑛擔任,辦公地點在原中監委舊址——北京市西城區西絨線胡同88號,新成立的監察部任務艱巨而繁重。因為這一時期,以國民經濟第一個五年計劃為中心的大規模經濟建設已經開始,并面臨社會主義工業化的起步和農業、手工業及資本主義工商業的社會主義改造。
1955年4月7日,錢瑛在第四次全國監察工作會議的報告中指出:“監察機關的中心任務,應是監督和檢查國民經濟計劃的執行情況。”“在工作方法上,必須采取有準備、有計劃、有重點的、集中的監督與檢查的方針。”“應在一個部門的幾個單位或幾個部門的若干單位中,選擇一兩個項目,集中一定力量,進行專題檢查。”
為認真落實這一指導思想,我所在的第二監察司組織了對若干大型煤礦煤炭質量的專題檢查,我也參與其中。檢查結束后,錢瑛親自召開會議,聽取工作匯報,充分肯定這次檢查成果,并對涉及煤炭質量的煤礦管理和工程技術問題進行分析研究。會后,監察部將專題檢查報告反饋給煤炭工業部,肯定成績,提出問題,分析原因,促進工作。
1955年,迅速發展的農業合作化運動,帶來了很多新問題。根據錢瑛的要求,監察部相繼頒布了《關于1955年下半年糧食監察工作指示》和《對各地國家監察機關關于農業合作監察工作規劃的批復》,檢查重點是國家機關及其工作人員執行農業政策以及對農業合作化方針、政策的執行情況。據1956年1月至9月的不完全統計,各地監察機關在農業方面共檢查4837次,其中對興修水利、防汛防風、抗旱、改良品種和耕作方法、推廣新式農具、農業貸款、耕畜保護、開墾荒地等有關農業增產的重要措施與執行政策中發生的問題共檢查了3367次,檢查農業合作化方針政策執行中的問題共310次。
1955年3月,中國共產黨全國代表會議在北京舉行,決定成立黨的中央和地方各級監察委員會,代替中央和地方各級的黨的紀律檢查委員會,錢瑛任中央監委副書記兼監察部部長。她一針見血地指出,當時國家機關許多工作中存在著不同程度的官僚主義,造成了國家財力、物力、人力的嚴重浪費和政治上的不良影響,決心要使國家監察機關成為各級黨委和政府檢查政策決議、反對官僚主義的有力武器。
調查“廣西事件”是錢大姐反對官僚主義的典型案例。1956年1月至4月,廣西發生嚴重自然災害,糧食大幅減產,造成大批農民逃荒和死亡,史稱“廣西事件”。問題發生后,中央監委、監察部派出檢查組到廣西進行調查,地方官員為了推卸責任,掩蓋真相,千方百計地封鎖消息,調查工作遇到困難。1957年4月,錢瑛率領中央監委、監察部、內務部組成的中央檢查組,來到廣西進行全面調查,最終查清了省、地、縣三級領導干部中存在的嚴重官僚主義問題。
我是監察部的一名普通干部,并不了解錢大姐查處案件的具體情況,直到1957年6月18日《人民日報》公布了《中共中央和國務院嚴肅處理廣西因災餓死人事件》,這才知道,案件是錢大姐親自調查處理的。隨后,中共中央、國務院根據中央監委、監察部的調查報告,決定撤銷廣西省委第一書記陳漫遠,省委書記、代省長郝中士,省委書記、副省長蕭一舟和平樂地區、平樂縣、荔浦縣、橫縣11名領導干部的黨內職務和行政職務。同日,《人民日報》發表社論《堅決同漠視民命的官僚主義作斗爭》。這是新中國成立后影響最大的一次問責風暴,全黨為之震驚。
在1958年的“大躍進”中,一些地方監察部門提出了脫離實際的監察工作計劃,如有的提出“大戰、苦干、奮戰二三年,力爭做到‘五滅’(即消滅貪污盜竊、消滅弄虛作假等)、‘十減少’(即官僚主義減少、本位主義減少等)”;有的提出實現“六無”(即無怠忽職守、無腐化墮落等)。根據錢瑛的指示,監察部在《對部分監察機關1958年工作計劃和競賽書中幾個問題的綜合批復》中,認為提出這些口號需要慎重,盡管“愿望都是很好的”,但是監察工作有自身的規律,“不能像工農業的生產那樣來個加幾番”。類似的指示批復,對于糾正“大躍進”對監察工作的影響起到了一定積極作用。可以說,在當時的大環境下,這樣做實屬難能可貴。
