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民俗文化作為文學創作的土壤,為作家提供了豐富的素材和靈感,使文學作品充滿了濃郁的地方色彩和生活氣息,展現了中華民族獨特的審美情趣和文化價值觀。通過分析這些作品中的民俗文化元素,可以更深入地理解中國文學的文化根基和藝術魅力。基于此,通過剖析不同文學作品對民俗文化在題材選取、人物塑造、語言運用及敘事風格構建等方面的運用,揭示民俗文化與中國現當代文學相互交織、彼此影響的緊密關系,闡述民俗文化在反映社會變革歷程和傳承民族精神方面的重要作用,強調在當代語境下深入研究這一關系對于文學創作、文化傳承與民族文化復興的深遠意義。
[關" 鍵" 詞] 民俗文化;中國現當代文學;文化交融;文學創作;民族精神
引言
中國民俗文化內涵豐富深邃,涵蓋了民間信仰、節慶儀式、傳統手工藝、民間傳說故事以及地域特色鮮明的風俗習慣等諸多層面。自中國社會步入現當代時期,文學領域發生了深刻變革,民俗文化順勢成為文學創作中不可或缺的源泉。眾多作家以其敏銳的文化感知力和卓越的文學表現力,將民俗文化元素巧妙地融入作品之中,使之成為展現作品獨特魅力、傳達深層文化意蘊的關鍵所在。因此,探討民俗文化在中國現當代文學中的體現,不僅是對文學本身的一種深度解讀,而且是理解中國文化現代轉型、探索民族文化身份認同的重要途徑。
一、民俗文化在現當代文學題材層面的嵌入
(一)地域民俗:文學作品中的地域文化標識
我國各地域的民俗文化各具獨特風貌與神韻,在現當代文學中,地域民俗常常成為作家們描繪地域特色、營造文化氛圍的有力筆觸。以老舍的經典作品為例,從古老胡同里錯落有致的四合院建筑格局,到街頭巷尾彌漫著誘人香氣的傳統京味小吃,從北京人獨特的語言韻律與詞匯運用,再到莊重典雅又不失繁縟的禮儀風俗,無一不被老舍先生以細膩入微的筆觸生動再現[1]。在《駱駝祥子》這部作品里,北平城的大街小巷成為祥子命運起伏的舞臺背景。讀者仿佛能隨著祥子拉車的足跡,親身體驗那熱鬧非凡的茶館場景,領略天橋上民間藝人令人驚嘆的雜耍絕技,真切感受到濃郁醇厚的老北京文化氣息撲面而來。這種地域民俗的精彩描繪深度融入作品肌理,賦予作品強烈的地方色彩與文化辨識度,使人物的行為舉止、性格塑造以及命運走向都與特定的地域文化背景緊密相連。在沈從文《邊城》等一系列作品中,湘西的民俗元素體現于字里行間。其中,獨具特色的吊腳樓建筑,依山傍水而建,錯落于沅水之畔,仿佛在訴說著歲月的故事;端午節盛大而熱烈的龍舟競渡,百舸爭流、鑼鼓喧天,展現出湘西人民對生活的熱愛和對傳統的堅守;苗族絢麗多彩的服飾與熱情奔放的歌舞,更是將湘西民俗文化中的自然、淳樸、野性與浪漫展現得淋漓盡致。翠翠與儺送之間那段凄美動人的愛情故事,在這樣一片充滿詩意與神秘的湘西民俗文化土壤中生根發芽。湘西民俗文化不僅僅為故事提供了優美的背景框架,更賦予作品深邃的文化底蘊,使讀者與湘西人民同呼吸、共命運,深刻領略到他們獨特的生活方式、價值觀念以及精神世界。
(二)傳統節日與民俗活動:文學敘事的時間與文化坐標
