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 "要:短視頻平臺作為當下平臺型媒體的流量高地,聚集了海量的用戶與內容。具備公共屬性的短視頻平臺治理問題被放大,尤其是青少年內容治理的重要性和緊迫性凸顯。研究以整合型技術接受模型(UTAUT模型)為工具構建短視頻平臺“青少年模式”使用意愿影響因素模型,從績效期望、努力期望、社會影響和促進條件四方面進行討論,采用結構方程模型進行驗證性因素分析,發現績效期望、社會影響和促進條件對“青少年模式”的使用意愿均有顯著的正向影響,而努力期望對“青少年模式”的使用意愿影響不顯著。基于此,平臺、政府、學校、家長和個人等多元主體應協同配合,平臺應該優化推送,加強宣推;政府應完善立法,加強監管;家校應重視教育,正面引導;個人應提高素養,拓展視角。只有建立完善的協同治理體系,才能進一步提升短視頻平臺“青少年模式”的使用意愿,提升“青少年模式”的青少年內容治理效果。
關鍵詞:青少年模式;短視頻平臺;整合型技術接受模型;協同治理
一、引言
隨著信息通信技術的持續創新,信息傳播進入互聯網時代。傳統媒體的壟斷地位不斷被解構,媒體融合趨勢日益顯著,各種新興傳播媒介逐漸占據了更加重要的地位,信息可以在多種傳播渠道被生產和傳播,平臺型媒體蓬勃發展的時代已然來臨。短視頻平臺作為互聯網媒體時代最活躍的平臺型媒體,凝聚著大量的用戶和流量,截至2023年6月,短視頻平臺用戶規模達10.26億人,其中1.93億為青少年網民。短視頻用戶規模大、傳播范圍廣,影響遠超過一般意義的商業平臺。當不良內容在短視頻平臺傳播時,對于社會產生的負面影響不容小覷,甚至于擾亂社會和諧。因此,加強對短視頻平臺內容傳播的治理,提高短視頻平臺的社會效益已成為一個亟待解決的社會問題。
作為互聯網媒體新興巨頭的短視頻平臺吸引了海量的流量和內容,豐富的內容拓寬了青少年互聯網用戶的視野,給青少年互聯網用戶帶來了一些積極影響。與此同時,短視頻對青少年群體的負面影響也越來越大。越來越多的青少年沉迷于短視頻平臺,受到短視頻內容所呈現的價值觀的影響。而由于短視頻平臺方的商業公司屬性,注定會將更多的關注度投向用戶粘性和商業利益,同時由于針對新興媒體形式的法律法規相對滯后,監管不力,以致短視頻平臺內容混雜,出現了內容低俗、信息虛假、傳播偏離主流價值觀等問題 ,不利于青少年的健康成長。此外,由于短視頻平臺算法的個性化定向推送,青少年用戶群體在深入瀏覽和互動過程中,
所接收到的短視頻內容方向越來越精準、范圍越來越狹窄,因此青少年逐漸被困在短視頻平臺算法所制造的信息繭房里。而青少年群體往往缺乏自控能力,如果允許他們長時間使用短視頻平臺,很可能會扼殺掉他們探知世界的許多可能性 。鑒于以上情況,在國家網絡信息辦公室的指導下,多家互聯網短視頻平臺相繼推出了“青少年模式”,對平臺上的青少年內容進行治理,并限制青少年網絡用戶的使用時間,規范其使用行為。根據調查和統計,幾乎所有的互聯網短視頻平臺都通過“青少年模式”對其部分功能和內容選擇進行了限制和約束,某些短視頻平臺在宣傳中聲稱已經根據不同場景進行了優化,但是,青少年用戶群體的身份識別、內容篩查、算法推送、行為規范等方面仍然存在明顯漏洞和缺陷。
本研究聚焦于短視頻平臺的“青少年模式”,在全面了解其發展現狀、用戶使用情況及存在問題的基礎上,基于技術接受理論構建研究模型,并采用問卷調查法收集相關數據,利用結構方程模型進行分析,以期對短視頻平臺的青少年模式優化及協同治理問題提出建議和對策。
二、文獻計量分析與述評
為探索短視頻平臺“青少年模式”近5年以來的發展概況與研究熱點,檢索中國知網(CNKI)2016年至2023年收錄的主題為“青少年模式”的相關文獻1366篇,篩選去除醫學、體育學、教育學等非關聯性領域后,得到145篇相關領域的研究文獻,利用VOS viewer繪制關鍵詞的共現網絡圖譜(圖1),分析“青少年模式”的熱點領域。其中,“青少年”“防沉迷系統”“短視頻平臺”以及“網絡保護”為該領域的高頻關鍵詞,這說明短視頻平臺的“青少年模式”是“網絡短視頻”內容治理領域的研究熱點。
