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隨著信息技術的飛速發展,人工智能已深度介入新聞內容生產,從而改變傳統的新聞采編與分發流程,并使得媒體與受眾之間的雙向互動更加緊密。然而,人工智能應用于新聞內容生產仍面臨技術依賴與信息過載、算法偏見與倫理問題以及數據安全與隱私保護等問題。為促進新聞內容生產,有關主體要“強化政策規范,健全體制機制”“加強人機協同,提升智媒素養”“完善數據治理,提高防范能力”,進一步發揮人工智能的積極作用,有效應對問題挑戰,規避風險,推動新聞業高質量發展。
[關鍵詞]人工智能;新聞內容;數據安全
在數字時代,隨著信息技術的飛速發展,人工智能強大的數據處理與模式識別能力為新聞內容生產提供了新的可能性。從自動化報道生成到個性化新聞推送,AIGC正逐步應用于新聞業,改變傳統新聞生產模式。“技術是人的延伸”,人工智能參與其中的智能媒體是具備較高的識別與理解能力,能夠在營銷傳播場景中進行最優決策,并具備通用性進化與自我創造潛力的媒體[1]。然而,人工智能也帶來新的倫理挑戰。文章探究AIGC在新聞內容生產中的應用,分析問題挑戰,提出風險規避,助力新聞業高質量發展。
一、AIGC在新聞內容生產中的應用探索
在新聞采集方面,AIGC可以快速從海量的碎片化信息中篩選出新聞熱點。在新聞編輯方面,AIGC借助自然語言生成技術,能夠快速撰寫新聞報道。在新聞傳播方面,AIGC可以通過算法實現個性化新聞推送。
(一)AIGC賦能新聞采集
傳統新聞素材采集高度依賴新聞工作者的人力調查與現場采訪,受限于時間、空間及人力資源等因素,往往難以全面覆蓋新聞事件。隨著新媒體的興起,人工智能能夠迅速在網絡中抓取新聞事件,并分析相關的新聞特性和數據,為新聞工作者提供及時、準確的新聞線索[2]。換言之,AIGC能夠通過大數據分析、社交媒體監測、網絡爬蟲等手段,自動搜集、篩選并初步分析海量網絡信息,包括社交媒體上的用戶生成內容、新聞報道、官方公告、視頻音頻資料等,幫助新聞工作者豐富新聞素材的多樣性和提高新聞內容的時效性。同時,AIGC通過圖像識別、語音識別技術,也能夠對圖片、視頻、音頻等非結構化數據進行有效解析,幫助新聞工作者快速識別和分類信息,提取關鍵內容,并將其轉化為可編輯的新聞素材,進一步拓寬新聞生產的邊界,過濾掉無關或重復的內容,顯著縮短新聞從發現到報道的時間差。此外,AIGC還能夠幫助新聞工作者挖掘隱藏在海量數據背后的事件趨勢、關聯和線索,拓展新聞報道的深度和廣度。例如,AIGC可以通過分析社交媒體上的用戶情緒、熱點話題,為新聞策劃提供數據支持,使新聞報道更加貼近受眾關切,提升內容的吸引力和影響力。
(二)AIGC賦能新聞編輯
傳統的新聞撰寫過程通常要求新聞工作者篩選新聞素材,并對新聞內容進行審核與校對,而AIGC便于新聞工作者提高內容處理的效率與準確性。具體來說,AIGC利用智能編輯系統能夠自動識別并修正語法錯誤與拼寫錯誤,并基于上下文語境進行語義理解,優化句子結構,幫助新聞工作者提升內容的可讀性和流暢性。此外,AIGC還能夠快速分析新聞素材,提取關鍵信息,幫助新聞工作者構建新聞框架,縮短新聞報道時間,并自動化處理大量重復性任務,使新聞工作者更專注于內容策劃與深度分析,從而提升新聞的整體質量與價值。目前,人工智能已嵌入新聞編播系統,對整個新聞生產過程進行智能化升級[3]。
值得關注的是,AIGC能夠根據受眾偏好、閱讀習慣及社會環境等多維度數據,智能生成或調整新聞內容,實現新聞的個性化推送與多樣化呈現。進一步來說,AIGC能夠通過分析受眾的歷史瀏覽記錄、社交媒體互動等行為數據,了解受眾的興趣愛好,生成符合其個性化需求的新聞摘要、專題報道或深度分析,增強受眾體驗與黏性。同時,AIGC也支持新聞內容的多媒體化創作,如自動生成新聞圖片、視頻摘要、音頻解說等,豐富新聞報道的表現形式,滿足不同受眾的需求,提升新聞的傳播力與影響力。
(三)AIGC賦能新聞傳播
