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社交媒體數據的西湖龍井茶園生態系統文化服務評價

摘要：茶園作為地域性農業文化景觀，不僅可以產生較高的經濟價值，還能為人們提供游憩、教育和精神療愈等多種生態系統文化服務。然而，如何高效、精準地識別量化茶園景觀的生態系統文化服務仍是一個研究難點。以杭州西湖龍井茶園為例，通過篩選攜程、新浪微博等網絡社交媒體上的游記與短文，以關鍵詞出現頻率和語義網絡分析為基礎，基于公眾文化形象感知對西湖龍井茶園的生態系統文化服務進行量化評價。采用扎根理論構建西湖龍井茶園生態系統文化服務評價指標體系，使用重要性-表現性模型分析游客的文化體驗要素結構和體驗質量。結果表明，游客對西湖龍井茶園的具體景點、文化感知及環境感知關注度較高，感知內容呈現出以茶園景點為核心、文化體驗為外延的文化認知模式。總體上，游客對茶園生態系統文化服務的滿意度評價是正向的，其中愉悅身心的滿意度最高。然而，游客對茶園不同類別文化服務的關注度和滿意度之間存在較大感知差異，尤其是在游客最關注的“欣賞美景”這一文化服務上，其滿意度卻低于整體平均水平。因此，在未來的規劃管理中需優先注重茶園美景度的提升改造。利用社交媒體數據，從公眾感知角度提出了一種量化茶園生態系統文化服務的識別與評價技術，為茶園乃至其他文化景觀的優化和多元化可持續發展提供技術支持。

關鍵詞：生態系統服務；公眾感知；文本語義分析；地域特色

中圖分類號：S571.1；F590.3"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 "文章編號：1000-369X（2025）01-0169-12

Assessment of Cultural Ecosystem Services of Xihu Longjing Tea Gardens based on Social Media Data

YANG Hao， TANG Jianuan， DU Shuqi， ZHANG Dou， HU Guang*

School of Civil Engineering and Architecture， Zhejiang Sci-Tech University， Hangzhou 310018， China

Abstract： As a regional agricultural and cultural landscape， tea gardens can not only produce high economic value， but also provide people with a variety of ecosystem cultural services such as recreation， education and spiritual healing. However， the efficient and accurate identification and quantification of the ecosystem cultural services of tea garden landscapes remain a challenging research issue. This study took the Xihu Longjing tea gardens in Hangzhou as a case study. By selecting travel blogs and short articles from online social media platforms such as Ctrip and Sina Weibo， and utilizing keyword frequency and semantic network analysis， we quantitatively assessed the ecosystem cultural services of the Xihu Longjing tea gardens based on public cultural perception. Grounded theory was used to construct an evaluation index system for the tea garden's ecosystem cultural services， and the Importance-Performance model was employed to analyze the structure and quality of tourists' cultural experience elements. The results indicate that tourists pay high attention to specific scenic spots， cultural perceptions， and environmental perceptions within the Xihu Longjing tea gardens. Their perceptions reflected a cultural cognitive model centered on the tea garden's attractions， with cultural experiences extending outward. Overall， tourists had a positive satisfaction rating towards the cultural services of the tea garden ecosystem， with the highest satisfaction related to the pleasure and relaxation experienced. However， there are significant perceptual differences in tourists' attention and satisfaction with different categories of cultural services in tea gardens， especially in the cultural service of ‘enjoying the beautiful scenery’ that tourists are most concerned about， their satisfaction is lower than the overall average level. Therefore， future planning and management should prioritize the enhancement and improvement of the aesthetic quality of the tea gardens. This paper proposed a method for identifying and evaluating the ecosystem cultural services of tea gardens using social media data from the public perception perspective. This approach proposed technical support for the optimization and sustainable， diversified development of tea gardens and other cultural landscapes.