傳統節日作為民俗文化的集中展示窗口,在中國現當代文學作品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記。在魯迅的作品《祝福》中,對紹興地區新年祭祀這一傳統民俗活動的刻畫入木三分。新年本應是喜慶團圓的時刻,然而在封建禮教陰霾的籠罩下,卻成為祥林嫂命運的致命轉折點。通過對祭祀儀式的詳盡描寫,從祭品的精心準備、祭祀場所的莊嚴布置,到家族祭祀過程中煩瑣而嚴格的規矩禮儀,每一個細節都深刻揭示了封建迷信思想對底層人民精神的禁錮與人性的壓抑。祥林嫂在祭祀儀式中的遭遇映照出封建社會的冷酷與無情,使讀者深刻感受到封建禮教的沉重枷鎖以及底層人民在其壓迫下的悲慘命運[2]。馮驥才的《俗世奇人》展現了天津衛豐富的傳統節日與民俗活動盛景。在天津春節、元宵等節日期間,民間藝人紛紛施展絕技,“泥人張” 手中的泥土仿佛被賦予生命,瞬間幻化成形態各異、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刷子李” 刷墻技藝出神入化,一滴白漿都不會濺到身上,令人嘆為觀止。各種特色小吃的叫賣聲此起彼伏,煎餅果子、麻花、狗不理包子等美食散發著誘人的香氣,撩撥著人們的味蕾。這些對傳統節日與民俗活動的生動描繪,不僅為作品增添了豐富多元的情節內容,更從側面生動反映了天津衛人民樂觀豁達、熱愛生活的生活態度,同時勾勒出當地獨特的社會風貌與文化生態。
二、民俗文化對文學人物形象雕琢的影響
(一)民俗文化:人物性格塑造的隱性基因
民俗文化作為人物成長與生活的文化母體,對人物性格的形成與發展具有潛移默化的影響。在趙樹理的文學創作中,山西農村的民俗文化塑造出眾多鮮活生動、富有個性的農民形象。以《小二黑結婚》為例,作品中的小二黑和小芹生長于山西農村。他們一方面深受傳統封建民俗觀念的束縛,如家長包辦婚姻的陳舊習俗,在這種習俗的禁錮下,個人的愛情與婚姻自由被無情剝奪;另一方面,小二黑在面對封建勢力的重重阻撓時,所展現出的勇敢無畏與堅定執著令人欽佩。他對自由愛情的熱烈追求,既源于內心深處對真愛的渴望,又與山西農村民俗文化中所蘊含的樸實、堅韌品質息息相關。在與封建勢力的抗爭過程中,他既保留了農村青年的那份質樸與憨厚,又彰顯出新時代青年的覺醒意識與抗爭精神[3]。
(二)人物行為:民俗文化的顯性表達載體
人物的行為舉止在很大程度上是民俗文化的外在直觀體現,在莫言所構建的高密東北鄉文學世界里,民俗文化與人物行為之間的緊密聯系展現得淋漓盡致。以《紅高粱家族》中的余占鰲為例,他的行為方式深受高密東北鄉民俗文化的浸潤與塑造。高密地區歷史悠久的釀酒習俗,孕育了當地人民豪放灑脫的性格特質;民間所崇尚的血性與豪爽,使他們在面對困難與挑戰時勇往直前;對腳下這片土地的深厚敬畏與熾熱熱愛之情,更是成為他們行為的內在精神驅動力。這些民俗文化元素在余占鰲身上得到了集中而鮮明的體現,他的豪放不羈體現在他對傳統禮教的大膽叛逆與突破;他的敢愛敢恨表現在他與九兒之間熱烈而真摯的愛情故事中;他強烈的反抗精神,則在他帶領兄弟們在高粱地里與日軍展開殊死搏斗的英勇事跡中得到了充分彰顯。這些細致入微的行為細節描寫,能夠幫助讀者理解人物的內心世界,使讀者更加深入地理解人物的行為動機、情感變化以及其背后所蘊含的深厚文化歸屬感。
三、民俗文化在文學語言與敘事風格構建中的滲透融合
(一)民俗語言:文學語言的活力源泉
民俗文化中的民間語言寶藏,包括形形色色的方言、寓意深刻的俗語、言簡意賅的諺語以及富有韻律美的歌謠等,不斷為中國現當代文學語言注入了豐富性、生動性與獨特性。眾多作家巧妙地將這些民間語言元素融入創作之中,使作品煥發出別樣的魅力。陳忠實的《白鹿原》便是其中的杰出典范,作品中大量運用關中方言,“額(我)”“咥(吃)”“諞(聊天)” 等具有濃郁地方特色的方言詞匯。這些方言詞匯的巧妙運用,使作品充滿了強烈的地域文化氣息,讓讀者仿佛置身于白鹿原這片古老而神秘的土地之上,真切感受到當地人們的語言習慣、思維方式以及文化風貌。這些方言不僅在人物對話中自然流暢地穿梭,使人物形象更加鮮活逼真、個性十足,而且在敘述語言中恰到好處地穿插運用,增強了作品的感染力與親和力,使讀者在閱讀過程中產生強烈的情感共鳴[4]。
