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間創新聯系對企業進入的影響研究

城市間創新聯系是創新驅動發展背景下的重要特征，是建設創新高地的必然要求。從技術創新合作和技術創新擴散兩個角度探究了城市間創新聯系對企業進入的影響，并進一步檢驗創新聯系對產業創新發展的作用。研究發現：技術創新合作和技術創新擴散均可有效促進企業進入，城市間創新聯系成為企業進入的重要動力，與鄰近地區、同一城市群內的創新聯系對企業進入的影響更加突出。知識多樣化可以強化創新聯系對企業進入的促進作用；創新聯系可以進一步擴大本地制造業規模，并促進產業的創新發展。各地應深化與鄰近城市的創新合作，適度推動知識結構多樣化，加快培育和壯大區域創新中心，并以此支撐產業創新合作和推動高技術產業發展。

創新聯系； 技術創新合作； 技術創新擴散； 企業進入； 知識多樣化

F299.2; F224 A 0050 16

一、 引 言

隨著創新驅動發展戰略的實施，中國創新要素日益活躍，創新水平整體提升，產業競爭力顯著增強，2018—2022年，科技進步貢獻率達到60%以上^［1］。在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下，技術加快更迭，帶動產業形態和模式不斷更新，科技創新日益成為產業升級和發展的核心支撐。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統籌推進國際科技創新中心、區域科技創新中心建設”，加快建設具備國際影響力的創新高地，推動創新效能釋放。2024年中央經濟工作會議也明確提出要“提升經濟發展優勢區域的創新能力和輻射帶動作用”。現階段中國創新要素空間分布仍相對不均衡，高度集中于經濟發達地區。截至2023年底，長三角、京津冀、粵港澳大灣區發明專利有效量分別為130.8萬件、70.3萬件和67.2萬件^［2］，合計占國內總量的65.6%。東部多數地區接收創新聯系顯著多于發出創新聯系，形成技術吸收和創新資源流入的正向循環，中西部地區整體創新能力和對創新要素的吸引力偏低^［3］。基于中國創新資源和產業布局在空間上不完全匹配的現實，有必要強化跨地區創新協作和聯系，推動區域協調發展^［4］。

有別于傳統區域發展理論對本地資源的重視，新區域主義強調網絡資本，即城市通過各類聯系通道獲取和支配外部資源的能力^［5］。開放式創新迅速興起，尤其在跨國公司和部分高科技企業的技術攻關和產品研發領域，逐漸取代封閉式創新成為主要創新形式。跨越組織邊界的知識流動是開放式創新的核心特征，不同的創新主體通過知識和技術的流動及創新協作形成創新聯系。隨著創新聯系不斷強化，樞紐地區匯聚并調用大量創新要素，吸引關聯產業進入，形成創新高地并促成產業地理格局的變遷。為剖析這一經濟規律，需要從創新聯系與企業選址的邏輯起點出發，揭示創新要素流動與產業發展的互動規律。

本文基于2001—2015年城市間的發明申請合作數據與企業進入數據，測算了分行業、分地區的技術創新合作與企業進入情況，分析發現，創新聯系存在明顯的行業和區域特征。技術創新合作規模占比排名前5的行業為：電氣機械和器材制造業（18.1%），化學原料和化學制品制造業（17.6%），儀器儀表制造業（15.1%），計算機、通信和其他電子設備制造業（15.1%），通用設備制造業（7.7%）。這五大行業相應的企業進入數占比也較高。從區域層面看，京津冀、長三角和珠三角地區技術創新合作規模占比分別為1766%、3228%和15.05%，三者占全國的份額超過6成，對應的企業進入份額也較大。綜上，技術創新合作與企業進入呈現正相關關系，技術創新合作水平越高的地區，企業進入規模也較大。基于此，本文從技術創新合作和擴散網絡嵌入度出發，探究城市間創新聯系對企業進入的影響，并進一步探究創新聯系是否作用于產業創新發展。

相比已有研究，本文可能的邊際貢獻在于：（1）既有研究多探究創新聯系的影響因素及形成機制，本文從創新聯系的視角考察企業的選址行為，以此反映不同行業在區域間的布局狀況，從邏輯起點揭示創新高地的形成規律；（2）從技術創新合作和技術創新擴散出發，以更微觀的視角測度城市間創新聯系，更全面地揭示創新聯系的特征及作用關系；（3）利用社會網絡分析法構建了各地在全國技術擴散網絡中的嵌入度指標，將局部性的技術創新流動擴大到網絡視角，探究網絡結構和位置對企業進入的影響，延展了技術創新擴散對企業進入的研究視角；（4）從創新鏈與產業鏈融合的視角進一步探究了城市間創新聯系對地區產業規模壯大和產業創新發展的促進作用，分析了創新驅動發展背景下創新集群和產業集群之間的關系，研究結論可為區域性創新高地建設提供決策支撐。

二、 文獻回顧

在創新驅動發展背景下，創新聯系與企業進入的相關研究得到眾多學者的關注，本部分從城市間創新聯系及其對企業進入的影響出發梳理相關文獻。

（一） 城市間創新聯系與創新網絡

作為多種要素流動的中心，城市是國家及區域經濟系統中的重要節點^［6］。隨著信息和通信技術不斷突破，區域經濟一體化程度大幅提升，“流空間”逐漸取代“場空間”成為主導性空間形式^［7］。城市間創新聯系是要素跨區域流動的重要組成部分，主要指城市之間基于創新要素的交換、創新活動的協同而產生的聯系^［8］。

