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教師是教育數字化變革的策動者、范導者、支援者,造就具有數字勝任力的優秀教師是當代教師教育的使命與擔當。在教育數字化時代,教師教育改革擔負著三重功能:前驅功能、支撐功能與杠桿功能。要全方位參與教育數字化變革,教師教育育人目標、教學方式、治理體系面臨全面升級:培育教師的教育數字勝任力成為首要育人目標,融身混合教師學習模態成為主要教學方式,精準治理、人機共治成為現代教師教育治理體系的建設重點。面向教育數字化要求,教師教育轉型發展需要付諸三項改革行動:借力數據賦能,構筑教師教育數字學習空間;倡導雙元共生,鋪就教師教育融創發展軌道;善用智能決策,打開教師教育“人-機”共治新格局。
關鍵詞:教育數字化;教師教育轉型;育人目標;教學方式;人機協同
中圖分類號:G434 文獻標識碼:A
* 本文系2023年度陜西本科和高等繼續教育教學改革研究項目“中國式現代化師范教育體系的構建”(項目編號:23BG012)研究成果。
黨的二十大報告勾畫了“推進教育數字化,建設全民終身學習的學習型社會、學習型大國”的中國教育現代化藍圖;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 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決定》好指出,“推進教育數字化,賦能學習型社會建設,加強終身教育保障”。作為教育數字化的挑大梁者,教師教育理應首當其沖、一馬當先,主動響應數字化改革要求,深度參與數字化變革,扮演好作為教育改革策動者、范導者、支援者的重要角色。學者指出,“數據的使用可以刺激創新的出現,是提高生產力、改進決策的關鍵”[1]。在當前時代背景下,如何定位教師教育在教育數字化進程中的功能使命,如何激活教師教育數據生產力,推動教育事業面向數字化升級,無疑是當代中國教師教育事業的時代擔當,是“前教育數字化”階段教師教育改革理應優先考慮的問題。
面對教育數字化來襲,教師“無論是主動或被動,都會由于被數據‘服務’和被系統‘提出要求’而跨入迭代更新不斷加快的信息時代”[2],教師教育改革都必須對此做出回應與響應,教師教育實踐何去何從問題因而被擺上議事日程。我們相信:教育人才是發展教育的第一資源,是最具能動性、關鍵性、爆發性的教育資源,造就具有數字勝任力的優秀教師、撬動基礎教育數字化變革,是數字化時代教師教育事業的功能定位。為此,教師教育實踐者首先必須清楚教師教育事業在教育數字化中的戰略地位,必須明確教師教育參與教育數字化的方法路徑,否則,盲目超前推行“教師教育數字化”只可能導致翻版的“教育數字化”怪胎,從而難以發揮“撬動教育數字化”的功能優勢,達到觸發、激活、引爆教育數字化創變的理想改革效果。
(一)前驅功能:前端發力教育數字化改革
學者指出,“數字技術具有分散性、發展性的特點,因此,由其引發的變革不僅存在于組織系統內部,還連同系統之外的一切實踐行動都發生改變”[3],數字技術的面世勢必直接誘發教育數字化變革,間接引發面向教育數字化的次生教師教育教育范式轉型,該過程具有其邏輯必然性。教育數字化是人類教育活動形態的一次歷史性創變,意味著人類教育生產方式的一次突破性質變,代表著一種更高級教育文明形態誕生,當屬全人類積極推進的一項系統性教育變革。學者研究指出,現代社會是“加速社會”,其顯著特征是“事務成長與科技加速命中注定般地結合在一起”[4]。面對教育數字化,“主動跟進”“深度融入”“需求引領”一定是人類最明智的行動響應。在原始社會,教育活動的基本生產方式是口耳相傳,教育效能低下,難以適應更大社會變局出現;在古代社會,教育活動的基本生產方式是室內師生授受,教室、印刷術、專職教師支撐了教育活動的再生產;在工業社會,教育的基本生產方式是信號傳播,錄音擴音、電視電話、無線電技術等拓展了教育時空,增強了教育性能;在當代社會,新媒體興起,通訊技術、網絡技術、數字技術成為教育生產的基本方式,將人類教育推上學習社會化、成長個性化、資源數字化、管理智能化的新航道,因應教育新形態誕生而自我革命,成為當代教師教育提升生存力的必由之路。教師教育是教育事業的工作母機,在教育改革鏈條中位于最前端部位,理應發揮前驅、先導、原發功能。為此,教師教育事業必須義無反顧地選擇擁抱教育數字化的立場與姿態,自覺扮演起教育數字化的馬前卒、先遣軍、吹號人的角色,主動承擔起發動者、先驅者的使命。其實,為了迎戰教育數字化,世界各國都對教師教育改革提出了新要求:2019年,新加坡發布“教育技術計劃”(Educational Technology Plan),要求教師擔任起“基于數字技術的學習體驗”的學習促進者角色[5];2020年,西班牙推出了“微型慕課”(Nano MOOC)和“教育膠囊”(EduPills)課程[6],引導教師借助數字技術輔助來創造性地實施教育教學工作;2021年,歐盟發布《高等教育數字與在線學習的未來》報告,要求教師適當選取數字技術來輔助教學[7]。這些改革舉動無疑具有全球示范性與影響力。在這一改革情勢驅使下,我國教師教育理應緊跟時代、主動擔當、迎難而上,為創建世界一流教育事業貢獻中國方案、中國智慧、中國經驗。為此,當代教師教育改革者必須認清自身肩負的歷史使命,在教育數字化前端主動作為,明晰作為發動者、先驅者的功能內涵,在教育數字化變革中發揮先導啟蒙作用。
