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行業開放對“穩外貿”的影響

摘 要：降低貿易政策不確定性沖擊的負面影響對于實現高水平對外開放、打造國內國際雙循環具有重要意義。基于2001—2014年工業企業—海關匹配數據，考察了銀行業開放是否緩解了貿易政策不確定對企業出口穩定的不利沖擊。研究發現：貿易政策不確定性顯著降低了企業外貿出口，而銀行業開放則能夠有效緩解貿易政策不確定性對企業出口的不利沖擊。異質性分析顯示，銀行業開放緩解貿易政策不確定性沖擊的現象僅在對外部融資依賴程度高的企業中存在;且僅對國有企業、合資企業和外資企業有效，而對民營企業的作用不明顯。機制分析表明，銀行業開放能夠通過降低融資約束、穩定生產銷售和轉移出口目的地的渠道幫助出口企業應對貿易政策不確定性的沖擊。研究為銀行業開放如何緩解貿易政策不確定性對企業出口的沖擊提供了微觀證據，對促進高水平對外開放具有啟示作用。

關鍵詞：企業出口;銀行業開放;外資銀行;貿易政策不確定性;融資約束

[中圖分類號] F74， F83""""""""""""""""""""" """""" [文章編號] 1673-0186（2025）002-0072-020

[文獻標識碼] A"""" """"""""""""""""""""""" [DOI編碼] 10.19631/j.cnki.css.2025.002.005

作者簡介：錢鵬，中共河南省委黨校經濟學教研部講師，經濟學博士，研究方向：金融開放與國際貿易;楊天健（通信作者），華南理工大學經濟與金融學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跨境資本流動。

①國家統計局.2024年經濟運行穩中有進主要發展目標順利實現[EB/OL].[2025-1-17].https：//www.stats.gov.cn/sj/zxfb/202501/t20250117_1958332.html.

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指出，開放是中國式現代化的鮮明標識，必須堅持對外開放基本國策，建設更高水平開放型經濟新體制[1]。外貿作為拉動經濟增長的重要馬車，在構建開放型經濟新體制中發揮著基礎性、引領性作用，是推動我國經濟高質量發展、實現更高水平對外開放的關鍵力量，其不僅能夠直接創造大量就業崗位，保障民生穩定，還能通過產業關聯效應，增強經濟韌性與活力。然而，在當前經濟全球化逆風加劇、地緣政治風險持續上升、全球治理挑戰增多的復雜背景下，外貿企業的經營風險和市場不確定性大大增加，穩定的對外貿易已經成為我國應對全球經濟波動和地緣政治挑戰的有力支撐。近年來，我國出臺了多輪惠企業、拓市場的“穩外貿”政策，如《關于加快發展外貿新業態新模式的意見》《關于推動外貿保穩提質的意見》《關于推動外貿穩規模優結構的意見》《關于促進外貿穩定增長的若干政策措施》等并取得了積極成效。根據國家統計局公布數據，2024年全年貨物進出口總額438 468億元，比上年增長5.0%，其中出口254 545億元，增長7.1%;進口183 923億元，增長2.3%①。值得注意的是，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明確指出“擴大高水平對外開放，穩外貿、穩外資”將是2025年經濟工作的重點任務之一[2]。這充分彰顯了國家對“穩外貿”工作的高度重視，也表明在當前復雜嚴峻的形勢下，增強對外貿易政策穩定性對于穩定外貿經濟大盤、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構建新發展格局具有重要作用。

在國際貿易格局深刻調整背景下，貿易政策不確定性愈發成為影響企業出口穩定的重要影響因素。中國的貿易政策不確定性主要受到國際環境變化和國內政策調整的影響。在國外方面，美國總統特朗普再次上臺后揮動關稅“大棒”對我國實施的貿易限制，歐盟國家對我國征收的反補貼稅，我國與其他國家和地區正在商討中的貿易協定，以及突發的公共衛生事件和地緣政治沖突均會促使我國貿易政策做出相應調整。在國內方面，為適應國內外經濟發展新形勢，我國需要不斷細化或調整貿易政策，一些貿易政策在實施過程中，可能會因地方差異、執行環節等因素，導致落實情況存在差異，進而增加政策目標的不明確性。因此，近兩年來我國的貿易政策不確定性一直維持在較高水平，且有逐步升高趨勢，給企業和市場帶來的風險也在進一步增加，需要引起高度重視。具體變化情況如圖1所示。

已有文獻不僅探討了貿易政策不確定性對企業出口穩定性[3]、產品加成率[4]、產品范圍[5]和產品質量[6]等方面的影響，還研究了政策不確定性對企業本身如企業投資[7]、企業效率[8]和社會責任[9]等方面的影響，但鮮有文獻關注如何降低政策不確定性對企業外貿穩定產生的不利影響。一般認為，信息壁壘和金融約束是制約企業出口的兩大核心因素[10-11]，而銀行業開放則能夠通過其獨特的國際信息優勢和國際服務優勢，有效降低信息不對稱和緩解融資約束問題，為確保出口穩定提供可行路徑②。由此，自然引發出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銀行業開放能否降低政策不確定性對企業外貿穩定的沖擊？若能，其背后的作用機制又是什么？這種現象是否存在異質性？對于該類問題的解釋，既有利于論證高水平金融開放對于構建新發展格局的積極影響，又能夠為推動高水平對外開放提供有益參考。