關于創新聯系的現有研究主要有三類：一是創新聯系的關系構建。在創新復雜度和不確定性增加^［9］、新技術新產品研發費用攀升及技術成果外流風險上升等因素作用下^［10］，“閉門造車”的封閉式創新正向開放式創新轉變^［11］，外部知識和外部市場路徑的重要性大幅提升^［12］。多數研究使用科技創新合作成果來模擬城市間的創新關系，挖掘城市間專利合作數量^［1314］、合作論文發表數量^［1516］和專利轉移數量^［17］；也有學者借助引力模型^［18］或使用人才流動^［19］、企業關聯^［20］等新數據構建城市間創新關系。

二是創新聯系的網絡特征分析。隨著創新聯系對象的增加和合作范圍的擴張，創新合作逐漸向網絡化方向拓展。“創新網絡”概念興起于20世紀80年代，Imai和Baba將其定義為滿足系統性創新需要而形成的一種制度安排^［21］，成員能夠享受網絡外部性帶來的知識溢出^［22］，創新網絡嵌入有利于提高生產效率，推動地區經濟發展^［23］。大量文獻探討了創新網絡的特征，指出全球創新網絡呈現出無標度網絡特征，歐美發達國家是主要創新節點，但其極化效應持續弱化^［13］。國內相關文獻多聚焦城市群創新網絡，中國創新網絡覆蓋廣但極不均質，東部地區“內聯外控”與中西部地區“內弱外強”的聯系格局形成鮮明對比^［20］，京津冀、長三角和珠三角地區是網絡聯系的核心樞紐。具體來看，京津冀創新網絡呈現京津雙核引領的網絡結構^［16］；長三角創新網絡沿“Z”字形交通主軸線延伸，形成以上海為中心、以南京和杭州為次中心的組合模式^［24］；粵港澳大灣區創新網絡聚集能力和內部集團化程度快速提升^［25］。

三是創新聯系的影響因素分析。基于演化經濟學的相關理論，鄰近性是形成創新聯系與創新網絡的重要動力^［26］，Boschma基于法國鄰近動力學派從地理、認知、制度、組織及社會鄰近性角度考慮交互式學習和創新^［27］。現有研究多認為，適當的地理鄰近^［28］、認知鄰近^［29］、技術鄰近有利于促成創新聯系^［30］，但主體間認知重疊過高可能導致“認知鎖定”^［27］，阻礙知識溢出和創新合作。此外，新航線^［31］和高鐵等交通設施的改進^［32］、文化身份認同^［33］、合作模式^［34］、產業聯盟^［35］等因素也都顯著影響著城市間創新聯系的形成和發展。

（二） 創新聯系與企業進入

大量研究重點從創新資源等生產要素獲取^［36］、國家創新試點城市等區位導向型政策^［3738］、營商環境優化^［39］、城市特征^［40］以及外資沖擊^［41］等角度出發，探討了企業區位選擇的影響因素及機制。圍繞技術創新，現有研究多認為研發活動是潛在進入企業相比在位企業的劣勢^［42］，全球普遍存在高研發密度阻礙新企業進入的現象^［43］，主要原因在于，新進企業需要承受高技術積累帶來的投資負擔^［42］，而在位企業基于已有知識和技術存量能夠較為容易地提升技術水平^［44］。

本部分主要從技術創新合作與技術創新擴散兩個視角梳理影響企業區位選擇的相關文獻。技術創新合作方面，現有研究大多認為技術創新合作能夠促進企業進入。通過對外技術創新合作，能夠促進地區間的信息交流、技術轉移和知識溢出^［45］，發揮要素共享效應，有利于創新主體優化統籌區域資源，提高資源利用效率^［46］。隨著創新成本提升，結盟推進產品創新的收益明顯提高^［47］，創新開放深度對企業的成長績效存在長期的正向影響^［48］。此外，已有的知識基礎直接影響對新知識的吸收和再利用效率^［49］，若雙方技術創新能力差異過大，欠發達地區難以具備相應的消化吸收能力^［50］，則降低了技術創新合作的效益。

技術創新擴散方面，中國技術擴散網絡區域特征明顯，京津冀網絡存在極化現象，長三角和珠三角網絡呈現“百花齊放”的多中心特征^［51］。一方面，從資源視角看，知識流動是影響新興產業布局的關鍵因素^［52］，企業能夠通過跨界知識搜尋突破自身資源限制，獲取更多異質性的信息^［53］。West等構建了企業將外部創新知識轉化為價值的整合過程模型，該模型涵蓋外部知識獲取、組織功能整合、內部研發及商業化等環節^［54］。隨著外部技術創新進一步降低服務成本，企業進入更加活躍^［55］。另一方面，從網絡視角看，嵌入技術創新擴散網絡能夠提高監測外部環境和發現新知識、新信息的能力^［56］，且該作用與企業在網絡中的位置密切相關，占據網絡中心等有利位置能夠使企業接收更多的知識和信息流入^［57］，提升新產品開發能力，降低供應商和下游市場的搜尋成本^［58］，優化初創企業的成長績效^［59］。

