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口老齡化、機器人應用與企業價值鏈升級

編者按：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提出：“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完善發展養老事業和養老產業政策機制。”習近平總書記強調“要讓老年人老有所養、老有所依、老有所樂、老有所安，關系社會和諧穩定。我們要在全社會大力提倡尊敬老人、關愛老人、贍養老人，大力發展老齡事業，讓所有老年人都能有一個幸福美滿的晚年”。

為積極科學應對人口老齡化問題，不斷增加老年人的福祉，深化老年人的價值，提升老年人的生活品質，實現高質量發展，本期開設“人口老齡化”專題，邀約首都經貿大學經濟學院連慧君博士團隊、中共重慶市委黨校謝來位教授，就“人口老齡化、機器人應用與企業價值鏈升級”“低收入老年人基本養老服務有效供給的政策優化研究——重慶市‘機構建中心帶站點進家庭’養老服務調查”展開研討，現刊出有關成果。

（策劃：楊果" 易曉艷）

摘 要：在全球人口結構深刻變遷和智能制造加速發展的背景下，機器人應用能否有效應對人口老齡化對企業價值鏈升級的挑戰，是一個亟待探討的重要議題。基于中國微觀企業數據和IFR工業機器人數據，實證探究了人口老齡化、機器人應用與企業價值鏈升級間的關系。研究發現：人口老齡化會抑制企業價值鏈升級。其中，企業的研發創新效應和進口中間投入效應是主要作用機制;機器人應用未能有效緩解人口老齡化對企業價值鏈升級的負面影響，反而強化了這種負面沖擊;異質性分析顯示，機器人應用在勞動密集型企業和低老齡化地區加劇了人口老齡化對企業價值鏈升級的負面影響，但在高老齡化地區則有緩解作用;拓展性研究發現，機器人應用能夠提升企業出口產品質量，緩解人口老齡化對企業出口規模及出口擴展邊際的負面影響。

關鍵詞：人口老齡化;工業機器人;企業價值鏈升級;研發創新;進口中間投入

基金項目：北京市教育委員會科研計劃項目“人口老齡化對北京就業結構的影響及優化路徑研究”（SM202310038006）。

[中圖分類號] F752"""""""""""""""""""""""""""""""""" [文章編號] 1673-0186（2025）002-0036-018

[文獻標識碼] A"""" """"""""""""""""""""""" [DOI編碼] 10.19631/j.cnki.css.2025.002.003

作者簡介：連慧君，首都經濟貿易大學經濟學院講師，經濟學博士，碩士生導師，研究方向：國際貿易;傅圣杰，北京大學現代農學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國際貿易。

人口老齡化是社會發展的必然趨勢，也是中國邁向高質量發展階段的基本國情。據國家統計局數據顯示，在2000—2023年期間，中國65歲及以上老年人口占比已從7.0%驟升至15.40%[1]。按照國際通行標準，中國已正式步入深度老齡化社會。人口老齡化對經濟社會發展會產生較大壓力和嚴峻挑戰。近年來，為了應對人口老齡化引致的各類問題，政府出臺了一系列政策和指導意見。2020年，黨的十九屆五中全會首次將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上升為國家戰略[2]。2021年，國務院印發《關于加強新時代老齡工作的意見》指出，有效應對我國人口老齡化，事關國家發展全局、百姓福祉、社會和諧穩定[3]。2022年，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要實施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國家戰略[4]。2024年，《國務院關于漸進式延遲法定退休年齡的辦法》決定自2025年1月1日起，開始實施漸進式延遲法定退休年齡[5]。

人口老齡化引致的各類經濟效應早已成為學界廣泛關注的焦點。已有研究主要考察了人口老齡化對經濟增長、儲蓄率、產業結構、技術創新與出口增長[6-13]等的影響，其中，不少研究發現人口老齡化對經濟社會發展會產生負面效應。然而，關于人口老齡化對企業價值鏈升級影響的研究仍較為缺乏。隨著全球價值鏈分工體系的形成，一國產品的生產早已不再局限于由本國獨立完成，而是通過國際分工依據各國比較優勢進行生產和組裝，因而企業價值鏈升級反映了企業在全球價值鏈分工體系中的獲利能力。若企業獲利能力下降則不利于企業價值鏈升級;反之則說明企業在價值鏈分工中地位升級。基于此，引申出本文主要關注的問題：人口老齡化是否對企業價值鏈升級產生負面影響？如果是這樣，企業應采用何種策略來應對？

近年來，隨著人工智能以及智能制造的飛速發展，工業機器人已深度融入世界各國的生產經營過程中，極大地提高了各國的生產能力和國際競爭力。尤其是對于中國而言，在人工智能和機器人應用方面已較為普及，據國際機器人聯合會（IFR）發布《2022世界機器人報告》顯示，中國已是全球工業機器人應用的第一大市場。但與此同時，機器人應用也受到很多爭議：一方面，機器人應用會產生就業替代效應，減少就業崗位[14];另一方面，機器人應用有利于解決人口老齡化引致的有效勞動力供給不足問題。此外，有研究表明，人口老齡化是企業采用更多機器人和自動化技術的重要原因，人工智能會通過替代勞動力、提高資本回報率和全要素生產率緩解老齡化對經濟增長的負面沖擊[15-16]。基于此，本文進一步探討的問題是：機器人應用是否能夠緩解人口老齡化引致的負面影響，進而促進企業價值鏈升級？