近年來，已有較多學者關注到了貿易政策不確定性對企業出口貿易的影響。如馮（Feng）等基于中國樣本的實證研究發現，在中國加入WTO降低了貿易政策不確定性后，中國出口企業的規模顯著增加[12]。邵紅嶺和張辰利基于中國與23個國家的貿易數據，研究發現國內經濟政策不確定性對中國農產品出口貿易具有顯著抑制作用，該作用在中國與發展中國家的貿易中更大[13]。錢學鋒和龔聯梅觀測到中國加入區域貿易協定能有效降低產品的貿易政策不確定，并促進制造業出口[14]。漢德利（Handley）和利蒙（Lim?o）基于中美貿易的研究發現，貿易政策不確定性的下降對出口增長的解釋力度達到約22%～30%[15];伊姆布魯諾（Imbruno）發現了類似的結論，認為貿易政策不確定性抑制了企業進入貿易市場[16]。此外還有研究發現，貿易政策不確定性下降在增加企業出口的同時也增長了企業出口持續時間[3]。

還有一部分學者對銀行業開放與企業出口的影響關系給予了關注。周東等發現銀行業開放顯著提高了制造企業出口傾向和出口收益，外部融資依賴程度較高的制造業企業以及民營中小企業受到銀行業開放的促進作用更明顯[17]。張艷等的實證研究進一步發現，相對于國有企業，銀行業開放政策對于民營企業的出口影響更大，可以顯著提高民營企業的出口概率和規模，促進民營企業出口產品多樣性與市場多元化[18]。中國銀行業開放模式以外資銀行的進入為典型特征[19-20]，所以還有較多研究從外資銀行進入的視角對銀行業開放的出口效應進行了研究。如基于國外市場的研究發現，外資銀行天生具有“跟隨客戶”的重要特征，這種服務母國客戶的天然屬性能夠顯著地促進東道國對外資母國客戶的貿易[21-22]。在中國市場的研究方面，國內學者也發現外資銀行的進入能夠促進企業出口增長[23]，增加企業出口附加值率[24]，提升進駐區域內企業的產品質量[25]。這說明銀行業開放對促進企業出口，穩定對外貿易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

通過梳理相關研究可以看出，已有文獻對貿易政策不確定性與企業出口、銀行業開放與企業出口的關系進行了較多探討，但是在如何消解貿易政策不確定性對企業出口沖擊方面的研究較少，也鮮有研究對銀行業開放在“穩外貿”中的減震作用進行關注。鑒于此，本文將貿易政策不確定性、銀行業開放與企業出口穩定納入同一分析框架，使用2001—2014年間海關與工業企業匹配數據，根據年份—企業—國家層面進行加總，驗證了貿易政策不確定性對企業出口的不利影響，以及銀行業開放在其中的調節作用。

本文的邊際貢獻在于：第一，聚焦如何緩解貿易政策不確定性對出口穩定的不利影響，為貿易政策不確定性的實證研究提供了新視角，拓寬了銀行業開放的研究視野;第二，現有關于銀行業開放和企業貿易的文獻多關注于銀行業開放對企業貿易的直接因果關系，本文則發現了銀行業開放在緩解企業受到不利沖擊影響時的調節功能，擴展了金融開放在對外貿易中的微觀發現;第三，本文的研究內容聯結了銀行業開放、貿易政策不確定性和企業出口的相關文獻，將三者納入同一分析框架，豐富了企業出口影響因素以及銀行業開放經濟后果的相關文獻。

一、理論分析與假說提出

貿易政策不確定性是影響外貿穩定的重要因素，從多個維度對企業出口形成制約。首先，外貿政策的頻繁變動會導致企業在融資時面臨困境。貿易政策不確定性會向市場提供企業經營績效下降的信號，削弱了企業的融資能力[3]。政策不確定性的上升也會提高增加銀行經營風險和不良貸款率，并降低銀行承擔風險的意愿[26-28]，進而對銀行的信貸投放產生抑制作用。而充分的資金流動性是企業出口增長的必要條件之一，所以由政策不確定性導致的融資約束會對企業出口穩定產生顯著的不利影響[29-30]。其次，外貿政策的不確定性會減少企業的生產和銷售。一方面，貿易政策不確定性會擾亂企業生產計劃，增加企業對外貿易的風險，企業為了降低可能出現的沉沒成本，會降低自身的預期收益和投資意愿，并減少生產規模[31-33]，進一步導致企業出口降低。如卡爾達拉（Caldara）等的研究發現，貿易政策不確定性使企業減少了投資與生產，并降低了企業進入外國市場的動機[7]。另一方面，貿易政策的多變會讓企業難以對未來市場做出準確判斷，企業出于避險目的，可能會增加預防性儲備資金，不敢進行產能擴張、技術研發投入和海外市場開拓。最后，頻繁的政策調整會弱化本國企業與國外合作伙伴的信任關系，破壞供應鏈的穩定，不利于企業與貿易伙伴的關系存續。國外客戶擔心政策變動帶來的風險，可能減少訂單量或取消合作，進出口管制政策的變化可能導致原材料供應中斷，物流運輸受阻，使得企業無法按時完成訂單交付，損害企業的商業信譽。研究表明，伴隨著貿易規則等不確定性因素的降低，企業的出口預期更加明確、出口更加穩定、與貿易伙伴的貿易關系維系和出口存續期更加持久，而不確定性因素的上升則會降低企業貿易聯系的穩定性[34-36]。