Keywords： ecosystem services， public perception， textual semantic analysis， regional characteristics

生態系統文化服務（Culture ecosystem services，CES）包括文化體驗、精神滿足及靈感激發等內容，被認為是實現生態系統可持續發展和提升人類福祉過程中的核心服務之一。積極的CES能反向激勵公眾支持各類自然保護活動，是增強公眾保護生態系統意識和支持的關鍵[1-2]。隨著人類對精神文化需求的不斷增長，CES在自然-社會復合生態系統中的重要性日益凸顯[3]，并在構建人與自然和諧共生關系中發揮著重要作用。

茶園是集山地景觀、林地景觀、農業景觀、人文景觀和旅游景觀于一體的復雜生態系統與景觀復合體，不僅為游客和周邊居民提供了休閑游憩的自然開放空間，也提供了豐富的物質和精神產品，是具有中國傳統歷史文化特色的重要景觀資源。西湖龍井茶是中國十大名茶之首，其承載的茶文化內涵是中國茶文化體系中的重要組成部分[4]，然而對西湖龍井茶文化的研究大部分是從文學和藝術等角度出發[5]。西湖龍井茶園作為茶文化重要的物質載體，對其CES的量化研究卻較為欠缺，查閱到的僅有高欣蕓等[6]通過市場價值法對西湖茶園的游憩價值進行了貨幣化評估，劉攀等[7]利用發布在社交媒體上具有空間信息的照片對西湖風景區部分景點的CES進行了評價。因此，研發一種可以對茶園CES價值進行較為科學、全面評價的方法，是提升西湖龍井茶園乃至全國其他地區茶園文化內涵與價值的重要前提。

目前，生態系統服務價值主要通過貨幣化和非貨幣化方法進行量化評估[6]。貨幣化方法與CES無形且主觀的特性相悖，難以準確體現茶園文化服務的內涵與細節。因此，非貨幣化方法（又稱質量化方法）更適合茶園CES的量化評價。近年來，隨著社交媒體平臺的發展流行和移動端設備的日益普及，為游客分享游覽和情感體驗提供了更為即時和便捷的途徑，也為研究人員分析公眾感知和體驗提供了新的方法[8]。已有研究認為CES的感知由個人感官印象、認知過程以及情境化景觀的相互作用決定[9]，強調人與自然的體驗互動，因此參與式數據采集方法[10]，包括問卷、訪談和公眾參與地理信息系統（Geographic information system，GIS）[11-13]等被大量應用于相關研究，但這類方法存在樣本量相對較少、時間跨度較短等問題[14]。社交媒體數據可以為CES的公眾感知研究提供高質量的數據源[15]，具有易獲取、時間跨度長、數據量大等特點，結合空間信息可以精準體現用戶對特定活動場所的具體感知和觀點[16-17]。景點點評文本通常帶有主觀情感色彩，通過提取識別點評數據中的豐富語義和情感信息并加以分析，可以了解人們如何重視和感知CES[18-19]。然而，將游客情感特征與茶園CES相結合的研究實例相對有限，同時缺乏一種利用社交媒體數據探究茶園CES的統一技術框架。

本研究以西湖龍井茶園為研究對象，從公眾感知視角出發，在收集大量社交媒體數據的基礎上，利用文本語義分析與重要性-表現性分析（Importance-performance analysis，IPA）方法，對西湖龍井茶園CES價值進行量化評估，旨在明確游客對茶園CES的感知、體驗和潛在需求，為茶園所有人、服務提供商和地區管理者提供數據支持，以更好地滿足公眾對高質量茶園文化服務的需要，并為西湖龍井茶園未來可持續發展提供指導。

1 研究區概況與研究方法

1.1 研究區概況

杭州西湖龍井茶園地處30°20′～30°40′ N區域范圍內，年平均氣溫15.9～17.0 ℃，年平均降水量1 378.5 mm，氣候條件非常適合茶樹生長[6]。茶園緊鄰楊公堤、花港觀魚等著名景點，交通便利，旅游基礎設施齊備。截至2023年，杭州西湖龍井茶園總面積約453 hm2，年產量約490 t，全產業鏈產值達19億元。

