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鄉村教師的數字素養水平是影響鄉村教育數字化轉型效果的關鍵因素。已有的研究大多基于外部環境探究影響鄉村教師數字素養提升的因素,較少從教師主體視角進行剖析。研究從鄉村教師個人動機視角出發,基于UTAUT模型和自我決定理論構建鄉村教師數字素養提升的影響因素模型,采用結構方程模型(SEM)和模糊集定性比較分析(fsQCA)相結合的方法探究鄉村教師數字素養提升的影響因素。SEM分析發現,鄉村教師的績效期望、努力期望、社會影響、內在動機正向顯著影響數字素養提升意向,提升意向和便利條件正向顯著影響數字素養,性別、教齡、學歷對模型的部分路徑具有調節作用;進一步通過fsQCA分析可知,績效期望是影響鄉村教師數字素養提升的必要條件,鄉村教師數字素養提升的影響因素共有5種不同的組態。基于研究結果,提出從激發內生動力、滿足績效期望和差異化群體需求、提升便利條件感知等方面促進鄉村教師數字素養提升。研究結論將為鄉村教師數字素養提升和鄉村教師專業發展提供思路和啟發。
關鍵詞:鄉村教師;數字素養;影響因素;結構方程;fsQCA
中圖分類號:G434 文獻標識碼:A
* 本文系湖北省教育科學規劃課題“人工智能技術賦能高校教師教學能力提升機理及路徑研究”(項目編號:2024GB391)、華中師范大學2024年教師教育名師工作室主持人暨重點項目培育研究項目“智能時代中學信息科技教師核心素養測評與提升策略研究”(項目編號:CCNUMS2024-01)階段性研究成果。
教育數字化轉型是實現教育現代化、教育強國的核心驅動力,鄉村教育是教育數字化轉型的重要陣地,教育數字化轉型為優化鄉村教育資源配置、提高鄉村教育質量和實現鄉村教育現代化提供了重要機遇[1]。鄉村教師作為實現鄉村教育數字化轉型的推動者和實踐者,其數字素養水平是影響鄉村教育數字化轉型效果的關鍵因素。有研究發現,鄉村教師的數字能力和使用素養低于城市教師,加劇了城鄉教育“數字鴻溝”[2]。因此,提升鄉村教師的數字素養是實現鄉村教育高質量發展的關鍵前提。教育部于2022年提出了《教師數字素養》行業標準[3],為教師利用數字技術優化、創新和變革教育教學活動提供了參考標準和前進方向。
針對我國教師數字素養的培養,研究者們基于《教師數字素養》行業標準,開始關注特定教師群體的數字素養框架設計[4][5]、教師數字素養測評[6][7]、教師數字素養現狀調研以及提升路徑研究[8],鄉村教師數字素養同樣備受關注。張靖等[9]基于鄉村教師數字素養提升的現實困境,從教師提升數字素養的動力,教師研修的精準性,數字素養評價和表征等方面提出了實施策略;崔英錦等[10]基于在地化教育空間視角對鄉村教師數字素養水平進行了調研,發現鄉村教師的數字素養整體處于中等偏上水平,并從知識生成空間、育人實踐空間、專業發展空間、精神涵養空間以及生活體驗空間等方面提出了突圍路徑;于浩等[11]基于對河南省1127名鄉村教師的調研,從培訓方式、培訓課程建設、培訓支持系統、協作平臺、資源支持等方面提出了提升路徑。總結已有研究成果,發現國內的相關研究較少從鄉村教師的內部動機出發探索提升數字素養的影響因素,然而內因是事物自身運動的源泉和動力,是事物發展的根本原因[12]。為此,本研究基于整合型技術接受模型(Unified Theory of Acceptance and Use of Technology,UTAUT)、自我決定理論(Selfdetermination Theory,SDT),從內部動機視角構建鄉村教師數字素養提升的影響因素模型,在此基礎上展開實證研究,并提出相應的對策建議,為推動鄉村教師數字素養的提升提供參考。
(一)理論基礎
1.UTAUT模型
UTAUT模型是由Venkatesh等人在2003年提出,旨在綜合多個信息技術接受模型(包括TRA、TAM、MM、TPB、MPCU、IDT、SCT),更全面地解釋用戶對技術的接受與使用行為。該模型認為績效期望、努力期望、社會影響、便利條件等四個核心要素影響用戶使用技術的意向和行為,且性別、年齡、經驗和自愿性等四個變量會對上述核心變量的作用效果產生影響[13]。UTAUT模型的解釋力較高,在學術研究和實踐中得到了廣泛的應用。在教育領域,UTAUT模型常用于評估教師和學生接受信息技術的可能性和影響因素[14],被證實為探究教師技術采納影響因素的主流理論模型之一[15]。除此之外,UTAUT模型也被用來探究師生能力、素養提升的影響因素和對策[16][17],因此,本研究將UTAUT模型作為理論框架,從鄉村教師接受數字技術的內部因素出發,探索鄉村教師數字素養提升的影響因素和提升策略。