1958年下半年,第二監察司撰寫了關于圍繞黨的中心任務開展監察工作和關于在監察工作中貫徹群眾路線的兩篇文章,其中后一篇由我執筆。錢大姐召集第二監察司的司長、處長和執筆人研究這兩篇文章,她說:“這兩篇文章總結了監察工作的基本方法和基本經驗,寫得都還可以,但是貫徹群眾路線的文章看起來有些枯燥,要把生動豐富的事例補充進去,寫文章要掌握大量實際情況,防止犯教條主義。”錢大姐深入細致的領導作風令我終生難忘。
敢于諫言糾錯
1959年4月,第二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一次會議決定撤銷監察部,同時任命錢瑛擔任內務部部長。隨即,錢大姐從監察部帶了十多名干部到內務部,其中包括自己的秘書薛輝、監察部黨組秘書葉新、監察部第二司代司長朱農等,我也是其中一員,擔任內務部黨組秘書,內務部辦公地點在北京市西城區西皇城根9號。同時,錢大姐還擔任中央監委副書記,參加中央監委的重要工作。
1960年10月,面對新中國成立以來前所未有的嚴重經濟困難,中共中央決定調整政策,堅決糾正共產風、浮夸風、強迫命令風、生產瞎指揮風和干部特殊化等“五風”。因糾正“五風”必須嚴肅黨的紀律,也由于中央監委的工作日趨繁重,于是中共中央決定由曾山接替內務部部長,錢瑛則回到中央監委任專職副書記。11月初,根據中共中央指示,錢瑛率領中央監委、中央組織部、中央辦公廳、公安部的20多名干部組成中央工作組奔赴甘肅,調查農村情況,重點是糧食問題。
當時,我擔任內務部黨組秘書一年后,因病離職休養了數月,康復后擔任內務部城市社會福利司副處長。1960年11月下旬,內務部安排我到甘肅蘭州調查收容遣送盲流人員情況。我知道錢大姐也在蘭州,便到甘肅省委招待所去看望她。錢大姐撥冗接見了我,聽取我關于蘭州市收容遣送工作的匯報。當我說到“我們來了以后,這里的盲流人員逐漸減少,形勢已經有了好轉”時,錢大姐立即糾正說:“不是你們來了以后形勢有好轉,而是黨中央和毛主席高度重視甘肅問題,西北局第一書記劉瀾濤同志召開了西北局書記處擴大會議,及時把黨中央的指示精神貫徹下去,并采取了一系列有效措施,才使甘肅的形勢有了好轉。”
匯報結束后,錢大姐留我吃晚飯,大家圍坐在一張圓桌旁,服務員端上幾個蔬菜,沒有一點肉星。錢大姐說:“現在人民生活有困難,毛主席和其他中央領導人都不吃肉,所以我們也不吃肉,與人民同甘共苦。”錢大姐看問題的角度和嚴于律己的作風使我從中受到了教育。
這次見面,錢大姐只字未提她在甘肅的工作情況。幾年后我才知道,錢大姐率領中央工作組深入張掖地區,走村串戶,訪貧問苦,在發現張掖地區群眾生活異常困難,浮腫病死人嚴重等問題后,立即給中央書記處和西北局第一書記劉瀾濤發出特急電報,如實匯報了當地農村群眾生活的真實情況。這封特急電報把張掖乃至甘肅嚴重缺糧問題徹底捅開——全省嚴重缺糧地區的人口共154萬,并引起中央的高度重視。在全國糧食極端困難的情況下,中央從全國緊急抽調5億斤糧食(后來逐漸增加到8億斤)支援甘肅。
甘肅的廣大干部群眾聞訊后紛紛奔走相告,稱中央調撥的糧食為“救命糧”、西北局書記處擴大會議為“救命會”、錢大姐為“救命人”。在西北局和中央工作組的領導下,甘肅各地生產自救工作穩步推進,群眾生活安排逐步落實,困難局面出現了好轉的趨勢。“文化大革命”中,北京市一位下放到甘肅的干部告訴我:“我不認識錢瑛同志,但我聽到甘肅的干部群眾紛紛傳頌她為民請命,敢講真話的事跡,他們非常感激她、懷念她。”