西湖風景名勝區內的西湖龍井茶基地為一級保護區（東至南山村，西至靈隱、梅家塢，南至梵村村，北至新玉泉），該保護區涵蓋了西湖龍井茶的“獅（峰）、龍（井）、云（棲）、虎（跑）、梅（家塢）”五大傳統核心生產區域，是本研究的重點。研究區域內不僅涵蓋了茶村、茶山、茶田等多種茶園景觀類型，體現了西湖風景區茶園的多樣性和不同規模的茶葉生產方式，同時包含胡公廟、九溪煙樹、十里瑯珰古道、老龍井十八棵御茶園等著名茶文化景點，擁有豐富的茶文化旅游資源優勢，每年吸引了大量游客游覽體驗，可為本研究提供充足的研究樣本。

1.2 研究方法

1.2.1 研究框架

本研究的主要流程包括：（1）數據收集及處理；（2）茶園CES量化；（3）提出發展策略。具體研究框架如圖1所示。

1.2.2 數據收集與處理

選擇攜程旅行網和新浪微博兩個主流的旅游門戶網站和社交媒體作為文本數據來源平臺，兩個平臺用戶基數與日活躍用戶數較大，包含大量短文本評論數據，能夠滿足本研究樣本量的要求。以“梅家塢”“龍井村”“虎跑”“云棲”“獅峰山”“茅家埠”為關鍵詞，在線抓取到2019—2023年與西湖龍井茶園相關的社交媒體數據3 412條。為保證研究樣本

質量，對數據進行篩選和清洗。首先通過人工篩查，刪除了部分廣告、文本空缺數據；其次對數據進行去重處理，剔除表情包等無效數據；并對少量繁體字、英文文本進行簡體轉換和翻譯。此外，時間跨度較長的回憶性評論可能會產生一定的記憶偏差，對結果產生影響，因此對較為明確的回憶性評論進行移除。通過數據清洗后共獲得有效文本數據3 388條。

考慮到2020—2022年為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疫情期，為檢驗疫情是否對研究結果產生影響，本研究對各年度發文數量進行了比較。由圖2可知，2020—2022年與2019年的發文量基本保持穩定，未出現顯著波動。而2023年的發文量則大幅上升，可能是由于疫情結束后，人們產生了更強的出游意愿與情緒釋放需求。進一步分析2019—2023年文本情緒分布特征可知，2019—2023年間社交媒體數據的情緒波動較小。由此，認為游客對西湖龍井茶園的具體感知在疫情期間并未受到顯著影響，可以使用該時間段的社交媒體數據開展進一步的分析。

1.2.3 詞頻分析法

詞頻分析是對文本中詞語出現的頻次進行統計分析，是情報檢索及文本挖掘的常用方法[20-21]。本研究采用ROST Content Mining 6.0軟件對獲取的社交媒體數據進行分詞處理和詞頻統計分析，并對西湖龍井茶園評論文本數據進行高頻特征詞排序。通過特征詞出現的頻次表示游客對西湖龍井茶園的形象感知強度。篩選和分類高頻特征詞，并根據類別進行標簽標注，構建與CES概念相關的主題詞庫。

1.2.4 扎根理論

扎根理論是一種自下而上的理論構建方法，其基礎在于通過提取收集數據的核心概念并建立概念之間的聯系，最終形成理論[22]。該理論的核心特點在于從經驗事實中抽象出概念和理論，實質上是一個歸納過程。扎根理論強調研究者在研究的每個階段都應保持高度的理論敏感性，主要分析思路是通過在數據和理論之間不斷對比，提煉出不同類屬。本研究運用質性分析軟件NVivo 12 Plus，對從社交媒體收集到的西湖龍井茶園數據進行開放式編碼，并整理和初步歸納。在此基礎上，通過主軸編碼建立概念類屬之間的相互關系，分析相關概念并根據其屬性進行分類，最終提煉出反映西湖龍井茶園CES的核心詞條。