不同于已有研究，本文的邊際貢獻是：首先，本文系統探討人口老齡化、機器人應用與企業價值鏈升級間的關系，為機器人技術在應對人口老齡化挑戰中的作用提供新的實證證據，進一步豐富了相關文獻。相較于已有研究側重宏觀層面的影響，本研究基于企業層面展開分析，更具微觀洞察力。其次，本文從企業研發創新和中間品進口投入的雙重視角，深入剖析人口老齡化對企業價值鏈升級的影響機制，并進一步揭示機器人應用在這一過程中所發揮的調節作用，不僅深化了對機器人應用如何調節人口老齡化負面效應的理解，而且拓展了現有理論框架。最后，本文不僅關注人口老齡化與機器人應用對企業價值鏈升級的影響，而且考察其對企業出口產品質量、出口規模及出口二元邊際的影響，有助于更全面地揭示機器人應用在應對人口老齡化問題中發揮的作用，為政府制定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戰略、推動工業機器人產業高質量發展、促進企業價值鏈升級等政策提供有益的啟示。

一、相關文獻綜述

與本研究密切相關的文獻主要有三類。第一類是關于人口老齡化對特定經濟因素影響的相關研究。該類文獻已相對豐富，其主要研究視角可歸納為：一是人口老齡化與經濟增長。多數研究表明，人口老齡化對經濟增長具有負面影響，其中，抑制勞動力市場規模擴張和減緩全要素生產率增長是人口老齡化抑制經濟增長的重要原因[6];但是也有研究認為，人口老齡化會通過激勵人力資本投資、延長預期壽命和倒逼企業技術創新促進經濟增長[17-18]。二是人口老齡化與儲蓄率。部分研究發現老年人口占比上升會降低儲蓄率和投資率[19];但也有研究發現，預期壽命延長會導致年輕人出于養老預防心理增加當期儲蓄[8]，同時老年人會出于贈予子女財產的打算而節約支出，增加儲蓄[20]。三是人口老齡化與產業升級。部分研究發現人口老齡化引致勞動力供給減少、勞動生產率降低和政府財政壓力增加對產業結構升級會產生不利影響[9-10];但也有研究認為，人口老齡化會通過促進企業人力資本積累、倒逼企業研發創新、促進老齡消費產業發展推動產業結構升級[21]。四是人口老齡化與技術創新。部分研究發現人口老齡化會通過削弱人力資本存量而顯著抑制技術創新，同時人口老齡化會通過勞動力成本上升擠壓創新資金、削弱老齡員工主觀創新活力等渠道抑制技術創新[11-12];但也有研究認為，人口老齡化也能夠倒逼勞動力質量提升、要素結構優化、自動化技術應用從而促進技術創新[12]。

第二類是關于機器人應用對特定經濟因素影響的相關研究。這類研究主要聚焦于人工智能或機器人應用對勞動力市場的影響，其影響主要包含三種效應，即替代效應、生產率效應和崗位創造效應。其中，替代效應是指當機器人要素價格低于勞動力要素價格時，企業將采用機器人替代部分可自動化崗位的勞動力[22];生產率效應是指機器人應用可以提高生產效率和擴大企業生產規模，企業生產規模擴大有利于帶動更多勞動力需求[23-24];崗位創造效應是指機器人應用能夠創造技術人才的就業崗位以及勞動力具有比較優勢的新崗位[22]。此外，還有部分研究聚焦于人工智能或機器人對企業績效的影響。克羅曼（Kromann）等的研究發現，自動化程度提高有利于促進國家生產率提升8%～22%[25]。格雷茨和邁克爾斯（Graetz amp; Michaels）的研究發現，機器人應用有利于促進勞動生產率和全要素生產率提升[23]。劉斌和潘彤的研究發現，人工智能有利于促進企業或國家全球價值鏈嵌入[26]。

第三類是關于影響企業價值鏈升級的相關研究。現有研究主要采用企業出口國內附加值率作為衡量價值鏈升級的核心指標，并圍繞多種經濟因素對其影響展開探討。相關研究主要從外商直接投資、人民幣匯率貶值、市場分割、要素市場扭曲、貿易自由化、稅收激勵、國內大市場與人工智能[27-33]等視角考察對企業價值鏈升級的影響，但是從人口老齡化和機器人應用視角考察的文獻還相對較少。

綜上所述，現有文獻針對人口老齡化或機器人應用對特定經濟因素的影響已經展開了較為豐富的研究，為本文提供了重要參考。但是，鮮有研究將人口老齡化與機器人應用納入同一分析框架進行分析，尤其是考察人口老齡化與機器人應用對企業價值鏈升級影響的文獻更是少之又少。已有研究更加側重于考察機器人應用對就業的影響，而較少關注機器人應用在應對人口老齡化方面的作用。基于此，本文重點探討了人口老齡化、機器人應用與企業價值鏈升級三者間的關系，并分析了其中潛在的作用機制。