民間歌謠作為民俗文化在文學語言領域的重要呈現形式,在許多作家的作品中都發揮著重要作用。以王蒙的部分作品為例,他在創作中對新疆地區民間歌謠的引用與化用十分精妙。這些來自新疆民間的歌謠,大多具有簡潔明快的語言風格、強烈鮮明的節奏感以及濃郁醇厚的民族特色。在作品中或用于表達人物內心深處的細膩情感,或用于烘托特定場景的氣氛,或用于傳遞某種特定的文化信息,從而成為文學語言體系中的獨特藝術元素,豐富了文學語言的表現形式與內涵,拓展了文學語言的表達邊界[5]。
(二)民俗文化:敘事風格的塑形模具
民俗文化對文學作品的敘事風格有著深刻而獨特的影響,一些作品以民俗故事、傳說、神話為創作藍本,巧妙構建起別具一格的敘事模式。賈平凹的小說創作在這方面頗具代表性,他常常將陜南地區的民間傳說與神話故事巧妙地融入作品之中。這些民間傳說與神話故事本身所蘊含的神秘性、奇幻性元素,與陜南地區獨特的山水文化、民俗信仰相互交融,從而使作品呈現出一種虛實相生的獨特敘事風格。在《浮躁》這部作品中,關于金狗的故事與當地的河神傳說緊密交織在一起。金狗的命運似乎受到民俗文化中神秘力量的牽引與影響,他在人生的起伏跌宕中不斷與命運抗爭,與神秘的自然力量和復雜的社會現實相互博弈。這種敘事風格使作品充滿了深邃的文化底蘊與強烈的藝術張力,吸引讀者沉浸其中,不斷探尋故事背后的文化奧秘[6]。
民俗文化中的儀式感對文學作品的敘事節奏產生了重要影響,在許多描寫傳統婚禮、葬禮等民俗儀式的作品中,敘事節奏往往會隨著儀式的進程而自然起伏。在儀式前的精心籌備階段,作品往往會通過細膩的描寫營造出緊張而期待的氛圍,如對婚禮前的嫁妝準備、場地布置,葬禮前的靈堂搭建、喪服制作等細節的刻畫;在儀式進行過程中,作品會著重展現其莊重肅穆的氛圍,通過對儀式流程、人物表情動作等的描寫,使讀者感受到儀式的神圣性與嚴肅性;而在儀式結束后的余韻階段,作品則會描繪出一種或平靜、或感慨、或余音裊裊的氛圍。這些儀式的不同階段成為敘事的關鍵節點,有條不紊地推動著敘事節奏的向前發展,使讀者在閱讀過程中能夠深刻感受到民俗文化的儀式美與豐富內涵,同時使作品的敘事結構更加嚴謹完整[7]。
四、民俗文化折射社會變遷與民族精神傳承
(一)民俗文化變遷:社會轉型的文學鏡像
中國現當代社會經歷了巨大變革,從封建社會的土崩瓦解到現代化進程的迅猛推進,民俗文化隨之踏上了變遷之路。文學作品作為時代的忠實記錄者,深刻地反映了這一變遷歷程。在葉圣陶的早期作品中,可以清晰地看到對舊中國傳統教育民俗以及封建家族民俗的描寫,真實地展現了當時社會的封閉、落后與腐朽。例如,在封建家族中,嚴格的等級制度、煩瑣的禮教規矩以及壓抑人性的家族教育模式,都成為束縛人們思想與行動的沉重枷鎖。而隨著時代的發展,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的文學作品呈現出另一番嶄新的氣象。以周立波的《暴風驟雨》為例,這部作品生動描繪了土地改革時期農村民俗文化的深刻變革。在這場偉大的社會變革中,農民們在政治上翻身做主,成為土地的主人。傳統的封建地主與農民之間的剝削與被剝削的民俗關系被徹底打破,新的平等、互助的民俗風尚迅速興起。農會組織的各種活動,成為農村社會生活的新焦點;新的婚姻觀念與家庭關系逐漸形成,自由戀愛、男女平等的思想開始深入人心。這些變化在作品中的生動呈現,深刻反映了社會從封建半封建社會向社會主義社會轉型過程中民俗文化所發生的巨大變革[8]。
(二)民俗文化傳承:民族精神的文學火炬手
