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校園書店是推廣全民閱讀的公共文化服務載體,以圖書文化和內容資源為核心,扮演著文化中介的角色,基于人的需求和文化價值延伸出新的社交關系、文化符號,形成新的價值裂變。文章結合文化中介理論,梳理和分析“新時代杯”中國書店年度致敬評選活動中獲獎的高校校園書店的經營實踐,揭示其構造物質空間和象征價值的思路、理念和先進經驗,探討其在文化活動組織和日常經營管理中服務全民閱讀的意義,呈現其在象征價值和市場邏輯方面對推動公共文化服務的作用。同時,探討校園書店當前面臨的主副業之爭與公共服務的異化、書店和讀者聯結弱化、閱讀需求和消費支撐乏力、智能媒體時代的虛實矛盾等潛在問題,提出相關提議,為深化高校校園書店建設,促進全民閱讀提供借鑒。
【關鍵詞】全民閱讀 校園書店 文化中介 公共文化服務
【中圖分類號】G23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6687(2025)2-029-09
【DOI】 10.13786/j.cnki.cn14-1066/g2.2025.2.004
“健全現代公共文化服務體系”是黨的二十大明確提出的重要任務。閱讀,作為國民文化教育發展的基本指標,是滿足人民高品質精神文化需求的主要方式之一,對于推動公共文化服務發展有著積極作用。從2014年開始,《政府工作報告》中對于全民閱讀的表述由“倡導”到“大力推動”再到如今的“深入推進”,全民閱讀已然成為現代公共文化服務的有力助益。校園書店作為公共文化服務體系的重要一環和在校內開展全民閱讀的場所,發揮著推介圖書、引導閱讀、促進交流等作用,以文化中介的身份有力聯結著出版業的內容生產和讀者的文化閱讀,為實現基本公共文化服務的均等化提供了可行的參考樣本。
經過多年的發展,我國的全民閱讀已經蔚然成風,整體從量增轉向質優。當前的校園書店不僅是圖書展銷的出版發行渠道,更是傳播優質文化內容、滿足讀者文化閱讀需求的重要場所,在文化生產和社會生活中扮演著塑造讀者品位的文化中介作用。本文將從文化中介理論出發,探究在全民閱讀背景下,高校校園書店在助力公共文化服務中的經驗做法。
一、作為文化中介的校園書店
校園書店是在校園開設的一種特殊形式的實體書體,其特殊性表現在場地位置、受眾對象、圖書選品和文化活動等方面。這種特殊性為校園書店的發展提供了相對垂直的路徑,也進一步影響了其經營理念和職責使命。實體書店不僅是一個買賣書籍的地方,更是一種城市文化空間。它通過提供一個物理空間,讓人們在其中進行身體消費,展現自己的符號、品位和風格,從而為自己賦予某種身份和地位,并連接某種社會資本和社會關系。[1]開設在高等學校的校園書店,除了是圖書的展銷空間、文化的傳播陣地之外,更是形成新思想、拓展新審美的重要場所,是促進社會知識生產和彌散的重要途徑,在知識和傳播對象、出版發行商和讀者之間發揮了中介作用。
布爾迪厄在《區分:判斷力的社會批判(上冊)》一書中提出了“文化中介”的概念,用來描述一種代表新品位并提供象征性商品和服務的機構,[2](291)指代介于生產和消費之間的進行象征價值生產的職業群體。這一群體主要依賴品位和價值方面的專業知識,從事特定文化產品、服務和行為的生產工作。[3]其既包括組織也包括個人,他們能夠發揮作用的原因在于其擁有或掌握了特定的資源、技能、知識和社會關系等方面的優勢,能夠在文化傳播過程中發揮橋梁和紐帶的作用,促進文化交流和互動。文化中介的概念為我們提供了分析文化生產領域主體的全新視角,這一概念普遍適用于對信息和知識密集型行業的觀察。[4]校園書店既是出版業的發行終端,承擔內容傳播、產品營銷等職能,又是文化活動和閱讀分享的發生場所,肩負著內容再生產、再傳播的任務。
作為公共文化服務的載體,以校園書店為代表的文化中介在市場中扮演了“合格的專業人士”的角色,其“干預消費者如何感知和使用商品”。[5]作為文化中介的校園書店具有經濟和文化的雙重屬性,能夠基于自身的文化屬性和審美趣味,成為面向讀者的口味塑造者和消費引領者,向高校師生傳播先進文化內容,吸引讀者參與全民閱讀。校園書店為高校讀者提供了交流場所,拓展了讀者的閱讀空間,甚至作為象征符號促進了高校的品牌形象建設。[6]杜蓋伊認為,中介是象征性的專家,能夠影響文化生產過程和文化消費實踐的構成。[7]隨著公共文化服務的縱深推進,校園書店作為其載體,通過其自身的內容儲備和文化活動,發揮著文化育人、服務群眾文化生活的特殊價值,影響著受眾的公共文化生活。
為了分析作為組織和機構的校園書店如何發揮其文化中介的作用,文章借助馬奎爾等人提出的三維度分析框架,即構造、專門知識與影響,[8]對相關問題進行探析。校園書店的發展要兼顧社會效益和經濟效益,這與文化中介的象征價值和經濟價值兼顧的邏輯相吻合,通過分析其經營主體在文化和經濟方面的做法,可以窺見校園書店作為文化中介的實踐。具體分析以下問題:校園書店如何構造其物質空間和象征價值,營造全民閱讀的文化氛圍?在文化活動組織和日常經營管理方面,校園書店如何體現服務全民閱讀的專業性?校園書店在象征價值和市場邏輯方面對推動公共文化服務起到了什么樣的作用?如何影響受眾對于全民閱讀的參與熱情?