進言之,教師教育之所以要在教育數字化變革中發揮前驅功能,這是由教師在教育數字化中的主導地位決定的。教育數字化推進需要三種要素的共點整合才能實現:一是數字化教育技術環境,二是數字化教育組織架構,三是數字化教育主體,即教師與學生。其中,技術環境是物質前提,組織架構是實現方式,而教育主體則是參與者、激活者與實施者。相對而言,在教育主體組合中教師更具關鍵性、樞紐性、能動性功能,一位沒有教育數字化意識、情懷、思維、能力的教師無疑將使教育數字化處于缺魂、乏力、少筋、無能的被動地位。正是從這一意義上看,能否培育出具有數字情懷、數字思維、數字能力、數字素養的數字化時代新教師,直接決定著教育數字化變革能否順利啟動、持續運行,可以說,教師教育事業就掌控著我國教育數字化航母的發動機。在教育數字化全程中,造就數字勝任型教師與在職教師數字素養提升在邏輯上位于數字改革的前端位置,預先造就出一批具備數字勝任力的適配型教師是教育數字化深入推進的現實選擇。
(二)支撐功能:勇做教育數字化扛鼎者
由上可見,教師教育是教育數字化的神經中樞,理應在這場變革中扮演起扛鼎者的角色。數據是“教育數字DNA”[8],教育數字化是借助數據收集、分析、加工、服務來提升教育活動效能水平的一項改革實踐。其實,教育數字化推進不僅需要數字化教育基礎設施、教育政策、教育資源、教育平臺的助力,更需要具備數字素養的優秀教師的鼎力參與,“人定勝天”的道理在此尤其適用。作為首批具備優異教育數字素養的教師隊伍——教師教育者,他們完全可以充分利用數字化教育設施,組建教育數字化中樞,勾連教育數據孤島,使其潛在的教育能量得以釋放;可以引導數字教育政策的制定,參與數字教育規劃,宏觀布設教育數字化格局,加速教育數字化理念方案落地進程;可以先行開發出數字教育范例,激活數字教育平臺,始端發起教育數據生產鏈條,源頭把控教育數字化品質……一句話,教師教育者就是優質教育數據的首創者、原發者、拓疆者,教育數字化建設的命脈控制在優秀教師及其培養培訓者的手中,教師教育事業對教育數字化變革的支撐力昭然若揭。
進言之,教師教育事業能夠為教育數字化改革提供三種支持:理念支持、人才支持與范例支持,堅持理念前導、人才培養、范例供給三管齊下、全方位介入,是教師教育全力支持教育數字化變革的現實體現。
首先是理念支持。教育數字化理念啟蒙是教師教育催生教育數字化轉型的認知干預武器。任何真正教育轉變的發生都始于意識、心態、認知領域,始于教師在教育認知戰中的獲勝,除非這種轉變是被迫、外加、淺層的。研究表明:教育數字化的實施將一定程度上加重教師工作負擔,引發教師抵抗反應[9],觀念輸入、認知干預、思想觸動、愿景描繪就顯得尤為必要。因之,對新生代教師進行教育數字化理念熏陶,用教育數字化理念來置換在職教師的陳舊教育理念,喚醒其投入教育數字化改革的意識、熱情、信念,正是教師教育參與教育數字化改革的獨門武器。我們相信:現代化教師教育是教育數字化理念的發射塔與動力源,是教育數字化的加油站與充電站,是教育數字化順利啟動、持續推進的堅強后盾。
其次是人才支持。數字化教育人才培養是教師教育撐起教育數字化大梁的中流砥柱。教育數字化表面上看是數字教育設施設備的添置更換,從實質上看則是教育理念、教育思維、教育模式的數字化升級轉型,后一“數字化”的首要擔當主體自然是教師。高素質教育人才是數字化教育改革的稀缺資源,是最具能動性的教育改革主體,只有造就出數以萬計的數字教育人才,教育數字化改革才有希望。進言之,一個具有數字教育理念、數字教育素養、數字教育教學力的教師更加清楚自己在教育數字化中的角色與擔當,清楚自己在教育數字化全景中如何作為,清楚自己如何借力數字技術優勢來重構教育系統、創構優質教育服務,從而驅動教育數字化向著理想的目標進發。一句話,數字化教育人才培養是當代教師教育的新使命、新職能,借助高素質數字化教育人才培養來掌控教育現代化的進程、品質、水平是數字化時代賦予教師教育實踐的一項特權。
最后是范例支持。范例供給是一線教師教育直接參與教育數字化變革的有力手段。當前,基礎教育改革先于教師教育的“倒掛”現象倍受國人詬病,其原因就在于教師教育領域存在“述而不作”的弊病,難以克服“理論天上飛、實踐地上怕”的缺陷。在教育數字化改革中,教師教育者不能是改革的旁觀者、空談者、局外人,而應成為改革的試水者、示范者、局內人。為此,當代教師教育者要自覺克服這一缺陷,為一線數字化教育改革者全程全力提供最急需的教育理念、技術、范例等服務支持。顯然,教育數字化改革的首發地必須是師范院校,這是由師范院校的教育學術力量、教育技術力量所決定的。當前,我國高校教育教學改革提速,教師教育要先行一步試水教育數字化改革,尤其是要超前利用教育實驗室來開發數字技術與教育教學融合創新的典型范例并將之向一線教師批量推送,盡可能開發出更多成功成熟的教育數智化范例來為中小學教育教學改革打樣,順帶提升教師教育在中小學教育數字化改革中的影響力與領導力。任何真正的教育改革都發生在教育理論與教育實踐的交界面上,而范例生產則是這一教育改革力量的物化表現,是打通教育理論與教育實踐的跨界者。所以,在數字化教育改革實踐中,實施范例比權威理論更具傳播力、征服力與催生力,甚至可以說,數字化教育范例研發將是繼理論講授、現場指導之后的第三股變革力量,理應成為教師教育支撐教育數字化的新工具。
(三)杠桿功能:撬動教育數字化變革全局
教育數字化不是一般意義上的教育信息化,而是更高級、更深刻、更智能的信息化,其典型特征是借助人工智能、云計算、區塊鏈等技術來推動人類教育生產方式的迭代。其具體實現方式是:基于教育信息的數碼化、數據化技術,借助教育數據的生產、收集、處理、表達、共享、共生等手段,深度發掘、利用、創造教育數據的價值,充分發揮數字技術生態的教育潛能,最終實現數據技術對教育活動的“替代、擴增、改進、重構”[10]等四大功能。針對這一高科技教育工程,教師教育事業要以教師數字素養培養為抓手,充分發揮杠桿撬動功能,力促“四兩撥千斤”效應的出現。我們認為,教師教育撬動教育數字化的三個可能杠桿點是:“技術意向性”教育、數字教育領導力提升與數字教育生態營建。
