協同AI智能體開展CLIL-4C教學的新探索

《義務教育英語課程標準（2022年版）》（以下簡稱“新課標”）強調，應培養學生整合語言知識與文化知識的能力。為此，依據新課標編寫的新版英語教材在語篇教學中不僅擴充了詞句內容，還提升了理解深度。這無疑對學生聽、說、讀、寫等方面的能力提出了更高要求。然而，在當前的英語教學中，學生對話練習機會有限和思維訓練不足等問題依然突出。這些問題的存在，嚴重阻礙了學生語言知識與文化知識能力的提升。因此，為確保新課標理念得以真正落地實施，一線教師亟須探索并采納新的教學方法。本研究嘗試將源于歐洲的內容與語言整合性學習（Content and Language Integrated Learning，簡稱 CLIL）的 4C 模型，與可模擬真實語言交流情境的AI智能體結合起來，為基于新課標的英語教學探索新的途徑。

一、CLIL-4C：一種整合外語與學科內容學習的對話教學模式

（一）CLIL的起源與成效

CLIL起源于20世紀90年代的歐洲，現已在全球廣泛傳播。它是一種綜合性學習方法，通過語言學習與學科內容的有機結合，讓學生在學習語言的同時融合學科知識，提高語言實踐能力^[1]。新課標強調大單元教學，增加了詞匯和句型，涉及的學科知識內容更加豐富，體現出與CLIL目標的一致性，因而教師可以嘗試將CLIL教學法應用于基于新課標的英語教學中。CLIL教學法有效突破了傳統語言教學中單純進行語言知識積累的局限，其正面效應不僅體現在學生對外語學習興趣的提升上，也反映在教師教學熱情的增強上^[2]。研究表明，通過使用第二語言學習學科內容，學生更有效地發展了他們的外語能力^[3][4][5]。

（二）CLIL-4C模型與英語核心素養高度契合

CLIL是一個方向性的理念，如何指導教學實施一直是個難題。科伊爾在深入研究CLIL理論和實踐的基礎上提出了4C模型，以系統化地指導CLIL教學。4C由內容（content）、交流（communication）、認知（cognition）和文化（culture）構成（如圖1），強調通過這四個維度的相互作用來增強CLIL的有效性^[6]。其中，交流維度強調學生要練習真實互動，從而提升語言實踐能力；認知維度則意味著要盡可能促進學生認知層級的提升，讓他們的認知不只停留在死記硬背的記憶層級，更需要有理解、應用、分析、評價與創造等更高級的思維活動；文化維度關注增進跨文化理解，拓展學生的國際視野。

內容、交流、認知與文化四個維度高度契合新課標的四個核心素養，體現出CLIL-4C模型與新課標的一致性（見表1）。

二、AI智能體：解決對話與思維練習機會不足的新工具

馬什（Marsh）在2024年提出，在CLIL中應用AI的未來發展重點是如何優化教學和學習體驗^[8]。如表1所示，AI智能體可通過生成適配的學習內容、提供即時反饋、支持遞進式思維訓練以及創造跨文化的交流情境，為CLIL-4C教學的實施提供更多可能性。

（一）基于CLIL-4C的AI智能體設計

基于CLIL-4C模型的AI智能體設計需要建立在系統化的提示詞基礎之上。為形成一個學習的閉環，提示詞的設計應遵循以下原則。

一要體現CLIL-4C和新課標中的核心素養要求，并給出相應的功能設計。例如，在以“塞倫蓋蒂的動物們”為主題設計AI智能體時，要指出內容知識是哪些，并寫一些示例讓智能體模仿。

二要設定學生必須掌握的語言知識，如需要掌握的單詞和句型，還要根據學生的語言知識和認知水平設定生成內容的難度，如限定英語水平為新課標中的A1水平。

三要根據主題和語篇的需要，設定AI智能體內容生成的新穎性和意義感，以激發學生的學習興趣。

四要根據學習目標設定AI智能體的反饋內容。比如，在學生運用詞匯不當時給予糾正，判斷學生的認知水平并生成相應的內容，逐漸提供更高認知層級的內容，引導學生反思和批判性思考等。

（二）AI智能體設計示例

四年級英語教材中有認識動物的內容，以此為基礎，筆者設計了一個教學非洲塞倫蓋蒂野生動物保護區野生動物的AI智能體“塞倫蓋蒂的動物們”。其在智譜清言中的提示詞設計如下。