本文將研究對象選定為開設在高等學校校園內及周邊的書店,其受眾既有一定的閱讀主體意識和閱讀訴求,也具備一定的閱讀審美和經濟能力,對圖書選品、書店環境等有著特別的要求。由于我國高校眾多,校園書店體量龐大,為更加有針對性地對高質量的校園書店進行分析,本文通過多案例研究法,選擇被譽為“中國書店年度奧斯卡”的“新時代杯”中國書店年度致敬評選活動中,評選出的72家高校校園書店作為具體的研究對象,在分析群像的基礎上找出校園書店作為文化中介的一般特征。
二、物質空間與象征價值:校園書店的構造實踐
在“新時代杯”中國書店年度致敬評選活動中獲獎的高校校園書店中,有不少是響應黨和政府的全民閱讀號召而興建的。尤其是中宣部等11個部門2016年聯合發布《關于支持實體書店發展的指導意見》后,各地集中興建了一批校園書店。獲獎的高校校園書店中,在2016年后陸續建設、投入使用的有47家,這些書店在設施設備、圖書選品、活動開展、經營理念等方面都契合時代特點,體現政策要求。也有個別資深校園書店在評選中獲獎,如建于1993年的北京外研書店、上海復旦經世書局等,其都有著良好的用戶口碑和濃厚的文化底蘊。這些書店不僅是全民閱讀活動的重要參與者,也具有各自鮮明的特色,是公共文化服務中有力的文化中介。
1.“第二自然”:校園書店對全民閱讀的物質空間構造
在開展公共文化服務的過程中,政府、高校、出版單位等不同主體發揮各自職責,積極提供差異化的文化資源和物質空間,滿足群眾的文化需求。這種物質空間構造不是對自然環境的簡單改造,而是書店經營主體的一種主觀建構行為,其空間設計和布局陳列體現著生產主體的審美品位,也致力于通過環境潛移默化地影響受眾。列斐伏爾認為,“空間(與時間)所生產出的產品不能被看作出于機器或人手的隨隨便便的某‘對象’或者‘物’,而是第二自然(nature seconde)的基本特征,是社會活動作用于‘第一自然’,如感性的資料、物質與能量之上的結果”。[9]校園書店是立足高校的公共文化服務基礎設施,是開展全民閱讀的重要文化平臺和文明載體。從社會學的角度看,物質載體不僅承載著信息,還反映了社會關系和文化意義。拉圖爾提出的物之社會學強調了物體在人類活動中的重要性,認為物體不僅是物理存在的載體,更是社會意涵的表達。[10]在視覺經濟大行其道的當下,場景、空間等概念得到重視,空間環境不再只是圖書的陳列和展銷地,而且是文化活動的發生場所和讀者文化體驗的重要來源,是助力全民閱讀的新型公共文化空間。
全民閱讀的深入開展需要充分的實體空間提供服務、組織活動。校園書店是基于圖書文化和內容價值的文化社交空間,通過營造實體場景給讀者帶來真實可感、沉浸具象的空間體驗,利用空間優勢關聯讀者的文化需求,實現場景位移,完成多元需求和復合功能的連接。在空間布局上,除了圖書展示區外,校園書店通常會設置閱讀休閑區、飲品茶點區、文創產區、文化活動區,在滿足書店主業功能的同時,給予讀者駐店閱讀和聊天社交的空間。如內蒙古師范大學閱立方書店向讀者提供書畫藝術創作體驗活動、共享自習室、慧星講堂,豐富店內服務;浙江農林大學森·活館外文書店將服務對象擴展至教職工及其子女,為此設置了獨立的小木屋、繪本館。這些安排建造了全民閱讀的物質空間,為讀者提供真實具體的文化體驗,加強了讀者與圖書、書店和文化活動的聯結,有利于豐富全民閱讀的活動形式和內容。
此外,校園書店和校內其他實體空間也實現了和諧共存。物理空間是構成城市和社會活動的基礎,它提供了有形的空間容器,滿足了社會生活的各種需求。[11]校園書店通過有形的實體空間構造,發揮文化中介職能,引導讀者具身參與線下活動,帶給讀者多樣的閱讀服務,滿足了讀者差異化的文化需求。如江蘇城鄉建設職業學院文心書房位于學校圖書館一層,但二者并沒有分庭抗禮,而是異業共生。又如,南寧職業技術學院在校圖書館建設了一個720平方米的“約”閱讀體驗中心,設置了微講堂、自拍區、館配現采區和活動區域,其中微講堂、自拍區都滿足了當下大學生的文化需求和技術需要,提供小而美的服務;館配現采區方便圖書館的工作人員現場采購圖書,加強館、店、社三者互動;同時,引進培訓機構中公教育和新東方,互相借力導流,共同發展,有力推動了校內文化生態的建設。
2. 審美配置:校園書店對全民閱讀的象征價值構造
布爾迪厄認為,審美配置是一種持久的實踐傾向和才能,“只有在一種脫離迫切需要的關于世界的體驗中且在本身就有其目的的活動如學校訓練或對藝術作品的靜觀中才能形成”。[2](57)其要求主體具有文化資本,經長期訓練,且處在有特定規則的藝術場中的能力也起到了區分作用:“作為與生活條件的一個特定等級相關的影響的產物,它將所有成為類似條件產物的人聚集在一起,但把他們按照他們擁有的最根本的東西與其他人分隔。”[2](59)校園書店為讀者的審美配置提供了場域和內容條件。書店歸根結底是以出版物為基礎,以文化內容價值為核心的文化中介,因此除了物質空間的構造外,其產品內容的象征價值構造尤為重要。當前,高校校園書店的圖書品類已逐漸突破教材教輔的限制,在服務通識教育和復合型人才培養的基礎上,提供了盡可能豐富的品類,致力于增加讀者的文化資本積累。除此之外,校園書店也積極打造符合自身風格的特征,形成出版大區位與校園小區位相結合的品牌風格,促進了供需適配的公共閱讀資源建設。