綜上，已有文獻多從技術創新、知識流動等單一視角探究企業進入或發展的影響因素，難以全面解釋創新聯系的企業吸引效應。本文在綜合測度城市間創新聯系的基礎上，從多樣化視角探究了創新聯系對企業進入及后續產業規模壯大、產業創新發展的影響。

三、 理論分析與假說提出

城市間創新聯系包含技術創新合作、技術創新擴散兩個過程，前者指與外部創新主體的直接合作，后者為知識和技術在潛在使用者間傳播、采用的過程，從知識生產與知識擴散角度共同構成城市間創新聯系。本部分分析技術創新合作和技術創新擴散影響企業進入的內在邏輯，并提出相應假說。

（一） 技術創新合作對企業進入的影響

在新一輪技術革命和產業變革深入推進背景下，產品更新迭代加快，產業新形態和新模式不斷出現，企業在區位選擇中對創新要素的要求隨之提升，技術導向持續強化。城市間技術創新合作不僅能促成較高質量的技術供給，也釋放出產業創新能力強和發展潛力突出的信號，從而吸引企業進入。

在高質量技術供給方面，創新是以新方法對異質性和互補性知識進行重組的過程^［60］，帶有不同程度的“創造性毀滅”特征，需要存在足夠的知識差異以創造新觀點和新技術。在交通和通信設施不斷完善的背景下，資源的高度分散性使得單個組織難以掌握所有資源^［61］，創新活動的高復雜性、高投入、長周期和高風險要求加強創新交流與協作。技術創新合作本質上是知識流轉和資源整合的交互創新過程，便于合作者獲取新的知識和信息，在降低創新投入和過程風險的基礎上，通過融合不同領域的知識和技術，形成更高質量的技術供給。一方面，技術創新合作能夠促進企業以技術成果轉化的形式進入市場。知識創新、技術創新和產業創新是創新鏈的三個主要環節。產業創新強調成果的轉化和應用，是技術創新的目標。企業通過協作攻關實現技術突破后，有動機通過設立新企業或新部門推動創新成果的產業化應用，使技術創新的商業價值最大化。另一方面，技術創新的高投入和高風險使得企業越來越依賴外部技術獲取，從而提高產品開發效率，降低研發成本和失敗風險。由于知識溢出的空間局限性，技術創新成果往往在本地區率先使用，逐步向鄰近地區擴散，且該過程存在大量隱性知識的傳播，有賴于空間上集中的面對面交流。因此，企業有更大的動力進入技術創新活躍地區。

在信號效應方面，企業在選址過程中面臨各方面的信息不對稱，對于進入地在產業發展潛力、市場可達性、企業關系網絡等方面的信息搜集難度較大，各地政府常通過出臺稅費減免等扶持政策、優化營商環境等渠道釋放積極信號，但企業實際獲取的信息仍較為有限。高頻率、大規模的技術創新合作直接反映了當地創新要素的活躍程度及要素跨區域流動的靈活性，所帶來的創新資源和創新能力增加了產業創新的空間^［62］，可推動新產品、新形態的出現。相比地方聲譽、媒體關注等外部信息，技術創新合作規模所釋放的信號更加可靠，更直接地反映了當地產業發展的潛力和趨勢，成為企業選址的重要依據。基于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說：

H1：技術創新合作通過增加高質量的技術供給、釋放產業發展潛力信號吸引企業進入。

（二） 技術創新擴散對企業進入的影響

美國學者Rogers于20世紀60年代提出創新擴散理論，闡述了技術創新通過某種渠道在社會系統成員中傳播并被接受的過程，包含認知、說服、決定、實施、確認等多環節。前沿技術的擴散有利于縮小落后地區與前沿地區的生產率差異，并在長期發展中實現收斂^［63］，通過學習乃至于直接使用前沿地區的成熟技術，落后地區能大幅減少研發投入^［64］，加快本地技術更新和產業升級。相比知識溢出，技術擴散主要來源于研發形成的前沿技術，對于企業進入和產業發展的影響更為直接^［65］。

一方面，技術創新擴散有助于企業突破創新資源限制，提升創新能力。隨著傳統創新領域的相對飽和，單一維度的技術創新突破難度增大，跨領域、學科交叉、產業交織下的融合創新逐漸成為創新發展的突破口，對于異質性知識的需求越來越高。此外，企業和產業在發展階段需要同時開展兩類創新，一類是以模仿、改進為主的漸進式創新，另一類是探索新領域和新技術的突破式創新，后者是提高企業競爭力和加快新興產業發展的主要動力。突破式創新的產生依賴于更多的異質性知識，但新進企業受制于人員規模和發展階段，所掌握的知識和信息往往較為有限。跨界知識搜尋往往能夠獲得更多異質性和多樣性的知識與信息，通過技術創新擴散，新進企業可在更大的范圍內獲取不同領域的前沿技術和知識，在對其消化、吸收和再利用的基礎上，豐富自身知識和技術儲備，提升整體創新能力。知識的多樣化也有助于企業規避創新過程中的“技術鎖定”陷阱，從不同的角度考慮問題，推動突破式創新的實現。從地理位置上看，空間距離越短越有利于技術創新擴散^［66］，企業有動機優先進入技術創新擴散更為密集的地區。