傳統的新聞傳播主要依賴報紙、電視等傳統媒體進行信息的發布與傳遞。這些傳統媒體的傳播渠道較為固定,并且其受眾范圍相對有限,受到地域、時間以及內容制作與分發等多重限制,往往基于新聞本身的重要性和時效性進行傳播內容排序,難以滿足受眾日益增長的個性化需求。而AIGC能夠通過收集和分析受眾的多維度數據,構建出詳盡的受眾畫像,從而實現對受眾需求的精準洞察,并基于這些畫像,利用新聞分發系統,智能匹配和推送符合受眾興趣愛好的新聞內容,提高新聞的傳播效率和受眾的滿意度。同時,AIGC也能夠增強新聞分發的個性化與多樣化,通過微信、微博、短視頻等新媒體實現新聞內容的矩陣傳播,為受眾提供圖、文、屏并茂的新聞報道,滿足他們的個性化與多樣化需求。此外,AIGC還能夠實時監測受眾反饋,動態調整新聞分發策略,確保新聞內容始終與受眾興趣愛好保持高度一致,并根據受眾的個性化需求,智能生成或調整新聞標題、摘要甚至內容,實現新聞的個性化定制。例如,今日頭條憑借算法優勢在新聞內容分發領域嶄露頭角, 累計激活用戶數超過7億,月用戶時長超過20小時, 成為受眾閱讀新聞、了解信息的重要途徑。值得一提的是,此類算法分發的運作模式多為“收集數據、算法預測、個性化推送”, 整個操作過程幾乎不需要人工參與[4],并且AIGC的應用可以塑造出傳統媒體沒有的新聞臨場感,減少新聞報道因各種主客觀原因而導致的信息缺失,讓受眾全方位沉浸于新聞現場,使受眾獲得沉浸式體驗和情感共鳴[5]。例如,2024年9月5日,央視頻在微博平臺發布一則有關臺風“摩羯”的天氣報道,這則天氣報道運用“虛幻引擎+XR+虛擬演播室”技術,營造臺風登陸的臨場感。
二、AIGC在新聞內容生產中的問題挑戰
AIGC在提升新聞生產效率和準確性的同時,也面臨著各種問題挑戰。其中,技術依賴與信息過載、算法偏見與倫理問題、數據安全與隱私保護亟須有關主體進行探究與解決。
(一)技術依賴與信息過載
AIGC雖生成內容速度快、效率高,但也存在相應的質量問題。首先,目前AIGC應用于新聞生產領域,主要依賴于以算法為核心的機器程序,通過事先設置的新聞模板,利用大數據對相關新聞報道進行數據讀取分析,從而自動生成新聞稿件[6],這雖然提高了新聞內容生產的效率,但也可能因數據源的不準確或算法本身的偏見而導致新聞內容偏離事實真相。其次,AIGC應用于自動化新聞生成與分發,雖然能夠快速產出大量新聞內容,但其新聞報道也可能在一定程度上缺乏深度與獨特性,難以呈現新聞事件的復雜性與多樣性,導致新聞內容趨于同質化。再次,AIGC應用于新聞采集與編輯,還有可能導致新聞工作者對技術的過度依賴,忽視新聞采集與編輯的基本功,如現場采訪、深度調查、事實核查等,從而使新聞的真實性與準確性大打折扣。最后,AIGC應用于新聞傳播,利用社交媒體平臺,雖然拓寬了新聞傳播的渠道,但也帶來了信息過載與虛假新聞泛濫的問題。需要注意的是,部分社交媒體平臺上的新聞往往因過度追求經濟效益,而忽視新聞的真實性與社會效益,不利于保障新聞內容質量。
(二)算法偏見與倫理問題
AIGC依托于工程師設計的方案與程序,并在無人干預或很少干預的前提下實現信息采集、數據分析、內容生成、新聞推送等環節的自動化。這在一定程度上使得AIGC對新聞內容生產的認可與忠誠度不高,未體現為公眾服務的精神,缺乏新聞專業主義,一旦AIGC被運用在制造虛假信息上,新聞內容生產將面臨嚴峻的倫理挑戰。同時,AIGC運用的不斷深化也意味著人工智能與新聞工作者的專業界限日益模糊,AIGC由最初的工具和幫手的角色轉變為生產的主體,這有可能改寫新聞客觀中立的立場。需要注意的是,作為一種基于深度學習算法的商業信息技術,AIGC的模型訓練結果仍舊是基于意識形態之上的。換言之,即使人工智能本身是中性的,但其開發者、使用者終究是帶有價值傾向的,這可能導致AIGC在新聞報道中存在意識形態偏見,影響受眾對特定社會問題的認知和推斷。此外,傳統新聞倫理的導向是“求真”與“求善”的,而“算法本質上是權力關系運作的產物,扮演著商業利益和流量思維的‘代言人’”[7],當AIGC的算法判斷取代新聞工作者的新聞把關,工具理性取代價值理性,媒體賴以生存的公信力將會不斷受到沖擊。
(三)數據安全與隱私保護
隨著手機、電腦等智能電子產品在人們生活中的融入程度越來越深,用戶數據動態愈發呈現移動化、緊密化及綜合化[8]。在數字時代,AIGC對新聞內容生產與傳播依賴于信息數據的支持,包括受眾性格、偏好等個人信息,以精準新聞內容分發,實現互聯網和新媒體之間的信息互通,然而這也在一定程度上使受眾面臨數據安全與隱私保護問題。也就是說,在大數據背景下,受眾個人信息會被深層次整合,即有關主體通過社交媒體平臺、賬號視頻、評論區以及互動內容獲取受眾興趣愛好等個人信息,這在一定程度上使受眾時刻暴露在“第三只眼”之下。