出版大區位優勢主要體現在出版文化資源的全面呈現上。一方面,校園書店的選品依托出版單位資源,打造文化品牌。如湖南新華書店集團湘潭大學校園店設有湖湘文庫專柜、湘潭大學出版社專柜,打造湖湘文化墻。另一方面,校園書店調動出版資源,豐富版本品種,服務師生學習。如復旦大學經世書局與上海三聯書店、上海博物館、上海外文圖書公司等8家單位結成聯盟,共同打造小型線上到線下(Online To Offline,即O2O)平臺,目前平臺上有斷版、絕版、無庫存的學術書5000多種,為師生提供稀缺的圖書選品服務。這些選品服務強化了校園書店作為發行終端的角色,也凸顯了其文化中介的獨特審美品位。
校園小區位特色則是學校優勢專業的充分展現。校園書店立足校園的垂直定位,其在圖書選品上更加聚焦,形成了差異化的發展路徑和鮮明的品牌特色。如中國醫科大學盛文·北方新生活紅醫店,聚焦醫學專業和相關職業資格考試圖書,服務校園受眾現實需求;魯東大學校園書店設立了“魯大作家群專區”,集中展銷蕭平、矯健、張煒、戴日強等知名作家的作品,強化當地標志性的區域文化符號。這些凸顯了校園書店在地性文化中介的特色,在塑造內部受眾品位之余,打造文化品牌,形成廣泛影響力。
值得一提的是,在圖書選品方面,高校校園書店積極發揮傳播先進文化的作用,主動提供和推介宣傳黨的理論和路線方針政策的主題出版物。如新華書店淮南師范學院店專設陳列“紅色經典讀物”的區域,西南大學閱見書店不僅銷售黨建、時政等主旋律讀物,還專門展銷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讀物,發揮優秀出版物潛移默化、文化育人的作用。校園書店發揮文化中介作用是有組織的主動建構行為,通過增加和更新優秀主題出版物,積極推介主流讀物,完善公共閱讀資源建設,引導受眾參與全民閱讀。此外,校園書店作為文化中介除了引導受眾外,也關注受眾反饋,通過用戶需求調研、書目信息共享,實現供需適配。一些校園書店的圖書選品格外關注用戶反饋和網絡榜單,如新華書店德州學院店在圖書選品時,參考百道網、開卷網、豆瓣網等平臺的排名,根據圖書閱讀和銷售情況,定期更新圖書庫存,及時滿足讀者的閱讀需求。
三、個人知識與專業知識:校園書店的專門知識實踐
馬奎爾等人認為,文化中介與其他參與文化商品生產的行動者的區別在于其具備專家取向的專門知識,而專門知識由抽象、標準化的專業知識和依賴于主觀偏好及品位的個人知識兩部分組成。[12]校園書店作為組織,由人匯聚而成,因此校園書店的專門知識實踐,體現在其經營主體的主觀傾向和出版營銷兩方面。主觀傾向體現了文化中介主體對校園書店發展的認可程度和投入意愿;出版營銷反映文化中介主體的經濟實力和管理能力,是一種理性、客觀的考量。當前,校園書店的經營主體不局限于出資人這一單一主體,讀者也以多樣的身份參與到書店建設中,以多元合作的方式參與全民閱讀和公共文化服務活動。
1. 文化區分:基于主觀傾向和理想情懷的個人知識
在布爾迪厄看來,“區分”不是基于明確的意識,而是基于習性的無意識。作為習性的判斷力維度,趣味具有無意識的區分功能。[13]當前,書店運營者在考慮市場環境等現實因素外,也少不了一些英雄和浪漫主義的情懷,這種無意識的主觀選擇是促成書店建設的原因,也是建好書店的重要因素。這種個人主觀意趣和審美偏好是一種難得的文化中介特質,更是書店打造品牌、深化全民閱讀的信譽保證和能力支撐。相關行動者把認識結構用于具有如此結構的社會,從自己的觀點和利益出發來建構社會現實,進行以推行自己的觀點為目的的斗爭和妥協,他們的觀點和利益是由他們在這個世界中所處的位置決定的。[13]經營主體基于自身的文化資本、經濟資本等參與書店建設,通過自身的文化趣味加以區分,形成了不同的參與形式,也促成了多元的文化樣態。
值得注意的是,在實施公共文化服務的過程中,由于作為文化中介的校園書店的長期浸潤,校園的師生作為讀者頻繁且長期與書店保持關聯,其主體意識被充分激發,不再僅僅是閱讀的主體、活動的參與者,而是由享受服務者轉變為服務提供者,以更加多樣的身份沉浸式參與到書店發展和全民閱讀中。這不僅使校園書店供求雙方的身份發生轉變,也進一步深化了公共文化服務的效果和全民閱讀的覆蓋面。