圖 1 關鍵詞共現網絡圖譜
對相關文獻分析發現針對青少年的網絡治理問題的研究集中在以下問題:短視頻自誕生之初就深受青少年喜愛,隨著其快速發展吸引了越來越多的青少年用戶加入,短視頻到底會對青少年產生何種影響?怎樣治理才能降低短視頻對青少年的不利影響?如何利用短視頻促進青少年成長?這些疑問引起了公共管理學、傳播學、心理學、社會學等不同領域學者的重視,相關文獻可劃分為三類。
一是基于發展心理學、教育學等,立足青少年的心理、生理特點,從心理學、教育學的角度來探討短視頻對青少年的消極影響及其作用機制。林崇德等(2005)指出在青少年逐漸從少年期發展進入青年初期,生理與心理蓬勃成長,青少年的獨立人格逐漸覺醒,認知、情感和道德逐漸形成 。蔣俏蕾(2020)進一步指出在這一階段,青少年追求獨立自我,自我意識和道德行為習慣逐漸穩固 ,在此過程中青少年的一個典型的心理特點即為“自我中心思維” ,而基于互聯網所形成的這一虛擬空間給其“假想觀眾”和“個人神話”提供了平臺,即短視頻平臺豐富的內容滿足了其多種心理需求,包括自我需要、社交心理和釋放壓力的需要。短視頻平臺在一定程度上促進了青少年的成長,在促進個體社會化和個人媒介素養的提高上有一定的積極影響;然而,其潛在的風險與問題同樣不容忽視,尤其是可能導致部分青少年難以自控沉溺于網絡,以及可能對青少年價值觀產生誤導的負面影響。為了清楚界定和評判青少年是否健康上網,雷靂(2012)在青少年發展過程中的心理特點與其沉迷網絡關系的研究基礎上開發了評價青少年網絡成癮的工具,指出青少年的自我中心思維、自我發展、依戀是導致其“網絡成癮”的重要機制 ,進而針對性提出網絡成癮的干預建議,并指出平臺方要加強對青少年模式的維護和完善、注重青少年的合理訴求,學校要加強信息素養教育等,進而促進青少年健康上網 。
二是基于傳播學、社會學等,立足青少年的媒介素養、家庭環境等,討論短視頻在青少年中的傳播模式特點并從傳播學的角度來討論如何建設青少年模式。青少年正面臨著從社會分化程度低、專業分工不發達的傳統社會化模式走向新型社會化模式的過程,青少年社會化存在明顯的網絡化趨勢,且逐漸形成以互聯網為主體的社會化形式 。王冬梅(2016)認為,在這個多元分化、自主開放的新型社會化階段,應著力提升青少年群體的新媒介素養,并努力構建包含家庭、學校、伙伴群體、社區、其他傳媒的協同機制,以此保障青少年社會化過程中正向價值體系的建立,并促進主流意識形態的整合。而隨著當前技術的不斷更新,網絡環境逐步被“微時代”所占領,青少年被困在信息繭房中,沉迷于妄想的精神愉悅,帶來了極大的負面影響。為了減少青少年對短視頻的沉迷,提升青少年媒介素養至關重要。段文娥(2020)則進一步提出,作為網絡服務提供者與內容提供者,平臺必須做好自律工作;作為短視頻內容管理中的“中控”,平臺是最關鍵、最基礎、最根本的一方 ;郝焓旭(2019)認為短視頻平臺可以通過推進“青少年模式”的應用,推送符合其不同階段理解能力和價值觀的正面內容,促進青少年正確價值觀的形成 。
三是基于公共管理學、公共政策學等,立足政府政策、法律等監管、治理方式,討論政府、平臺等多元主體如何影響“青少年模式”,使其更好發揮作用。當前互聯網具有諸如新型網絡侵權、上網成癮、網絡不良信息侵擾等為青少年帶來不利影響的隱患,但是目前我國存在著立法空白、相關概念模糊、缺乏專門的條款且現行立法效力層次較低等問題。盧美霞(2021)認為參考國外成熟的法律機制有利于更好地保障青少年的網絡安全,提出加強政府監管,倡導行業自律,設置信息分級,完善家庭、學校監護制度,建立多維度的未成年人網絡保護制度 。王益民(2018)則指出多元主體共同治理互聯網已成為新時期全球治理的重點領域,但當前我國互聯網管理部門存在治理碎片化、職能交叉嚴重等問題,缺乏有效的協同治理機制;因而應建立國家主導、多方協同的治理機制,積極發展“青少年模式” 。雷靂(2020)指出目前網絡平臺“青少年模式”其實并未達到預期效果,一方面是由于當前的青少年保護模式是用戶自主選擇而并非強制實施,而選擇該模式使用時,在面臨累計時長超過后只需要輸入密碼即可繼續使用,使該模式一定程度上形同虛設 。