二、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說

本部分重點從企業研發創新效應和進口中間投入效應兩個視角梳理人口老齡化與機器人應用對企業價值鏈升級影響的作用機制。

（一）研發創新效應

理論上，人口老齡化可能通過企業研發創新效應進而影響企業價值鏈升級。一方面，人口老齡化會導致勞動力供給減少、勞動力成本增加，進而倒逼企業為節約勞動力成本而更積極地加大研發投資，通過創新提升生產效率，降低生產成本。此外，預期壽命延長是人口老齡化的成因之一，預期壽命延長會激勵人們加大教育投資，提高企業中年輕員工的受教育年限，增強企業人力資本水平，進而有利于促進企業研發創新[34]。另一方面，人口老齡化也可能會抑制企業的研發創新。由于人口老齡化會提高企業的勞動力成本和養老成本，因而會擠占部分研發資金。并且老齡勞動力可能由于認知能力和體能下降而導致難以接受或者不愿接受新知識和新技能，加之老齡勞動力的剩余工作時間較短，企業往往不會重視老齡勞動力的技能培訓，這會抑制老齡勞動力的人力資本積累，不利于企業研發創新[11-12]。

企業的研發創新能力可能會進一步影響企業價值鏈升級。一方面，企業整體創新能力提升可能有助于國內中間品生產商提升工業中間投入品的產品質量，生產出相比于國外質量更好、性價比更高的中間投入品，吸引國內企業增加國內自主研發設計的中間投入品使用量，從而促進企業價值鏈升級。另一方面，企業創新能力提升也可能不利于企業價值鏈升級。其原因是：第一，盡管中國的創新水平總體提升了，但企業的創新質量并未得到大幅度提升，大量企業為獲得政府的創新補貼而進行低質量、重復的創新[35]，這可能導致企業創新并不會對企業價值鏈升級產生有利影響。第二，當企業創新能力提高時，其生產率也會相應得到提升，這將有利于企業擴大生產規模和降低邊際生產成本。由于高生產率企業有利于克服企業在外貿交易中搜集信息與建立聯系的沉沒成本，因而高生產率企業更容易從國際市場進口更多高質量中間投入品[29]，從而有利于提升其產品競爭力，擴大出口。也就是說，企業由創新引致生產率提高，會促使企業進口更多高質量中間投入品從而不利于企業價值鏈升級。

機器人應用在一定程度上能夠替代勞動力[22]，其自動化技術的應用有助于幫助企業維持生產效率，緩解人口老齡化引發的有效勞動力供給不足問題，使企業能夠在勞動力供給受限的情況下保持生產的穩定性。因此，機器人應用可能有助于平抑人口老齡化對企業價值鏈升級的影響。然而，機器人應用還能夠提升企業的生產效率，降低生產成本，并優化生產流程。這種成本節約效應將增強企業的盈利能力，使其具備更強的資源配置能力，從而能夠增加研發投入，推動新技術和新產品的開發。因此，人口老齡化引發的機器人應用增長可能會進一步強化企業的研發創新效應，不僅能夠促進技術升級和產品迭代，而且通過加速智能制造的發展，進而推動企業在全球價值鏈中的分工地位提升。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

假說1：人口老齡化會通過影響企業研發創新進而影響企業價值鏈升級，且機器人應用在其中能夠發揮重要的調節效應。

（二）進口中間投入效應

人口老齡化也可能促使企業使用更多進口中間投入從而抑制企業價值鏈升級。一方面，人口老齡化會使得國內勞動力有效供給減少和勞動參與率降低[36]，增加企業的勞動力成本，進而可能抬高國內中間品生產商的產品價格，導致下游企業更多選擇進口中間投入。另一方面，人口老齡化會通過減少經常賬戶余額、增加老齡消費需求、引致國際資本流入等渠道促進人民幣升值[37]，人民幣升值有利于促進企業購買更多進口中間投入。此外，勞動力的稀缺會使勞動力成本上升，使得勞動要素的邊際收益下降，從而會激勵企業使用資本等其他要素替代勞動要素[38]，由于進口資本品和中間品一般技術含量更高，會大幅度提高企業的生產效率，因而當勞動要素相對價格上升時，企業可能偏向于擴大進口中間投入從而替代勞動力。企業使用的進口中間投入增加會不利于企業價值鏈升級。

機器人應用對企業進口中間投入也具有重要的調節作用。一方面，機器人應用能夠緩解人口老齡化引致的勞動力成本上升壓力，并且能夠促使企業生產效率提高[25]，企業生產效率提升有助于企業突破進口固定成本，增加進口中間投入使用量，從而強化人口老齡化的進口中間投入效應。另一方面，由于中國企業使用的機器人絕大部分來自進口[24]，屬于進口資本品，因此，人口老齡化程度加深，會倒逼企業更積極應用機器人，進一步強化人口老齡化的進口中間投入效應。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

假說2：人口老齡化會促使企業增加進口中間投入使用進而抑制企業價值鏈升級，且機器人應用在其中能夠發揮重要的調節效應。

三、實證研究設計

實證研究設計包括計量模型設定、變量設定和數據說明三個部分。

（一）計量模型設定

1.基準回歸模型

為了研究人口老齡化與機器人應用對企業價值鏈升級的影響，本文構建如下計量模型：

DVARit=β0+β1oldpt+∑γcontrolit+δi+δt+εit（1）

DVARit=α0+α1oldpt+α2lnrobjt+α3oldpt×lnrobjt+∑γcontrolit+δi+δt+εit（2）

其中，公式（1）用于研究人口老齡化對企業價值鏈升級的影響，公式（2）用于研究機器人應用的調節效應。下標i、j、p、t分別表示企業、行業、省份、年份。DVARit表示第t年企業i的出口國內附加值率，用于表征企業價值鏈升級，oldpt表示第t年省份p的人口老齡化程度，lnrobjt表示第t年j行業工業機器人應用水平，oldpt×lnrobjt表示人口老齡化與機器人應用的交互項，∑controlijpt 表示其他控制變量的集合。δi 表示企業固定效應，δt 表示年份固定效應，εit 表示誤差項。