1.2.5 情緒感知傾向分析法

社交媒體平臺即時性、便利性的特點可以極大激發公眾分享體驗、反饋信息的興趣，公眾在平臺上發表的信息中往往攜帶有大量情緒感知傾向的文本數據。統計發現，西湖龍井茶園數據以非結構化的短文本為主，大多數評論文本包含了決定文本整體情緒感知傾向的特征詞。通過使用ROST Content Mining 6.0軟件中的情緒判別模塊，可以對西湖龍井茶園相關的評論數據進行精準情感傾向分析，輸出句子的正向情緒和負向情緒特征詞的分布概率，計算得到情緒得分，從而判斷句子的情感傾向。得分大于25表示高度積極，＞5～25表示一般積極，5表示中性，﹣25～＜5表示一般消極，小于﹣25表示高度消極。根據情緒得分，制定了5分評價標準，分別對應非常不滿意到非常滿意的滿意度等級。通過對3 388條樣本數據中的相關文本進行提煉和統計，并根據情緒得分對其進行滿意度分類評價，最終獲得游客對西湖龍井茶園CES感知的量化評價數據。

1.2.6 重要性-表現性分析法

為深入分析游客對茶園文化形象感知的要素結構特征，采用IPA分析法對茶園CES的公眾形象感知進行量化分類評價，有利于為規劃設計者及管理方提供相應的決策和建議。將高頻特征詞及其所在文本的情緒得分作為IPA模型的數據指標，以重要性指標（I）表示文化服務具體要素出現的頻次，表現性指標（P）為游客對CES具體要素的情感傾向，在此基礎上構建二維四象限圖。四象限圖的橫軸與縱軸為要素的重要性與表現性指標，二者的平均值作為參考線。將CES具體要素根據其重要性與表現性指標定位圖中，直觀比較游客對西湖龍井茶園CES具體要素的公眾滿意度與潛在需求的一致性與差異性，從而針對性地提出西湖龍井茶園更新設計和運維的建議與對策。

2 結果與分析

2.1 西湖龍井茶園的整體形象感知

由圖3可知，文本信息中的高頻特征詞主要包含了名詞、形容詞及動詞。以名詞為主的主要是“龍井茶”“梅家塢”“茶文化”“龍井村”“九溪”等活動對象和景點等；形容詞如“值得”“漂亮”“舒服”等，主要表現游客對西湖龍井茶園景觀的CES感受；動詞如“拍照”“散步”“爬山”則主要反映游客的具體活動。

特征詞的詞頻越高說明游客對西湖龍井茶園CES特定要素的認知度與關注度越高，除了表示地點的詞匯之外，與美學感受相關的“風景”“漂亮”等詞匯的詞頻較高，說明游客對于西湖龍井茶園的文化價值感知主要集中在其優美的景觀。而高頻的“爬山”“游玩”“散步”等詞匯則說明游客對茶園的休閑游憩活動也有較好體驗。此外“茶文化”“歷史”等高頻詞體現了西湖龍井茶得天獨厚的歷史文化底蘊。

通過特征詞的關聯性分析可以進一步解讀游客對西湖龍井茶園CES的感知情況。如圖4所示，游客的感知內容具有明顯的“核心－過渡－邊緣”的結構特征，呈現以景點為核心，體驗為外延的關聯模式。“西湖”“龍井村”“杭州”等地點相關的詞位于圖的核心位置，是游客評價體系的中心詞匯，這些詞匯是游客評論信息的最上位限定詞，明確了游客體驗發生的地點和場所。以地點類詞語為核心，向四周輻射出“風景”“環境”等詞語，表明游客在出游期間，更加關注茶園的景觀美學價值，對于西湖龍井茶園和周邊山水相融的自然景觀印象深刻。“茶文化”“歷史”等也處于次核心圈層，但是僅和各景點發生關聯，和文化體驗與活動聯系不強，可見“茶文化”在公眾感知中仍停留在一個抽象的概念認知，并未完全和具體的行為產生直接聯系。分布于外圍的詞匯是對核心詞匯和次核心詞匯的進一步擴充和細化，以一些具體行為、體驗和小景點為主。通過這三層結構，相對完整地呈現了游客對西湖龍井茶園CES的認知等級體系，為CES評價框架提供了依據。

2.2 西湖龍井茶園CES的公眾感知價值評價

從CES的定義與概念出發，利用扎根理論對主題詞庫進行共性分析，通過概念化和范疇化的方式用詞組、短語或短句對3 388份原始文本進行標簽化的概括總結，最終獲得11個初始范疇編碼。通過對初始范疇的總結，并結合原始文本資料不斷比較，最終將其歸納為CES的5個價值維度，分別為精神價值、美學價值、社交價值、游憩價值和文化價值。最后形成西湖龍井茶園CES內容框架（表1）。