那么究竟該如何積極促進“青少年模式”的發展呢?這三種研究范式雖然立足于不同的學科,但在很多“青少年模式”相關研究中,也往往被學者同時使用。本研究立足于最后一種范式,在公共管理學框架下,結合心理學、傳播學、社會學的相關研究,根據當前“青少年模式”的使用現狀探討影響其使用的因素,進而研究互聯網時代短視頻平臺“青少年模式”的治理模式。從上述文獻分析可以看到,此前國內外對短視頻平臺青少年內容的研究重點在網癮成因、媒介素養、平臺建設等方面,研究視角僅局限于探究青少年網絡成癮的心理動因以及教育學問題,而運用公共管理學的相關理論對短視頻平臺青少年內容進行治理的研究并不多見。近年來,學者們才逐漸將治理理論等公共管理相關理論引入到諸如短視頻平臺的互聯網媒體平臺的內容治理領域。治理理論打破了單一的研究視角,一改傳統監督模式的行政官僚思維,將關注的角度投向政府、社會、市場和用戶等各個社會群體的互動和合作上,不僅僅討論社會系統中各個群體
的責任和作用,還研究各個群體間的互動和合作關系,倡導多元主體通過合作溝通、協商互動,通過伙伴關系的良性互動管理公共事務,優化公共產品和公共服務的供給方式,提倡公共部門同各類社會機構共同供給公共物品,從而實現多方共贏的綜合治理效果 。治理理論在公共部門研究公共政策、處理公共事務、解決公共問題等領域已然成為行動指南般的理論依托 ,無疑將為我國互聯網傳播內容的治理帶來深刻變革。因此,本文從社會治理的視角來研究短視頻平臺青少年內容治理問題,突破技術提升和教育心理學的研究視角,探究短視頻平臺青少年內容的社會治理體制機制,從而為短視頻平臺青少年內容治理提供一定的政策建議。
三、變量選取及研究假設的提出
(一)變量選取及說明
1.解釋變量
基于整合型技術接受模型(UTAUT)理論,研究短視頻平臺的使用者對于“青少年模式”的接受和采納程度的內在機制。在“青少年模式”接受模型中,短視頻平臺使用者對“青少年模式”能否帶來一定效用的期望程度,環境中社會成員的推薦和態度以及相應的對“青少年模式”的支持程度,短視頻平臺使用者對創新性的認可程度以及對新技術及公司平臺的信任程度,都會直接影響短視頻平臺使用者“青少年模式”使用意愿。只有短視頻平臺使用者對“青少年模式”產生使用意愿,并對“青少年模式”的平臺運營方以及該模式本身建立信任后,才會增加“青少年模式”的使用頻率。
因此,將績效期望、努力期望、社會影響、促進條件作為“青少年模式”接受模型的核心解釋變量,這些因素相互之間關聯協同,共同塑造了用戶對“青少年模式”的使用意愿。通過對“青少年模式”的接受與采納行為的細致分析,構建平臺使用者對于“青少年模式”接受機制的研究模型,旨在揭示平臺用戶對于“青少年模式”接受機制。
2.被解釋變量:使用意愿
使用意愿是指用戶對某一特定技術和應用使用的反應趨向,所有的心理學理論模型都認為,個體的實際使用行為是能夠被預先推測或測定的,它會受到行為意愿的作用,在整合型技術接受模型(UTAUT)的理論邏輯中,用戶的行為意愿對其技術接受的具體使用行為具有重要的引導作用。使用意愿定義為個體接受某些行為的主觀概率,即個體對采納該行為的意向的強度。使用意愿主要反映的是用戶個體對某一具體技術或應用接受的主觀行為感受,這就表明使用意愿在很大程度上受用戶個體的主觀態度的影響。因此本研究中使用意愿是指短視頻平臺使用者在可接受的條件下,自己愿意使用或推薦別人使用或實際使用“青少年模式”情況的描述。具體表現為短視頻平臺使用者在各影響因素的影響之下,選擇使用“青少年模式”的主觀可能性及做出使用決策的行為,反映了短視頻平臺使用者對于使用“青少年模式”的意愿程度。
