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過程人民民主視角下新就業群體政治參與問題研究

摘要：隨著新業態的蓬勃興起，新就業群體規模不斷壯大，擴大其政治參與成為我國民主政治發展的重要面向。全過程人民民主理論為解決這一問題提供了新的視角。當下，組織功能弱化、政治參與意識薄弱、政治參與能力與經驗不足、政治參與渠道不暢等問題制約了新就業群體的政治參與。解決這一問題，需要從組織基礎構筑、政治參與能力提升、政治參與渠道拓寬等方面入手，保障新就業群體享有廣泛、真實、有效的民主權利。

關鍵詞：全過程人民民主；新就業群體；政治參與

基金項目：遼寧省社科基金“全過程民主視角下特大城市精細化治理的機制創新研究”（L21BZZ003）。

作者簡介：董春宇，遼寧師范大學法政學院副教授、碩士生導師；高光辰，遼寧師范大學法政學院。（遼寧大連116081）

中圖分類號：D602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2095-5103（2025）02-0085-04

伴隨著新業態快速發展，新就業群體規模不斷擴大，根據中華全國總工會發布的《第九次全國職工隊伍狀況調查綜述》，截至2022年底，全國職工總數為4.02億人左右，新就業形態勞動者數量約8400萬人[1]。這些新業態勞動者已成為服務城市居民的重要力量、參與基層治理的新生力量以及居民政治參與不可或缺的政治力量。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加強新經濟組織、新社會組織、新就業群體黨的建設?！边@是黨中央對黨的建設新領域提出的重要要求?！敖∪嗣癞敿易髦髦贫润w系，擴大人民有序政治參與”是我國發展全過程人民民主重要內涵，促進人民當中的新就業群體的政治參與，是發展全過程人民民主的重要方面。對現有文獻進行梳理發現，國內關于政治參與主體的研究多集中于農民、大學生等群體，對新就業群體的相關研究多側重于黨建方面。因此，本文從全過程人民民主視角出發，解讀新就業群體的政治參與情況，以期為提高新就業群體的政治地位、豐富全過程人民的實踐樣態提供參考。

一、全過程人民民主與新就業群體政治參與的本質聯系

2019年11月，習近平總書記在上?？疾鞎r創造性提出“全過程人民民主”的新命題、新表達。全過程人民民主是社會主義民主政治的本質屬性，是新時代中國共產黨領導人民推進社會主義政治建設取得的重大理論和實踐創新成果，是全鏈條、全方位、全覆蓋的民主，其誕生之初就展現了鮮明的人民性，這種人民性意味著絕不能忽視新就業群體這一政治參與地帶的邊緣群體[2]。推動新就業群體進行有序政治參與不僅是全過程人民民主的內在要求，也是維護人民權益、增進民生福祉的必然舉措。分析新就業群體與全過程人民民主的本質聯系，可以從全過程人民民主“全鏈條、全方位、全覆蓋”這一內涵入手。

（一）從民主的環節來看，全過程人民民主是“全鏈條”的民主

全過程人民民主的“全鏈條”意味著民主選舉、民主協商、民主決策、民主管理、民主監督等各個環節緊密結合、相互關聯?！叭湕l”的民主內涵說明，新就業群體可以參加選舉、審議、決策、管理到監督的全過程、各環節，從根本上保障了新就業群體對國計民生重大決策、經濟社會事務管理、公共權力運行監督的知情權、參與權、表達權、監督權。

（二）從民生問題涵蓋的領域來看，全過程人民民主是“全方位”的民主

全過程人民民主的“全方位”體現于中國共產黨治國理政的全部活動中，覆蓋國家治理的各環節，貫通全面深化改革的各個方面?！叭轿弧北Ｕ狭诵戮蜆I群體在經濟、政治、文化、社會、生態文明等各領域的廣泛政治參與權利。無論是中央決策還是地方事務，無論是企業發展還是民生改善，新就業群體都可以通過民主制度實現有序政治參與，在一樁樁一件件關切自身利益的決策中發表自己的見解、維護自身合法權益。

（三）從民主參與的主體和內容來看，全過程人民民主是“全覆蓋”的民主

新就業群體作為新興的社會群體，是中華民族的重要成員，是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事業的參與者和推進者。新就業群體享有廣泛、真實的民主權利，其政治參與符合全過程人民民主對民主主體全覆蓋的要求。新就業群體不僅是推動新業態發展的中堅力量，還是基層治理的新生力量，作為全過程人民民主的重要參與主體，新就業群體不僅能以獨特的視角推動社會治理創新，更能在這一過程中感受人民當家作主的地位，增強政治認同。

總的來說，全過程人民民主的優勢與新就業群體的政治參與要求相契合，解決好新就業群體政治參與的問題，是全過程人民民主廣泛性、真實性、有效性的重要表現。

二、新就業群體政治參與面臨的現實困境

目前，新就業群體處于一個政治參與程度低、意見反饋通道不暢的困境當中，主要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一）組織化程度低與介入難