2.中介效應模型

為了檢驗人口老齡化與機器人應用對企業價值鏈升級影響的作用機制，本文構建如下中介效應檢驗模型：

Mit=b0+b1oldpt+∑γcontrolit+δi+δt+εit（3）

DVARit=c0+c1oldpt+c2Mit+∑γcontrolit+δi+δt+εit（4）

DVARit=d0+d1oldpt+d2Mit+d3lnrobjt+d4lnrobjt×Mit+∑γcontrolit+δi+δt+εit（5）

其中，公式（3）用于檢驗人口老齡化對機制變量的影響，公式（4）用于檢驗人口老齡化是否通過機制變量影響了企業價值鏈升級，公式（5）用于檢驗機器人應用如何調節人口老齡化對企業價值鏈升級影響的作用機制。Mit表示第t年企業i的中介變量，其他指標與公式（1）和公式（2）相同。

（二）變量設定

上述模型中涉及的各變量的具體說明如下：

1.因變量

本文的因變量是企業價值鏈升級，采用企業出口國內附加值率（DVARit）衡量。若DVAR增加，意味著企業價值鏈升級;若DVAR下降，則不利于企業價值鏈升級。借鑒張杰等的做法[39]，本文采用公式（6）進行測算：

DVARit=1-

s=o

1-

s=p

ωo（1-

）+ωp（1-

）"" s=m（6）

其中，s為企業類型變量，其取值可以表示為：s∈{o、p、m}，s=o代表一般貿易企業，s=p代表加工貿易企業，s=m代表混合貿易企業。im為對進口中間品進行調整后的實際中間品進口額，即排除了貿易中間商的影響。im為國內中間投入中含有的進口元素，按如下公式計算：im=ρ（intermediateit-im），intermediate為中間投入總額，ρ取值為5%，為國內中間投入中含有的進口元素份額。im表示進口資本品折舊，按如下公式計算：im=φim|bec，φ取值為10.95%，為資本折舊率，im為進口資本品額。此外，本文還剔除了過度進口與過度出口的樣本。企業價值鏈升級指標的原始值介于0～1之間，為了避免估計系數太小，本文對該指標乘以100，即實際指標區間介于0～100之間。

2.核心自變量

一是人口老齡化（oldpt）。采用老年人口撫養比衡量，即65歲及以上人口占15～64歲勞動人口的比重。二是工業機器人（lnrobjt）。采用行業層面的工業機器人安裝量作為機器人應用的代理變量，在回歸模型中進行加1取對數處理。三是人口老齡化與工業機器人的交互項（oldpt×lnrobjt）。

3.機制變量

一是企業創新能力（lninnovait）。采用企業發明專利申請量衡量，并進行加1取對數處理。二是企業進口中間品投入（Inmed_strcit）。采用企業進口中間投入品金額與國內中間投入品金額的比值衡量，并進行加1取對數處理。

4.其他控制變量

本文選取的控制變量如下：一是企業年齡（lnageit），采用當年年份和企業成立年份的差值衡量，并對其加1取對數;二是企業規模（lnscaleit），采用企業固定資產的對數值衡量;三是資本密集度（lnklit），采用企業固定資產總值與員工人數比值的對數衡量;四是行業集聚化水平（lnhhijt），采用赫芬達爾指數衡量;五是企業進口貿易額（lnimportit），采用企業進口額的對數衡量;六是企業所有制虛擬變量，包括國有企業（stateit）、私營企業（privateit）、港澳臺企業（HMTit）和外資企業（foreignit）。

（三）數據說明

本文的數據主要來自中國工業企業數據庫、中國海關數據庫、國際機器人聯合會、《中國統計年鑒》《中國人口和就業統計年鑒》，樣本研究期限為2000—2013年①。其中，人口老齡化數據來自歷年《中國統計年鑒》《中國人口和就業統計年鑒》，為省級層面數據。工業機器人數據來自國際機器人聯合會（IFR），為行業層面數據。企業層面的數據來自工業企業數據庫和海關數據庫。另外需要說明的是，本文將IFR中的行業與2002年版2位碼國民經濟行業進行了對應，最終選取了14個IFR行業②與30個制造業細分行業進行對應。考慮到2009—2010年的工業企業數據質量較差，因此剔除了這兩年的樣本觀察值。

四、實證結果及分析

實證結果及分析包括基準估計、內生性處理、穩健性檢驗和影響機制檢驗等內容。

（一）基準估計

表1是基準估計結果。其中，列（1）的估計結果顯示，人口老齡化系數顯著為負，說明人口老齡化顯著抑制了企業價值鏈升級。其原因可能是，一方面，人口老齡化會倒逼企業進行研發創新，提高了企業的生產技術和生產率，引致企業更有能力進口更多高質量國外中間投入。盡管中國的創新水平總體提升了，但企業的創新質量并未得到大幅度提升，大量企業為獲得政府的創新補貼而進行低質量、重復的創新，從而不利于企業價值鏈升級。另一方面，人口老齡化會致使企業勞動力成本增加，提高國內中間品生產商的成本，此時，國外進口中間投入品的性價比會提高，因此下游企業會更偏向于擴大進口中間投入，從而會抑制企業價值鏈升級。

