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式”生活：空間生產理論下濟南市圖書館新型公共閱讀空間的創新與啟示

［摘 要］圖書館公共閱讀空間的營造是一個包含文化意蘊、價值導向與社會實踐的空間生產過程。本文以濟南市圖書館為例，運用空間生產理論，多維度解析其新型公共閱讀空間的創新實踐。研究發現，濟南市圖書館通過泉城書房、閱讀迷宮等空間意象的塑造，以“閱讀+微情景”體驗等空間價值的挖掘，營造沉浸式場景，講述生動故事，將空間理念巧妙轉化為鮮活的空間敘事，形成了獨具特色的空間精神內涵。濟南市圖書館的創新實踐在塑造閱讀空間語義、構建文化知識生產、形成空間價值隱喻等方面具有一定的示范意義。

［關鍵詞］濟南市圖書館；閱讀空間；空間生產理論

［中圖分類號］G252.1［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1005-6041（2025）01-0057-05

1 引 言

國內外學者對圖書館公共空間的研究由來已久。陳定權等^［1］辨析圖書館作為空間和場所的概念內涵。劉會會^［2］探討智慧圖書館體系下新型閱讀空間的建設策略。汪全莉等^［3］分析新型公共文化空間的融合發展之道。杜芃諾^［4］分析智慧視域下高校圖書館學習空間的理論框架。陳婕^［5］總結以書院為載體建設城鄉小型公共閱讀空間的實踐經驗。王瑞霞^［6］提出基于用戶畫像的圖書館數字學術空間構建策略。Vrheim等^［7］分析公共圖書館作為公共空間和第三場所的社會價值與挑戰。Santamaria等^［8］探討基于人本視角的公共圖書館空間設計方法。既往研究主要集中從空間設計、社會價值以及圖書館與公共空間的融合等方面分析閱讀空間構建問題，拓展圖書館空間的功能內涵，為新型閱讀和學習空間的構建提供了重要的實踐參考，但多局限于實際操作層面，缺乏系統的理論支撐。

實際上，圖書館新型公共空間的營造過程，不僅僅是物質形態的塑造，更是文化生產和社會建構的過程。空間生產理論強調空間是社會實踐的產物，其中蘊含著豐富的文化意蘊和價值導向。運用空間生產理論分析公共閱讀空間問題，能夠深入揭示空間不僅是物理存在，更是社會關系的產物。空間生產理論將空間視為權力、社會結構和文化意義的交織體，通過這一視角，可以理解公共閱讀空間如何在特定的社會環境中被構建、使用和賦予意義。它不僅有助于分析空間布局和功能設計對使用者行為的影響，還能探討空間在文化傳承和社會價值塑造中的作用，從而為公共閱讀空間的優化設計提供更為全面的理論支持。

本文以濟南市圖書館為研究對象，在空間生產理論的視域下，多維度解析其新型公共閱讀空間的創新實踐，剖析空間設計中蘊含的文化價值取向，總結其經驗做法，以期為新時期圖書館轉型發展提供有益借鑒。一方面，本研究有助于厘清圖書館公共空間營造的理論邏輯，深化空間研究的學理分析；另一方面，本研究對于推動圖書館空間再造具有重要的實踐指導意義。

2 空間生產理論與圖書館公共閱讀空間的理論邏輯

空間生產理論由列斐伏爾提出，它揭示了空間的社會構建本質，強調空間是社會關系的產物和載體，其生產過程體現了不同群體之間的權力博弈^［9］。其理論維度包含空間能指、空間意指、空間敘事、空間精神四個角度。空間能指是空間中物質要素的直接指涉功能，通過形狀、尺寸、材質等元素傳達特定的社會文化信息，體現生產力水平。空間意指是人們賦予空間的社會文化意義，如情感依戀和價值認同，它們超越了物質層面，表現了主體能動性。空間敘事將空間組織為連貫故事，表達特定價值觀，往往被權力主體用于鞏固支配地位。空間精神是在能指、意指和敘事基礎上升華的核心價值觀，賦予空間獨特氣質，引發人們的認同和歸屬感^［10］。

空間生產理論與圖書館公共閱讀空間的理論邏輯具體如下。首先，通過物質設計、空間布局等“空間能指”構建物理空間，體現了圖書館作為公共閱讀場所的基本功能。其次，在“空間意指”層面關注用戶的感知和互動，如隱喻感知、情景活動等，使空間承載多樣化的社會意義。再次，“空間敘事”通過知識探索、情感聯結等，塑造集體記憶與文化認同。最后，在“空間精神”層面通過空間體驗、價值認同等凝聚文化精神，使圖書館超越物理場所，成為社會文化的象征與公共文化生活的核心。空間生產理論與圖書館公共閱讀空間的理論邏輯如圖1所示。

因此，圖書館空間的塑造，是物質設計、社會意義、文化敘事、精神價值等多重力量共同作用的結果。理解圖書館空間生產中的能指、意指、敘事和精神機制，有助于我們思考圖書館空間的權力關系和意識形態，進而探索圖書館空間的優化設計和創新發展，更好地實現圖書館的社會效用和公共價值。