與傳統的就業形態不同，在新就業形態下，勞動關系從傳統的雇傭形式向自雇、平臺合作形式轉變，雇傭組織與被雇傭者關系不緊密，使新就業群體呈現出較強的社會流動性和明顯的原子化特征。針對新就業群體的研究顯示，從關系密切程度來看，僅有不到三成的受訪者與用工單位簽署了正式的勞動合同，67.1%的受訪者認為自身職業不固定；從人員流動性來看，超過70%的受訪者換過兩次以上工作；從工作強度來看，73.4%的受訪者認為自己的勞動強度高；有接近七成的受訪者認為自己的工作與生活幾乎沒有明確的界限。此外，還有相當多的受訪者表示，工作存在社會保障制度不完善、相關法律法規不健全，意見反映渠道不暢通等問題[3]。以快遞配送員和外賣騎手為例，只有少量平臺對部分員工進行專職管理，大部分新就業群體游離于各個平臺之間，平臺與他們沒有建立穩定的關系，僅形成了臨時的合作關系，導致平臺在開展政治活動時面臨集合開會難、時間安排難、選舉代表難等一系列問題。此外，新就業群體普遍年輕化的特點導致他們對傳統的“單位制”管理模式較為排斥，相較于在某一社會組織內部接受統一管理，他們更傾向于游離在社會組織之外以獲得更好的就業機會。這也導致其他類型社會組織很難吸納、引導新就業群體進行有效政治參與[4]，也即存在組織介入難問題。

（二）政治參與能力不足

全過程人民民主不僅需要民眾廣泛的政治參與，還需要重視參與者的能力培養。新就業群體的政治參與能力可以從兩個方面來分析：主觀的參與行動和客觀的參與條件。就主觀的參與行動來看，新就業群體整體學歷水平不高，政治參與經驗欠缺，政治參與動力不足。有研究表明，公民對自身能力的信心是極為關鍵的政治態度，不僅影響其自身的政治參與，同時也影響他人的政治參與[5]211。結合這一觀點來看，新就業群體普遍缺乏參政信心且不重視這方面能力提升。除了新就業群體的政治參與能力有待提高，我們也應關注影響其政治參與的外部環境即客觀的參與條件。新業態工作普遍具有短期性和不穩定性、較長的工作時間和極高的工作壓力等特點，這些客觀現實迫使新就業群體不得不優先滿足自身的生存需求，而無暇關注提升政治參與能力等發展性需求。此外，多數平臺企業沒有承擔提升新就業群體能力素質的責任，相反，在雇傭關系松散的條件下，平臺企業的算法機制不僅沒能為新就業群體創造友好的工作環境，反而束縛了新就業群體，使其難以在工作中開闊視野，提升政治參與能力。

（三）政治參與渠道不暢

目前，新就業群體政治參與的主要渠道仍是制度性參與，即通過參選人大代表、政協委員等方式進行政治參與。也有部分新就業群體選擇通過社團組織、平臺企業等渠道進行政治參與，從已經建立參政渠道的平臺企業來看，一方面，政治參與議題多由平臺發起，新就業群體的政治參與較為被動，提出的相關議題往往因為代表性不足而不被采納。有調研表明，即使是在平臺企業內部，制定相關管理規定環節和處罰調適環節，新就業群體都難以參與，盡管可以通過向上級管理人員反映的方式表達意見和建議，但多數都收效甚微[6]。另一方面，社區搭建的供新就業群體政治參與的平臺多為“驛站”“加油站”等線下平臺，這些平臺嚴重依賴基層黨組織主導，新就業群體參加活動的積極性不強，且平臺組織結構松散、臨時性強，新就業群體依靠這些平臺實現政治參與不夠現實。同時，由于新業態企業黨員比例小、人員流動性強等特征，短時間內，企業黨組織、工會組織都難以建立，導致這一傳統的政治參與渠道也很難發揮作用。

三、全過程人民民主視角下新就業群體政治參與的優化路徑

（一）筑牢新就業群體“全方位”政治參與的組織基礎

一是基層黨組織應為新就業群體搭建政治參與的平臺。社會成員組織化是實現公民有序政治參與的必要條件。全過程人民民主的“人民性”決定了其依靠的不是碎片化的人民，而是真實享有民主權利、積極參與政治生活、有著共同價值追求的人民。習近平總書記在二十屆中央政治局第十五次集體學習時強調：“探索加強新經濟組織、新社會組織、新就業群體黨建工作，創新黨組織設置和活動方式?！币虼?，要提升新業態新就業群體的政治參與能力、拓寬新業態新就業群體的政治參與渠道，基層黨組織就要結合新就業群體的工作特征，靈活搭建平臺，集政治學習、思想提升、休閑娛樂、信息共享等多種功能于一體，使黨建工作做到一體推動、協調發展，既要增強新就業群體對黨組織的認同感和歸屬感，又要激發新就業群體政治參與的內生動力。