貿易政策不確定性對企業出口具有抑制作用，而銀行業開放則有助于消解貿易政策不確定性的沖擊，其具體作用路徑可能是通過以下三個方面。

第一，緩解融資約束。在貿易政策不確定性上升的環境中，銀行對出口企業信貸投放的審慎態度，會加重出口企業的金融約束，而銀行業開放可以緩解企業的融資約束[18，37]。首先，外資銀行的進入有利于依賴長期銀行借款且缺乏抵押品的企業獲得融資，為企業帶來流動資金[38]。其次，銀行業開放加劇了市場競爭，促使各類銀行機構創新金融產品與服務，外資銀行等銀行主體能夠直接為客戶提供融資、國際結算等服務，使得企業融資門檻和融資成本降低[39-40]。最后，獲得外資銀行支持也向市場釋放了企業具有競爭力的信號，通過向市場傳遞有利信號使得金融市場對企業的融資約束進一步降低[41]。因此，銀行業開放有利于緩解貿易政策不確定性提升時出口企業的融資約束問題。

第二，穩定生產銷售。在貿易政策不確定性提升的背景下，銀行業開放為穩定企業生產和銷售提供了重要保障。外資銀行擁有來自母國的經營經驗，其憑借廣泛的全球網絡與豐富的國際業務經驗，能夠通過提供咨詢、調查等服務為企業帶來海量且及時的國際市場信息，可以有效打破信息壁壘，降低母國與東道國企業間的信息不對稱問題[24，42]，進而降低出口企業的信息搜集成本，減弱出口企業的經營風險。由此可以推論，銀行業開放不僅能夠降低企業的融資成本和難度，而且有助于增強企業預期，保障企業生產、銷售等經營活動的順利進行。

第三，轉移出口目的地。地區銀行業開放能夠為外資銀行進入提供便利，外資銀行的進入對于穩固外資銀行母國與出口企業間的貿易關系具有重要作用[42]，企業在向貿易伙伴國出口時，若能夠獲得來自貿易伙伴國的外資銀行的金融支持，則雙方便能更容易建立穩定的貿易關系。因此，當貿易政策不確定性提升時，企業的未來預期會發生改變，此時出口企業可能會調整出口策略，更傾向于將出口轉移至能夠為其服務的外資銀行的母國進行交易，以緩解貿易政策不確定性的沖擊。

根據上述理論分析，本文提出如下假說：

假說1：貿易政策不確定性的增加會抑制企業出口，而銀行業開放水平的提升則能夠緩解貿易政策不確定性對企業出口的不利影響。

假說2：銀行業開放通過降低企業融資約束來緩解貿易政策不確定性對企業出口的不利影響。

假說3：銀行業開放通過穩定企業生產銷售來緩解貿易政策不確定性對企業出口的不利影響。

假說4：銀行業開放通過轉移出口目的地來緩解貿易政策不確定性對企業出口的不利影響。

二、實證研究設計及描述性統計

基于上述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說內容，對實證部分進行研究設計，包括數據來源說明、計量模型介紹和變量的描述性統計。