2.自我決定理論
自我決定理論是由心理學家Ryan和Deci提出的一個動機理論,強調人類進化的內在資源對人格發展和行為自我調節的重要性[18]。該理論認為人們有三種與生俱來的心理需求:能力(Competence)、自主性(Autonomy)、相關性(Relatedness)。能力是指個體在活動中感受到的勝任力,自主性是指個體希望行動是自愿的,相關性是指個體渴望與他人建立聯系。當這些需求得到滿足時,自我激勵和心理健康就會增強,即內在動機被激發,而當這些需求受到阻礙時,激勵和幸福感就會減弱[19]。自我決定理論區分了內在動機和外在動機,內在動機源于活動本身的樂趣,外在動機則由外部獎勵或壓力驅動。自我決定理論還探討了動機內化的過程,即如何將外在動機轉化為內在動機,涉及從外部調節到整合調節的不同階段。基于自我決定理論,內在動機也是鄉村教師提升自身數字素養的重要內部因素,因此,本研究將內在動機納入UTAUT模型中,增強模型的解釋效能。
(二)研究假設
UTAUT模型和自我決定理論的觀點對探究鄉村教師數字素養的影響因素具有指導作用。因此,本研究保留UTAUT模型的核心變量:績效期望、努力期望、社會影響、便利條件,增加內在動機變量。此外,鑒于國內鄉村學校未實現常態化數字化教學[20],鄉村教師大多不具備豐富的數字技術使用經驗且自主積極性不高,本研究刪除年齡、經驗、自愿性三個調節變量,并結合鄉村教師的相關研究[21],將調節變量設置為性別、教齡和學歷,最終構建如圖1所示的鄉村教師數字素養提升影響因素假設模型。

1.績效期望(Performance Expectation)
績效期望被定義為個人相信使用該系統將幫助他或她在工作績效方面取得進展的程度,即如果個體相信新技術能讓他/她更有效地完成工作,他/她們就更有可能采用新技術。本研究將其定義為:鄉村教師期望數字技術能提高其工作績效的程度。績效期望對使用技術的行為意愿有著直接的影響[22],績效期望較高時,鄉村教師更有可能有意識地去提升自己的數字素養。本研究提出以下假設:
H1:績效期望正向影響鄉村教師數字素養提升意向。
2.努力期望
努力期望被定義為與使用系統相關的輕松程度。現有模型中的感知易用性(TAM/TAM2)、復雜性(MPCU)以及易用性(IDT)可以有效詮釋該概念。本研究將其定義為:鄉村教師認為使用數字技術進行教學的容易程度。努力期望正向影響行為意向,當個人認為使用一個新系統非常容易時,他/她更有可能使用該系統[23],據此,本研究提出以下假設:
H2:努力期望正向影響鄉村教師數字素養提升意向。
3.社會影響
社會影響被定義為個人感知身邊重要的人物認為他/她應該使用新系統的程度,是行為意向的直接決定因素。本研究將其定義為:鄉村教師在工作和生活中的重要人物認為他/她應該使用數字技術的程度。賀瑋等人基于一項鄉村教師對國家中小學智慧教育平臺的持續使用意愿的研究,已證實社會影響可以正向影響行動意愿。本研究提出以下假設:
H3:社會影響正向影響鄉村教師數字素養提升意向。
4.內在動機
基于自我決定理論,內在動機是指由活動本身的樂趣或滿足感引起的內在驅動力。本研究將其定義為鄉村教師對使用數字技術輔助教學的興趣和愛好。楊根福通過一項針對MOOC用戶持續使用行為影響因素的研究,證實了內在動機對行動意向具有正向直接影響[24]。本研究提出以下研究假設:
H4:內在動機正向影響鄉村教師數字素養提升意向。
5.便利條件
便利條件被定義為個人相信存在組織和技術基礎設施來支持系統使用的程度,且便利條件不會對行為意向產生顯著影響,而是對使用行為有直接影響。本研究將其定義為鄉村教師感知到的政府、學校對其使用數字技術的支持程度,包括設備支持、資源支持、技術服務支持等。李毅等人基于對我國東、西部和中部9個省份的教師調查結果,證實了便利條件正向影響教師的信息技術使用行為[25]。本研究提出以下研究假設:
H5:便利條件正向影響鄉村教師數字素養。
6.提升意向
本研究將UTAUT模型中的行為意向定義為提升意向,即鄉村教師決定使用數字技術,并提升數字素養的行為意愿。個體的行為意向是產生實際行動的直接決定因素[26],本研究提出以下研究假設:
H6:提升意向正向影響鄉村教師數字素養。
7.個人特征變量
為探究不同性別、教齡、學歷的鄉村教師在數字素養提升意向和數字素養水平上的差異,本研究提出以下研究假設:
H7a:性別對模型中的相關路徑有調節作用。
H7b:教齡對模型中的相關路徑有調節作用。
H7c:學歷對模型中的相關路徑有調節作用。
(一)問卷設計與發放