一是作為出資人。如果將文化中介看作有具體背景的市場行為者,就是承認文化中介在文化合法性的范疇構建中既起著創造作用,也受到影響。[14]部分校園書店的經營者是學生,他們對校園和師生的把握更為精準,他們通過投入資金、人力、智力參與書店的管理和經營,體現出較強的參與全民閱讀和公共文化服務的意愿和能力。如浙理時光·新華書店由浙江理工大學與浙江省新華書店集團聯手打造,該店同時也是浙江理工大學2015級非織造材料與工程專業學生余航的創業實踐成果,由他的創業團隊與合作企業共同運營;內蒙古師范大學師苑書屋·新華書店的運營管理則是由內蒙古蒙新圖書連鎖有限公司與內蒙古師范大學的大學生創新創業俱樂部共同負責。
二是作為員工。隨著校園書店作為文化中介的感召力不斷增強,書店與讀者的關系轉為雇傭關系,將閱讀文化進一步拓展為實踐文化,延伸了中介功能,為學生提供了勤工助學、社會實踐、志愿服務、實習實踐的平臺。如新華文軒成都大學書店通過閱讀平臺實行義工招募和積分兌換等,引導學生參與書店的日常經營管理;廣西師范大學與獨秀書房·雁山店合作,將其作為出版專業碩士的定點實習單位,加強學生對業界的感知和體驗。
三是作為設計師。作為機構型文化中介,校園書店能夠吸引他者參與共創,并將個體經驗和機構風格結合起來,通過具有格調和特色的空間設計,“構筑社會的經驗與想象,實現個體的內視和群體的外化,建構消費者對社會文化的多維度認同”。[15]如邀請高校師生參與空間建造和環境設計,上海交通大學曦潮書店的空間即由知名建筑設計師、上海交通大學設計學院建筑學系范文兵教授設計完成;倍閱書店華師店的裝修設計則是由華中師范大學的學生創業團隊完成,其裝修風格融入了許多華中師范大學獨有的元素。
四是作為嘉賓。校園書店邀請師生參與文化活動時不再僅僅將其作為“看客”,而是充分依托高校的資源優勢,邀請相關學科的專家學者,為師生提供專業、前沿的文化分享。所有文化中介在一定程度上都將個人性格和文化資本作為其專業可信度的基礎。清華大學鄴架軒閱讀體驗書店推出“真人圖書館”,把學校知名院士、學者等的人生閱歷和學術經歷變為獨特的“無字書”,搭建老師、學者、校友以及有專長的學生等面對面交流和溝通的平臺。
2. 游戲感覺:基于文化審美和營銷管理的專業知識
文化中介以“游戲感”的形式發展了他們獨特的專業知識:閱讀受眾市場、評估審美價值或潛力、認同品牌或公司等能力。[16]校園書店要在深入掌握讀者需求的基礎上,產出具有文化價值的商品,以此獲得市場認可,收獲品牌價值回報和經濟收入回報。這些行為既包含對規則的深刻理解和應用,也反映個體在社會實踐中的自主性和創造性。布爾迪厄強調,文化中介的專業知識并不是簡單地從書本上學來的,而是通過不斷的實踐和經驗積累形成的。這種知識具有非認知性,即其往往無法用語言明確表達出來,卻是行動的基礎。[17]文化中介通過長期參與某一文化領域,逐漸內化了該領域的規則、價值觀和行為模式,從而形成了所謂的慣習。這種慣習使得他們在面對相關文化活動時,能夠迅速識別并適應各種情境。校園書店經營行為和活動組織中的專業性就是其深耕市場、洞察受眾的結果,因此作為文化中介的校園書店的專業知識體現在以文化為主導的閱讀活動組織和以市場為主導的日常經營管理等方面。
其一,活動組織中體現的專業知識。由于對生活方式和文化產品的偏好更多依賴于文化資本而非經濟資本,而文化資本又可以轉化為經濟資本,[18]因此校園書店組織的文化活動不僅是影響讀者審美、塑造書店風格的重要途徑,更是產生經濟收益的潛在途徑。校園書店在解構文化主題與表達的過程中延伸圖書價值,與讀者的日常生活產生關聯,不斷拓展文化活動舉辦者、參與者的范圍,進而實現閱讀的價值增值與文化的涵養育人,助力全民閱讀。
文化中介在考慮消費者的欲望和需求時,會解開或隱藏與產品有關的許多屬性,使產品的特定依附點具體化;同時,文化中介會強調這一點,確保產品是“適當的”和“合格的”。[19]校園書店文化活動的主題注重強化特色,圍繞書店圖書、所在高校和區域文化推陳出新,增強讀者的認同。一是精選書店特色主題。新華書店廣西建設職業技術學院閱讀體驗中心推出“悅閱觀影會”,專門放映由圖書改編而成的電影或閱讀由電影改編的圖書,并邀請編輯到場交流。復旦大學經世書局舉辦2024上海國際咖啡文化節,挑選相關書籍展陳,讀者購買咖啡相關書籍可享專屬優惠。二是圍繞學校專業教學策劃主題。博庫書城徐州工程學院店結合與學科相關的社會熱點議題策劃專項活動,如組織具有一定討論熱度的“非遺”“女性建筑師”等主題宣傳活動。三是立足地方文化凝練主題。漓江書院廣西大學店深挖本地文化,推出“廣西自然科普講堂”“漓江達人幫”“漓江香氣實驗室”等系列活動,并于2024年年初舉行了“非遺+創意+民間藝術”的文化市集,吸引更多讀者關注。四是聚焦國際傳播視野下的全民閱讀主題。隸屬于北京外國語大學的北京外研書店發揮學校語言特色,立足國際視野,打造具有“國際范兒”的閱讀活動,策劃了教授店員系列講座,邀請退休的專家學者開展圖書推薦、讀者答疑等服務,舉行“一帶一路”共建國家的風土人情、歷史文化的相關講座。這些主題鮮明的文化活動為讀者帶來了全新的認知和體驗,并與書店的文化產品相結合,體現了文化中介影響受眾品位、帶動文化消費的特點。同時,也實現了場地資源共建共享,延伸了公共文化服務范圍,形成了優勢互補、互利共贏的合作機制。