1962年1月,中共中央在北京召開擴大的中央工作會議(史稱“七千人大會”),召開這次會議的目的,是為了進一步總結1958年“大躍進”以來的經驗教訓,動員全黨為戰勝嚴重困難而奮斗。毛澤東和劉少奇在會議上發表了重要講話。根據會議的部署和安排,安徽大組會議對安徽省委工作中的錯誤進行了揭露和批評,特別是對安徽省委主要領導人進行了嚴肅深刻的批評,引起了中共中央的高度重視。
劉少奇率領錢大姐和有關部門的負責人,用10天時間,親自調查和處理安徽問題。當時,大批懲辦干部成為安徽省委的突出問題之一。2月9日,中共中央決定調離安徽省委主要領導人,由李葆華擔任安徽省委第一書記。4月,根據中共中央指示,錢大姐帶領由中央監委和中央組織部組成的工作組到安徽,指導改組后的安徽省委做好干部的甄別平反工作。
7月,中共中央決定從中直機關抽調一批司局長以上干部,下放到主要產糧棉地區工作,幫助恢復那里的糧棉高產,要求3年之內完成任務。內務部城市社會福利司司長朱農和我下放到安徽蕪湖,朱農任地委副書記,我擔任他的助手。我們到安徽后接觸到省、地、縣各級干部,聽他們暢談最多的是在七千人大會上,劉少奇和錢大姐多次到安徽大組會上鼓勵大家講真話的情況,特別是錢大姐率領中央工作組到安徽甄別三大案件的情況。在1957年反右派斗爭和1959年“反右傾”斗爭中,原省委書記處書記、副省長李世農,原省委書記處書記、副省長張愷帆,原省委文教部部長魏心一等一批省、廳級領導干部被打成“反黨集團”或“反黨聯盟”,株連了一大批干部群眾。
錢大姐把甄別三大案件作為突破口,她要求將原結論認定的問題一律重新核實;并與有關當事人要逐一談話;重要證人由她親自約談;耐心聽取原專案組領導人和辦案人的意見;對持有不同意見的同志,分別召開座談會。經過認真甄別審查,終于搞清楚了這三大案件都是錯案。經安徽省委常委擴大會議和省委全體會議研究,并報中央監委批準,恢復了李世農、張愷帆等人的黨籍、名譽、職務和待遇。因上述案件被株連的大批同志得到了平反。其間,錢大姐多次召開安徽省地、市監委書記會議,部署和推動全省的甄別平反工作。
1962年6月18日,錢瑛在安徽省地、市監委書記會議上的報告指出,甄別平反工作增進了黨內團結,調動了廣大干部群眾的積極性,促進了安徽形勢迅速好轉。蕪湖地區所轄的12個縣(市)都提前實現了糧棉高產任務,群眾生活明顯得到改善。從1963年到1965年,安徽全省農業總產值平均增長15.1%,輕工業總產值年平均增長17.3%,重工業總產值年平均增長12.5%。錢大姐到安徽領導甄別平反是這一時期中央監委直接查處的重大案件之一,并得到中央領導同志的高度評價。
一生浩然正氣
1965年秋,我完成了下放任務,從蕪湖回到北京,被分配到中央監委工礦監察處任監察專員,又一次回到錢大姐身邊工作。當時中央監委的辦公地點在北京市西單北大街98號,與中央組織部同在一棟中字型的大樓里辦公,中間6層,兩邊5層,因為外立面是灰色的,被大家稱為“灰色大樓”。在這里,我經常看到錢大姐忙碌的身影。
半年之后爆發“文化大革命”,一場浩劫迅速席卷全國。根據中央文革小組的旨意,1966年6月,北京大學紅衛兵進駐中央監委和中央組織部,以“東方紅戰斗團”名義張貼《灰色大樓為何如此平靜》《錢瑛——劉少奇的馬前卒》兩篇大字報,矛頭指向錢大姐等中央監委領導人。
中央監委機關干部對中央監委是否執行反革命修正主義路線有兩種截然不同的看法。為了統一大家思想,中央政治局委員、國務院副總理譚震林到中央監委講話,強調貫徹民主集中制,鼓勵大家暢所欲言,領導要虛心聽取意見。中央監委副書記、開國大將張云逸也到中央監委講話,他說:“路線,路線,要有路有線,我看不出中央監委另有什么路線……”中央監委的造反派則堅持認為中央監委執行了反革命修正主義路線,錢大姐的處境日漸艱難。