本研究使用問卷調查法檢驗上述研究假設,調查問卷由鄉村教師基本信息、教師數字素養量表、教師數字素養影響因素量表三部分組成。基本信息包括性別、教齡、學歷;量表都是基于成熟量表編制而成,如表1所示,標度范圍從1(非常不符合)至7(非常符合)。基于預調查的結果,修改了部分有問題和歧義的題項,最終設置了57個題項。研究使用方便調查法,將中部某省的鄉村學校作為調查點,問卷使用問卷星平臺以線上的形式發放給鄉村教師。共回收256份問卷,剔除答題時間過短、選擇高度一致等無效問卷,最終保留217份有效問卷,問卷有效率為84.8%。通過分析有效問卷的數據,得到了受訪者的基本情況。其中,男性教師95名(占比44%),女性教師122名(占比56%);教師的教齡包含1—21年;教師的學歷為碩士及以上占比1.4%、本科占比69.6%、大專占比26.7、中專占比2.3%。

(二)信度與效度分析
本研究使用SmartPLS 4檢驗問卷中量表部分的信效度。在信度方面,本研究采用克隆巴赫Alpha(Cronbach’s α)系數和組合信度CR來檢驗模型的信度。績效期望、努力期望、社會影響、內在動機、便利條件、提升意向以及數字素養的克隆巴赫值在0.944—0.981之間,均大于建議的閾值0.7,說明問卷具有高度的內部一致性。所有的CR估計值也都超過了0.94,說明本次調查具有良好的信度。其次,在效度方面,本研究檢驗了因子載荷和平均方差提取AVE,每個觀測變量的因子載荷均大于0.8,且t值顯著,各構面的AVE值均高于0.8,表明量表的收斂效度良好。量表各因子的AVE平方根均大于其與其他因子的相關系數,表明不同因子間題目的區分效度良好。綜上,本研究問卷的量表部分具有較好的信效度,為后續的數據分析和假設檢驗提供了可靠的數據基礎。
(三)共同方法偏差檢驗
為檢驗問卷數據是否存在共同方法偏差,本研究采用了Harman單因素分析。通過無旋轉的主成分分析,提取所有題項的因子。若第一個提取的主成分解釋的方差低于40%,則可以認為共同方法偏差并不顯著,從而保證數據的客觀性和有效性。分析結果顯示,成分1的方差百分比為27.461%,低于40%,表明沒有單一因素主導數據的方差解釋,初步顯示本研究不存在顯著的共同方法偏差問題。此外,前兩個成分的累積方差解釋率為43.298%,前三個成分的累積方差解釋率為54.799%,進一步顯示數據的方差解釋力分布較均勻,不集中在單一成分之上。總體來看,前九個成分的累積方差解釋率達到了84.433%,說明數據的大部分方差已被這些因素共同解釋。因此,本研究的數據不存在顯著的共同方法偏差,為后續分析提供了堅實的數據基礎。
(一)直接效應分析
本研究首先使用SmartPLS 4對模型和實際數據之間的擬合度進行分析,模型擬合指標如表2所示,模型的RMSEA值為0.091,位于適配標準0.08—0.1的范圍內,IFL值為0.805,達到了適配標準(0.7—0.9),TLI的模型值為0.855,符合適配標準的范圍(0.7—0.9),CFI值為0.866,符合適配標準(0.7—0.9)。總體來說,擬合指標都達到了可接受的標準,說明模型擬合情況良好。

為驗證影響鄉村教師數字素養提升的各個因素的顯著性,本研究對構建的結構方程模型進行路徑分析,各變量之間的路徑系數如表3所示。具體而言,績效期望對提升意向有顯著的正向影響(β= 0.175,t=2.039,p<0.05),H1假設成立,努力期望對提升意向有顯著正向影響(β= 0.29,t=2.733,p<0.01),H2假設成立,社會影響對提升意向有顯著正向影響(β= 0.266,t=2.447,p<0.05),H3假設成立,內在動機對提升意向有顯著正向影響(β= 0.34,t=2.096,p<0.05),H4假設成立,便利條件對數字素養有顯著正向影響(β= 0.445,t=6.149,p<0.001),H5假設成立,提升意向對數字素養有顯著正向影響(β= 0.407,t=7.41,p<0.001),H6假設成立。結果顯示,本研究所設立的所有假設均通過檢驗。

(二)中介效應檢驗
表4為提升意向中介效應的檢驗結果,結果顯示,提升意向在績效期望、努力期望、社會影響、內在動機與數字素養之間均起到顯著的中介作用,即可以通過激發鄉村教師的績效期望、努力期望、社會影響以及內在動機來增強其提升意向,從而有效促進鄉村教師數字素養的發展。

(三)多群組分析
為了進一步探討不同群體在提升意向和數字素養發展上的差異,本研究進行了多群組分析。通過將樣本按性別、教齡和學歷進行分組,探討不同的背景特征在各路徑關系中的差異。