三、AIGC在新聞內容生產中的風險規避
面對AIGC在新聞內容生產中的問題挑戰,有關主體要采取合理有效的應對策略,抓住機遇,規避風險,助力新聞業的高質量發展。
(一)強化政策規范,健全體制機制
首先,有關主體要提高AIGC在新聞內容生產中的透明性,形成行業法規,為行業提供更清晰的工作依據和數據使用指導。其次,有關主體要制定涵蓋真實性、客觀性、合法性等方面的內容審核標準,確保AIGC符合社會倫理與法律要求,并針對不同領域和場景,注重審核標準的差異化,以適應不同行業的需求。再次,有關主體要建立追責機制,明確AIGC應用的責任主體,包括開發者、使用者、平臺等,加大對違法使用AIGC進行虛假新聞內容生產的處罰力度,明確個體權益受到侵犯后的維權方向并建立相應的體制機制。最后,有關主體要加強國際合作,與其他國家和地區開展技術合作,共同制定AIGC國際標準和規范,并適應人工智能的技術迭代更新,定期邀請專家學者等第三方進行監測,確保監管到位。
(二)加強人機協同,提升智媒素養
當前,人工智能的應用給新聞時效性方面帶來的改變是有目共睹的,這是記者作為新聞工作者必須直面的[9]。而新聞工作者作為主體的優勢也在新聞內容生產深度的挖掘與廣度的拓寬上得以體現。首先,有關主體要加強人機協同,發揮人機優勢,形成互利。例如,在新聞內容生產中,AIGC負責快速搜集素材并生成內容,新聞工作者負責對深層次內容的解讀和審查,發揮作為新聞內容“把關人”的作用,把握新聞報道正確的價值觀,從而實現新聞傳播的最優化。其次,有關主體要加大對AIGC研發的投入和支持力度,鼓勵技術創新和突破,并通過設立創新獎勵機制,對在AIGC研發和應用方面取得突出成果的新聞工作者進行表彰和獎勵。再次,有關主體要注重培養跨學科、跨領域的復合型人才,鼓勵高校增設AIGC相關課程,加強人工智能、大數據、媒體傳播等領域的交叉融合,提升未來新聞工作者的專業素養和創新能力。例如,四川大學在全國率先出臺《四川大學人工智能素養教育嵌入本科教育教學行動指南》,鼓勵師生在本科教育教學中科學合理地應用人工智能,以“人工智能+”賦能教育,助力本科教育教學全要素建設,持續提升人才培養質量。最后,有關主體要加強行業自律,引導新聞工作者樹立正確的價值觀與職業觀,增強責任感和使命感,鼓勵他們積極參與行業治理和公益活動,提升行業整體形象,并通過建立相關認證制度以及定期舉行行業培訓、交流比賽等,加強教育培訓,提升新聞工作者的專業素養、創新能力、職業水平和行業認可度。
(三)完善數據治理,提高防范能力
《中共中央關于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 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決定》指出:“加快建立數據產權歸屬認定、市場交易、權益分配、利益保護制度,提升數據安全治理監管能力,建立高效便利安全的數據跨境流動機
制。”[10]數據被歸為重要的生產要素,是數字時代的基礎性、戰略性資源,有關主體要完善數據治理,構建全方位的數據安全保障體系。首先,有關主體要緊跟數字化浪潮的步伐,適時調整與優化現行的法律法規體系,加強數據安全法律法規建設,明確數據處理、存儲、傳輸等環節的安全標準和責任主體,構筑起堅固的數據安全法律屏障。尤其新聞工作者要在AIGC應用實踐中核查數據來源與獲取方式,進行數據溯源,加強數據安全。其次,有關主體要加大對數據安全技術的研發力度,利用區塊鏈、人工智能等技術,提升數據防篡改、防泄露能力,確保新聞數據在采集、存儲、使用全過程中的安全性,并基于此建立數據共享素材庫,實現信息資源利用最大化。最后,有關主體要轉變數據治理模式,從政府主導、自上而下的傳統網絡空間治理轉向企業和個體參與的多元治理,引導更多主體參與其中,管理和利用好數據,有效應對風險,充分享受權益,站在數據安全治理的最前線[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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