（一）數據來源

其一，政策不確定性數據。本文使用的是黃（Huang）和陸（Luk）的中國政策不確定性指數[43]。該指數基于《人民日報（海外版）》《北京青年報》《南方都市報》《廣州日報》《解放日報》《新聞晨報》《北京日報》《今晚報》《文匯報》和《羊城晚報》十份代表性報刊，通過對這些報刊關鍵詞的詞頻進行文本分析，計算某一時間段內樣本報刊新聞報道中同時提及“貿易”“政策”“不確定性”等關鍵詞及其近義詞的文章篇數，在進行標準化處理后得到貿易政策不確定性數據。該數據不僅包含關稅政策信息，還囊括了反傾銷、反補貼、進出口許可、禁令、配額等非關稅壁壘，同時也考慮到了中國與主要貿易伙伴間的匯率波動、投資協定、貿易順逆差、貿易摩擦等方面的影響，能夠全面反映中國企業面臨的國際經濟環境的不確定性。該指標提供了包含經濟、財政、貿易和貨幣政策四個不確定性月度指標，本文使用了其中的貿易政策不確定性指標，并將其平均至年度水平。同時，本文還使用戴維斯（Davis）貿易政策不確定性指數作為穩健性檢驗。其二，2001—2014年間海關與工業企業匹配數據①。在具體操作層面，本文將原始數據加總至年份—企業—國家層面數據，為避免企業數據的樣本自選擇問題，選取所在城市存在外資銀行，且同時向外資銀行的母國和非母國出口的企業（如，企業所在城市存在A國外資銀行，則選取既向A國出口又向非A國出口的企業），以此保證樣本企業處于相似的宏觀環境。同時剔除了如總負債大于總資產、出口額大于銷售總額等異常數據樣本，并對各個企業變量進行了1%的截尾處理以避免極端值的干擾。此外，本文選取至少存在兩年觀測值的企業—國家樣本，以保證貿易政策不確定性的變化能夠反映至企業出口增長率上面。其三，各國家、各城市及各年的宏觀經濟數據，來自CSMAR數據庫。其四，外資銀行網點數據。梳理了各年、各地外資銀行的網點數量，并將其加總至各年、各市的級別。

（二）計量模型與描述性統計

為了驗證銀行業開放在貿易政策不確定環境中對企業出口的穩定作用，本文參考江艇的做法[44]，構建如下計量模型，在實證結果中若β1顯著為負，則說明貿易政策不確定性對企業出口有沖擊作用;若β2顯著為正，則說明銀行業開放可以緩解貿易政策不確定性對企業出口的不利影響。

△lnExportict=β0+β1TPUt+β2FBict+X'β+θcountry+θfirm+εict（1）

△lnExportict=β0+β1TPUt+β2FBict+β3TPUt*FBict+X'β+θcountry+θfirm+εict（2）

其中，△lnExportict為被解釋變量，表示t年i企業向c國出口額的增長率，計算方式為lnExportic，t-lnExportic，t-1。TPUt是本文的核心解釋變量，為t年的貿易政策不確定性指數，本文在處理該數據時將原始數據除以100以方便匯報回歸結果，并在回歸時進行了中心化處理。

FB為本文的調節變量，借鑒已有研究的做法[17，20]，用外資銀行是否進入（FB1）表征地區的銀行業開放水平，FB1ict表示i企業所在城市在t年是否存在來自c國的外資銀行，用以測度i企業所在城市對c國的銀行業開放水平。此外，本文也使用了i企業所在城市來自c國的外資銀行數量FB2ict作為銀行業開放的另一種代理變量。X為一組控制變量，為消除國際、國家、地區和企業等層面因素對回歸結果的干擾，本文分別控制了當年全國GDP增長率、CPI、M2貨幣增長率、美元兌人民幣匯率和無風險利率等宏觀變量沖擊;控制了企業的資金成本、融資約束、企業年齡、規模、ROE和資產負債率，且均做滯后一年處理，對于部分年份存在空缺的變量，使用上一年進行填充;控制了企業所在地的GDP和人口;控制了貿易伙伴國的GDP和人均GDP。為消除通貨膨脹因素的影響，對GDP相關變量以2001年為基期進行了平減處理。同時，考慮到不同國家和企業發展水平的差異可能會影響到回歸結果的嚴謹性，本文進一步控制了國家和企業的固定效應，θcountry和θfirm分別為國家和企業的固定效應，εict為隨機擾動項，回歸使用行業聚類標準誤。具體變量的描述性統計如表1所示。

三、實證結果及分析

在實證設計的基礎上對基準回歸結果、內生性和穩健性檢驗結果、異質性檢驗結果分別進行展示，以驗證研究假說1是否成立。

（一）基準回歸

表2匯報了本文的基準回歸結果。其中列（1）～列（3）使用“是否存在來自貿易伙伴國的外資銀行”作為銀行業開放水平的測度變量，列（4）～列（6）使用“來自貿易伙伴國的外資銀行數量”作為銀行業開放水平的測度變量。需要說明的是，為了進一步控制宏觀政策的沖擊，列（3）和列（6）回歸控制了年份固定效應，因此貿易政策不確定性（TPU）的影響被年份固定效應吸收，該變量此處沒有回歸結果。另外，本文對TPU和FB2做了中心化處理。從回歸結果看，貿易政策不確定性（TPU）的回歸結果均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負，說明貿易政策不確定性對企業出口增長率具有顯著的抑制作用，當貿易政策不確定性增加時，企業將出口增長速度會降低。TPU×FB1、TPU×FB2的回歸結果均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正，說明銀行業開放可以幫助企業緩解貿易政策不確定性沖擊的不利影響。另外，需要注意到2009年的年份虛擬變量顯著為負，這說明全球經濟危機對企業出口產生了顯著的負向影響。就其他控制變量而言，各模型估計結果也基本保持一致，由于篇幅限制，具體的影響結果不再闡述。由此，假說1得到驗證。