1.性別。以性別為調節變量的分組結果如表5所示,內在動機、便利條件對提升意向的影響受到性別的顯著調節,且均為女性教師中的影響大于男性教師。性別對其他路徑的調節作用均不顯著,研究假設H7a成立。

2.教齡。以教齡為調節變量的分組結果如表6所示,努力期望對提升意向的影響受到教齡的顯著調節,且其影響作用在高教齡群體中顯著高于低教齡群體(5年以下為低教齡組)。教齡對其他路徑的調節作用均不顯著,研究假設H7b成立。

3.學歷。以學歷為調節變量的分組結果如表7所示,社會影響對提升意向的影響受到學歷的顯著調節,且在本科及以上的影響作用大于大專及以下。學歷對其他路徑的調節作用均不顯著,研究假設H7c成立。

(四)模糊集定性比較分析
本研究基于問卷數據,使用SmartPLS4分析出了鄉村教師數字素養的影響因素模型,結構方程模型能解釋各變量之間的因果關系,但是各影響因素與數字素養之間的關系是復雜的、非線性的。因此,本研究采用基于布爾代數的集合論組態分析方法(fsQCA),通過考察前因條件和結果之間的充分與必要子集關系,從整體上探尋多重并發因果誘致的復雜問題,彌補結構方程模型在分析多種變量交互作用對因變量的影響方面的不足。
1.數據校準
在開展fsQCA分析之前,首先要對研究變量數據進行校準。其中,對績效期望、努力期望、社會影響、內在動機、便利條件、發展意向和數字素養等連續變量取平均值,再選擇直接校準法,依據95%(完全隸屬)、50%(交叉點)和5%(完全不隸屬)的劃分標準選擇錨點,使用fsQCA軟件中的Calibrate函數對數據進行校準。為提高模型效果,將校準后的數值統一加0.001,避免生成值為0.5的模糊隸屬度。
2.必要條件分析
基于fsQCA進行數據分析首先要評估前因條件的必要性,從而了解是否有一些條件對數字素養的提升始終存在影響。為此,本研究以數字素養為結果變量,計算其他變量的一致性(Consistency)和覆蓋度(Coverage)。基于分析結果,發現只有績效期望的一致性大于0.9,且覆蓋率大于0.5[38],說明績效期望是影響鄉村教師數字素養提升的必要條件。
3.充分性分析
本研究共包括6個前因變量,將217份樣本案例歸納到64種構型中,得到用于組態分析的真值表。設置頻數閾值為1,一致性閾值為0.8,將PRI一致性大于0.75的組態編碼為1,把低于0.75的組態編碼為0。基于軟件分析結果,將同時存在于簡約解和中間解的變量視為核心條件,僅存在于中間解的變量視為邊緣條件,總共有5條方案通過,并繪制了影響鄉村教師數字素養提升的前因條件組態表(如表8所示)。5種組態的一致性在0.859—0.928之間,總體一致性為0.823,均滿足標準,即5種組態皆為結果產生的充分條件,同時,5種組態的總體覆蓋率為0.845,說明這5種方案能夠解釋大多數引發鄉村教師數字素養提升的情況。其中,組態5的原始覆蓋率最高,說明該方案對鄉村教師數字素養提升的解釋力度最好。

4.結果分析
從fsQCA的分析結果可以看出,績效期望在5個組態中均為核心條件,這也進一步印證了績效期望作為必要條件的重要作用,即提升教學績效是鄉村教師提升自身數字素養的首要影響因素。另外,提升意向也出現在了4個組態中,說明鄉村教師自身的行為意向是影響其數字素養提升的又一重要條件。本文依據組態呈現的結果,將各組態分類為努力程度影響的技術畏難型、社會環境驅動的被動引導型、便利條件支持的自我主導型以及內在動機驅動的自我主導型。
(1)努力程度影響的技術畏難型。組態1表明在績效期望作為必要條件,社會影響和內在動機邊緣缺失的情況下,努力期望和提升意向協同影響著鄉村教師的數字素養,即當教師認為數字技術使用得越輕松,越能有效促進其數字素養的提升。
(2)社會環境驅動的被動引導型。組態2和組態3在績效期望為必要條件的前提下,都強調了社會影響的重要作用。組態2還體現了內在動機的邊緣存在,組態3是努力期望、便利條件以及提升意向的邊緣缺失情況下,社會影響對鄉村教師數字素養的提升起到了推動作用。
(3)便利條件支持的自我主導型。組態4表明在績效期望和提升意向作為核心條件存在,努力期望、社會影響、內在動機邊緣缺失的情況下,便利條件能促進鄉村教師數字素養的提升。
(4)內在動機驅動的自我主導型。相對于組態4,組態5強調了內在動機邊緣存在的重要支持作用。在績效期望和提升意向核心存在,努力期望、社會影響、便利條件邊緣缺失的情況下,鄉村教師的內在動機可以有效驅動數字素養的提升。
(一)內在動機、便利條件是影響鄉村教師數字素養提升的重要因素