其一是“技術意向性”教育。所謂“技術意向性”(Technological Intentionality),就是數字技術自身對使用者行為產生的潛在制約與內在引控,是技術設計者的思維方式向技術人造物的植入、銘刻與再制,其直接效果是:“只要使用了技術,使用者就需要將自己已有的行為模式調向技術所期待的行為方式”[11]。技術意向性就好似數字技術給教育數字化活動預先設定了一條軌道,迫使教育工作者按照這一技術邏輯來開發實施教育數字化服務。顯然,與數字技術意向性相應的教學方式是學生中心的學習、合作共享式學習與服務式教學、支架式教學?;谶@一原理,教師教育者可以幫助教師學習者熟練使用數字技術,點燃數字應用熱情,吃透數字技術精髓,就可能助力教師順利啟動教育數字化進程,因應數字技術意向開展教育改革,成長為數字化教育理念的踐行者、數字化教育模式的倡導者與數字化學習環境的搭建者。技術意識性教育要求教師教育者善于引導師范生與在職教師認清數字教育技術的功能、特性與優勢,掌握每種數字教育技術設施設備的獨特性能、適用場景與操作要領,樹立“數字技術加速教育生產”的科學意識。
其二是數字教育領導力提升。所謂數字教育領導力,就是教育主體依托其技術及專業優勢來規劃、統籌、引控教育數字化進程的專門力量,是其為教育數字化實踐創建愿景、設計未來、聚合動能的專業品質,是其影響教育數智化進程、節奏、走向、效能、強度的特殊能量。在教育數字化進程中,這種力量首先不是源自教育領導者的職位、權力、資歷優勢,而是來自其對數字化教育的精深理解力、鑒別力、決策力、創造力與示范力,這是因為數智化教育具有較強的專業性、技術性,其實施中最缺乏的是具備數字教育專業素養的教育領導者。從這一角度看,教師教育要撬動我國教育數字化進程,打開數字化教育的新局面,最亟需的是具有數字教育領導力的教師教育者,最緊迫的工作是造就具有數字教育領導力的優秀一線教師,此類教師培養可以大大提升教師教育在教育數字化變革中的影響力與貢獻力。為此,教師教育者一方面要在教師學習者身上下功夫,一方面要在自身專業素養上下功夫。就前者而言,教師教育者要善于將最先進的數字化教育理念、技能、智慧教給師范生與在職教師,完成對數字化教育種子教師、頭羊教師培養的任務;就后者而言,教師教育者要借助教育實驗、教育創新、教育改革來提升自身在教育數字化領域的話語權、影響力與專業地位,并借助數字教育專家的身份參與一線教育數字化改革行動,實質性掌控數字化教育改革的全局與走向。
其三是數字教育生態營建。如前所言,教育數字化是教育領域即將發生的一場系統性創變、一次文化基因重生實踐,誠如學者所言,“教育數字化是全要素、全流程、全領域的轉型”[12],是借力數字技術來重建“開放性、適應性、柔韌性、永續性的良好教育生態”[13]的過程。進言之,這場教育改革需要的不止是數字教育手段、數字教育模式、數字教育意識等局部、側面意義上的改革,更是涉及教育事業全局、全程、全鏈條的變革,這就是生態級教育變革。如果說人類教育改革一般會在三個層級發生,即低級教育行為方式變革、中級教育存在形態變革與高級教育生態系統變革,那么,數字化帶來的正是高級教育生態變革,構筑與數字技術生態相適應的數字教育生態考驗著教育工作者的適應性生存能力。教育生態是教育環境、氛圍、場景、組織、文化等要素在交互作用中形成的一種具有自運轉、自平衡、自組織功能的教育運轉機制或動態平衡狀態,它具有穩定性、平衡性與可復原性。與之相應,數字教育生態意味著教育活動要在數字教育設施、數字教育思維、數字教育范式、數字教育文化之間重建一種全新教育要素網絡與生長機理。所以,當代教師教育最需要的一種能力是數字教育生態建構力,是指導數字基礎設施建設、數字學習場景創設、數字資源供應鏈搭建、數字教育平臺融通、教育數據流運行等關鍵環節的綜合性專業能力。教師教育事業也只有具備了這一特殊專業能力,它才可能在教育數字化變革中更有資格充當領導者、撬動者、扛鼎者的角色。無疑,作為一切教育事業的工作母機,教師教育完全可以利用其天然優勢來宏觀統籌、專業營建、系統推進數字教育生態建設,成為數字教育生態建設主體的不二選擇。
總之,上述三項教育數字化建設均具有“牽一發而動全身”的效應。作為三項建設的必然擔當者,教師教育事業只要瞄準靶心、精準施力,就完全可能駕馭教育數字化全局,事半功倍地達成教育數字化改革目標。
當代人類已經跨過數字化的門檻,構建與教育數字化相適應的教師教育新形態是當代教師教育改革肩負的歷史使命。學者研究指出,要把教師從科技加速的飛輪解放出來,我們所能做的是“以教師—技術—教育實踐的內在聯系為依據,重新界定教師專業的概念和設計教師的工作體系”[14],對教師自我觀念、能力、素養進行一次全面升級。教育數字化引發的教師教育變革絕不止是教師教育者“頭腦”“心智”的局部更迭,更是教師教育事業“機體”“心臟”的整體升級。為此,改變教師教育的育人目標、教學方式、教育組織,為教師教育換裝新大腦、新心臟、新機體,是面向教育數字化的教師教育全身改革行動,是擘畫數字化時代教師教育改革新圖景的入手點。進言之,教師教育改革的直接目的是催生“數智技術+數據要素+制度機制”的融合創新效應[15],與之相應,數字化時代教師教育改革的核心任務是用數字技術應用、數據生產驅動、數字教育模態創造來重構教師教育的形貌與構架,使之具備驅動、引領、范導教育事業數字化進程的神通。
(一)教師教育育人目標的轉變
顯然,具備數字教育素養的優秀教師是教育數字化變革的頂梁柱,也是當代教師教育的育人育師目標所在,根據數字教育需求量身定制專業教師是數字化時代教師教育行業的生存之道、制勝之道。教育數字化改革需要的不僅僅是具有數字意識、數字情懷、計算思維、數字技能、數字責任、數字倫理精神的普通數據工作者,更需要的是具備數字教育改革熱情、勝任數字教育教學活動、適應數字教育創新要求的現代優秀教師,造就數字教育的鐘情者、懂行者、創變者是教育數字化時代教師培養的目標所向。誠如學者所言,當代教師教育育師目標是讓教師成為“超越信息技術工具屬性的適應性專家(Adaptive Experts)”,成為“在數字化環境中堅守教育本質的理性意識”的“高質量教師”[16],以適應“技術支持的學與教創新”[17]的新要求。為此,要有力迎戰教育數字化,教師教育必須協助教師重構專業素養結構,著力培育數智化時代的教育教學創客。換個角度看,教育數字化的核心流程是“教育數據生產—教育場景應用—教育樣態融創”,與之相應,教育數字化時代需要的是具備三種核心素養,即教育數據駕馭力、教育場景營建力與教育模態創構力的新型教師。從這些核心素養派生出來的素養類型是“次生素養”或“輔助素養”,它們與核心素養一起構成了以“教育數字勝任力”為核心的教師教育育人育師目標圖譜(如下頁圖1所示):