(二)研究假設
在UTAUT模型中,績效期望是指個體認為利用信息技術或運用系統能夠協助其提升工作表現、帶來更多便利或提高做事成效的程度;努力期望是指用戶認為被接受的技術或應用易于使用的程度 ;總的來說就是用戶對使用后其在績效方面的提升程度及易于使用程度層面的判斷。在本研究中即指用戶在使用“青少年模式”后對青少年獲得有價值信息、減少負面內容與使用時間方面的幫助程度,
表1 "變量指標選取及說明
努力期望是指用戶認為自己是否能夠較容易地使用“青少年模式”,進而正向影響使用意愿。綜上所述,研究提出如下假設:
H1:績效期望的提高會促進“青少年模式”的使用意愿。
H2:努力期望的提高會促進“青少年模式”的使用意愿。
社會影響定義為用戶所在社會環境、接觸關系密切群體的社會力量,如強制性的規則以及社群推薦等,對用戶接受某一具體技術或應用的意愿、態度、情緒和行為產生作用的程度。 對于短視頻平臺的“青少年模式”使用群體,社會影響指“青少年模式”使用者所在社會群體成員的影響,具體而言這些社會規則主要來源于學校或家庭開展的相關規則教育和宣傳,社群影響主要集中在身邊的親友等群體。當用戶群體受到正向的社會影響時,則可能更容易主動接受“青少年模式”,反之則不容易接受。綜上所述,將社會影響定義為周圍環境(集中在身邊的親友、學校或者家庭教育中)對“青少年模式”使用的認可程度,并提出如下假設:
H3:社會影響的提高會提升“青少年模式”的使用意愿。
促進條件是指用戶個體自身經歷和經驗或者外部組織提供的各類技術和設備等技術性條件,能夠為用戶個體在某一具體技術或應用的接受上起到的幫助程度,會正向影響用戶的使用行為。在此將促進條件定義為短視頻平臺使用者為了能夠順利使用“青少年模式”而應該具備的個人技術使用程度、個人認知程度以及短視頻平臺方提供的促進因素 ,即個人技術使用經歷、家庭中重要成員對其使用的限制條件,還有短視頻平臺方的相應主動推送,這些具體促進因素對青少年用戶的使用行為會產生較大的影響作用。綜上所述,研究提出如下假設:
H4:促進條件的提高會提升“青少年模式”的使用意愿。
四、“青少年模式”使用意愿影響因素實證分析
為驗證“青少年模式”使用意愿影響因素,調查問卷的設計框架包含三個部分。一是分類變量部分,主要設置了性別、年齡、職業、家庭收入等家庭基本信息的調查;二是解釋變量部分,根據整合型技術接受模型(UTAUT模型)分別設置了績效期望(PE)、努力期望(EE)、社會影響(SI)、促進條件(FC)四個維度共12項問題;三是被解釋變量部分,對被調查對象的使用意愿(BI)進行調查。調查對象主要為短視頻平臺“青少年模式”用戶,即有短視頻使用經歷的青少年群體及其家長。調查共回收問卷660份,為了最大限度保證數據的準確性,將問題填寫前后矛盾和明顯不符合實際的無效問卷予以剔除,最后得到有效樣本626份,其中使用“青少年模式”的樣本為556份。以下是基于所收集數據進行的分析。
(一)數據的信度與效度檢驗
1.探索性因子分析
為了分析問卷數據的可靠性,采用Stata18MP進行信度和效度檢驗。信度檢測數據結果的可靠性、一致性與穩定性,通常使用克朗巴哈系數(Cronbach's alpha)進行衡量,系數越接近1表示結果越可靠。計算各變量的Cronbach's α系數,結果顯示各維度的α值均在0.7以上,表明數據具有良好的內部一致性,具體結果見表2。
效度指測量結果能否真實反映被測量概念的含義。使用因子分析法檢驗量表的結構效度,KMO值在0.6-1之間表示效度較好。數據分析結果顯示,KMO值為0.819,Bartlett球形檢驗統計量為4342.479,概率顯著性Sig為0.000,表明變量間存在較強相關性,數據適合進行因子分析,量表具有良好的結構效度。