基于結構方面模型的研究結果發現,績效期望、努力期望、社會影響、內在動機、提升意向以及便利條件對鄉村教師數字素養的提升具有顯著影響。其中,績效期望、努力期望、社會影響、內在動機通過提升意向間接影響鄉村教師的數字素養,且內在動機(路徑系數為0.34)對提升意向的影響最大,說明鄉村教師自身的內在動機對數字素養提升意向起著重要作用,這與已有的教師教育方面的研究結論相一致[39][40]。便利條件和提升意向直接正向影響鄉村教師的數字素養提升,且便利條件(路徑系數為0.445)的影響作用高于提升意向(路徑系數為0.407),說明提供適切的便利條件是數字素養提升的重要保障。
(二)滿足績效期望是推動鄉村教師數字素養提升的關鍵條件
fsQCA的分析結果表明,績效期望是影響鄉村教師數字素養提升的必要條件,且其在所有的組態中均為核心條件,即數字技術是否能幫助鄉村教師提升教學效果和效率是影響該群體數字素養提升的關鍵因素。然而,在結構方程模型的分析結果中,績效期望對提升意向的影響并不是最大的。前人的研究結果也表明,在同時應用結構方程模型和fsQCA進行數據分析的研究中,類似不一致的情況十分常見[41],體現了鄉村教師在提升自身數字素養方面存在復雜性,甚至有研究者認為fsQCA的結果比結構方程模型的結果更能說明個體的行為[42]。因此,幫助鄉村教師借助數字技術提升教學績效是驅動其數字素養提升的關鍵條件。
(三)部分因素在鄉村教師數字素養提升中的影響作用存在群體差異
一是男女教師群體存在部分差異。研究發現,女性教師的內在動機對提升意向的影響比男性教師更強烈,這與于浩等人[43]的調研結果相一致,即鄉村女性教師對數字化的重視程度以及采取的態度更為積極,說明通過驅動內部動機來提高數字素養提升意向的策略在女性教師群體更有效;同時,便利條件對數字素養的影響在女性教師群體中更突出,說明相比于男性教師,女性教師更可能在資源充足和條件便利的情況下提升自身的數字素養,朱桂琴等人[44]發現鄉村女教師比男教師更傾向于教學創新,因此,這也可從另一方面解釋便利條件對女性教師數字素養提升的影響更大的原因。二是高低教齡的教師群體存在部分差異。努力期望對提升意向的影響在高教齡群體中顯著高于低教齡群體,說明教齡較高的教師群體更希望在運用數字技術輔助教學時不會面對太高的技術門檻,相對來說,低教齡的新進教師對數字技術的能力感知更強,這與Vongkulluksn的研究結果[45]相一致。三是高低學歷的教師群體存在部分差異。研究發現,社會影響對提升意向的影響在本科及以上學歷的教師群體中顯著大于大專及以下教師群體,這說明學歷較高的教師群體可能更關注數字教育相關的政策宣傳、激勵機制,從而驅動自身的數字素養提升意向。
(四)鄉村教師數字素養提升是內在多維因素不同組合作用的結果
fsQCA的結果呈現了五種組態,不同組態由不同的核心條件和邊緣條件組合形成影響效應,例如組態5的覆蓋率(0.817)是最高的,說明由績效期望和提升意向為核心條件存在,內在動機作為邊緣條件存在,其他變量都為邊緣缺失的情況是解釋力度最高的,即最符合大部分案例的實際情況。又如便利條件只在組態4中對數字素養產生輔助作用,在組態3和組態5中,便利條件即使在缺失的情況下,只要其他條件存在,也能促進鄉村教師數字素養的提升。究其原因,組態間呈現的多樣性路徑體現了鄉村教師個體具有不同的數字技術應用需求和感知,其數字素養的提升存在多種途徑或多種因果關系。因此,鄉村教師數字素養的提升不僅需要考慮多維度內部因素的影響,還需要從各影響因素的多種組合效應出發來設立多元化的培養方案和實施策略。
(一)營造“終身學習”成長生態,激發數字素養培育的內生動力
教師的發展最終要落實到自主發展,激發鄉村教師的主體意識和專業自覺[46],促進教師持續不斷地自我發展、自我實現,營造“終身學習”成長生態,是實現數字素養不斷提升的動力源。一是強化鄉村教師的職業使命感。幫助鄉村教師進一步認識鄉村文化的獨特價值,明晰自身在鄉村教育數字化轉型和鄉村教育振興中的主體地位,增強鄉村教師的身份認同和文化自信,強化職業使命感,從而鑄造鄉村教師自我發展的內生動力。二是提供鄉村教師自主發展的外部保障。政府要從人事管理、薪資待遇、職稱晉升、培養培訓等方面提供政策和條件保障,提升教師數字素養提升的“社會影響”感知,激勵鄉村教師不斷地創新求索;鄉村學校要推動鄉村教師和師范院校教師、城區中小學教師共建數字化教學研究共同體、數字素養發展共同體,實現資源共享、優勢互補,還可以聯合企業為數字化教學實踐提供設備、資源、技術等幫扶與指導。
(二)“教研-培訓-服務”一體化互促,滿足鄉村教師的“績效期望”