圖1表明:在教育數字化時代,教師教育要造就的新教師一定是能夠勝任教育數據生產、應用與相應教育模態建構工作的特適性教育行家,是具備教育數據駕馭力、教育場景營造力、教育模態創構力等教育數字勝任力的教育創客型教師。就其實質而言,教育數字化的應有之義是借助數字技術,尤其是現代通訊技術、智能技術、云技術與大數據技術來更新教育活動的要素、組織、架構、范式,擴展、增強、提升教育活動的固有功能,推動教育系統的“文化基因”轉變與技術生態迭代,進而達成“創建人民更滿意教育服務”這一目的的過程。具體而言,教育數字化包括三個重要層面:一是改變教育活動的物理架構,搭建數據設施設備支持的教育系統;二是改變教育活動開展的方式與體驗,為每個學習者提供最適性、最適己的教育服務;三是改變教育活動的整體生態,培育公平民主、靈活開放、仁愛和合的教育文化。教育數字化改革從教育手段、教育場景、教育方式等三個方面向任課教師提出了新要求,由此引發教師教育育人目標的全面升級:一是從“知能授受能力”向“知識數據生產能力”的升級,即充分利用教育數據生產這一新工具,擺脫傳統教育媒體束縛,推進教育活動全過程、全要素、全方位的同步數據化,催生教育教學過程面向數字化、生本化、智能化轉型的能力;二是從“三維教育場景創設力”向“數字教育場景構造力”的升級,即實現教師專業能力培養重點由關注“物理環境、心理氛圍”教育場景創設能力向關注“數字教育空間場景”創設能力的轉變,教師的數字教育生態建構能力、沉浸學習體驗支持能力、虛實教育空間轉換能力、線上線下無縫融合教育場景構造能力等將成為教師數字教育能力的新構成;三是從“實體教育模態構建力”向“復合教育模態融創力”的升級,即教師不僅要嫻熟駕馭線下實體教育模態的教學活動,更要掌握對虛擬態教育與實體態教育進行融合創生的新能力,這一能力升級要求教師必須具備在虛體教育世界與實體教育世界間自由游弋、靈活耦合的專門素養。
(二)教師教育教學方式的創變
教與學的方式轉變是教師教育響應教育數字化變革的根本策略與直接反應,也只有有效的教學模式創變與示范,教師教育才可能攻入教育數字化的腹地與心臟,贏得對這場變革的領導權、話語權與主動權。在傳統教育環境中,教師教育的教學方式單單依靠現實時空中的教學雙方直面互動交流進行,教學方式的現場受限性、線路單一性、形式呆板性、資源形態有限性等缺陷異常明顯,教學方式的個性化創造空間非常有限;在數字化背景下,在雙重教育世界中互聯、共享、孿生的教師學習理念落地生根,教師教育的學習活動由此走向泛在化、自主化、無縫化,教師學習者完全可以借助手機終端隨處隨時隨意出入教育場景,獲取適己教育資源,實現適性專業發展,場景浸入體驗、自主調取資源、共享成長經驗、進入自適應學習系統等將成為教師的主學習,借此有效消除教師學習中由于實體時空局限帶來的空檔期、斷裂帶、泡沫區,創造出一種最充實、最飽滿、最連續的教師學習形態;教師教育的教學活動將走向智能化、場景化、服務化,向教師學習者提供智能推薦的資源、方案、服務,為教師學習者搭建虛擬學習場景,為教師學習提供數據分析、篩選、推薦、反饋、評價等精準教育服務,將成為教師教育者的主要任務。在這一過程中,教師教育者真正成為教師學習活動的“協作者、設計者、促進者、分析者、領導者、學習者”[18],其角色、功能必將發生歷史性轉變。學者指出,“當外部技術條件和教育需求持續變化對教育發展提出新要求時,需要在技術條件和教育需求之間找到平衡,而教育教學模式創新正是平衡杠桿的支點”[19]。故此,教學方式創變是教師教育自身應對教育數字技術升級的重要反應點。

進言之,助力教育數字化的嶄新教師教育教學方式是:以教育教學數據服務供給為基礎,系統統籌資源、平臺、場景、算法四個關鍵要素,著力打造師生與機器、實體與虛體、具身與離身、供給與需求之間良性互動、交融互生的混合型教師教育教學模態(如圖2所示)。

圖2表明,響應教育數字化的教師教育教學方式轉變內核是混合教師學習模態的搭建,是四種新型教師學習方式——混合自主學習、混合平臺學習、混合情景學習、混合指導式學習的有機融合。與之相應,這一新型教師教育教學模態的具體蘊含是:
其一是教育數據流支持的教師教育教學形態。當然,“數字化”不等于“數據化”?!敖逃龜祿被M管從屬于“教育數字化”,但它更是AI時代教育數字化的得意杰作與經典體現,打造教育數據鏈、支撐數字化教學改革,是教師教育轉型的靶點之一。混合教師教育教學方式根本上突破了課堂原子、教室“格柵”、教師孤立、信源單一、知識晶體的傳統教學方式局限。善于借助教育數據鏈這一連通器功能,將教師教育的教學活動接入宏大的教師學習數據海洋與洪流之中,接入到跨時空、跨課堂、跨領域的浩瀚教師教育數據庫之中,使每一次教師教育教學活動都是伴隨著數據流量生產、交換、涌流的教育活動。在教育數據生產、匯流、互生機制推動下,教師教育教學活動將突破教師教育者自然智能、教師教育原生環境的規限,獲致歷史上最強大的教師培育功能,實現了教師教育教學效率的爆破性激增。