其二,經營管理中體現的專業知識。文化中介塑造和控制消費者的需求和欲望。由于身份、生活方式和地位更多地取決于消費而不是工作或生產,消費文化主導著人們的生活。布爾迪厄認為,符號生產在文化中介工作中占據核心地位,這主要體現在廣告圖像、營銷和促銷技術的運用上。[2](291)當前,高校校園書店的讀者群體多為“Z世代”,他們的行為習慣、閱讀偏好深受互聯網影響。因此,校園書店一方面通過創新服務方式持續做好圖書銷售,另一方面也在積極搭建平臺,通過與學校及師生合作開展經營項目,擴大受眾群體的覆蓋范圍等方式,利用數字化賦能圖書展銷和文化活動,開展多元營銷業務。
一是滿足及時便捷、體驗感強的購書需求。校園書店立足互聯網理念和技術發展,通過精準的用戶畫像,有針對性地了解讀者的閱讀需求和文化需要,融合線上線下渠道,變革圖書營銷方式。如前言后記書店北京大學店面向北京大學及周邊高校師生開發借閱功能,讀者借閱的圖書如需要購買,可以選擇在線支付,以不高于原價68%的優惠購買,為讀者和圖書創造更多連接的機會,也為書店提供了增收的可能。該書店還在孔夫子舊書網等平臺開通線上購物渠道,借助平臺的力量擴大知名度、提高銷量。二是滿足展示才華、創新創業的合作需求。校園書店的實體空間突破了線上虛擬空間的弱聯結,真實具體的場景形成與人的深度聯結,帶給讀者獨特的文化體驗。如西安電子科技大學的新華書店·西電1931為學生開辟專門區域,陳列由學生自主開發設計的文創品牌“西電印象”;山東理工職業學院校園書店與具備較高的版畫工藝制作水平的學生合作,在店內開設版畫培訓班。通過這些合作,校園書店將文化生產轉變為文化消費,也在無形中形塑著受眾的文化審美,強化了文化中介的特點。
四、價值轉化與市場積累:校園書店的影響
作為文化中介的校園書店通過打造象征價值和實現市場價值建立書店的合法性,即擴大認可、獲得利益等,使書店作為全民閱讀和公共文化服務的載體產生影響。
1. 合法性生產:象征價值轉化為多主體合作
文化中介參與了合法文化類別的構建和傳播。[20]在文化領域,合法性不僅是社會規范和價值觀的認可狀態,而且需要通過文化資本和象征資本的爭奪與再生產來實現,文化生產領域的合法性與其所擁有的文化和象征資本的程度直接相關。作為文化中介的校園書店通過持續的文化生產,打造了參與公共文化服務、助力全民閱讀的文化品牌,形成了鮮明的影響力,并持續擴大輻射范圍。通過校園書店對閱讀活動和文化消費的合法性生產,書店掌握了對其文化商品的話語權,進一步凸顯了書店的文化價值,促成了多主體合作。
當前,由內部、單一場域的組織者組織的校園書店活動已經轉變為社會場域內多元主體共同參與的文化分享與社交活動。深度協同給書店帶來了基于閱讀和文化的多元價值裂變,實現了各方資源優勢的互補和流動。一方面,校園書店調動校內相關學院、職能部門和學生社團的積極性,聯合舉辦文化活動。如前言后記書店北京大學店與校內外學界、業界積極合作,策劃青年論壇、文化沙龍、主題分享會等類型多樣的閱讀推廣活動。另一方面,通過校際合作,打造高校文化社群。如新華書店南寧職業技術學院店通過校外兄弟社團聯誼、文化推廣等方式,聯合廣西財經學院等周邊高校,構建了以“約”閱讀體驗中心為核心的高校文化交流社群。
此外,其他社會主體如政府機關、企事業單位等也積極參與校園文化活動的組織。廣西壯族自治區黨委組織部聯合廣西新華書店集團股份有限公司在廣西建設職業技術學院成立了高校“紅灣”主題閱讀體驗區,結合“將《紅色傳奇》進行到底”“打卡紅色教育基地”等活動,開展紅色閱讀體驗和分享,為全民閱讀和大學生思想政治教育提供優質內容資源。“文化目的建立在反經濟邏輯的基礎上,執行象征性的賭注,以聲望的形式給公司回報。”[21]對于校園書店來說,通過持續提供以內容為核心的文化活動和文化資源,提升自身的知名度,雖然在經濟上的直接收益小于圖書銷售等商業行為,但象征價值的積累為其贏得了潛在資源的合作,壯大了公共文化服務的供給主體。
2. 需求商人:市場邏輯積累為圖書銷售回報