另一方面，企業在創新擴散網絡中的位置直接影響其獲取技術和知識的效率及質量，是企業選址的重要考量。知識和技術具備累積特質，隨著技術儲備的增長，企業的知識結構趨于完善和合理，對特定行業和領域的認知不斷深化，既能夠更好地研判產業發展趨勢與市場需求，也能更準確地制定發展戰略。擁有更多積累的企業也具備更強的技術選擇敏感性和靈活性^［67］，能夠快速把創新成果用于生產，搶占新業態、新模式發展的先機。而處于技術創新擴散網絡中的樞紐位置，更深入地嵌入擴散網絡，不僅能夠獲取更豐富的技術創新資源，便于尋找新的市場或商業機會^［68］，也能成為網絡中“末梢節點”實現資源聯通的關鍵樞紐^［69］。因此，企業出于彌補資源劣勢和長遠發展的考慮，將優先進入與周邊地區創新聯系更加緊密的樞紐地區。基于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說：

H2：技術創新擴散推動企業突破創新資源限制，提升獲取知識和技術的效率及質量，從而吸引企業進入。

綜上，城市間創新聯系通過強化技術創新合作和推動技術創新擴散促進企業進入。

（三） 城市間創新聯系對產業創新發展的影響

從技術創新合作視角來看，城市間創新合作規模的擴大，不僅推動企業技術水平提升，也可吸引更多高新技術企業進入，推動產業創新發展。一方面，由于區域內合作獲取新知識的難度相對較大，城市間的創新合作有助于企業獲取更加豐富的異質性知識，推動技術攻關和研發，提升技術水平。除了促進技術研發，技術創新成果往往率先在本地區使用和推廣，大規模的技術創新為產業創新提供支撐，推動本地產業的整體技術水平提升和技術更迭，支撐產業創新發展。另一方面，大規模產業創新釋放出產業發展潛力良好的信號，吸引新進企業進入。此類信號也在一定程度上說明當地產業競爭較為激烈，具備一定的門檻效應，能夠吸引更多高技術水平或高競爭力的企業進入，加快當地產業的創新發展。

從技術創新擴散視角來看，技術擴散有助于企業突破創新資源限制，豐富技術獲取渠道，處于網絡中心位置則能放大這一效應。由于創新活動的高風險、高投入、長周期等特性，大量中小企業缺乏足夠的人才、資金等資源開展技術攻關和創新，技術擴散是破除企業資源束縛的突破口。通過跨地區的技術擴散，企業能夠以更低的成本獲取較為前沿的技術，推動技術水平提升，加快產業創新發展。此外，在擴散網絡中的位置會直接影響企業獲取知識和技術的效率與質量，處在全國創新擴散網絡中的中心位置或中心城市附近，企業能夠更及時地獲取前沿技術、市場信息等，可及時應用新技術，調整發展方向，也推動了產業的創新發展。基于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說：

H3：城市間技術創新合作與技術創新擴散均有利于產業創新發展，即城市間創新聯系可以推動產業創新發展。

四、 研究設計與數據說明

（一） 模型設定

城市間創新聯系反映了不同創新主體在技術開發、知識共享等方面的協作深度，包含開放式創新的兩個主要環節，即技術創新合作與技術創新擴散。本文基于2001—2015年中國城市間的專利合作、專利引用與企業進入數據，從技術創新合作和技術創新擴散兩個角度出發，探究城市間創新聯系對企業進入的影響，構建基準回歸模型：

Entry cit=β 0+β 1lnpat cit+β 2C ct+u ci+v t+ε cit （1）

Entry cit=α 0+α 1ICde ct+α 2C ct+γ ci+δ t+λ cit （2）

其中，下標 c 表示城市， i 表示制造業二位數行業， t 表示年份。被解釋變量 Entry cit為城市c行業i在t年的企業進入數量，lnpat cit 表示城市 c 行業 i 與鄰近城市的發明申請合作數量 ，ICde ct表示城市層面的擴散網絡嵌入度。C ct 為一系列城市層面的控制變量， u ci和γ ci表示城市×行業固定效應，v t和δ t表示年份固定效應，ε cit和λ cit 表示隨機擾動項。

（二） 變量測度與數據說明

1. 被解釋變量

企業進入數（ Entry ）。本文測算了分年份、分城市、分行業的新企業進入數，參考封進等^［40］的做法，根據營業期限和成立日期推算企業進入年份，根據企業登記機關與工商登記注冊號來識別注冊城市，并將企業數量加總得到城市層面的企業進入數量，進一步按照企業所屬行業將數據處理至年份—城市—行業層面。盡管企業注冊數據中會存在注冊地址與實際經營地址不符的情況，但考慮到本文研究樣本聚焦的制造業具備實體經濟特性，以及《公司登記管理條例》等相關規定的要求，這類企業比例較低。