為了進一步考察機器人應用能否緩解人口老齡化對企業價值鏈升級的負面影響，本文在列（2）中引入工業機器人變量。結果顯示，人口老齡化變量依然顯著為負，且機器人應用也同樣會抑制企業價值鏈升級。其原因可能是，一方面國內大多數企業應用的工業機器人均為進口機器人，因而應用進口工業機器人進行生產活動會抑制企業價值鏈升級。另一方面工業機器人應用有助于提高企業生產效率、擴大企業生產規模，這可能會激勵企業引進更多高質量的進口投入品，從而不利于企業價值鏈升級。在列（3）中，本文進一步引入人口老齡化與工業機器人的交互項。結果顯示，人口老齡化指標依然顯著為負，且交互項的系數同樣顯著為負，說明隨著機器人應用的水平提升，人口老齡化對企業價值鏈升級的負面影響會進一步加強。其原因可能是，人口老齡化會增加企業的勞動力成本，企業為了節約成本，會加大機器人應用。一方面，機器人應用有利于促進企業創新，這會強化人口老齡化通過研發創新對企業價值鏈升級的負面影響。另一方面，由于中國企業所使用的機器人很大比例來自進口，機器人應用水平提高本身具有擴大進口的性質，并且機器人應用能夠提高企業生產效率，促使企業更容易突破進口固定成本，進而擴大進口中間投入使用，因此由人口老齡化引致機器人應用增加會導致進口中間投入增加，強化進口中間投入效應，從而不利于企業價值鏈升級。

（二）內生性處理

考慮到本文的核心因變量人口老齡化與工業機器人分別是地區和行業層面的變量，而企業價值鏈升級指標為企業層面的變量，因而不太可能存在因反向因果關系而導致的內生性問題。但是，由于可能存在遺漏變量或測量誤差等問題，因此模型設定仍可能具有內生性問題。為了解決潛在的內生性問題，本文借鑒已有文獻做法，構建工具變量，并采用2SLS方法重新對計量模型進行了估計。具體做法是：第一，本文采用早期人口出生率（1969—1982年）作為人口老齡化（2000—2013年）的工具變量。該工具變量的合理性在于，1982年之前，受“養兒防老”等思潮影響，彼時的人口出生率較高，這使得人口老齡化進程延長，滿足了相關性要求;另外，早期人口出生率并不會直接影響30多年后的企業價值鏈升級，因而滿足外生性要求。第二，本文采用美國同行業工業機器人安裝量作為中國工業機器人應用的工具變量。該工具變量的合理性在于，美國的工業機器人應用和中國發展趨勢類似，且美國工業機器人應用并不會對中國企業價值鏈升級產生直接影響，因而滿足工具變量相關性和外生性要求。表2列（1）是內生性處理的估計結果。估計結果顯示，第一階段估計得到的F統計量大于經驗值10，且Kleibergen-Paap rk LM 統計量和Kleibergen-Paap rk Wald F統計量的結果顯示，本文選取的工具變量是有效的。由此表明，在進行內生性處理后，本文的結論依然成立。

（三）穩健性檢驗

1.改變樣本研究期限

受數據限制，本文在測算2008年及之后的企業價值鏈升值指標時，采用了估算的工業中間投入進行計算，可能會產生測量誤差。為確保估計結果的穩健性，本文將樣本研究期限變更為2000—2007年重新進行回歸。表2列（2）的估計結果顯示，在更換樣本研究期限后，本文在基準估計中得到的結論依然成立。

2.更換因變量

在前文中，本文計算企業價值鏈升級指標時，將國內中間投入包含的進口元素比例設定為5%，為了確保估計結果的穩健性，本文再次將該比例設定為10%，重新計算企業價值鏈升級指標并進行穩健性檢驗。表2列（3）的估計結果顯示，采用新測算的因變量后，本文在基準估計中得到的結果依然成立。

3.更換核心自變量

由于IFR提供的工業機器人數據為行業層面的數據，因而在基準估計中，本文的工業機器人應用變量采用的是行業層面的工業機器人安裝量作為代理變量的，但是考慮到行業內部不同企業的工業機器人使用量可能存在較大差異，因而在穩健性檢驗部分本文按如下方法構造企業層面的機器人滲透率指標（rob_cor2），公式為：

rob_cor2it=robjt（7）

其中，Lit表示企業i在t年的員工人數，Ljt表示行業j在t年的員工人數。在實際回歸時，本文對該指標進行了加1取對數處理。表2列（4）的結果顯示，更換核心自變量后，回歸系數方向和顯著性與基準估計中的一致，說明基準估計結果具有較強的穩健性。