滿足鄉村教師的績效期望,激發其數字技術應用的積極性,是提升鄉村教師數字素養培養意向的動力引擎。一是深化數字技術在教育教學中的應用研究。結合鄉村學校的實際教學情境,探究大數據、人工智能技術、云計算等數字技術輔助教師創新教學方式、提升教學績效的有效路徑,形成分學科、分學段的系列化教學案例集、數字資源庫,為鄉村教師的教學實踐提供有效指導。二是實施在地化培訓指導。以本土文化為本,聚焦鄉村教師日常的教學場景和問題,加大數據驅動、人機協同理念為導向的學情診斷、教學內容設計、教學決策優化、學生學習管理、智能作業評價等基礎操作技能培訓,引導鄉村教師使用數字技術解決真實教學情境中的問題,減輕其低效重復勞動,提升教學績效,逐步形成數字意識、思維以及應用能力。三是持續加強支持服務。除了定期的數字素養專項培訓,教育管理者還需注重對鄉村教師數字化教學的持續性幫扶。通過優秀師資“結對幫扶”,技術人員一對一跟蹤輔導,數字教學成果評價反饋等形式,幫助鄉村教師逐步補齊數字技術應用“短板”,熟練掌握數字技術的操作技巧,積累數字技術與教育教學深度融合的實戰經驗。
(三)數據驅動數字素養發展,滿足差異化教師群體需求
鄉村教師數字素養提升的影響因素呈現出群體差異和組合效應,基于鄉村教師的實際需求提供系統化、定制化、精準化的培訓,是促進教師數字素養可持續發展的根本路徑。一是分析鄉村教師群體特征。收集鄉村教師全面多元的診斷性數據,包括性別、教齡、學歷等在內的個人背景信息,面向數字素養提升的績效期望、努力期望、社會影響、內在動機、便利條件、提升意向等方面的個人評價信息;伴隨式收集鄉村教師在教學實踐和教師研修過程中可表征數字素養水平的過程性數據,構建鄉村教師在數字素養培養方面的教師畫像,揭示鄉村教師的群體特征,定位群體面臨的問題,預測教師數字技術應用的行為意向,為循證式教師培訓提供參考。二是設計個性化培訓方案。基于鄉村教師數字素養畫像所呈現出來的群體特征、個性化需求,打造多元化的培訓方式,設計差異化的培訓內容、學習資源,提供精準化的學習指導。例如針對努力程度影響的技術畏難型教師群體,要通過理論講授、示范演練、實踐應用以及指導反饋等形式的高效融合,實現“知識習得”向“實踐遷移”的轉變[47],幫助教師跨越數字技術應用的“啟動障礙”。
(四)創新升級數字技術應用環境,提升鄉村教師的“便利條件”感知
推動鄉村教育數字化轉型,提供實施數字化教學的“便利條件”是培育鄉村教師數字素養的基本保障。一是構建數字化教學實施環境。政府和學校要加快推進鄉村學校智能化教學環境的升級改造,提供智能教學平臺和工具來支持線上線下相結合的人機協同教學、智能精準教研以及智慧化教學管理。二是提供富媒體教學資源。鄉村學校要聯合政府、企業、城區學校等社會力量協同聯動,通過提供寬渠道、高質量、個性化的數字化教學資源,破除鄉村教師的“信息繭房”[48]。三是提供技術應用培訓指導。以滿足鄉村教師的實際教學需求為出發點,引導教師掌握數字技術輔助教學的基本理念與操作方法,感知人機協同實現教學效率提升過程,解除鄉村教師開展數字化教學的心理障礙和技術障礙,提升“績效期望”和“努力期望”,增強鄉村教師數字素養提升的自我效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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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吳軍其:教授,博士生導師,研究方向為教育技術學、教師教育。
Research on the Influencing Factors and Implementation Strategies of Rural Teachers’ Digital Literacy Improvement: Based on Structural Equations and Fuzzy-sets Qualitative Comparative Analysis
Wu Junqi, Liu Meng , Wu Feiyan, Gong Lei, Xu Hui
Central China Normal University, Faculty of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in Education, Wuhan 430079, Hubei