你是初級英語教育家和野生動物保護專家。

學生英語水平處于Common European Framework of Reference for Language的A1級別，因此，生成的句子必須簡單，不超過10個單詞。學生對非洲塞倫蓋蒂的動物和生活習性感興趣，希望通過英語來增加對這些動物的認識。

第一步：根據輸入句子中的動物內容，生成相應的圖片。

第二步：檢查輸入句子中的錯誤，如果有，就指出錯誤并寫出正確的表達；如果沒有錯誤，就執行第三步。

第三步：生成一個與輸入的內容有關的A1水平的英語句子和提問。

第四步：根據學生的回答生成有認知遞進關系的A1水平的英語句子和提問，然后跳轉到第二步繼續迭代執行。

示例（略）。

該AI智能體在提示詞中有明確的認知遞進指示，即遵從布盧姆認知目標分類的認知層級順序，對話內容要從記憶、理解、應用、分析、評價到創造逐漸上升。如果前一個句子是記憶水平的，后面生成的句子就是理解水平的，以此類推。

使用該智能體產生的對話示例1：

在這樣的對話中，AI智能體會鼓勵學生，會判斷學生的句子中的問題，教學生把句子說準確。AI智能體會遵循認知層級的遞進規律，讓學生在知道事實（記憶層級）的同時，也明白動物為什么會有這樣的行為（理解、分析層級）。

三、CLIL-4C與AI智能體的協同教學案例

在小學四年級教學寓言故事The lion and the mouse時，教師通常會用3個課時完成生詞與基本句型的學習操練，并對故事中描述的情節與主題進行解剖和升華。該課內容簡單、語言難度不高，與新課標的要求有差距。為此，教師用AI智能體“塞倫蓋蒂的動物們”進行了CLIL-4C教學方法的嘗試。四個維度的教學及成效如下。

（一）內容維度：生成個性化學習內容

第1課時，教師從寓言故事The lion and the mouse入手，引導學生學習核心詞匯（如lion、mouse、help、friendship）和句型，幫助學生掌握語言基礎。第2課時開始，教師借助AI智能體引入塞倫蓋蒂大草原的動物世界作為延伸素材，對動物習性進行情境化內容生成和交流討論，使學科內容知識與語言學習有機結合。為引起學生興趣，教師先播放紀錄片Serengeti： Great Migration片段，讓學生認識非洲大草原上的野生動物及其生活場景，并從視頻中截取動物圖片，教學生以下詞匯和例句。

詞匯：lion（獅子）、elephant（大象）、giraffe（長頸鹿）、zebra（斑馬）、gnu（角馬）、savanna（稀樹草原）、Maasai （馬賽人）

例句：

Lions live in the Serengeti.

Zebras eat grass in the savanna.

Elephants are the biggest animals in the Serengeti.

學生與AI智能體的對話見示例1。當以上內容的教學完成后，學生開始單獨運用“塞倫蓋蒂的動物們”AI智能體，生成自己感興趣動物的相關內容，深度參與學習。學生在與AI智能體對話時，即便是對于同一主題下的同一種動物，智能體生成的內容也會不同，體現了學習的個性化。而且，這些個性化的內容是根據每位學生的語言和認知水平即時生成的。而在傳統手段下，教師在短短40分鐘內是不可能為每位學生做到這一點的。

（二）交流維度：與AI智能體對話互動

AI智能體會在交流過程中根據學生的興趣持續交流某個話題。

對話示例2：

在這段對話中可以看到，AI智能體不僅能根據學生已有的詞匯基礎（如描述獅子時需要用到big、strong、fast等詞匯），不斷為他們提供靈活的語言輸入與反饋，還能在學生表達不足或用詞不當時，即時給予正確示范。在傳統教學模式下，教師示范與學習支架的搭建只能提供一些面向全班學生的普遍性內容，而AI智能體卻能“一對一”地為學生提供持續的針對性指導。