（四）影響機制檢驗

前文的研究發現，人口老齡化會抑制企業價值鏈升級，且機器人應用會進一步強化這一負向影響，由此本文想要進一步探討的問題是其中的機制。根據理論分析可知，研發創新效應和進口中間投入效應可能是人口老齡化影響企業價值鏈升級的主要機制，且機器人應用在其中發揮了重要的調節效應。為了檢驗影響機制是否成立，本文借鑒中介效應模型的思路對此進行檢驗。

1.研發創新效應的機制檢驗

表3為研發創新效應機制檢驗的估計結果。其中，列（1）和列（2）的估計結果顯示，人口老齡化促進了企業創新，且企業創新會顯著抑制企業價值鏈升級，這表明企業研發創新效應成立。需要進一步解釋的是，為什么人口老齡化促進了企業創新但未能促使企業價值鏈升級，反而抑制了企業價值鏈升級？這一結論看似不符合經濟學常識，但并非解釋不通。由前文的理論分析可知，一方面，中國企業自主研發創新能力整體偏弱，企業的創新質量相對較低，大量企業為獲得政府的創新補貼而進行低質量、重復的創新，從而不利于企業價值鏈升級。另一方面，企業創新能力提升有助于企業提高生產效率，突破進口固定成本，從而更容易獲得國外高質量的進口中間投入，這有助于企業在國際市場上提升競爭力擴大出口，但是不利于企業價值鏈升級。表3列（3）的估計結果顯示，機器人應用強化了人口老齡化通過創新對企業價值鏈升級的負面影響。其原因可能是，人口老齡化會倒逼企業增加機器人應用，機器人應用會相對節約勞動力成本，有利于企業增加研發投資，促進創新，因而機器人應用會進一步強化企業的研發創新效應，抑制企業價值鏈升級。

2.進口中間投入效應的機制檢驗

表4為進口中間投入效應機制檢驗的估計結果。其中，列（1）和列（2）的結果顯示，人口老齡化會增加企業使用進口中間投入的相對占比，且企業進口中間投入占比增加會抑制企業價值鏈升級，這表明進口中間投入效應成立。其原因可能是，一方面，國內生產中間品的企業迫于人口老齡化導致的較高雇傭成本不得不抬高商品價格，使得出口企業轉而購買更多相對價格降低的進口中間投入。另一方面，人口老齡化會通過減少經常賬戶余額、增加老齡消費需求、引致國際資本流入等渠道促使人民幣升值，人民幣升值會降低進口成本，從而有利于企業擴大進口中間投入，進而抑制企業價值鏈升級。列（4）的估計結果顯示，機器人應用強化了人口老齡化通過擴大進口中間投入對企業價值鏈升級的負面影響。其原因可能是，人口老齡化會促使企業增加機器人應用，而國內企業應用的機器人多為進口產品，因而機器人應用會強化進口中間投入效應。此外，機器人應用能夠提高企業生產效率和擴大企業生產規模，進而有利于企業突破進口固定成本而擴大進口中間投入，因而有利于強化進口中間投入效應，抑制企業價值鏈升級。

五、進一步拓展性分析

進一步拓展性分析包括異質性分析以及人口老齡化與機器人應用對企業其他出口績效的影響兩部分內容。

（一）異質性分析

1.企業要素密集度視角

考慮到人口老齡化和機器人應用對不同要素密集度企業價值鏈升級的影響可能存在差異，因此，本文將企業劃分為勞動密集型、資本密集型和技術密集型企業①，表5列（1）～列（3）是基于企業要素密集度視角的異質性估計結果。結果顯示，分組估計結果的交互項系數都顯著為負，其中，資本密集型企業組和技術密集型企業組的人口老齡化指標估計系數方向為正，但未通過顯著性檢驗，勞動密集型企業組的人口老齡化指標顯著為負。這說明機器人應用更偏向于強化人口老齡化對勞動密集型企業價值鏈升級的負面影響。其原因可能是，勞動密集型企業受人口老齡化影響更大，當人口老齡化程度提高時，勞動密集型企業更有動力積極應用工業機器人代替勞動力以節約生產成本，因而機器人應用更偏向于強化人口老齡化對勞動密集型企業的研發創新效應和進口中間投入效應。而對于資本密集型企業和技術密集型企業而言，其勞動力成本占比相對較低，在初期，人口老齡化并不會倒逼企業加大機器人應用水平，從而對企業價值鏈升級的影響較小。但隨著人口老齡化程度不斷提高，這部分企業會增強機器人應用水平，進而機器人應用會進一步強化人口老齡化對資本、技術密集型企業的研發創新效應和進口中間投入效應，最終會對其價值鏈升級產生負面影響。

2.人口老齡化程度視角

考慮到不同人口老齡化程度對企業價值鏈升級的影響可能存在差異，因此本文依據人口老齡化程度的中位數將樣本劃分為兩組，分別為高人口老齡化組和低人口老齡化組，并分別進行估計。表5列（4）～列（5）是基于人口老齡化程度視角的估計結果。其中，列（4）的估計結果顯示，當人口老齡化程度總體偏低時，機器人應用會強化人口老齡化對企業價值鏈升級的負面影響，與基準估計結果一致。列（5）的估計結果顯示，當人口老齡化程度總體偏高時，機器人應用能夠緩解人口老齡化對企業價值鏈升級的負面影響。其原因可能是，當人口老齡化程度較高時，企業可能會更積極地應用機器人替代勞動力，從而節約勞動力成本，進而促進企業創新。此時，企業進行自主創新的意愿更為強烈，當國內企業整體自主創新能力提高到一定水平時，國內中間投入品的質量和技術含量也可能會得到大幅度改善，性價比會超過國外進口中間投入，因此企業可能更偏向于增加使用國內中間投入，而不再過度依賴于進口中間投入，進而促進企業價值鏈升級。