在布爾迪厄看來,文化中介也是一種“需求商人”,他們在文化場域中滿足他人對文化產品和服務的需求,以此來獲取經濟利益,同時利用市場機制,將文化價值轉化為經濟效益,從而在文化場域中獲得資本積累和社會地位。文化中介的重要工作仍是“將文化商品,無論是其物質層面還是象征性層面的,與潛在的消費者市場進行識別和聯系”。[22]對于校園書店而言,其主要業務圍繞出版物及其內容資源展開,“必須在盈利的基礎上工作,這是他們所需要的,也是他們所獲得的報酬”,這一問題影響了他們的行動和行動能力管理。[23]在跨界經營成為主流的當下,部分校園書店仍將圖書營收作為其營業額的主要來源,“緊緊圍繞校園文化特色和書籍選品特點進行經營,致力于培養消費者的閱讀習慣, 增強其對書店的黏合度與認同度”,[24]立足圖書增強與讀者的聯結,刺激讀者的文化消費,這既是書店轉型發展的根基,也是經營創收的有效途徑。讀者閱讀習慣的養成可以帶動圖書銷售,也有助于書店經營者增強聚焦主責主業、推進全民閱讀的信心。
校園書店作為公共文化服務的載體和資源供給者,提高商業盈利能力不僅是其自身發展的現實要求,也是其作為文化中介的價值考量標準。經濟效益的持續穩定增長在促進校園書店自身發展的同時,也將助力其在行業內部和廣泛的社會范圍內積累口碑,增加象征價值。
五、結論與討論
高校校園書店作為全民閱讀的文化中介,在地理空間上聚集了一批趣緣相近、品位較高的讀者,為全民閱讀相關活動的開展提供了實體空間,其豐富多彩的文化活動、優質多樣的內容供給豐富了全民閱讀的內涵。高校校園書店經營者不論從物質空間建設,還是從活動開展等方面都注重全民閱讀的價值導向,通過積極參與公共文化服務塑造讀者的文化審美和閱讀需求。校園書店形成了以圖書閱讀為基點、以依托高校為支點、經營服務有特點、主題活動是亮點、文化育人成重點的規律特征,為出版單位、企業等不同主體參與高校校園書店建設提供了參考借鑒。
盡管校園書店在全民閱讀的推廣和公共文化服務發展中發揮了積極作用。但從更廣泛的范圍來看,由于技術發展、成本增加、需求變化等,校園書店的發展仍面臨著諸多現實問題。
1. 書店主副業之爭與公共文化服務的異化
校園書店是以圖書展銷和文化閱讀活動為基礎的經營主體。當前,受到經營理念、市場環境、消費需求等多方面因素的影響,校園書店的經營業態引入了文創銷售、咖啡餐飲等。異業合作的方式豐富了書店的經營品類,擴大了客群,為書店的發展帶來了經濟回報,但也引發了主副業之爭的憂思。以聚會、茶敘、自習等為主訴求的書店消費者,并不是都能認同多元經營下的書店的文化價值,這將損耗高校校園書店的公共文化服務功能。
在布爾迪厄看來,文化中介扮演著(當時)新的專業角色,向大眾傳播“合法”文化。[25]因此,校園書店有責任也有義務聚焦主責主業,通過深挖出版物的內容價值,創新開展與之相關的文化活動,促進出版物內容的增值和裂變,吸引受眾關注和參與,進而影響受眾的審美品位和消費習慣。供給優質的出版物既是書店的主責主業,也是其服務全民閱讀的必然要求。高校校園書店必須充分考慮所處的出版大區位和校園小區位的資源特征,以書為媒連接讀者。同時,隨著共享理念的深入發展,實體業態之間逐漸從競爭走向合作,開始突破邊界壁壘,尋求交叉融合發展。校園書店有著豐富的文化資源和內容資源,高校則具備多樣的人才資源和智力資源,雙方既可以對已有出版物進行開發利用,也可以合作開發新的內容產品。以多種多樣的文化內容及其表現形式為核心的業務開發是校園書店經營的借力點,與閱讀需求、圖書銷售形成相互輻射帶動的關系。[26]不同主體基于共同的文化訴求,發揮文化的內生動力,產生新的價值實現方式。
2. 書店和讀者聯結弱化
雖然當下受眾接受信息的渠道日益增多,但校園書店在高校中仍扮演著實體文化中介的特殊作用,校園書店文化中介作用的發揮建立在觸及讀者的基礎上。盡管高校校園書店有著天然的地緣優勢,但一些書店在發展中僅將自己視為位于高校的一個商業體,未能全方位融入高校師生的學習生活,加之營銷手段有限,與讀者之間的聯結弱化,影響了其文化中介作用的發揮。
因此,校園書店要真正融入學校,把自己作為校園文化建設中的一部分,加強與校內單位互動、與學校圖書館互補,主動對接高校的空間、人員等資源,實現資源整合、互利合作。同時,校園書店提供的內容資源和文化活動,可以全天候、線上線下聯動介入讀者生活,并通過個性化的營銷手段吸引讀者關注。校園書店依托文化互動構建學術社群、興趣社群、文化社群,打造關系和互動的社區,實現與讀者的經常性、垂直性互動,使讀者因為文化交流、互動跨越當下的時空,進一步影響其日常生活,甚至影響個人的行為習慣和思考方式。通過打造與書相關的活動,校園書店不僅展示了自身的文化特色,也拉近了和讀者之間的關系,進一步凸顯了書店的文化中介作用,培養受眾對新的文化潮流和風格的理解,使得受眾接受以及學會對文化內容進行鑒賞和解碼。
3. 閱讀需求和消費支撐校園書店發展乏力