上海“一月奪權”風暴后,中央文革小組成員戚本禹竄到中央監委,召集造反派和處以下干部開會,我參加了這次會議。戚本禹誣蔑錢瑛“沒有毛澤東思想”“四級干部的水平,不如二十四級干部”“大字報可以上街”“對無產階級不能保密”等,煽動造反派奪取中央監委領導權。在江青、康生等人的支持下,1967年1月25日,中央監委造反派宣布全面奪權,中央監委常務委員、處級以上領導干部被全部解除職務,隨即成立中央監委機關革命領導小組。
中央監委造反派奪權后,拋出《錢瑛反對毛澤東思想,推行反革命修正主義路線的罪狀》,把錢大姐領導的甄別平反誣蔑為“大刮翻案風”;把錢大姐在黨的八大的書面發言丑化為“反對突出政治的活標本”;把錢大姐與劉少奇的正常工作關系誣蔑為“忠于劉少奇”“共同反對毛主席”等等,并給錢大姐扣上“叛徒、內奸、特務”的帽子。隨后,抄家、批斗接踵而至。
我曾目睹在錢大姐主持征求意見的一次小型會議上,一名造反派氣勢洶洶地走到她的座位邊擰了她的胳膊。我又目睹在一次批斗大會上,錢大姐以文弱身軀被迫站在會場前面右邊角落上,忍受著多人的狂吼誣蔑,大潑臟水。我還目睹了劉結挺、張西挺夫婦大鬧中央監委的風波。劉結挺是原四川宜賓地委書記,張西挺是原四川宜賓市委書記,因嚴重違法違紀,經四川省委研究并報中央監委批準,給予開除黨籍處分。“文化大革命”開始后,劉結挺、張西挺企圖翻案。錢大姐等中央監委的領導人認為這個案件事實清楚、證據確鑿,堅持不予平反。劉結挺、張西挺依仗江青、康生的支持,竄到中央監委五樓會議室,當著眾多干部的面,氣勢洶洶地誣蔑錢大姐和中央監委領導人。
1967年2月,錢大姐被“隔離審查”后,中央監委造反派組織人員輪流值班看管。我曾2次被迫參加值班,第一次是與湯般若處長一道。錢大姐1960年回到中央監委工作后,一直住在西單北大街98號大院東南角的一個小院子里,這時我才知道錢大姐被監禁在她家南邊不遠處的一個房間里。我走進房間時她正在伏案書寫,見到我就說:“方秘書(指我的曾用名“方剛”),請你到我家里去取一些毛巾、肥皂等生活用品來。”我馬上到錢大姐家,她家保姆杜素珍一邊準備物品,一邊神色緊張地對我說:“方秘書,現在這個樣子可怎么辦啊?”我無言以對。當我把生活用品交給錢大姐時,她投來感謝的目光。
錢大姐被打倒后,凡是擁護過錢大姐和為她說過一些公道話的同志,都被扣上各種罪名,甚至被列入“反革命”行列。我曾說過“講錢大姐是劉少奇的馬前卒,這是扯不上的”“造反派的大字報是攻其一點、不及其余”等,就給我扣上“黑線人物”“漏網右派”“叛特嫌疑”等大帽子,逼迫我交代與錢大姐的“特務關系”。如此顛倒敵我,令人莫名驚駭。
1968年4月6日,中央文革小組決定對錢瑛實行“隔離監管”,將她關押在北京衛戌區的一所軍營里,中央專案組從軍隊抽調20多名官兵負責看管。在這樣的臨時監獄里,錢大姐度過了她人生最后的5年零3個月。1973年5月2日,錢大姐在北京含冤逝世。
粉碎“四人幫”后,錢大姐的秘書劉克境在很多老同志的支持下,給葉劍英、鄧小平寫信,請求復查錢大姐的案件。1978年3月23日,經中共中央批準,錢瑛骨灰安放儀式在北京市八寶山革命公墓舉行,李先念等黨和國家領導人參加,鄧穎超主持,廖承志致悼詞。原中央監委的一批老同志到八寶山送別錢大姐,我見到了年高德劭的帥孟奇大姐。她老人家雖經“文化大革命”磨難,仍然如青松般挺立,像慈母般對我殷殷垂詢。在談到錢大姐“文化大革命”中遭受的迫害時,我們都禁不住哽噎淚下。“好在歷史是人民寫的。”錢大姐對新中國紀檢監察工作的貢獻已經永載史冊,她無愧于紀檢監察干部的榜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