表2 "信度測試與Bartlett球形檢驗
2.驗證性因子分析
收斂效度應計算平均提取方差值AVE和組合信度CR。AVE是衡量潛在變量相對于測量誤差所能解釋方差比例的指標,它反映了潛在變量從觀測變量中提取方差的平均值。AVE與測量誤差引起的方差量有關,其體現潛在變量對觀察變量解釋能力的平均水平,AVE越高,收斂效度越高;CR用于衡量一組測量指標的內部一致性,它表明這些指標在測量同一潛在變量時的可靠性程度,CR值越高,測量指標越能有效地收斂于所測量的潛在變量,收斂效度也就越高。
假設λ代表題目的因子載荷,那么AVE的計算步驟是:
組合信度(Composite Reliability)的公式是:
計算結果如表3所示,從表中數據可以看出,各潛變量的標準化因子載荷值均大于理論值0.50,表示每個題項均能夠較好地解釋說明它所在的潛變量;位于對角線上的各潛變量的平均提取方差值AVE開方大于相關系數,且高于0.5;組合信度CR值均大于0.7,代表該潛變量可以被其測量題項進行一致性地解釋;綜上所述表明量表具有良好的收斂效度。
表3 收斂效度
區分效度用來檢驗潛變量之間是否存在差異性,通過比較潛變量間相關性與其內部相關性進行評估。由表4可見,量表中任意兩個觀測變量相關系數均小于0.90,且對角線上AVE平方根值均大于該變量與其他變量相關系數的平方,滿足區分效度檢驗要求,表明調查量表具有良好的區分效度。
(二)結構方程模型驗證
結構方程模型(Structural Equation Modeling,SEM)是當前多變量統計分析中被應用的主要方法之一。在短視頻平臺使用者“青少年模式”接受理論模型中,包含了5個變量,分別是績效期望、努力期望、社會影響、促進條件和使用意愿。這些變量
表4 "區分效度
往往很難被直接測量,必須由測量項來間接測量,
相關測量項合計15個,因此研究選用了結構方程模型來開展統計分析。下圖展示了“青少年模式”使用行為模型及標準化系數。
圖2“青少年模式”使用行為模型及標準化系數
研究利用結構方程模型對影響“青少年模式”使用意愿的各變量間關系進行分析,驗證提出的假設模型。相關模型擬合指標值詳見表5,從各項指標的檢驗結果數值來看,模型擬合程度符合要求,適配度良好。
表5 "結構方程模型擬合指數
(三)假設檢驗結果分析
根據上述數據結果,利用stata軟件對調研數據進行分析,驗證了前期提出的研究假設,具體結果如下表所示。
表6 模型路徑系數及假設驗證結果
從分析結果可以看出,短視頻平臺“青少年模式”使用意圖受到績效期望、社會影響、促進條件直接的正向影響。
首先,績效期望對短視頻平臺“青少年模式”使用意愿的正向影響作用得到了實證支持,即假設H1成立,體現了短視頻平臺使用者感受到使用“青少年模式”能夠帶來的有用性、便利性、高效性等方面效用的提升越高,就越會促使其對“青少年模式”接受和采納產生較強的意愿。這就需要“青少年模式”可以為短視頻平臺使用者提供有益于提升使用效率、滿足短視頻平臺使用者需求、改善消費體驗的系統支撐,才有可能提升短視頻平臺使用者對“青少年模式”接受或采納的主觀使用意愿。
社會影響對短視頻平臺“青少年模式”使用意愿的正向影響作用得到了實證支持,即假設H3成立,說明了短視頻平臺使用者感知到身邊的親朋好友等對自己較為重要的群體或者組織對于“青少年模式”使用的看法越認同,即對青少年群體自身越重要的人越覺得青少年短視頻平臺使用者應該接受“青少年模式”,因此,短視頻平臺使用者對“青少年模式”接受的意愿程度也就越高。
促進條件對短視頻平臺“青少年模式”的使用行為的正向影響作用得到了實證驗證,即假設H4成立,體現了短視頻平臺使用者在使用“青少年模式”時感知自身具備這些可以利用的技術資源及支持條件時,短視頻平臺使用者對“青少年模式”的使用行為也就越強。