（二）內生性問題及解決

1.內生性問題之一：TPU指數的測量誤差

通常，貿易政策不確定性與其他政策不確定性因素存在明顯的順周期趨勢。黃（Huang）和陸（Luk）測量貿易政策不確定性的同時，也測量了經濟政策不確定性、貨幣政策不確定性和財政政策不確定性指數[43]。圖2（左）展示了2001—2014年各類政策不確定性指數的月度數據，從數據可以看出，貿易政策不確定性指數與各類政策不確定性指數存在明顯的趨勢相同特征。這說明，基準回歸的回歸結果可能并非由于貿易政策不確定性影響所導致，而是各類政策不確定性共同作用的結果。所以，貿易政策不確定性（TPU）的測量誤差可能給模型帶來內生性問題。

為了解決可能的測量誤差問題，本文參考徐（Xu）的做法，構建了剔除經濟、財政和貨幣政策不確定性影響的不確定性指標[45]，以更純粹地體現貿易政策不確定性，具體構造方式如下。首先構造如下回歸模型：

TPUt=α0+α1EPUt+α2MPUt+α3FPUt+εt（3）

其中，EPUt、MPUt和FPUt分別表示為經濟、貨幣和財政政策不確定性指數。為了方便與原始TPUt直接比較，本文構造了外生的貿易政策不確定性指數Exo_TPU為：

Exo_TPUt=εt+mean（TPUt）（4）

如此便保證了在數值方面，TPUt和Exo_TPUt具有相同的均值。圖2（右）展示了Exo_TPUt和TPUt的月度數據，從圖像可以看出Exo_TPUt和TPUt具有相似的趨勢，但Exo_TPUt相比TPUt的標準差較小、波動幅度更小。本文將Exo_TPUt平均至年度數據作為解釋變量，并對其做中心化處理。表3的列（1）～列（3）呈現了使用Exo_TPU作為貿易政策不確定性測度指標的回歸結果。從回歸結果來看，Exo_TPU對企業出口依然在1%的水平上呈現出顯著的負向影響，而交互項Exo_TPU×FB1顯著為正，說明銀行業開放顯著地降低了貿易政策不確定性對企業出口增長的負向影響。

此外，本文還參考了葛新宇等人的做法[28]，使用美國貿易政策不確定性作為中國貿易政策不確定性的工具變量并以2SLS的方式進行回歸，結果如表3列（4）所示。在使用美國貿易政策不確定性作為工具變量時的結果也與基準回歸保持了大致相同。說明在考慮了測量誤差的內生性問題后，基準回歸結果依然是可靠的。

2.內生性問題之二：樣本自選擇問題

雖然本文在挑選樣本企業的方式上避免了由企業樣本挑選所帶來的樣本自選擇性，但仍然存在城市層面的樣本自選擇問題：通常外資銀行存在著強烈的“跟隨客戶”的現象，因而外貿交易量較大的城市更有可能存在外資銀行。本文的回歸樣本僅觀測到了存在外資銀行的城市，而沒有外資銀行存在城市的企業未被觀測到，這種樣本自選擇問題是由外資銀行對城市的選擇所導致的。對此，本文使用Heckmam兩步法解決該問題。第一步所用的自變量包括城市對外資銀行母國的出口總額（Exportct）和進口總額（Importct），回歸方程設定為：

FBct=β0+β1lnExportct+β2lnImportct+t（5）

然后，在第二步中將計算出的IMR指數添加至基準回歸中，回歸結果如表4所示。可以看出，Heckmam兩步法的回歸結果與基準回歸結果基本一致，且IMR指數回歸結果并不顯著。說明本文的樣本自選擇問題并不嚴重，未對回歸結果產生較大扭曲，基準回歸結果依然是可靠的。

（三）穩健性檢驗

1.更換聚類標準誤

各個企業所在城市的經濟發展水平和開放程度是不同的，這種差異可能影響到貿易政策不確定性對不同城市企業出口的沖擊強度。為了緩解此問題，本文使用城市聚類標準誤重新對樣本進行回歸，并將回歸結果列于表5（左）。從回歸結果上看，TPU的回歸結果依然均顯著為負，而TPU×FB1、TPU×FB2的回歸結果顯著為正。這說明與基準回歸相比，在使用城市聚類標準誤時的回歸結論仍然是穩健的。

2.使用戴維斯（Davis）貿易政策不確定性指數

為克服黃（Huang）和陸（Luk）貿易政策不確定性指數可能出現的測量誤差問題，本文使用戴維斯（Davis）貿易政策不確定性指數（TPU_D）作為替代指標重新回歸結果。表5（右）匯報了替代貿易政策不確定性指數后的回歸結果，列（6）和列（8）控制了年份固定效應。TPU_D的回歸結果顯著為負，TPU_D×FB的回歸系數顯著為正，這表明在替換測量指標后，貿易政策不確定性對企業出口仍然具有顯著的抑制作用，而銀行業開放在貿易政策不確定性環境中穩定了企業向外資銀行母國的出口。