（三）認知維度：促進認知的遞進

當學生建立了一個話題后，AI智能體就能根據學生的回答生成引導他們認知遞進的內容。

對話示例3：

從以上對話可以看到，AI智能體從學生輸入的“獅子跑得快”，引導到“獅子吃什么、為什么跑得快”，再到“為什么一起捕獵”，認知層級逐漸遞進。AI智能體讓學生從詞匯與句型的記憶和理解，逐步過渡到對動物行為（如群體捕獵、共生關系）原因的分析和表達，發展學生的批判性思維。智能體還適時地教授新詞“pride”，讓學生知道獅群是有專門的詞匯來表達的，從而擴展了學生的語言知識。AI智能體生成的內容有時會超出四年級學生的水平，雖然增加了難度，但也為學生提供了根據上下文去“猜”的機會，這也是觸發學生分析判斷從而培養批判性思維的契機，有助于提升學生的語用水平。而傳統課堂上，教師難以根據每一位學生的語言和認知水平進行針對性的思維引導。

（四）文化維度：跨文化理解的情境模擬

在與“塞倫蓋蒂的動物們”AI智能體自由對話的過程中，學生可能不滿足僅聚焦到動物身上，對生活在塞倫蓋蒂大草原的馬賽人也會充滿好奇。這就觸及非洲文化中的一個代表性內容——人與動物是怎樣在一起和諧生活的，從而增進學生對馬賽人文化的理解和尊重。

對話示例4：

這個對話清晰地展示了學生與AI智能體關于馬賽人與獅子關系的討論。學生認識到人與“可怕的”獅子是可以和諧相處的。馬賽人在草原上習慣了看到獅子，獅子看見馬賽人手中拿著長棍也不攻擊人類。他們互不侵犯、相互尊重，形成了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圖景。在這樣的與AI智能體對話過程中，學生得以從一個側面理解馬賽人的生存文化，他們的文化意識、語言能力、思維能力等英語核心素養均得到了鍛煉，更能激發他們去了解全球不同地區生態的奧秘，成為具有國際視野的全球公民的熱情。

四、教學成效與思考

本次教學實驗取得了令人鼓舞的初步成效，具體表現為以下三個方面。

第一，形式新穎，互動活躍。通過與AI智能體進行文字或語音對話，學生不僅能夠得到頻繁的正面激勵，也因為這種新穎的互動方式而倍感有趣。即使AI智能體偶爾出現“不智能”或超出預設AI水平的情況，學生也會與智能體幽默互動，展現出與AI智能體良好的情感聯結。

第二，指導及時，教學高效。對于學生在口語表達中出現的不當用詞或句子，AI智能體能及時糾正并提供準確示范，大幅提升了學生的語言學習成效。在AI的個性化反饋支持下，學生可根據自身語言水平與思維能力，靈活運用新學詞匯與句型描述現象、表達觀點。短短1～2課時內，學生就能獲得超越教材語篇深度的學習體驗。這是傳統課堂難以在同等時間內實現的，從而充分體現了AI智能體作為教學助理的獨特價值。

第三，擴展內容邊界，促進跨文化理解。盡管塞倫蓋蒂的動物們這一主題是對教材內容的延展，但學生也表現出高度興趣。這得益于AI海量的知識儲備，學生除了學習課本內容，還能接觸更廣闊的跨文化知識?！叭麄惿w蒂的動物們”這樣的AI智能體，在很大程度上可以彌補教師知識廣度的不足，成為實現“深入語篇和超越語篇”的學習利器。

可見，根據CLIL-4C和英語核心素養設計的AI智能體，可以成為教師的分身，協同教師基于新課標開展英語教學，從而有效解決高難度語篇教學、對話機會不足、思維訓練和個性化指導缺乏等問題。AI智能體的優勢在于，可以自適應每位學生的狀況，即時生成模擬真實情境的內容，持續對話，即時反饋，極大增加了學生語言交流、思維鍛煉和個性化發展的機會。它改變了傳統課堂中英語弱的“拖著走”、強的“吃不飽”的狀況，較好地協同教師實現了對每一位學生的公平對待。設計良好的AI智能體在一定程度上與學生建立了情感聯結，成為學生的學伴。這些優勢，將會使得協同AI智能體開展的CLIL-4C教學成為基于新課標的英語教學的新路徑。

注：本文系廣東省強師工程重大課題“教師與AI智能體協同增強學生批判性思維水平的教學模式研究”（批準號：2025DQJK28）的階段性成果。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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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MARSH D. Content and language integrated learning （CLIL）[EB/OL].（2024-07-14）[2024-12-16].https：//doi.org/10.1002/9781405198431.wbeal0190.pub2.

[作者系廣東省深圳市龍崗區龍城高級中學（集團）寶龍外國語學校英語教師]

責任編輯：牟艷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