（二）人口老齡化與機器人應用對企業其他出口績效的影響

前文較為系統地考察了人口老齡化與機器人應用對企業價值鏈升級的影響。進一步地，本文想要考察人口老齡化與機器人應用是否對企業的其他出口績效也會產生負面影響。基于此，本文借鑒施炳展和邵文波的方法測算企業出口產品質量（qualityit）[40];借鑒張杰和鄭文平的做法，將企業出口規模（lnexport_cit）進行二元邊際分解，其中，企業出口擴展邊際（lnexport_nit）為企業出口關系中的“產品—目的地”數量，出口集約邊際（lnexport_vit）則為企業出口的單位“產品—目的地”的平均出口額[41]，進而考察人口老齡化與機器人應用對企業出口產品質量、出口規模及出口二元邊際的影響。

表6列（1）的估計結果顯示，人口老齡化顯著促進了企業出口產品質量提升，但該效應不受機器人應用的影響。其原因可能是，一方面，人口老齡化會倒逼企業進行研發創新，從而有利于企業提升出口產品質量。另一方面，人口老齡化會導致企業擴大使用進口的高質量、高技術含量的中間投入，從而有利于提升企業出口產品質量。此外，機器人應用水平提高能顯著促進企業出口產品質量增加。其原因可能是機器人應用促進了企業的研發創新、增強了企業的生產效率，從而有利于企業提升出口產品質量。

列（2）的估計結果顯示，人口老齡化會顯著降低企業出口規模，但機器人應用能夠緩解人口老齡化對企業出口規模的負面影響。其原因可能是，人口老齡化會導致企業的勞動力成本和總生產成本上升，不利于企業出口增長，但是隨著機器人應用水平提高，可以有效減少企業對勞動力的需求并提高企業生產效率，從而可以使企業維持或者降低邊際生產成本，進而緩解了人口老齡化對企業出口規模的負面影響。進一步從二元邊際視角來看，列（3）的結果表明，人口老齡化顯著抑制了企業出口擴展邊際增長，即人口老齡化會導致企業縮減出口關系中的“產品—目的地”數量，但是機器人應用能夠減緩甚至扭轉這種負向影響的趨勢。其原因可能是，人口老齡化會導致企業的生產成本增加，企業為了生存可能會調整出口關系范圍，保留最具競爭力的出口關系，隨著機器人的應用，人口老齡化對企業出口的負面影響也會逐漸減小。列（4）的估計結果顯示，人口老齡化會顯著促進企業的出口集約邊際增長，進一步說明人口老齡化會使得企業調整發展路線，削減出口關系中的“產品—目的地”數量，在較成熟的市場上通過擴大出口維持企業生存，值得注意的是，工業機器人應用在其中并沒有發揮顯著的調節效應。

總的來看，機器人應用能夠緩解人口老齡化對企業出口規模的負面影響，但會加劇人口老齡化引致企業價值鏈低端鎖定風險。其原因可能是，企業為應對人口老齡化問題，會積極增加機器人應用，機器人應用有利于企業進行研發創新、增加進口中間投入使用量，這有利于企業提升出口產品質量，增強出口產品競爭力，進而固定出口市場份額，實現穩出口、促出口的目的，但是這也使得企業增加了陷入價值鏈低端鎖定的風險，降低企業在全球價值鏈分工體系中實際獲利能力，不利于企業價值鏈升級。

六、研究結論與政策建議

本文基于中國微觀企業數據與IFR的工業機器人數據，實證分析了人口老齡化、機器人應用對企業價值鏈升級的影響及作用機制，得到以下主要結論：第一，人口老齡化顯著抑制了企業價值鏈升級。同時，機器人應用未能有效緩解這一負面效應，反而在整體上強化了其作用。第二，人口老齡化通過倒逼企業研發創新、增加進口中間投入品的相對使用量，顯著抑制了企業價值鏈升級。而機器人應用進一步強化了這一過程中的企業研發創新效應和進口中間投入效應，使得機器人應用未能減緩老齡化對企業價值鏈升級的負面影響。此外，盡管人口老齡化倒逼了企業創新能力提升，但并未實質性促進企業價值鏈升級。第三，機器人應用對不同類型企業和地區的影響存在顯著異質性。具體而言，機器人應用更偏向于強化人口老齡化對勞動密集型企業和低老齡化地區企業價值鏈升級的負面影響;然而，在高老齡化地區，機器人應用能夠緩解人口老齡化對企業價值鏈升級的負面影響。第四，機器人應用能夠促進企業提升出口產品質量，緩解人口老齡化對企業出口規模及企業出口擴展邊際的負面影響。