2. 解釋變量

技術創新合作規模（ lnpat ）。技術創新合作反映了目標城市與周邊城市的直接創新聯系強度。2001—2015年，制造業領域的發明合作申請量占全國發明合作申請量的比重高達90.01%，是技術創新合作的主體。因此，本文以制造業領域的發明申請合作為研究樣本。基于國家知識產權局的發明專利申請數據，抓取2001—2015年申請人數量大于1的制造業申請專利，通過高德地圖API識別申請人的經緯度并結合中國基礎地理信息數據識別所在城市，通過抓取申請人名稱中的城市信息、申請人地址信息及手動搜集的方式交叉驗證。最后，加總距離小于200千米的城市對合作數量，得到城市對外發明申請合作數，加1做自然對數處理后得到解釋變量。參考相關文獻的做法^{［32，70］}，本文選取地理距離小于200千米的城市對作為基準研究范圍。由于城市政府所在地多為各城市的經濟與創新活動中心，借鑒Scherngell等^［71］的做法，本文以城市的政府間球面距離來衡量城市間距離。

擴散網絡嵌入度（ ICde ）。擴散網絡嵌入度反映目標城市通過知識和技術流動融入全國創新體系的程度，衡量間接創新聯系狀況，也反映城市通過技術創新擴散網絡調用創新資源的能力。本文基于城市間制造業領域的發明申請的專利引用和被引數據構建技術創新擴散網絡。中國《專利審查指南》要求發明人以引證的形式介紹背景技術的相關信息，以便進行新穎性、創造性和實用性審查，而實用新型專利無須經過嚴格的實質審查，基本不描述引用信息，因此本文的引證數據包括“發明專利引用發明專利”和“發明專利引用實用新型專利”。在刪除國外專利引用及城市內部引用樣本后，通過公開號匹配得到印證與被引關系，識別申請人所在城市后將數據加總至城市對—年份層面。參考呂越等^［72］、劉慧等^［73］的做法，分兩步計算擴散網絡嵌入度。第一步，計算合作城市在全國技術創新擴散網絡中的點度中心度（公式3）；第二步，根據引用和被引數量對基準范圍中合作城市的中心度進行加權，得到擴散網絡嵌入度（公式4）。計算公式如下：

Cde jt=100（C jqt+C jrt）2（N-1） （3）

ICde ct=ω cqt∑ jq cjt∑ jq cjtCde jt+ω crt∑ jr cjt∑ jr cjtCde jt （4）

下標 c 和 j 代表城市， t 代表年份， q 代表引用， r 代表被引用 。Cde jt表示城市j 在 t 年的網絡點度中心度， C jqt 表示城市 j 實際擁有的引證連線數，即與網絡中的其他城市存在引用關系的數量， C jrt 表示城市 j 實際擁有的被引證連線數， N 表示網絡中的節點數量。 ICde ct表示城市c在t年的擴散網絡嵌入度，q cjt表示t 年城市 c 引用城市 j 的專利數量， r cjt表示t 年城市 c 專利被城市 j 引用的數量， ∑ jq cjt∑ jq cjtCde jt衡量了城市c 通過局部網絡的專利引用嵌入全國技術創新擴散網絡的程度， ∑ jr cjt∑ jr cjtCde jt衡量了城市c 通過局部網絡的專利被引嵌入全國技術創新擴散網絡的程度， ω cqt和ω crt分別表示t 年城市 c 引用數和被引數占兩者之和的比重。基準回歸中所用的解釋變量僅考慮與目標城市地理距離小于200千米的合作城市。

3. 控制變量

控制變量包括：（1）城市經濟發展水平（ pgdp ）。以各城市的人均GDP衡量經濟規模，控制經濟發展帶來的地區需求擾動。（2）工資水平（ salary ）。使用在崗職工平均工資衡量，控制收入增長帶來的人力成本變化。（3）基礎設施狀況。包括交通和通信基礎設施，分別用是否開通高鐵（ hsr ）和郵電業務總量（ pt ）衡量，控制各地基礎設施便利性的影響。（4）金融支持（ mon ）。使用年末金融機構存貸款余額衡量。（5）使用外資規模（ fdi ）。使用當年實際使用外資規模衡量，控制外商直接投資加速涌入對本地創新狀況和企業進入造成的沖擊。（6）人才支撐。使用經自然對數變換的在校大學生規模（ uni ）和科技服務業規模（ tss ）衡量，控制城市人力資本狀況和人才分布帶來的影響。（7）財政支出規模（ fian ）。使用各城市的財政支出規模來衡量政府的干預程度。

自2001年中國加入世貿組織后，大量外資進入，中國制造業在模仿創新中加快發展，制造業企業進入和產業發展活躍度顯著提升。同時考慮工業企業數據的可得性和有效性，故選取2001—2015年作為研究期。專利合作數據和引用數據來自國家知識產權局的專利數據庫，企業進入數據來自工商注冊企業數據庫，控制變量數據來自《中國城市統計年鑒》及各城市歷年統計年鑒，本文從2001—2015年的年鑒中收集了地級市及以上城市的經濟社會數據。高鐵開通數據根據國家鐵路總公司公布的自2003年以來高鐵線路建設和開通情況手動整理。考慮到部分城市在研究期間經歷了行政區劃調整或數據完整性較弱，如經歷行政區劃調整的三沙市、儋州市、畢節市、銅仁市等，數據缺失較多的日喀則市、昌都市、武威市、哈密市及各自治州等，在地級市層面以下發生行政區劃調整的城市仍被納入研究樣本。刪除基準范圍內無合作城市的樣本，進而得到全國280個地級市及以上城市組成的樣本，樣本主要變量的描述性統計如表1所示。