3.排除經濟危機的影響

2008年9月美國爆發的“次貸危機”蔓延至其他經濟領域與世界大部分國家和地區，最終引發了全球性金融危機，對各國的貿易需求和政策不確定性產生了劇烈沖擊[46]。盡管本文在基礎回歸中加入了2008—2010年經濟危機期間的年份固定效應，但為了回歸結果的穩健性，本文刪除了經濟危機年份（2008—2010年）的樣本并重新回歸。回歸結果列于表6（左），在剔除經濟危機期間的樣本后，本文的回歸結果并未發生明顯改變。

4.排除對港澳開放的影響

香港和澳門是中國對外開放的重要窗口。與來自外國的外資銀行不同的是，來自香港和澳門的銀行存在著更大的拓展市場的動機，而跟隨客戶的動機相對較小。為了排除內地面向港澳的金融開放對回歸結果產生扭曲的可能性，本文將出口至香港和澳門的企業樣本進行剔除，并重新回歸，結果列于表6（右）。回歸結果顯示，在剔除出口至港澳的企業樣本后，本文的回歸結果并未發生明顯改變。

5.檢驗其他政策不確定性的影響

上文中探討的政策沖擊均集中于貿易政策領域，但實際上各類政策不確定性均可能對企業出口產生影響。如貨幣政策不確定性可能通過影響企業融資對出口產生不利影響，而財政政策不確定性也可能通過影響宏觀經濟走勢的路徑影響企業出口。所以，本文此處進一步檢驗銀行業開放能否緩解其他類型政策沖擊對企業出口的不利影響。

檢驗結果顯示，各種政策不確定性對企業出口增長均有顯著的抑制作用。而列（4）和列（6）的回歸結果顯示，企業在面對貨幣政策不確定性和財政政策不確定性上升時，銀行業開放均能起到減緩沖擊、穩定出口的作用①。這也從側面凸顯了銀行業開放在政策不確定性沖擊上升時，穩定出口增長的重要作用。

（四）異質性檢驗

1.外部融資依賴度的行業異質性

由于不同行業在融資需求方面存在明顯的差異，所以銀行業開放對出口的穩定效應也存在不同。為了探究銀行業開放是否在不同融資依賴度的行業中存在明顯的異質性，本文計算了每種行業大類在樣本期內的平均外部融資依賴度，根據外部融資依賴度差異，將樣本中的30種行業大類，分為高、中和低外部融資依賴度三種，并逐一進行回歸，列于表7，從列（1）（2）（3）的回歸結果可以看出，銀行業開放對政策不確定性沖擊的減緩作用僅在中、高外部融資依賴度的行業中存在，而對低外部融資依賴度行業沒有產生顯著影響。這說明，銀行業開放對貿易政策不確定性沖擊企業出口的穩定機制可能在于緩解了企業的融資約束，即對中高融資約束的企業提供了融資支持，從而促進了其生產與出口銷售。關于該點的解釋，機制檢驗部分將提供更直接的證據。

2.企業類型的異質性

不同所有權的企業在融資便利、市場競爭等方面存在著明顯的差異性。為了檢驗銀行業開放對不同所有權企業的影響是否存在異質性，本文將企業劃分為國有企業、中資民營企業、中外合資企業和外資企業四類，以觀察貿易政策不確定性環境中銀行業開放對不同類型企業的影響，企業異質性回歸結果列于表7。從列（4）（5）（6）（7）回歸結果來看，銀行業開放緩解貿易政策不確定性對企業出口沖擊的影響主要體現在國有企業、中外合資企業和外資企業中，而對中資民營企業并無顯著性影響。這可能是由于外資銀行具有服務外資企業的特征，同時外資銀行也愿意為具有政府顯性或隱性擔保的國有企業提供服務，在當前政策環境下，民營企業尚難以成為外資銀行的有效客戶。因此，持續為銀行業開放創造國內發展環境，對穩定中國經濟與加大貿易出口具有現實的政策意義，同時也應積極引導各類金融機構加大對民營企業的支持力度。

四、機制檢驗

前文實證部分已經證明了銀行業開放在貿易政策不確定性環境中穩定了企業出口的重要作用，并對其異質性進行了討論。但需要注意的是，上述研究只是對銀行業開放在緩解企業受到不利沖擊影響時的調節功能進行整體性刻畫，而尚未對其中的機制“黑箱”進行研究。因此，本部分分別引入企業融資約束、企業生產銷售和企業出口變量，對銀行業開放緩解了貿易政策不確定性對企業出口不利影響的作用渠道進行討論，以驗證假說2、假說3和假說4是否成立。需要說明的是，由于本部分檢驗需要企業財務與經營數據，故將基準回歸中企業—國家—年份的三維數據整理為企業—年份的二維數據。