上述結果與對短視頻平臺“青少年模式”接受模型的假設預期基本一致,但是,基于研究背景、內容和對象的特殊性,部分與假設存在差異,主要體現在結果不支持努力期望正向影響“青少年模式”的使用意愿,即假設H2不成立,主要可能是由于以下原因:
努力期望是指使用者在面對短視頻平臺“青少年模式”時,對自身能夠輕松掌握其操作、理解其功能等方面所需付出努力程度的預期判斷。在數字時代,移動互聯網的普及使智能手機和各種短視頻平臺的使用已經成為新常態,人們已經習慣了隨時隨地都可以方便地使用和操作短視頻平臺,并且短視頻平臺“青少年模式”的操作本身十分簡單,并不需要使用者去學會和掌握如何使用“青少年模式”,因此努力期望與“青少年模式”的使用意愿兩者之間沒有較強的關聯性。
五、基于協同治理理論的對策建議
(一)平臺層面:優化推送機制,增加宣傳引導
績效期望和促進條件對短視頻平臺“青少年模式”使用意愿的正向影響作用得到了實證支持,當短視頻平臺青少年用戶越能夠感受到使用“青少年模式”帶來的價值效用,就越會促使其對“青少年模式”接受和采納產生較強的意愿,短視頻平臺的宣傳推送會促進青少年用戶對其接納的程度。
短視頻平臺作為短視頻內容的承載者,是內容的“中控”,在推動“青少年模式”的實施和效果方面承擔著至關重要的責任和義務,是整個協同治理過程中最關鍵的部分,因此加強平臺自律是短視頻青少年內容治理各個環節中最為基礎和根本的方式。
短視頻平臺的自律從技術層面應該優化推送機制。從內容的上傳、審核和平臺推送等多個環節著手,在上傳階段完善內容標簽,使得短視頻創作者能夠主動、便捷地為所傳內容進行分類;在審核階段,平臺方應完善審核機制,加強平臺審核能力;在推送階段平臺應該不斷優化算法,在內容具有完善標簽分類的基礎上,既要為青少年用戶群體過濾篩選掉不適合其瀏覽的內容,又要為其推送提供更加人性化和優質的內容,幫助青少年用戶獲取更有價值的短視頻內容。
在運營層面,短視頻平臺應該增加對“青少年模式”的宣傳引導。積極落實實名注冊等準入措施,對青少年用戶群體加強對“青少年模式”的功能宣傳和引導開啟工作。另外短視頻平臺要杜絕“唯流量論”,優化平臺內容創作者收益組成和推送激勵,對適宜青少年用戶群體瀏覽的優質的內容生產者給予一定的流量支持。短視頻平臺還應該適當加大對青少年內容優化和青少年模式相關的投入,短視頻平臺的發展壯大需要統籌好其社會效益和商業效益,唯有如此才能健康長久地發展。
此外還應該加強行業自律,行業自律是平臺自律和政府強制監管之間的緩沖區域。例如:中國網絡視聽節目服務協會早在2019年就發布了相關規定,規定了短視頻平臺應主動建立青少年用戶保護機制和家長監護系統,通過技術手段對短視頻平臺的內容推送和行為規范進行限制。行業自律規范應不斷完善內容管理規范,除了對不良內容管控,還應該注重有價值的內容推送和“青少年模式”的宣傳引導工作。
(二)政府層面:完善立法體系,加強政府監管
社會影響對使用意愿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短視頻平臺青少年用戶對政府等公共部門對于“青少年模式”的治理措施越認同,其對“青少年模式”接受的意愿程度也就越高。近年來,我國政府不斷加大對短視頻平臺的治理力度,并出臺相關法律法規規范內容治理。如2019年修訂《中華人民共和國未成年人保護法》時,新增“網絡保護”專章,對網絡沉迷防治工作作出全面規范 。但是移動互聯網技術的發展速度十分迅速,短視頻平臺上傳準入門檻低、發布速度快。政府相關部門的網絡監管往往不能及時有效進行,目前在監管環節上仍然處于事后監管干預的模式,這就導致短視頻平臺上不利于青少年的內容仍然大量傳播。因此,我國政府監管部門應該積極引入人工智能和大數據等智能化監控手段,更加快速發現問題并進行有效處理。
從目前短視頻平臺“青少年模式”的使用現狀上來看,相當多的被調查者均認為,政府在短視頻內容治理領域應該發揮重要的作用。因此,政府立法部門應該及時修正完善、建立健全短視頻平臺內容治理的相關法律法規,不僅要針對短視頻平臺立法,還應該對短視頻的創作者等各個參與方進行約束。只有法律法規如影隨形地跟進,短視頻平臺才能健康發展。