五、 實證結果分析

（一） 基準回歸

表2報告了城市間創新聯系影響企業進入的基準回歸結果。在控制城市×行業固定效應和年份固定效應后，列（1）和列（3）僅考慮核心解釋變量的影響，創新合作規模與擴散網絡嵌入度對企業進入的影響均顯著為正。在此基礎上，列（2）和列（4）加入了一系列控制變量。由結果可知：一方面，核心解釋變量的系數均出現較為明顯的下降。這說明企業在選址過程中面臨諸多復雜因素的干擾，加入控制變量存在必要性和合理性。另一方面，創新合作規模與擴散網絡嵌入度影響企業進入的系數依舊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正。這表明技術創新合作和技術創新擴散均促進了企業進入，隨著城市在技術創新擴散網絡中嵌入度越高，處于網絡的核心位置對企業進入的促進作用更為突出。列（5）將創新合作規模與擴散網絡嵌入度同時加入回歸模型，兩者的回歸系數有所下降，但均顯著為正。整體來看，城市間創新聯系對企業進入有較強的吸引力，初步驗證了假說1和假說2。

（二） 內生性處理

隨著異地投資規模和范圍的不斷擴大，緣于母公司的跨地區投資，越來越多的新增企業更容易與母公司及其所在地形成強創新聯系。這在一定程度上能夠提升創新聯系水平，但也會導致內生性問題的出現。本文使用工具變量法來緩解內生性問題，參考鄭江淮等的做法^［74］，選取各城市的歷史合作數據和創新合作規模滯后1期為創新合作規模的工具變量，選取歷史合作數據和擴散網絡嵌入度滯后1期為擴散網絡嵌入度的工具變量。歷史合作數據方面，本文基于國家知識產權局1985—1990年的專利數據庫，抓取申請人大于1的發明專利，識別各申請人所在城市后將微觀數據加總至城市對層面，并進一步加總同一城市對在該期間的發明專利合作數據，得到各城市的對外歷史發明合作數。

由于知識的累積特性和信任關系的持續性，創新合作存在路徑依賴特征，已有合作關系的合作者間更容易達成新的合作。一方面，創新合作和創新擴散要求合作者擁有較為匹配的知識基礎和結構，歷史合作關系表明雙方已具備良好的合作條件；另一方面，合作過程中存在信息不對稱，歷史合作關系便于雙方達成信任，降低搜尋、監督等交易成本，更容易促成創新合作和嵌入擴散網絡，工具變量滿足相關性要求。外生性方面，在技術創新和產業變革的深入推進下，技術更迭不斷加快，歷史合作數據與研究樣本的年份差距較大，且樣本覆蓋全行業，對樣本中特定行業的企業進入影響有限。

工具變量的回歸結果如表3所示。列（1）和（3）報告了第一階段的回歸結果，工具變量均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正， F 值分別為686.87和8 536.18，LM統計量亦高于弱工具變量檢驗的臨界值，驗證了工具變量的合理性。列（2）和（4）報告了第二階段的回歸結果，創新合作規模及擴散網絡嵌入度對企業進入的影響均顯著為正，基準部分的結論穩健。

（三） 穩健性檢驗

1. 更換核心解釋變量

發明授權專利知識創造程度、專利技術含量和創新性水平高，也能夠充分體現創新產出質量和創新水平。本部分將創新合作規模由發明申請合作替換為發明授權合作數據。擴散網絡嵌入度基于發明申請的引證專利信息構建，發明的申請年份即其引證其他專利的年份，而發明申請到授權需經歷較長的審批周期，考慮到發明授權年份與引證其他專利的年份存在滯后，故不對擴散網絡嵌入度做更換數據處理。表4的列（1）報告了回歸結果，技術創新合作對企業進入有顯著的促進作用，結論保持穩健。

2. 同時考慮企業進入和退出

考慮到各地區的企業退出狀況可能會影響創新聯系的實際效應，本文同時考慮企業進入和退出，將被解釋變量改為同一時期企業進入數量減去退出數量的凈進入數。表4列（2）和（3）顯示回歸系數相比基準回歸略有降低，但依然顯著為正。

3. 調整研究樣本

城市行政級別是要素集聚能力的重要表征 ^［75］。作為經濟發展與生產要素集聚的高地，北京、上海、天津、重慶四個直轄市在集聚創新要素方面具備突出優勢，2001—2015年直轄市的制造業發明申請合作量占全國的比重為35.8%。為排除發達城市帶動作用的干擾，本部分剔除了直轄市樣本。由表4列（4）和（5）可知，核心解釋變量的系數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正，表明城市間創新聯系對企業進入的促進作用普遍存在。

4. 考慮影響的滯后性

考慮到基于專利數據測度的創新聯系影響企業進入還需經歷傳播、吸收及企業注冊登記等過程，經歷的時間跨度可能較長，且具備不確定性，創新聯系影響企業選址的過程可能存在滯后性的干擾。本部分分別對核心解釋變量進行滯后2期和滯后3期處理，表5報告了回歸結果，回歸系數均顯著為正，驗證了基準回歸結論的穩健性。與基準回歸系數相比，滯后項的影響整體偏大，也在一定程度上說明城市間創新聯系對企業進入的影響存在較強的滯后性。