3 空間生產理論下濟南市圖書館新型公共閱讀空間的創新路徑

3.1 濟南市圖書館“書式”生活閱讀空間介紹

為增強公共文化服務的可及性，打通公共文化服務“最后一公里”，濟南市圖書館在總結圖書館分館、自助圖書館、流動服務點等建設經驗基礎上，嘗試探索城市書房建設新模式。2018年，濟南市圖書館啟動“書式”生活閱讀空間建設，力爭將小巧、時尚、現代、智能、舒適的新型公共閱讀空間建到老百姓家門口。目前，已建成泉城書房48家，預計到2025年共建成70家。

“書式”生活閱讀空間是濟南市圖書館開創的新型閱讀空間項目，設有圖書借閱、科普展示、解謎書實景體驗等區域，集文獻流通、閱讀體驗、科技互動探索、休閑娛樂等功能于一體，滿足市民閱讀交流、科學探索、休閑娛樂等多樣化、多層次、多方面的精神文化需求。

濟南市圖書館“書式”生活閱讀空間一方面建設泉城書房新空間，選址在城市主要街道、大型社區等便民之處，每家書房特色鮮明，資源豐富，設施智能。通過政府主導、多方參與的模式，充分調動社會力量參與泉城書房建設，實現共建共享；另一方面，創設一系列創新閱讀微空間，如星空泡泡屋、沉浸式立體家庭讀書會等，將閱讀與科普、藝術、傳統文化相結合，為讀者帶來別樣體驗。此外，濟南市圖書館還致力于打造沉浸式閱讀新體驗。開放了全國首家沉浸式閱讀迷宮，通過AR互動、VR體驗等現代信息技術，讓讀者在游戲互動中感受閱讀的魅力。推出劇本游戲體驗，將濟南本土文化融入其中，讓讀者在解謎探索中了解濟南歷史。

3.2 空間生產理論與濟南市圖書館“書式”生活閱讀空間解讀

空間能指。空間生產理論中的空間能指維度強調物質環境對空間生產的重要性，主要包括三個過程：物質設計、空間布局和館舍形態^［11］。在物質設計上，濟南市圖書館以書籍為核心，結合現代化設施和數字化體驗，打造全國首家沉浸式閱讀空間。空間布局采用網格化方式，綜合考慮城市特色和功能需求，設立多功能閱讀區域。館舍形態方面，閱讀空間建筑面積均不小于200平方米，設計精細，力求品質。這些創新為讀者提供了傳統與現代兼具的高品質閱讀環境，體現了空間生產理論中的物質設計對空間生產的關鍵作用。

空間意指。空間生產理論中的空間意指維度強調空間符號、隱喻和意義對空間生產的重要作用，主要包括三個過程：符號表征、隱喻映射和意義感知^［12］。濟南市圖書館“書式”生活空間在符號表征上用泉城書房標志展現城市精神；在隱喻映射上融入人生閱讀主題，增強文化體驗；在意義感知上，通過沉浸式場景讓讀者更深刻地體驗閱讀空間的文化內涵。

空間敘事。空間生產理論中的空間敘事維度強調空間中發生的活動對空間生產的重要影響，主要包括四個過程：情境活動、知識探索、交互分享和思維激發^［11］。情境活動指在空間中開展各類主題鮮明、情景交融的活動；知識探索強調借助空間引導使用者探索知識；交互分享突出空間內使用者之間的交流互動；思維激發則注重以空間為載體激發使用者思維。這四個過程共同構成了空間敘事維度，為空間注入生命力。在知識探索方面，閱讀迷宮設置AR互動區供讀者捕獲知識，劇本體驗融合多種媒介引導讀者探索歷史文化知識，體現了知識探索在拓展閱讀內容、引導主動學習上的重要意義。

空間精神。空間生產理論中的空間精神維度強調空間的精神價值對空間生產的引領作用，主要包括四個過程：情感聯結、空間體驗、價值認同和社會功能^［11］。濟南市圖書館建成覆蓋城鄉的圖書館公共文化服務網絡。以書為友的交流互動，讓讀者感受別樣的閱讀之旅，“閱讀+科普”式體驗吸引更多人走進圖書館，愛上閱讀，提升讀者體驗（見表1）。

3.3 空間生產理論與濟南市圖書館“書式”生活閱讀空間構建的意義

塑造閱讀空間語義。從空間生產理論視角看，空間是社會關系的物化，承載著特定的文化語義^［12］。濟南市圖書館以“書式”生活為核心理念，打造開放互動的閱讀空間，如泉城書房和悅讀園等，打破傳統封閉式空間的局限，展現務實創新的文化精神。同時，齊魯文化元素被融入設計中，文化特色書房和非遺體驗區賦予傳統文化新的時代內涵。在傳承和創新中，濟南市圖書館形成了開放、多元的城市文化空間語義，成為文化空間生產的典范。