(三)家校層面:加強網絡教育,做好正面引導
家庭和學校是青少年用戶使用短視頻平臺的重要監督和責任方,在青少年成長環境中扮演著關鍵角色。社會影響和促進條件均對青少年用戶群體對“青少年模式”的使用意愿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青少年用戶身邊的親友推薦和其所在的學校經常開展青少年網絡安全教育會顯著增加青少年用戶對短視頻平臺使用的規范程度。
因此,在短視頻平臺內容治理體系中,不僅政府需要加強監管和立法,短視頻內容平臺需要把關和推廣,學校也要加強對青少年群體的網絡安全教育。學校要堅持“立德樹人”的初心,牢記培養英才的使命,將網絡安全教育納入日常課表之中。既要充分挖掘短視頻在青少年成長過程中的實用價值,又要不斷增強青少年群體的分辨能力和網絡安全意識,引導他們形成正確的價值取向和規范科學的網絡行為。
同時,家長作為青少年群體的監護人和第一任老師,應該以身為范,首先規范自身的短視頻使用行為和習慣,嚴以律己,言傳身教地引導孩子正確合理地使用短視頻平臺。另外,家長在生活過程中要加強溝通,主動建立同青少年群體的信任基礎,及時把握青少年群體的心理動向,積極主動地參與到他們的網絡生活中,引導青少年群體合理規劃短視頻平臺的使用時間,正確選擇短視頻內容;同學校建立良好的協同溝通機制,共同為青少年用戶的網絡生活保駕護航。
(四)個人層面:提高媒介素養,塑造認知廣角
促進條件對短視頻平臺“青少年模式”的使用行為有正向影響作用,短視頻平臺青少年用戶在使用“青少年模式”時感知自身具備這些可以利用的技術資源及支持條件時,對“青少年模式”的使用意愿也就越強。當下我國青少年群體是互聯網時代的“原住民”,他們成長在短視頻蓬勃發展的媒介環境中,具備了更加完備的互聯網技術使用的技能和經驗。這些青少年的網絡媒介素養,無疑成為他們有效使用“青少年模式”的重要促進因素。
對于短視頻平臺青少年內容的治理,青少年用戶群體既是內容的接收者,又是整個治理體系中重要的一個環節。首先,青少年短視頻用戶群體應該不斷提高個人媒介素養。短視頻平臺的內容魚龍混雜,政府監管、平臺篩選作為前端保護,強制過濾不良內容,但內容的治理需要協同多元主體,形成多個保護屏障,而青少年用戶群體本身應該承擔起該治理體系中最后的環節,通過提升個人分辨能力,主動避免瀏覽不良信息,主動規范自身使用行為,在社會、學校、家長合力引導下,樹立正確的價值觀。
其次,青少年短視頻用戶群體應該積極主動提升自身認知廣角,建立起自身的內容篩選屏障,主動選擇積極向上或有益于自身學習成長的短視頻內容。短視頻平臺算法的個性推薦往往容易形成“信息繭房”,青少年用戶應該以主人翁視角主動豐富個人瀏覽內容的類目和廣度,如觀看自然科普類的短視頻知識,了解科學事物的發展變化;觀看社會新聞類短視頻內容,了解社會信息增長常識性知識;觀看思政慕課等文化教育類短視頻內容,不斷提高自身的思想文化素養,從而全方位促進自我成長。
Research on Collaborative Governance of the 'Youth Mode' in Short Video Platforms: an Empirical Analysis based on UTAUT and Structural Equation Modeling
Han Wenshuo "Zhan Yifan "Gao Huijun
Abstract:As the traffic highland of the current platform-based media, the short video platform gathers a large number of users and content. The problem of governance of short video platforms with public attributes has been magnified, especially the importance and urgency of youth content governance. The study uses the Unified Theory of Acceptance and Use of Technology (UTAUT model) as a tool to construct a model of influencing factors of the use intention of the short video platform 'youth model', and discusses it from four aspects: performance expectation, effort expectation, social influence and promotion conditions. The structural equation model is used for confirmatory factor analysis. It is found that performance expectation, social influence and promotion conditions have significant positive effects on the use intention of 'youth model', while effort expectation has no significant effect on the use intention of 'youth model'. Based on these findings, the platform, the government, schools, parents and individuals should cooperate with each other. Platforms should optimize content recommendations and enhance promotions; governments should improve legislation and strengthen supervision; schools and parents should prioritize education and provide positive guidance; and individuals should enhance their literacy and broaden their perspectives. Only by establishing a comprehensive collaborative governance system can the willingness to use the 'youth model' on short video platforms be further enhanced, thereby improving the youth content governance effect of the 'youth model'
Key words:youth mode; short video platforms; Unified Theory of Acceptance and Use of Technology; collaborative governance
責任編輯 "李建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