其二是“人-機”共創的教師教育教學形態。教師教育者、教師學習者、教育機器人是直接參與教師教育教學互動的三個主體方,他們被教育數據流黏連一起,瓦解了傳統教師教育的“教育者—知識—學習者”三方互動架構,宣告進入互動網絡化、人機一體化、知識數據化的嶄新教師教育時代:一方面,數字化教師學習平臺、智能教育機器人的參與使教師教育教學活動具備了廣闊的生長空間、發揮空間與可作為空間,無論是教師教育者的人機互動還是教師學習者的人機互動,它們都是教師學習活動的生發地帶,都是教師教育教學活動的搭載者,教師學習發展活動由此趨于無形化、彌散化、隨地化,人機耦合、“人機組隊”[20]、人機協同、人機共創的教學新常態取代了師生直面共筑教師教育課堂的舊景觀;另一方面,創建精準化、個性化、群智化教師教育教學形態成為人機共創共生的新目標,借助教師資源供需匹配、教師學習場景搭建、最優教師學習線路算法推薦來實現虛實教育場景、教育平臺、教育資源間的有機銜與有效嵌合成為教師教育教學活動的新主題,人機協同的教學實踐智慧隨之成為數字技術與教師教育教學的融創節點。
其三是多模態、高精度、智能化的教師教育教學形態。面向教育數字化的教師教育教學活動將具有三個典型特性——多模態、高精度、智能化,三者統一于數字教育技術向教師教育教學過程的深度融入。數字技術突破了基于師生“會話+媒體”的傳統教學方式,進而將教師教育活動帶入一個更廣袤的數字教育世界——虛擬教育世界,文本、圖像、視頻、音頻等多模態的教育資源經由師生的多種感官涌入教師教育世界,師生可以與教育智能體之間開展基于聲音、文字、圖片、音頻、視頻、環境、肢體語言等數據模態的多渠道交互,教學活動的逼真度、場景化、靈動性、沉浸式水平大幅度提高。同時,由于學習數據分析反饋技術的引入,教師教育教學活動全程將得到多維度、即時性反饋,教師學習者的資源供需匹配度大幅度飆升,一種高精度、無縫隙、零距離的教師教育教學形態將會誕生。最后,數字智能技術的引入會使教師教學活動獲得數據智能的助力。借助教師學習畫像、學習需求分析、資源智能推薦等智能技術,教師教育機器人完全可能主動干預教師學習過程,影響教師學習軌跡,部分代替教師教育者的功能,將平庸教師教育者、劣質教師教育資源、低端教師學習方案淘汰出局,優質教師教育教學方式在實踐中的統領地位會變得更加堅挺、鞏固。
所以,在數字教育環境中,教師教育者與教師學習者間的信息互動通道會被大幅度擴容,為教師學習者創造出一個可以線上線下自由穿梭轉換的混合教學世界,人類教師教育教學變革勢必邁入質變期、創生期與轉軌期。
(三)教師教育治理體系的升級
治理能力、治理體系是決定教師教育系統整體運轉品質的決定性參量之一,沒有治理體系、治理方式的現代化就沒有現代化的教師教育形態。當前,受技術條件所限,我國教師教育行業治理還處在初級現代化階段,信息貧乏、反應遲鈍、精度不高、經驗依賴等短板制約著教師教育治理的效率效能,亟待智能化、數字化治理技術的介入與賦能。換個角度看,教育數字化并非完美無瑕、一帆風順的一項變革,它也會面臨一些風險與瑕疵需要教師教育者提前應對,例如可能導致的隱私暴露、數據依賴、疏遠生活、人機互動異化等教育風險,借力教師教育治理體系現代化來先行一步、防控風險,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美國教學與學習國際調查(TALIS)組織曾構建了教師專業發展的“三角框架”,它由教師專業知識基礎、專業行業自治、同行學習網絡[21]等三個支點組成,表明教師教育行業治理是教師教育系統的核心要素。面向教育數字化的教師教育環境治理包括兩個層面:一是數字化課堂學習的教師教育微環境治理,一個是教師課堂學習環境之外的中觀教師教育行業環境治理,后一治理層面正是教師教育改革動能的重要供給者。要增進教師教育系統對教育數字化的響應力、貢獻力、領導力,建設開放、柔韌、靈活、機變的教師教育治理體系至關重要,它是提升教師教育系統的協調力、組織力、聚合力、創變力的重要工具,是有效落地面向教育數字化的育人育師目標、構建功能強大的教師教育教學系統的施力點。在教師教育行業中,教師教育治理體系包括外部治理體系與內部治理體系:前者關注的是如何在全新教育環境中提升教師對教育系統的應變力,后者關注的是如何通過賦權平權增強教師教育系統的整合力。在教育數字化時代,無論哪種教師教育治理形態,都需要基于數據應用、生態搭建、智能反饋等技術手段,努力構筑“數字技術+”型的教師數字化教育治理格局,力促“機制靈活、開放創新、適需服務”[22]的教師教育治理體系形成。
一方面,充分發揮數據賦能優勢,追求教師教育領域的精準治理。在傳統教師教育治理體系中,教師教育運行依靠人工收集的評價信息、行政匯報、師生意見來進行,存在費事費力、信息碎片、反應遲鈍等缺陷。在數字化時代,借助數據伴生、分析、共享等新型智能化手段,“貫通聯結數據流協議,集成數據動態勢能”[23],開展系統數據畫像、運行場景模擬、數據診斷分析等數字化操作,上述問題會得到有效解決,教師教育治理的效率效能將迅速提升,一種高精度、敏捷性的教師教育治理機制誕生,教師教育數字治理的優勢隨之顯現。
另一方面,充分發揮智能治理優勢,實現人機協同的現代化治理體系。由于教育智能體的參與與數據處理系統的協助,教師教育治理體系將走向簡約化、扁平化,更多中間治理環節與組織會被機器人及其智能形態代理。具體而言,基于云技術、ChatGPT、大數據技術的教師教育運行狀態數據監測可以為決策環節提供充分信息支持,非關鍵性治理環節將由“借助具有超強算力的智能化‘外腦’”[24]取而代之,最底層教師教育管理者、實踐者由此獲得更大程度的專業表達權、決策權與行事權,參與治理的教師教育相關主體范圍迅速擴容,教師教育治理現代化的核心環節——民意收集、民生響應、多元協作等環節將發生基于數據圖像的最優化改進,教師教育治理體系逐步步入智能化、網絡化、平權化的軌道。