Abstract: The level of digital literacy of rural teachers is a key factor affecting the effect of digital transformation in rural education. Previous studies often explored the factors affecting the improvement of rural teachers’ digital literacy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external environment, but lacked an analysi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he teacher subject. This study starts from the personal motivation perspective of rural teachers and builds an influencing factor model of rural teachers’ digital literacy improvement based on the UTAUT model and self-determination theory. Using a combination of structural equation modeling (SEM) and fuzzy set qualitative comparative analysis (fsQCA), this study explores the influencing factors of rural teachers’ digital literacy improvement. The SEM analysis shows that the performance expectation, effort expectation, social influence, and intrinsic motivation of rural teachers positively affect their intention to improve digital literacy, and the intention to improve digital literacy and convenience conditions positively affect digital literacy. Gender, teaching age and educational background have moderating effects on some pathways of the model; further fsQCA analysis shows that performance expectation is a necessary condition for the improvement of rural teachers’ digital literacy, and there are six different configurations of influencing factors for rural teachers’ digital literacy improvement. Based on the research results, it is proposed to promote the digital literacy of rural teachers from the aspects of stimulating endogenous motivation, meeting performance expectations and differentiated group needs, and improving the perception of convenient conditions. The research conclusions will provide ideas and inspiration for the improvement of rural teachers’ digital literacy and their professional development.
Keywords: rural teachers; digital literacy; influencing factors; structural equations; fsQCA
收稿日期:2024年11月21日
責任編輯:趙云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