二是適時吸納新就業群體中的優秀成員加入黨組織。鼓勵廣大新就業群體積極參與基層黨組織的各項活動，發揮其職業特長，有助于提升其成就感和職業認同感，也有助于黨組織掌握新就業群體的真實訴求，從而提供精準服務。同時，新就業群體成員被吸納進黨組織也滿足了其政治參與的愿望，提升了該群體的話語權。還應挖掘一批遵紀守法的新就業群體代表予以表彰，鼓勵其發揮先鋒模范作用，帶動更多新就業群體向黨組織靠攏，讓黨的溫暖直達新就業群體每一位成員，將其團結凝聚在黨的旗幟之下。

（二）提升新就業群體的政治參與能力

一是發揮黨組織優勢，加強對新就業群體的能力培訓。提升新就業群體政治參與能力不僅是全過程人民民主參與主體“全覆蓋”的要求，更是全過程人民民主“民主性”的體現。從新就業群體的崗位特征來看，普遍呈現人數需求量大、準入門檻低的特征，要提升新就業群體的政治參與能力，一方面，要發揮黨的組織優勢，通過新媒體等多種途徑，利用碎片化的時間向新就業群體傳達黨和國家的最新政策；另一方面，平臺企業和工會也應該承擔起增強就業群體政治參與意識的責任，通過培訓，使其意識到自身是民主政治不可或缺的重要力量，進一步提升職業榮譽感和使命感。

二是在平臺算法、企業責任、監管機制、法律責任等方面作出規定，做實新就業群體政治參與的制度保障?，F階段的平臺算法以盈利為主要目的，一定程度上侵害了新就業群體的合法權益。應對平臺算法的使用進行有效約束，使其在法治軌道上運行，比如，明確平臺設計的算法應當考慮勞動強度、休息時間等因素，明確行業規范和原則，明確相關部門的監管職責，明確處罰措施，等等。如此，才能做好新就業群體的權益保障。在此基礎上，平臺算法的制定與公開應成為新就業群體政治參與的重要內容，平臺企業應公布算法技術、優化算法策略，讓新就業群體參與算法的制定過程，形成新就業群體、平臺用戶、專家學者的三方合力，共同改善新就業群體的工作環境，這是夯實新就業群體政治參與的重要一環。

（三）優化并暢通“全鏈條”的政治參與渠道

一是完善新就業群體政治參與的相關制度。全過程人民民主是“全鏈條”的民主。全鏈條要求全過程人民民主要有堅實的、全過程的制度體系予以支撐。因此，優化新就業群體的政治參與渠道，國家要做好頂層設計，完善相關制度。具體而言，政府應出臺政策，確保新就業群體民主選舉、民主協商、民主決策、民主管理、民主監督等一系列政治權利的實現，同時還要培養一批新就業群體的優秀代表擔任人大代表、政協委員等職務，最大程度地提升新就業群體的政治地位，最大范圍地保障新就業群體的政治參與。

二是以互聯網技術賦能新就業群體政治參與。由于新就業群體具有“碎片化”的組織特征，傳統的政治參與方式難以發揮效用，平臺企業應創新組織方法，依托共享經濟優勢，讓互聯網新技術賦能新就業群體的政治參與，如可以通過網絡在線討論等方式增強組織凝聚力，優化新就業群體的政治參與環境[7]。平臺企業還應建立定期的對話溝通機制，暢通新就業群體的意見反饋渠道，了解新就業群體的工作難點和政治訴求，逐步擴大新就業群體參與范圍。

四、結語

新就業群體的政治參與能力提升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一個長期發展的過程，需要關注的不僅是政治領域，還應重視多個領域協同發力?？梢哉f，保障新就業群體在政治領域的參與固然重要，而逐步擴大其在其他領域的廣泛參與同樣至關重要。新就業群體的碎片化、原子化特征是阻礙其政治參與的客觀現實，但不可否認的是，其在家庭當中、在日常生活當中的組織化是可以實現的，且這種參與經驗非常豐富。有研究表明，參與經驗有從非政治領域向政治領域擴展的可能，即一個人如果在家庭、學?；蚬ぷ髦杏兄嗟膮⑴c經驗，那么他就可能表現出更強的政治參與能力[5]301-302。因此，提升新就業群體的政治參與能力和政治參與意愿，可從非政治領域入手，逐步擴大這一群體在其他社會領域的廣泛參與，例如參與技能培訓、社區治理、公益活動等，將民主參與融入日常生活[8]。在這一過程中，新就業群體不僅能積累參與經驗，也能增強政治參與的信心。在全過程人民民主全鏈條、全方位、全覆蓋的視角下，促進新就業群體非政治參與經驗向政治參與經驗的轉化，有助于提升新就業群體政治參與能力，進而保障其享有廣泛的民主權利。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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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加布里埃爾？A？阿爾蒙德，西德尼？維巴.公民文化——五個國家的政治態度和民主制度[M].張明澍，譯.北京：商務印書館，2014.

[6]李營輝.被算法裹挾的“裸奔人”：新就業形態下網約工群體勞動權益調查[J].中國青年研究，20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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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趙春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