進言之,數智化支持的教師教育治理體系一定是基于教師專業發展需求數據驅動、教師教育數據協同的低重心治理,一定是基于教師教育發展現狀問題數據收集、智能分析預測的“依據豐富的科學治理”,一定是充分、靈活、自主響應各方教師教育主體的高敏度治理模式,一定是敦促教師教育行業邁向帕累托最優狀態的一把利器。數字技術向教師治理全程的邁進將大幅度提升教師教育治理能力,加快教師教育治理現代化進程,為更優質、更專業、更適性的教師教育服務形成創造條件。可以預見,教師教育資源、平臺、場景會成為教師教育治理的新中心。在教師發展需求數據驅動下逆向研發資源、拓展數據平臺、融創教育場景、開展智能決策,并借此實現對教師教育的人才、技術、資源的統攝與統籌,有力把控核心教師教育資源的流向,“形成開放、共享、互聯、共通的新型數字資源的協同共建模式”[25],將成為教師教育治理的新圖景。我們相信:隨著大量客觀數據的生產、運行數據分析系統的建成、教師學習活動數據流的流轉,基于客戶中心、學習中心、服務中心的教師教育體制架構日漸成熟,由此帶動教師教育治理走向多元化、開放化、智能化的新方向。
在教育數字化改革進程中,上述三個環節有機勾連、協同發力,共促教師教育現代化的新畫面顯現:造就大批具有數字教育素養的新教師是本輪教師教育變革的統合點、歸結點,它將面向教育數字化的教師教育變革要素、環節、節點統整起來,使其具備共同的功能指向;混合態教師教育教學方式創變是教師教育變革的關鍵點、核心點,是教師教育實踐響應教育數字化要求的根本行動與樞紐鏈環;數智化教師教育治理體系建設是教師教育變革的支撐點、發力點,是教師教育改革定向助力教育數字化進程的組織支架與動力引擎。與之相應,助力教育數字化的教師教育實踐一定是育師目標調適、教學方式改進與改革動能激發的同心、同向、同步行動。
積極迎戰教育數字化,勝任數字教育領導者角色,掌控教育事業數字化走向,是當代我國教師教育行業自覺的體現,是培育更具生命力、貢獻力、前瞻力的高質量教師教育體系的要求。如果說教育改革總是在兩個層面發生的,一是圖景描畫,二是生態建構,那么,后者是更具實質、全局、底層意義上的改革。生態重構意義上的教師教育改革不能停留在“圖景擘畫”的地步,更要向前邁一步,發動教師教育系統更深層次的變革。面向未來,我國教師教育生態級的變革一定要在“技術增強、數字賦能、人機共生、助長教師”理念指引下,聚焦數字教育策動力、示范力、領導力培育,挺進基礎教育數字化的樞紐與腹地開展教師教育引領服務,著力克服教師教育數字建設領域的“達爾文主義”,建設最適宜教師學習者的數字學習生態,將數字技術帶給教師教育的數字化生存智慧——數據賦能、雙元共生、智能決策等發揮到極致水平,在教師教育領域創建數字文明、數字文化、數字生態的新生態。
(一)數據賦能:構筑教師教育數字學習空間
教師數字能力的培養必須在數字化教師教育環境與實踐中去進行,為教師構筑專業發展的數字空間與社區是教師教育響應教育數字化召喚、參與中國式教師教育現代化的又一自覺行動。在數字化世界中,教育活動是以信息、數據、知識能量傳遞分享為內核的經驗習得、智慧生成、精神建構過程,相對而言,數據是機器的專利,生產、發送、訪問、處理數據是教育智能體的獨特功能與技術標識。從這一角度看,教師教育數字學習空間的構成細胞是教育數據,是全程參與教師專業發展的所有數據形態及其組合樣態。相對其他資源形態而言,數據具有可再生、可互生、可增生的獨有優勢,具有信號性、擴散性、分布性的獨有性能,數據賦能是教育數字化的實質與關鍵。為此,要有力引領教育數字化,教師教育者必須做數據賦能的先行者、扛鼎者與原創者。教師學習活動的運行數據是教師教育改革的戰略性資源,是教師教育數智化發展的核心能源,教師教育數據賦能的核心內容是借助教師教育運行數據的伴生、捕捉、共享、挖掘、征用等數據生產工作,推進教師教育數據鏈、數據流、數據集建設,推進教師教育數據的結構化、價值化、鏈條化發展,催生教師教育電子數據的規模效應、集成效應、融生效應,筑就教師學習者的數字學習空間,完成基于數字技術生態的教師學習新生態建設工程。具體而言,教師教育數據賦能工程包括三個重要環節,即教師教育數字底座建設、教師教育數字資源開發、教師教育數據深度挖掘,具體涉及“數據新基建層、教育數據源層、教育數據基座層、教育數據場景應用層”[26]等各層次的教師教育數據設施建設工作。進一步看,教師教育數字學習空間建設最迫切的是做好三方面工作:
其一,加速教師教育數字資源沉淀。沒有基礎數字技術設施,就不可能有教育數據的生產;沒有基本教師教育數據海量沉淀,就難以驅動全面化、大規模、有質量的數字化教師教育改革。就當前而言,我國教師教育領域可資運用的基本數字技術設施已經具備,如何引導教師教育機構高質量生產、收集、盤活數據,擴大教師教育數據資源的原始積累至關重要。為此,教師教育改革者急需做好兩件事情:一方面,利用數字終端聯網、數據共享協議來打通教師教育“數據孤島”,擴大教師教育數據生產共享范圍,推動基于數字平臺的教師教育數據集成,橋接教師教育數據生產鏈、供給鏈、應用鏈,鼓勵專業化教師教育數據資源生產行為,切實增強教師教育數據資源的生產能力;另一方面,關注教師教育數據資源質量建設環節,建立劣質、負面、低水平重復數據的過濾機制與攔截關卡,反推高品質、高價值教師教育數據的生產力度。
其二,引導教師教育數據定向定點匯聚。有質量的教師教育數據一定是服務于教師教育品質提升的教師教育運行數據:面向教師教育樞紐節點——教師師德師風建設、教育教學素養提升、專業自我發展能力培育等點位定向聚合優質教師教育數據;面向教師個體專業發展需求集成多樣化數據資源庫,打造定制型教師教育數據供應鏈,完善教師數字畫像系統,確保教師教育數據流量獲致價值性、規模性、集成性、生長性,這是教師教育數字學習空間建設的基本考慮。
其三,增進教師教育數據的發掘融創能力。教師教育數據在沒有被利用之前都只能算是潛在的數字資源,而不可能成為催生教師教育生產力的高價值資源,批量處理、深度挖掘、助力變革才是教師教育數據煥發生機活力的必由之路。這樣,完善的教師教育數據開發使用機制至關重要,它需要教師教育者具備一系列數字素養:一是按照改革意圖來檢索數據、整合數據、分析數據、解讀數據、適用數據的能力,二是利用大數據、云技術、人工智能來處理教師教育數據的數字計算能力,三是編寫程序、敏捷開發、構建場景、多模態數據分析等方面的基本數字技術素養。