（一）降低融資約束渠道

本文假說2認為，銀行業開放能夠通過降低企業融資約束的渠道緩解貿易政策不確定性對企業出口的不利影響。為檢驗此渠道的存在，本文依據基礎回歸，設計了如下回歸模型：

△lnExportit=γ0+γ1TPUt+γ2FBCit+γ2SAit+X'γ+Dcountry+Dfirm+εict（6）

Financeit=ρ0+ρ1TPUt+ρ2FBCit+X'ρ+Dcountry+Dfirm+εict（7）

其中△lnExportit和Financeit為被解釋變量，△lnExportit為企業的出口增長率，Financeit是復合變量指標，包括企業的融資約束SA指數、企業的總負債增長率（△lnDebtit）、流動負債增長率（△lnLDebtit）。FBCict為在企業出口的國家中，能夠為其提供外資銀行服務的國家數量，該指標越大，說明企業受到銀行業開放的影響越大。計算公式為：

FBCit=∑FB1ict （8）

回歸結果列于表8（左）。表8列（1）的回歸結果顯示，貿易政策不確定性對企業的出口增長率起到了明顯的抑制作用，而銀行業開放則增加了企業出口的增長率，且企業的融資約束程度顯著地降低了企業出口增長。列（2）的回歸結果顯示，貿易政策不確定性顯著增加了企業的融資約束，而銀行業開放顯著降低了企業的融資約束。這說明，貿易政策不確定性可以通過增加企業融資約束來抑制企業出口，而外資銀行對融資約束的降低作用可以抵消貿易政策不確定性對融資約束的提升作用。由此可以看出，外資銀行的存在對沖了貿易政策不確定性對企業融資約束的影響，從而使得能夠得到外資銀行服務的企業在貿易政策不確定性沖擊下的融資相對穩健。

表8的列（3）和列（4）分別展示了貿易政策不確定性和銀行業開放程度對企業總負債增長率（△lnDebtit）和流動負債增長率（△lnLDebtit）的影響。回歸結果顯示，貿易政策不確定性降低了企業的總負債增長率和流動負債增長率，銀行業開放則提升了企業的總負債增長率和流動負債增長率。這說明貿易政策不確定性降低了出口企業的融資增長和資金流動性，而外資銀行則有助于幫助穩定企業的各種融資渠道。總體來看，銀行業開放能夠幫助企業在部分程度上抵消貿易政策不確定性對融資的負面沖擊，進而促進企業外貿的穩定增長。由此，假說2得到驗證。

（二）穩定生產銷售渠道

本文假說3認為，銀行業開放能夠通過穩定企業生產銷售來緩解貿易政策不確定性對企業出口的不利影響。為檢驗此渠道的存在，本文將企業的各年生產額和銷售額的增長率作為被解釋變量，利用公式（1）進行回歸，結果列于表8（右）。

從回歸結果可以看出，貿易政策不確定性上升降低了企業的生產額和銷售額，但銀行業開放則能夠幫助企業減緩貿易政策不確定性對生產和銷售的不利影響。可見，外資銀行可以憑借其自身跨國經驗和專業知識，幫助企業更加準確識別并降低貿易政策風險，增強企業預期，保障企業生產、銷售等經營活動的順利進行。由此，本文假說3得以成立。

（三）轉移出口目的地渠道

本文假說4認為，銀行業開放能夠通過轉移出口目的地來緩解貿易政策不確定性對企業出口的不利影響。為檢驗此渠道的存在，本文將企業總出口增長率分為兩部分，△lnExportFit和△lnExportNFit分別表示企業向“在企業所在城市部署了外資銀行的國家”和“在企業所在城市未部署外資銀行的國家”的出口增長率，并觀察貿易政策不確定性對這兩類出口的沖擊。

回歸結果顯示，貿易政策不確定性在△lnExportFit組的回歸系數為6.084，且在10%的水平上顯著，在△lnExportNFit組的回歸系數為-44.792，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①。說明貿易政策不確定性對企業出口增長的抑制作用只體現于“在企業所在城市未部署外資銀行的國家”的出口，而對于“在企業所在城市部署了外資銀行的國家”，當貿易政策不確定性上升時，企業對這些國家的出口增長率不降反升。這說明，當貿易政策不確定性上升時，企業將轉移出口目的地，減少向企業所在地沒有部署外資銀行的國家的出口，而增加向企業所在地部署了外資銀行的國家的出口。由此，假說4得以驗證。

五、結論和政策建議

本文基于2001—2014年海關出口和工業企業匹配數據，考察了銀行業開放是否緩解了貿易政策不確定對企業出口穩定的不利沖擊，并對具體作用機制進行了理論推斷與實證檢驗。得到如下結論：第一，貿易政策不確定性顯著降低了企業外貿出口，而銀行業開放則能夠緩解貿易政策不確定性對企業出口的不利沖擊。第二，異質性分析結果顯示，銀行業開放緩解貿易政策不確定性沖擊的現象僅在對外部融資依賴程度高的企業中存在，說明銀行業開放可能通過緩解融資約束的方式實現對貿易政策不確定性沖擊的不利影響。并且銀行業開放在不確定貿易政策環境中對企業出口的穩定作用僅對于國有企業、合資企業和外資企業有效，而對民營企業的作用不明顯。說明相對于本土企業，外資企業更加依賴于外資銀行的服務。第三，在貿易政策不確定環境中，銀行業開放緩解貿易政策不確定沖擊的作用機制在于，銀行業開放能夠通過降低融資約束、穩定生產銷售和轉移出口目的地的渠道保障企業外貿活動的順利進行。