基于上述結論，提出如下政策建議：

第一，以老齡化為契機，深化企業創新能力與附加值提升的聯動機制。引導企業加快核心技術攻關，提升自主研發能力，減少企業對進口中間品的依賴，推動企業創新成果轉換為高附加值產品，從而實現創新驅動與價值鏈升級的有機結合。完善政策支持體系，通過稅收激勵政策、研發補貼、出口退稅、融資支持等措施，激勵企業專注于技術密集型和高附加值產品的研發、生產與出口。同時，建立對進口中間品的篩選和優化機制，引導企業實現進口中間品的高效利用，確保進口中間品在提升企業出口產品技術含量的同時，通過品牌建設和質量提升，推動高技術產品出口價格合理增長，提高產品定價權，避免低價競爭抑制企業價值鏈升級。

第二，強化本土中間品競爭力，激發企業價值鏈升級潛力。針對人口老齡化導致國內中間品價格上漲的問題，應加強對本土中間品生產企業的支持，完善稅收減免、用工補貼等政策，降低企業生產成本，提升本土中間品的性價比和市場競爭力。同時，推動上下游企業協同發展，構建更加緊密的國內供應鏈體系，提升中間品的質量與供給能力，使其更好地滿足出口企業需求。通過產業政策引導企業優先采購高質量國產中間品，減少對低附加值進口中間品的依賴，并通過技術創新和效率提升，增強國產中間品在技術密集型領域的競爭力，并努力提高企業對國產中間品的認可度與使用率，實現老齡化背景下的產業結構優化與價值鏈升級。

第三，辯證推進機器人應用，促進其在緩解人口老齡化壓力和推動價值鏈優化中的協同效應。一方面，充分發揮機器人應用在彌補勞動力短缺、穩出口、促出口中的積極作用，支持企業通過機器人技術提升生產效率和國際競爭力。通過稅收優惠、專項補貼和產業引導基金，加大對機器人技術研發和應用的支持，推動機器人產業向高端化、智能化、本土化方向發展。另一方面，針對機器人應用可能加劇進口中間投入依賴、抑制企業價值鏈升級，需強化本土機器人及核心零部件的自主研發能力，推動上下游產業鏈協同創新，逐步減少對進口中間投入的依賴。同時，優化企業生產組織和出口產品結構，防范因技術升級引發的價值鏈低端鎖定風險。通過品牌建設和技術創新，提升企業出口產品國內附加值和國際市場影響力，推動機器人應用與企業價值鏈升級實現良性互動，助力經濟高質量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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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需要說明的是，目前能夠獲取最新年份的中國工業企業數據為2015年，但是由于2014年、2015年中國工企數據庫中未提供工業中間投入額指標，致使無法計算相應年份的企業價值鏈升級指標。因此，受數據不可得的客觀事實影響，本文未能使用最新年份的樣本進行研究，這使得本文的研究結論存在一定局限性。但是，在中國人口老齡化日益嚴峻、工業機器人應用加速發展的背景下，作為經驗研究，本文的研究對當前政府制定應對人口老齡化、推動工業機器人產業高質量發展、促進企業價值鏈升級等政策仍然具有重要參考價值。

②IFR行業分別是食品和飲料業（10～12）、紡織業（13～15）、木材和家具業（16）、造紙及印刷制品業（17～18）、化學制品業（19～21）、橡膠和塑料業（22）、玻璃、陶瓷、石材、礦產品業（23）、基本金屬業（24）、金屬制品業（25）、汽車業（29）、其他交通業（30）、其他制造業（91）、電子和電氣設備制造業（26～27）、通用及專用設備制造業（28）。

①勞動密集型企業為食品加工業、食品制造業、飲料制造業、煙草加工業、紡織業、造紙及紙制品業等所屬行業中的企業;資本密集型企業為石油加工煉焦及核燃料加工業、非金屬礦物制品業、黑色金屬冶煉及壓延加工業、有色金屬冶煉及壓延加工業、金屬制品業、通用設備制造業、專用設備制造業、儀器儀表及文化辦公用機械制造業等所屬行業中的企業;技術密集型企業為化學原料及化學制品制造業、醫藥制造業、化學纖維制造業、交通運輸設備制造業、電氣機械及器材制造業、通信設備計算機等所屬行業中的企業。

Population Aging， Robot Applications， and the Upgrading of Company Value Chains

Lian Huijun1"" Fu Shengjie2

（1.School of Economics， Capital University of Economics and Business， Beijing 100070;

2.School of Advanced Agricultural Sciences， Peking University， Beijing 100871）

Abstract： Against the backdrop of profound global demographic shifts and the accelerated development of intelligent manufacturing， whether the application of robots can effectively address the challenges posed by population aging to company value chain upgrading remains an urgent issue for investigation. Using micro-level company data from China and IFR industrial robot data， this study empirically examines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population aging， robot adoption， and company value chain upgrading. The findings reveal that population aging hinders company value chain upgrading， with Ramp;D innovation effects and imported intermediate input effects serving as the primary mechanisms. Moreover， robot adoption fails to mitigate the negative impact of population aging on company value chain upgrading; instead， it reinforces this adverse effect. Heterogeneity analysis indicates that robot adoption exacerbates the negative impact of population aging on value chain upgrading in labor-intensive companies and regions with low aging levels， whereas it alleviates this impact in regions with high aging levels. Furthermore， the extended analysis suggests that robot adoption enhances company export product quality and mitigates the negative effects of population aging on company export scale and extensive export margins.

Key Words： Population Aging; Industrial Robots; Upgrading of Company Value Chains; Ramp;D Innovation; Import of Intermediate Inputs.

（責任編輯：楊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