由圖5可知，游客在西湖龍井茶園感知最為深刻的CES價值維度為美學價值與游憩價值，總詞頻分別為2 247和1 279；文化價值與精神價值位于其次，分別為667、588；社交價值的感知最弱，僅為229。由此可知，西湖龍井茶園為游客提供了豐富的景觀體驗與游憩空間，但在增強家人朋友之間的社會聯系功能方面相對薄弱，應在未來的景區規劃和管理中予以重視。

游客對西湖龍井茶園CES的情緒得分結果如表2所示。總體來說，游客對西湖龍井茶園CES的感知呈正面評價。尤其是愉悅身心、休閑觀光、生態旅游等指標的正面評價都在80%以上；茶文化體驗、充實精神世界等指標的正面評價超過70%。由此可知，西湖龍井茶園為游客提供了較好的休閑娛樂、文化體驗、游憩觀光等文化服務功能。但徒步登山的正面評價僅為68.48%，低于其他指標，表明有部分游客認為在西湖龍井茶園內進行徒步登山仍存在一定缺陷，例如指示和報警系統缺失、蚊蟲叮咬、缺少遮陰等問題。

由表3可知，西湖龍井茶園游客CES滿意度平均值為5.66，游客關注度平均值為9%，將這兩個平均值分別作為橫軸（滿意度）和縱軸（關注度）的參考線繪制四象限圖（圖6）。第一象限（高價值區）中只有休閑觀光高于均值，表明西湖龍井茶園為游客提供了一個良好的休閑環境，滿足了游客需求。第二象限（高滿意區）中游客對西湖龍井茶園的愉悅身心、生態旅游、家人合歡及茶文化體驗等指標的滿意度較高，但關注度不夠，不是吸引游客的重要原因。第三象限（低價值區）表現為低重要性、低表現性，說明游客對朋友相聚、飲食文化體驗與徒步登山的印象不深且滿意度低，是景區需要重點加強的部分。分析發現，游客抱怨西湖龍井茶園休息設施較少，影響游客游玩心情。另外游客對餐飲評價低，認為不能滿足基本需求且性價比低。第四象限（高期待區）中欣賞美景指標滿意度低但關注度高，說明西湖龍井茶園景色是吸引游客的最重要因素之一，但游客對西湖龍井茶園的滿意度卻遠低于期望，表明有部分游客認為在西湖龍井茶園內的風景管理仍存在一定缺陷，例如垃圾較多、水源渾濁、植被破壞、建筑雜亂等問題。

3 討論

基于游客感知的CES研究可以為茶園的空間結構優化提供一定的依據，但目前的研究成果仍存在一定不足。一直以來，CES因其產生及獲取的主觀性和非消耗性[23]，難以得到量化的評價結果[24]。傳統調研方法耗時耗力，存在數據獲取困難、樣本量少、取樣隨機性弱等問題，限制了相關研究結論的科學性與準確性。大部分關于生態系統服務的現有研究主要集中于供給服務、調節服務和支持服務，而對文化服務的評價則相對缺失。在評價方式上，主要采用貨幣化的量化評價方法；如張穎等[25]運用條件價值法和支付意愿法對青海省祁連山國家公園CES進行了評估。相關研究成果也多集中在對于研究地CES價值評估，但尚未進一步根據評價結果提出具有指導意義的景觀規劃和管理策略。本研究將西湖龍井茶園CES評估與游客感知提升策略納入發展策略的制定，為優化西湖龍井茶園的空間結構和促進區域協同發展提供了重要支撐。