民俗文化是民族精神的重要載體,在中國現當代文學發展中,眾多作品肩負起了傳承與弘揚民俗文化中所蘊含的民族精神的神圣使命。在艱苦卓絕的抗日戰爭時期,許多文學作品通過對民間抗日民俗活動的生動描寫,奏響了中華民族不屈不撓、團結抗戰的旋律。例如在一些作品中,可以看到民眾自發組織的義勇軍,他們來自各行各業,有農民、工人、商人等,但在民族危亡的關鍵時刻,他們挺身而出與日軍展開殊死搏斗。這些義勇軍成員雖然沒有經過正規的軍事訓練,但他們憑借著對家鄉土地的熱愛、對民族尊嚴的捍衛以及民間所傳承的尚武精神和血性勇氣,在戰場上表現出了驚人的英勇無畏[9]。這些民俗現象在文學作品中的呈現,充分體現了中華民族在面對外敵入侵時所展現出的團結一心、眾志成城、不畏強敵、頑強抗爭的偉大民族精神。
在當代文學作品中,對一些古老民俗技藝傳承的描寫成為傳承中華民族創新精神與文化堅守精神的重要體現。例如,蘇繡、剪紙等傳統手工藝在現代社會中的傳承與創新歷程,在許多作品中得到了生動展現。這些傳統民俗技藝歷經歲月滄桑,卻依然在當代社會中煥發出新的生機與活力。在作品中可以看到新一代的手工藝人在繼承傳統技藝的基礎上,不斷探索創新,將現代元素與傳統技藝相結合,創作出更多符合當代審美需求與生活方式的作品。這種傳承與創新的過程,不僅體現了中華民族對傳統文化的深厚情感,而且展現了中華民族在時代發展進程中勇于創新、與時俱進的精神風貌[10]。
結束語
綜上所述,民俗文化在中國現當代文學中的體現是多維度的,從題材內容的精心選取到人物形象的細膩雕琢,從文學語言的生動豐富到敘事風格的獨特構建,再到對社會變遷的敏銳反映與民族精神的有力傳承,民俗文化與中國現當代文學之間相互交融、相互促進。在當今全球化日益深入的時代背景下,深入研究民俗文化在中國現當代文學中的體現,對于弘揚中華民族優秀傳統文化、增強民族文化自信、促進文學創作的創新性發展具有極為重要的意義。廣大作家需要進一步挖掘民俗文化資源,以更加敏銳的文化洞察力、更加深厚的文化情感以及更加卓越的文學創作才華,創作出更多富有民俗文化內涵、思想深刻、藝術精湛的優秀文學作品。
參考文獻:
[1]石駿騰. 民俗文化在中國現當代文學中的體現 [J]. 嘉應文學,2023(21): 36-38.
[2]王靜. 民俗文化之于中國現當代文學意義新探 [J]. 中國民族博覽,2023(10): 24-26.
[3]陳群,朱艷. 中國現當代文學作品中的民俗文化特征分析 [J]. 文化學刊,2022(8):62-65.
[4]馬清蓉. 中國現當代文學作品中的民俗文化特征分析 [J]. 今古文創,2021(28):29-30.
[5]王靖宇. 試析中國現當代文學作品中的民俗文化體現 [J]. 今古文創,2021(3):32-33.
[6]劉志東. 中國現當代文學作品中的民俗文化表現方式分析 [J]. 漢字文化,2020(19):18-19.
[7]羅曦. 芻議中國現當代文學作品中的民俗文化 [J]. 今古文創, 2020(38):23-24.
[8]杜希. 芻議中國現當代文學作品中的民俗文化 [J]. 青年文學家,2020(14):39.
[9]張浩洋. 中國現當代文學作品中體現的民俗文化評述 [J]. 漢字文化,2019(24):69-70.
[10]吳光德. 中國現當代文學作品中的民俗文化體現 [J]. 作家天地, 2020(1):4,6.
作者單位:齊齊哈爾高等師范??茖W校
作者簡介:霍貞吉(1978—),女,漢族,黑龍江齊齊哈爾人,本科,講師,研究方向:中文教學、文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