作為公共文化服務的載體,校園書店具有一定的公益屬性,應積極提供文化產品和服務。但作為經營主體,其也要通過文化活動帶動文化消費,形成促進全民閱讀的良性循環。文化生產受審美邏輯和市場邏輯兩種主要邏輯的影響,藝術和商業之間的對立是理解文化生產理論的核心。[27]可以肯定的是,校園書店的發展離不開讀者的閱讀需求和文化消費。如果基于文化審美的閱讀需求不足,校園書店的內生造血能力將受到損害,無法支撐其長遠發展。
不可否認的是,在當前的市場環境下,即使有消費意愿的讀者也存在著“線下買書價格高,線上買書摸不著”的苦惱。數字出版、閱讀習慣的轉變既是技術變革的結果,也催生著構建于新技術基礎之上的文化形態和文化價值。[28]數字消費、數字閱讀等在一定程度上改變了讀者的文化行為模式,也給校園書店的發展帶來了影響。但是,無論技術如何發展,讀者的文化需要、知識需求都將永存。從推進全民閱讀的角度促進實體書店轉型,實質上是要根據讀者的閱讀心理、知識需求、認知規律,引導越來越多的人養成閱讀習慣,買書只不過是閱讀習慣養成后的水到渠成的結果。[29]因此,校園書店的服務重心應從過度關注閱讀載體轉為聚焦閱讀需求,依托出版工作的文化根基,促進文化資源、出版內容的共享共創共建,提供更多內涵深邃、理論深刻、文化深厚的作品,進一步培育和提升高校讀者的文化品位和閱讀趣味。于書店而言,其物質空間帶來的具身體驗,恰恰能彌補讀者文化消費的不足,提供物超所值的文化體驗。實體書店為我們提供了身體在場的可能,也進一步延伸了讀者與圖書之間抽象虛擬的聯結,將閱讀的習慣轉化到現實環境中。因此,校園書店的文化活動和空間環境要深挖“附近”,充分挖掘地方和高校的文化特色。高校校園書店應通過打造閱讀場景和營造閱讀環境,致力于組織圖書相關的閱讀文化活動,如新書發布會、名師講座、讀書沙龍等。同時,通過提供優質的文化產品和文化服務深化讀者對個人和社會的感知,加強意見表達、觀念交匯、文化交流,促進新型文化社交的生成,打造基于文化理性的對話平臺和空間場景,促進全民閱讀的持續深入。
4. 智能媒體時代校園書店發展的虛實矛盾
隨著智能媒體的迭代發展,非人類主體快速嵌入人們的日常生活,在線和虛擬技術將人們的生活工作場景和交流活動遷移至線上,人們越來越依賴數字基礎設施提供的支持。在閱讀方面,人們可以利用人工智能技術快速讀取信息、理解內容,閱讀似乎變得越來越簡單,但是,對于個體發展而言的原創信息、生成意義仍是“自主行為”,無法被取代。從社會發展的角度看,校園書店依然保持著傳播正確價值和信息的文化中介的定位,發揮著傳播知識、滿足人們精神文化需求的實體空間作用。在線虛擬技術雖然能夠提供效率與連接廣度,但仍受限于感官剝奪與情感失真,發展實體書店仍然很有必要。
校園書店是銷售實體產品并提供相關服務的場所,是我國實體經濟中創造商業價值和滿足民生需求的重要組成部分。黨的二十大報告明確指出,堅持把發展經濟的著力點放在實體經濟上。[30]各級政府積極出臺政策文件,鼓勵和扶持實體書店的發展,不僅將其視為公共文化服務的有形載體,而且將其作為深化全民閱讀的重要陣地。對于讀者個體而言,在實體書店發生的線下具身傳播和基于文化內容的真實閱讀社交,能夠豐富其多維感官體驗,通過線下活動的共同在場感強化群體認同,彼此建立深層次信任和穩固的關系。
在智能媒體時代,校園書店作為文化中介,既要用好技術發展的紅利,提高書店智能化管理水平,也要加強把關和引導,推動社會主義先進文化的傳播,還要為讀者提供更具針對性且更加優質的產品和服務,開展高質量文化活動,激發和滿足讀者的文化需求,強化讀者與出版物、書店以及多主體之間的聯結。未來,校園書店的發展要堅持文化堅守和科技賦能的統一,審慎對待智能媒體技術對文化生產、傳播和人的深度嵌入,兼顧文化使命和商業可持續性,實現守正創新、健康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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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flections on the Development of Campus Bookstores as Cultural Intermediaries
YANG Zhong-yang1,2(1.School of Journalism and Communication, Shaanxi Normal University, Xi'an 710119, China; 2.School of Digital Arts, Xi’an University of Posts and Telecommunications, Xi'an 710121, China)