可見,教師教育數字學習空間建設要求當代教師教育要從基礎數字設施建設、基本數字資源建設、基本數字素養建設等三個方面持續施力,力促教師教育數字學習生態的早日建成。
(二)雙元共生:鋪就教師教育融創發展軌道
現實版教育數字化實踐絕非純粹數字世界中的教育存在,而是游弋在虛擬與現實二重教育世界之中的混合態、中間態,要為教育事業建造一個可學習、可參照、可遷移的微觀教育生態,教師教育者就必須試水混合態教師教育建設工作,切實扮演好基礎教育數字化的范導者與開創者角色。所謂混合態教師教育,就是基于現實教師教育時空,借助虛擬教師學習資源征用、數字化教師學習場景搭建、教師教育運行數據沉淀、“人-機”教師教育協同來建成一種線上線下教師教育虛實混融、雙元共生、融創發展、多向交互的現實教師教育形態。學者指出,虛實教育空間要實現雙元共生,關鍵是要解決好一個問題,即二元世界間的“聯通、交互、映射和增殖”[27]問題,如何創造出基于混合自主學習、混合資源平臺、混合教學場景的最優化教師教育形態是其關鍵問題。
在這一層面上,當代教師教育的改革重點是:
首先,借力聯通主義智慧,實現線上線下、實景虛景、師生與機器間的一體化聯動。聯通主義認為,“學習是連接專門節點和信息源的過程”[28]。數字化時代的教育知識更具有網絡分布性、多路聯結性、模態多樣性、過程生長性等特征,打通虛擬二元教師學習世界是當代教師教育應勢而變的現實選擇。其中,選好二元教師學習世界間的結點尤為重要,因為它是推動教師教育“第三空間”創生的生發點。我們相信,這些可能結點是教師學習問題、教師工作任務、教師發展要求、教育實踐難題等,采用線上線下平臺、資源、信息、智能(即智能體的人工智能與師生的自然智能)協同發力的方式,教師教育就可能有效滿足教師學習發展的要求,彰顯混合態教師教育的功能優勢。
其次,借助技術融合思維,推動教師學習形態的轉型升級。某種意義上看,數字技術支持的教師教育實踐仍舊是以線下教師學習活動為主場、主體、主線的,虛擬場景、數字資源、智能平臺都只是輔助手段而已,畢竟教師教育的師魂師心培育工作仍舊是教師教育者真人的專屬職責,具有機器人不可代理性?;诖耍瑪底旨夹g增強現實教師教育活動效能的主要途徑是:延伸實體教師教育資源的容量與性能,擴展實體教師教育時空的邊界與閾限,轉變教師教育學材的模態與呈現,提升教師教育過程的柔韌性與應變性,等等。這都是教師教育領域中數字技術增強教師教育現實的具體體現。因之,利用技術增強理念指導教師學習形態的融合創新實踐,及時將數字資源、數字場景、數字平臺、數據分析等數字產品、數字技術鏈接進常態教師教育教學活動中來,自然是教師教育改革自覺響應教育數字化變革的得力行動。
最后,利用數字映射功能,推動數字教育場景的變革創造??梢灶A見,將實體的教育場景、活動資源、師生主體接入虛擬教育場景,打造更為鮮活逼真的沉浸式教師學習體驗,一定是未來教師教育教學模式變革的一大方向。其實,數字化時代的教師教育變革是在兩個向度上展開的:一是虛擬教育要素向實在教育空間的涌入,一是實體教育要素向虛擬教育世界的外溢,后者正是數字技術特有的映射功能使然。在疫情時代,一旦實體教育時空無法進入,師生隨時隨地可以進入虛擬教育場景,創造出另一種逼真學習活動樣態,對于延續正常學習活動而言意義明顯。同樣,在教育全球化、數字化時代,打造潛能強大的數字教師學習場景,推進“數字教師專業發展學?!苯ㄔO,對于克服教師脫產學習難題、構建跨校師范教育場景而言也具有較強現實意義。所以,持續優化教師虛擬學習空間,創造虛擬教師學習體驗,是催生教師教育新變革的又一思路。
(三)智能決策:打開教師教育“人-機”共治格局
在教育數字化時代,“數據被視為教育組織的戰略資源”[29],推進大數據吞吐、數據模型訓練、數據傾向性分析、敏捷法應用是教師教育走向智能化治理的必經之途。學者指出,“敏捷是一種創造和響應變化的能力”[30],在敏捷法支持下開展教師教育智能決策是教師教育提高自身教育數字化響應能力的科學思維。相對教師教育管理而言,教師教育治理的實質是依靠“響應、共識、平權”,而非“規劃、知識、權威”來構建教師教育事業發展的平衡態,其關鍵環節必然是民意收集、民生響應、多元共治,搭建這一治理格局恰恰是數字化時代教師教育的強項與優勢:在民意收集上,每一個教師教育主體都是教師教育數據的生產者,數據傾向識別是教師教育改革民意收集的最佳工具,是克服“偽裝民意”、推動多中心治理、實現民意客觀表達、克服政府治理“能力陷阱”的絕好武器;在民生響應上,基于教師學習者、教師教育基層組織的民意數據開展智能決策、敏捷反應,能夠大幅度增加民意反饋的靈敏性、時效性,實現教師教育資源服務供給與教師學習需求間的無縫對接;在多元共治上,教師教育運行大數據中心將成為教師教育協同共治的神經樞紐,它可以迅速集成教師教育主體需求信息,借助模型訓練、深度學習來整合處理數據信息,向管理者智慧推薦教師教育治理舉措方案,逐步逼近客觀化、自動化、靈敏化、精準化的教師教育治理理想狀態。
當然,面向教育數字化的教師教育治理并非完全實現治理決策的機械化、計算化,而是要借助“人-機”結合的“數據增強智能”來構筑大數據支持的教師教育治理體系,克服教師教育治理時代所面臨的決策基礎信息不足、決策過程主觀臆斷、決策結果容受權威人物傾向干擾等缺陷,進而生成一種融合機器數據智慧與人腦自然智慧的“人-機”共治智慧,努力培育教師教育領域中的混合善治智慧。相對而言,基于數據技術的機器治理智慧具有客觀性、靈敏性、精準性的優點,但其缺陷是容受數據技術意向性、數據技術開發思維、數據收集盲區、監測數據質量、數據模型訓練水平等因素的影響,容易導致智能決策結論脫離實際實情、缺乏理想引領的平庸結果,要真正實現基于高質量數據與數據分析技術的教師教育治理狀態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基于人腦腦力的人治治理智慧具有直覺性、人文性、理智性的優點,善于形成基于特定社會背景與充分理念理想支持的教師教育治理方案,其缺陷則是容易受主觀傾向、人脈關聯、利益格局的羈絆,導致教師教育決策中容易發生主觀偏差過大的問題。