（四） 異質性分析

1. 合作的空間范圍

為檢驗城市間創新聯系對企業進入的影響如何隨著空間距離而變化，本文分別考慮了城市間距離小于200千米、400千米、600千米及全國范圍內的合作。表6報告了回歸結果。創新合作規模的回歸系數和顯著性均整體降低，技術創新合作對企業進入的影響隨著合作范圍擴大有所弱化。擴散網絡嵌入度的回歸系數也整體下降，當合作范圍拓展至全國時，回歸系數已經不顯著。綜上，與鄰近地區的創新聯系對企業進入的促進作用更為突出，原因在于知識溢出、技術創新合作及創新成果的擴散均具備空間衰減特征，空間上的鄰近便于新進企業獲取新知識和新技術。

2. 是否屬于同一城市群

作為創新要素的主要聚集地，城市群是創新合作及擴散網絡構建的重要載體。城市群的創新體系是城市群內部不同類型城市的多主體、跨區域、跨組織的復雜合作^［16］，城市間的科技交流和創新合作是網絡基本要素。此外，城市群也是產業培育和經濟發展的重要空間載體，匯聚大量人才、資金等生產要素，產業發展活力更強。為探究創新聯系對企業進入的影響是否受城市群影響，本文分別測算了屬于同一城市群的城市間創新合作規模占基準合作量比重，以及城市群擴散網絡嵌入度占基準嵌入度的比重，回歸結果見表7。由列（1）可知，隨著城市群內部創新合作規模和占比的提升，創新聯系對企業進入的促進作用增大。原因可能在于城市群內部在產業協作、人才交流等方面更為深入，要素流動更加活躍，創新合作的企業吸引效應更容易實現。擴散網絡嵌入度的影響未因城市群表現出異質性，原因可能是技術創新擴散網絡本身已反映網絡化程度，吸收了城市群的影響。

六、 進一步分析

作為產業鏈與創新鏈融合發展的重要環節，技術創新合作與擴散影響著國家創新體系整體效能的釋放，是創新驅動發展的重要動力。本部分考慮了知識多樣化的調節作用，并進一步探究城市間創新聯系對產業創新發展的影響。

（一） 知識多樣化的調節效應

演化經濟地理學從區域知識結構的視角出發對區域創新增長進行了解釋^［7677］。為探究知識結構對創新聯系影響企業進入的調節效應，本文基于各城市的發明專利，在樣本期內逐年累積發明專利存量，進而測算知識多樣化程度。專利的IPC分類號直觀呈現了專利涉及的知識領域，IPC的數量和種類反映了專利知識的復雜度與多樣性。本文提取每個專利的分類號并加總至城市層面，得到分年份、分城市、分行業存量專利的IPC“知識池”。IPC分類號包含了專利的“部—大類—小類—大組—小組”的信息。為了全面測度各城市專利的知識結構，本文借鑒張杰和鄭文平的思路^［78］，參照產業多樣化指數的測算方法，采用大組層面的赫芬達爾赫希曼指數（HHI）的邏輯思路對IPC分類號進行加權，即知識多樣化的計算方法為 diversity=1-∑α2。其中，α 表示專利分類號中各大組分類所占比重。 diversity 越大，各個大組層面的專利分類號間的差異越大，表明各城市存量專利的知識多樣化程度越高。

表8列（1）和（2）的結果顯示，知識多樣化發揮顯著的正向調節作用，即知識多樣化可以強化城市間創新聯系對企業進入的促進作用。一方面，知識多樣化意味著該城市知識儲備覆蓋的領域較多，對新知識的吸收能力更強，能夠更高效地掌握新技術并轉化應用。另一方面，隨著學科交叉和產業融合趨勢不斷強化，產業發展對于知識多樣化的要求不斷提升，知識多樣化地區對產業發展變化的適應能力較強。

（二） 創新聯系與企業注冊資本

為更全面地探究創新聯系對企業進入規模的影響，本文加總了城市制造業二位數行業的新進企業的注冊資本，得到各行業的新進企業注冊資本 Rgcapital 。表8列（3）和（4）報告了回歸結果，擴散網絡嵌入度的系數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正，技術創新擴散顯著促進了新進企業注冊資本的擴張，技術創新合作的回歸系數不顯著，但方向為正。綜上，城市間創新聯系的增強對企業進入規模的擴大有一定的積極影響。

（三） 創新聯系與產業創新發展

在前文系統探究城市間創新聯系對企業進入的基礎上，本文進一步探究城市間創新聯系對產業規模壯大和產業創新發展的影響，以凸顯創新聯系的經濟效益。在產業規模方面，本文基于中國工業企業數據庫測算了各城市制造業細分領域的總產值 ind ，并以2001年為基期，使用工業生產者出廠價格指數進行平減處理，以緩解價格變化帶來的影響。由表9列（1）和（2）結果可知，核心解釋變量的系數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正，城市間創新聯系顯著推動產業規模的壯大。