在西湖龍井茶園提供的CES各具體要素中，欣賞茶園美景被游客認為是游覽茶園最重要的目的。這與大部分現有研究一致，說明游客認可西湖龍井茶園在風景美學方面的價值。但在游客滿意度方面，游客對于西湖龍井茶園滿意度最高的并不是美景的美學感受，而是茶園全感官體驗帶來的愉悅身心，與城市公園的CES相比[26]存在差異。由滿意度評價結果可知，游客認為西湖龍井茶園的美景和休閑觀光等服務仍有較大提升空間，應注重茶園景觀的維護與更新，完善文化體驗館、文化驛站等多樣化休閑設施，拓展休閑空間，將文化多樣性服務和美學服務等融入到景觀設計中，激發各類茶景觀空間CES的綜合活力。

本研究發現，游客對西湖龍井茶園CES各要素的滿意度與關注度并不一致，其主要原因可能是游客本身存在的地域差異與身份認同差異。例如，黃思源等[27]在研究武漢東湖綠道CES中指出，本地游客與外地游客對同一類別文化服務要素表現出截然相反的訴求；鐘譽嘉等[28]在研究北京中心地區河流生態系統服務績效中發現，不同人群對城市河流生態系統服務的認知存在一定的差異。

此外，本研究還發現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疫情對茶園文化景觀的公眾感知并沒有產生太大沖擊，但在疫情結束后，消費需求的增長為生態旅游發展帶來了重要的市場機遇。游客的體驗行為也展現出一系列新的特點。相較于城市旅游，游客更傾向于選擇安全、健康且自由的鄉村旅游[29]。同時，現有研究表明，綠地的健康效益能夠顯著改善人群的心理狀態[30]。在疫情后的西湖龍井茶園，游客的動機已不再局限于欣賞茶園風光、逃離城市喧囂，還包括“擺脫疫情帶來的壓抑感”和“尋求安全感”等新的心理需求。未來，可以通過社交媒體數據研究茶園CES在疫情或大型災害后的心理撫育作用。

本研究基于社交媒體數據評價西湖龍井茶園的CES，通過文本分析來識別茶園CES類型，并使用文本情感分析進行CES量化評價，應用IPA法分析游客的感知傾向。研究發現：（1）游客對西湖龍井茶園的形象感知具有明顯的“核心－過渡－邊緣”的結構特征，感知內容呈現出以茶園景點為核心、文化體驗為外延的文化認知模式；（2）游客對西湖龍井茶園CES關注度表現出美學價值＞游憩價值＞文化價值＞精神價值＞社交價值的規律；（3）游客對于西湖龍井茶園CES的整體感知評價是正向的，但各類別CES指標滿意度差別較大；（4）游客對西湖龍井茶園CES的各個指標的滿意度和關注度存在差異，大多數沒有得到較多關注的指標卻在滿意度上評價良好，能夠給游客帶來出乎意料的優質體驗，如愉悅身心、生態旅游及家人合歡等；而欣賞美景的關注度高、滿意度低，暗示對茶園景觀的提升改造應成為未來西湖龍井茶園規劃和管理的重點。

盡管基于社交媒體數據的景觀感知方法在很多研究中得到應用，在本研究中也取得了較好效果，但在受訪人群的結構完整性上仍存在一定缺陷。首先，社交媒體數據的提供人群本身具有局限性，如在年齡、教育水平和收入水平上存在偏向性。特別是社交網絡平臺用戶中青年占比相對較大，獲取未成年和老年群體數據較困難[31]。其次，盡管情感分析為我們提供了量化游客情感的工具，但仍受到自然語言處理技術和計算機算力的限制，目前技術水平尚不能完全準確捕捉某些復雜或模糊的情感表達。第三，雖然社交媒體平臺上的反饋和評論提供了豐富的價值判斷和情感傾向，但這些評論往往表達的是一種瞬時的情緒和價值判斷，無法表現經過長期思考和沉淀后更為成熟的認知與情感；此外訪問者的在線評論在某些場合和時段也并不是與他們的實際行為和真實情緒完全一致。上述問題均會導致分析結果出現一定偏差。因此，后續研究可利用實地定點觀測、問卷調查與媒體大數據相結合[32]，以保證活動特征采集和年齡群體覆蓋的全面性，同時融入地理信息、環境因素與社會經濟等大數據。對CES的感知差異及其影響機制進行更深入、全面的探討，從而提高研究結果的準確性和可靠性。優化茶園景觀及其他生態系統的文化服務量化分析技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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