鑒于上述分析,參照數據智能決策結果,推薦治理參考方案,形成更人性、更理智、更包容的教師教育民意判斷與方案,是走向“人-機”共治、教師教育善治的科學之道??梢酝浦@一混合教師教育治理體系的基本框架是:讓最底層教師及其基層組織利用數據生產來充分表達民意,以教師教育智能決策為起點來開展教師教育共同體治理,利用數據判斷、數據集成、數據處理、數據推薦來提升教師教育治理的準度、速度、效度,利用教師教育共同體決策來校正機器決策、結論、方案,努力構筑“數據+理智”型教師教育決策模型,實現數據決策與理智決策的融合共生,為教育數字化深度推動提供最有力的教師教育治理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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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龍寶新:教授,博士,博士生導師,教師教育協同創新中心執行主任,研究方向為教育學原理、教師教育。
陳新兵:教授,博士,博士生導師,黨委常委,副校長,研究方向為液晶材料及聚電解質膜材料。
Teacher Education Transformation for Education Digitalization: Concepts, Visions and Actions
Long Baoxin1, Chen Xinbing2
1.Faculty of Education, Shaanxi Normal University, Xi’an 710062, Shaanxi 2.Office of Shaanxi Normal University, Xi’an 710062, Shaanxi
Abstract: Teachers are the instigators, guides, and supporters of the digital transformation of education, and it is the mission and responsibility of contemporary teacher education to cultivate excellent teachers with digital competence. In the era of education digitalization, teacher education reform has three functions: procuring function, supporting function and lever function. In order to participate in the digital transformation of education in an all-round way, the educational goals, teaching methods, and governance system of teacher education are facing a comprehensive upgrade: cultivating teachers’ educational digital competency while become the primary educational goal, integrating the learning mode of mixed teachers while become the main teaching method, and precise governance and human-machine co-governance has become the focus of the construction of the modern teacher education governance system. Facing the requirements of education digitalization, the transformation and development of teacher education needs to be implemented in three reform actions: leveraging data empowerment to build a digital learning space for teacher education, advocating ambidextrosis and symbiosis, paving the track for the development of teacher education, and making good use of intelligent decision-making to open up a new pattern of “human-machine” co-governance in teacher education.
Keywords:digitalization of education; teacher education transformation; educational goals; teaching methods; Human-machine collaboration
收稿日期:2024年9月19日
責任編輯:李雅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