① 中國工業企業數據庫中新產品產值缺失2004年和2008年的數據，本文分別計算前后年新產品產值占工業總產值比重的平滑值，與當年工業總產值相乘，得到新產品產值的估計值。

隨著全球經貿分工格局深度調整，產業創新發展是中國打破過往國際分工體系制約、提高產業競爭力的關鍵。為探究城市間創新聯系對產業創新發展的影響，本文從新產品產值和高技術產業規模兩個角度進行分析。本文測算了2001—2009年各城市制造業細分領域的新產品產值 newp ①，由列（3）和（4）可知，城市間創新聯系顯著推動了新產品產值的增長。此外，參照《高技術產業（制造業）分類（2017）》，計算年份—城市層面的高技術產業規模 hightech 。列（5）和（6）顯示，城市間創新聯系也有效推動了高技術產業發展，是區域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重要支撐，這也印證了假說3的有效性。

七、 結論與啟示

實現中國式現代化的關鍵在于科技現代化，要充分發揮創新聯系對企業進入乃至于產業創新發展的促進作用。本文從技術創新合作和技術創新擴散兩個角度探究了城市間創新聯系對企業進入的影響，并進一步檢驗創新聯系對當地產業創新發展的作用。研究發現：第一，技術創新合作和擴散網絡嵌入度均有效促進企業進入，在內生性處理和更換核心解釋變量、考慮企業退出、調整研究樣本及考慮滯后性等穩健性檢驗后，結論依然成立；第二，異質性分析方面，與鄰近地區、同一城市群內的創新聯系對企業進入的影響強度更大；第三，本地區的知識多樣化會強化城市間創新聯系對企業的促進作用；第四，城市間創新聯系推動本地制造業規模的壯大，并推動產業創新發展。

當前，中國大規模技術創新供給與科技成果轉化不足等現象并存，存在大規模技術創新驅動產業升級和經濟效率提升效果有限的情況，創新要素分布與產業布局在空間上不完全匹配是其重要原因。本文以城市間創新聯系為切入口，探究了跨區域的創新要素流動和配置對企業進入的影響，從產業發展的邏輯起點探討了創新集群與產業集群的互動關系，相關結論可以為充分發揮技術創新的經濟效益、破除中國科技創新陷阱，從而進一步實現創新驅動發展提供決策參考。本文具有如下政策啟示：

第一，強化與鄰近城市的創新聯系，加快培育和壯大區域創新中心。相比封閉式創新，開放式創新更加適應產業融合和技術快速更迭的現實需要，城市間的強創新聯系是企業選址的重要考量。一方面，應依托城市群、都市圈等空間載體，加快構建一批深度融合的創新聯盟、產業聯盟等現代創新組織，通過產學研合作、大中小企業融通協作等形式，引導創新主體強化跨地區技術創新協作，以優勢互補形成高質量的創新產出。另一方面，應持續完善區域性技術轉移和擴散網絡，以區域創新中心為網絡樞紐，加快建設技術轉移和擴散平臺，整合創新資源，匯總科技成果轉化相關信息，促進創新主體研發成果與產業發展需求精準高效對接。當前，部分城市已成為技術創新合作網絡和擴散網絡的樞紐，通過城市間的創新聯系，能夠將更大范圍的鄰近地區納入區域創新中心的組成部分或輻射范圍，以創新要素的跨區域流動帶動產業高質量發展。

第二，適度提高知識結構多樣化程度，充分發揮創新聯系的經濟效益。知識多樣化能夠進一步放大創新聯系對新企業和新產業進入的促進作用，從而推動產業創新發展。一方面，產業新賽道是各地搶占新一輪產業發展制高點的關鍵，而新產業、新形態的培育有賴于學科交叉和產業融合，知識多樣化是重要基礎。各地應結合自身的資源稟賦和產業基礎，有選擇地引入新技術、新產業的投資項目，加快培育新興產業，以產業結構多樣化支撐本地的知識結構多樣化，從而推動產業融合發展和新業態培育。另一方面，探索打造匯聚多種關聯產業的特色園區，通過企業沙龍、產業論壇等形式鼓勵跨領域企業的交流與協作，提升整體的知識多樣化程度，構建企業集聚、要素集約、技術多樣的產業生態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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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search on the Impact of Inter city Innovation Connections on Firm Entry

XI Qiangmin， ZHANG Jiebin

School of Applied Economics， Renmin University of China， Beijing 100872， China

Building innovation hubs inevitably requires innovation driven development， of which the inter city innovation link is a crucial component. We explore the impact of inter city innovation connections on firm entry from the perspectives of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cooperation and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diffusion. We further discuss the role of innovation connections in the development of industry， which reveals the logical starting point of innovation hubs. This research finds that both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cooperation and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diffusion effectively promote firm entry. The impact of innovation connections with neighboring regions and within the same urban agglomeration is more prominent. Knowledge diversification can amplify the facilitating effect of innovation linkages on firm entry. Besides， innovation connections promote the growth and development of local manufacturing industries. Thus， it is necessary to strengthen innovation cooperation with neighboring cities， and strategically promote the diversification of knowledge structures. Regional innovation centers should be cultivated to foster regional coordinated development.

innovation connections; cooperation of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diffusion of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firm entry; knowledge diversific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