Abstract: Campus bookstores are carriers of public cultural services in the nation-wide reading campaign. Centering on book culture and content resources, they play the role of cultural intermediaries. Based on the satisfaction of human needs and cultural values, they extend new social relationships and cultural symbols, forming new value fission. By sorting out the Annual Tribute Selection Activity of Chinese Bookstores sponsored by the China Books and Periodicals Distribution Association and analyzing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cultural intermediary theory, this research reveals that the selected campus bookstores in colleges and universities have carried out construction practices of physical space and symbolic value. They have adopted personal knowledge based on subjective inclinations and ideal sentiments, as well as professional knowledge based on cultural aesthetics and marketing management. This has led to the transformation of symbolic value into multi-subject cooperation and the accumulation of returns from book sales through market logic. The article also explores the following potential problems. Firstly, it is the bookstores' current disputes between main and side businesses as well as the alienation of public services. Secondly, it presents the weak linkage between bookstores and readers, which leads to the weak reading demand and consumption support for campus bookstores. Finally, it also examines the contradiction between virtual and physical in the development of campus bookstores in the era of intelligent media.
Key words: nationwide reading; campus bookstores; cultural intermediaries; public cultural services
基金項目:陜西師范大學研究生領航人才基金項目“數字出版平臺文化中介的角色定位和作用機制研究”(LHRCTS23027);陜西省社會科學一般項目“基于業態創新的‘書香三秦’建設研究”(2021M008);陜西省社會科學一般項目“社會空間視角下陜西紅色文化資源傳播的優化路徑研究”(2023M058);陜西省教育廳科研計劃項目“高質量發展背景下陜西出版業圖書編輯職業變革與重構研究”(24JK0219)
作者信息:楊忠楊(1991— ),男,天津人,陜西師范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博士研究生,西安郵電大學數字藝術學院講師,智能媒體陜西省高等學校重點實驗室研究員,主要研究方向:出版社會學、新媒體與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