構建文化知識生產。知識生產是現代城市發展的核心驅動力，空間作為社會關系的重要載體，對知識生產起著重要作用^［13］。濟南市圖書館通過“書式”生活閱讀空間積極促進知識生產。一方面，打造特色人文空間如海右文庫、尼山書院，使讀者在沉浸式體驗中感悟齊魯文化，激發文化創造力；另一方面，布局城市閱讀空間網絡，通過智慧書房和悅讀吧等平臺實現優質資源覆蓋各地，便于市民開展自主學習和交流分享，推動知識創新和城市文化素養提升。

形成空間價值隱喻。列斐伏爾認為，空間隱喻反映了社會關系和價值取向^［14］。濟南圖書館通過“書式”生活空間倡導知識普惠和全民閱讀，塑造了知識惠及大眾的人本情懷。其創意項目如“閱讀迷宮”將閱讀與美學生活相結合，形成了以文化人、以文育人的空間價值隱喻，倡導崇尚知識、熱愛生活的社會風尚，助力城市精神文明建設和核心價值觀的培育。

4 空間生產理論下濟南市圖書館新型公共閱讀空間的啟示

4.1 注重空間布局與設計能指

濟南市圖書館注重將閱讀空間與城市地標、文化景觀相結合，通過山泉湖河城的城市特色來塑造書房的選址布局，彰顯泉城濟南的城市精神。同時，圖書館還針對不同人群的閱讀需求，進行功能分區和資源配置，體現了人本關懷和公共服務理念。這啟示我們，在構建新型公共閱讀空間時，要立足城市文脈與人文特質，精心設計空間布局，塑造富有文化內涵和精神象征的閱讀場所。要在空間設計中融入人性化、個性化的關懷，滿足不同人群的身心需求，打造溫馨舒適、交流互動的社交空間。此外，還要注重細節設計與視覺美學，通過環境營造來傳遞書香氛圍和人文情懷，喚起人們的文化認同和精神共鳴。

4.2 提升空間意蘊與價值意指

濟南市圖書館創造出一種沉浸式、互動式的新型閱讀體驗，賦予閱讀空間以更豐富的文化內涵。這啟示我們，新型公共閱讀空間的營造要注重內涵品質的提升，在空間設計中融入地域文化元素，彰顯城市的人文底蘊和審美趣味。要發掘閱讀的多元價值，將閱讀與知識傳播、能力培育、情感交流等功能相結合，使閱讀空間成為滿足市民精神文化需求的綜合文化平臺。此外，還要善于運用數字技術手段，創新閱讀內容的呈現方式，提供沉浸式、參與式的閱讀體驗，吸引更多人走進閱讀空間，感受閱讀的魅力。

4.3 傳遞空間價值的隱喻敘事

濟南市圖書館以閱讀迷宮等活動為載體，通過巧妙的空間布局和游戲設計，帶領讀者開啟一場奇妙的閱讀探險之旅。這啟示我們，新型公共閱讀空間要善于運用空間敘事的策略，營造富有故事性和儀式感的閱讀場景。可以圍繞閱讀主題，策劃沉浸式的閱讀活動，讓讀者在參與互動中感受閱讀的樂趣。要充分利用空間元素進行情境塑造和氛圍渲染，引導讀者在潛移默化中接受閱讀的熏陶。同時，還要注重閱讀推廣的創新表達，運用新媒體技術手段，生動呈現閱讀空間的獨特魅力，吸引更多人走進閱讀殿堂，感悟閱讀的美好。

4.4 打造空間精神的情感聯結

濟南市圖書館的閱讀空間，正是一種培育讀者情感認同、增進心靈溝通的創新嘗試。這啟示我們，新型公共閱讀空間要注重人文關懷，營造和諧友善的閱讀氛圍。要充分尊重讀者的個體差異，提供個性化、多元化的服務方式，讓不同背景的讀者都能感受到閱讀的溫暖。要積極傾聽讀者的心聲，通過交流互動增進彼此的信任與理解。此外，還要重視閱讀推廣活動的情感表達，用講故事的方式感染和打動讀者，讓閱讀成為讀者生命中難忘的美好記憶，使閱讀空間真正成為讀者心靈的棲息地。

5 結 語

隨著人們對文化生活品質需求的提高，圖書館公共閱讀空間的角色也在不斷拓展。空間生產理論為圖書館空間的構建提供了全新視角，不再局限于傳統的知識傳播功能，而是深入文化意涵和社會互動層面。通過注重物質形態、情感意涵和空間敘事，圖書館能夠更好地實現空間與使用者的雙向互動，為公眾營造更具包容性和沉浸感的文化場所。濟南市圖書館的創新實踐表明，靈活多樣的空間設計和獨具特色的文化表達不僅提升了空間體驗，也推動了圖書館與社區之間的情感紐帶。未來，我國圖書館應在空間布局、情境營造和價值傳遞上持續探索，通過塑造獨特的“書式”生活空間，實現圖書館在公眾文化生活中的核心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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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孫 曉（1980—），女，本科，副研究館員，丹陽市圖書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