基于上述研究結論，結合當前著力建設更高水平開放型經濟新體制的迫切要求，本研究具有如下政策啟示：

第一，有序擴大銀行業開放，促使更多外資銀行在中國落地生根。外資銀行進入中國以來，發展較為緩慢，近年的市場占比有減無增。鑒于銀行業開放在穩定對外貿易中的重要作用，應當加大銀行業開放程度，在更多區域布局外資銀行的實體網點，為當地企業尤其是出口導向型企業提供優質服務。特別對于貿易依賴程度高的地區，更應結合自身情況適當擴大銀行業開放，創造有利于“穩外貿”的政策環境。

第二，加快政策供給，對外資銀行實行“準國民待遇”。外資銀行的存在不僅僅是一種商業行為，它們在很大程度上還扮演著促進資本流動、推動技術交流以及助力經濟發展的重要角色。在市場準入政策方面，要進一步簡化審批流程，縮短審批周期。營造良好的競爭環境，允許外資銀行與中資銀行在同等條件下競爭。在業務范圍拓展政策上，適度擴大外資銀行經營業務權限，允許外資銀行更多參與中國金融市場。在監管政策層面，要避免出現對外資銀行過度監管或監管不足的情況，讓外資銀行在清晰、穩定的監管環境中運營，不斷優化營商環境，增強其在國內市場長期發展的信心。

第三，加強金融支持，推動本土大型商業銀行積極承擔服務外貿企業的重大責任。應當充分發揮中國本土金融市場的逆周期調節作用，在貿易政策不確定性增長時為企業提供足夠的融資支持，并向市場釋放企穩信號，促進企業生產經營，形成良性循環。對于金融開放程度尚且較低的地區，中資銀行尤其是有跨國經營經驗且實力雄厚的本土銀行，更應當在外資銀行缺位時承擔起為當地企業提供金融服務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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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SEARCHES ON ECONOMIC AND MANAGEMENT

經濟與管理研究

①此處使用的數據來自黃（Huang）和陸（Luk）的中國政策不確定性指數，關于該指數的解釋詳見文章實證研究設計的數據來源部分。

②銀行業開放是加快金融業的高水平開放、提高參與國際金融治理能力是我國構建制度型開放新體制的重要組成部分。2006年12月，我國履行WTO入市承諾外資銀行全面獲得人民幣經營權，2007年外資銀行獲準轉制，獲得了獨立法人地位，此后幾年外資銀行開啟了快速發展階段，不斷增設經營網點，城市覆蓋面不斷擴大。在當前雙循環經濟發展模式中，外資銀行已經成為連接國內外市場的重要橋梁。

①選擇利用該數據進行分析是因為中國海關貿易數據庫和中國工業企業數據庫涵蓋的數據量足夠大，能充分代表外貿企業的經營及出口狀況，雖有也有部分數據平臺提供了該數據庫在2014—2015年的樣本，但2015年之后沒有的數據沒有更新，并且2013年后的數據質量存疑。

①由于篇幅限制，此處估計結果沒有展示，留存備索。

①由于篇幅限制，此處估計結果沒有列于表格，留存備索。

The Impact of Banking Opening on \"Stabilizing Foreign Trade\" ： A Perspective on the Impact of Trade Policy Uncertainty Shocks

Qian Peng1"" Yang Tianjian2

（1.Department of Economics， Party School of Henan Provincial Committee of CPC， Zhengzhou， Henan 451000; 2.School of Economics and Finance， South China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Guangzhou， Guangdong 510006）

Abstract： Mitigating the negative impacts of trade policy uncertainty shocks is crucial for achieving high-level opening-up and fostering dual circulation. Based on matched customs and industrial firm data from 2001 to 2014， this paper examines whether banking sector openness alleviates the adverse effects of trade policy uncertainty on firm export stability. The findings indicate that trade policy uncertainty significantly reduces firm exports， while banking sector openness effectively mitigates the adverse impacts of trade policy uncertainty on firm exports. Heterogeneous analysis reveals that banking sector openness alleviates the negative effects of trade policy uncertainty shocks only for firms with high external financing dependence and is more effective for state-owned enterprises， joint ventures， and foreign-funded enterprises than private firms. Mechanism analysis shows that banking sector openness can help exporting firms cope with trade policy uncertainty shocks by reducing financing constraints， stabilizing production and sales， and shifting export destinations. This study provides micro-level evidence on how banking sector openness mitigates the impact of trade policy uncertainty on firm exports and offers insights for promoting high-level opening-up.

Key Words： Enterprise Export; Finance Openness; Foreign Bank; Trade Policy Uncertainty; Financing Constraint

（責任編輯：楊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