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漢語辭書所收條件連詞“如何”商榷

摘 要 近代漢語多部詞典認為疑問代詞“如何”另有條件連詞用法，義為“如果”。文章核查相關語言事實，依據能否刪略、位置關系、平行句式、時制特征、全文體例等五條標準證明各詞典所收條件連詞“如何”仍為疑問代詞。理論上，特指疑問代詞到條件連詞的演變缺乏詞匯系統支撐和類型學依據，也表明“如何”難以產生條件連詞用法。詞義的誤解往往由多種原因所致，今后的虛詞研究和詞典編纂應重視版本對勘、上下文語境和語法形式標準。

關鍵詞 近代漢語 條件連詞 疑問代詞 如何

一、 引 言

胡竹安（1989）《水滸詞典》、李法白和劉鏡芙（1989）《水滸語詞詞典》、高文達（1992）《近代漢語詞典》、雷文治（2002）《近代漢語虛詞詞典》、鐘兆華（2015）《近代漢語虛詞詞典》等辭書均收錄了“如何”的條件連詞義項，用于連接分句，表示假設，意義相當于“如果”。例如：“先世如何不是燕，如何唱出繞梁聲？”（宋無名氏《張協狀元》第四出）、“如何你早招了，也不吃這般打拷。”（元無名氏《爭報恩》第二折）等。詞典引例主要出自宋代《青瑣高議》和《張協狀元》、元雜劇、明代《平妖傳》和《水滸傳》等近代漢語文獻。

上述幾部詞典是近代漢語語詞研究的重要參考資料，影響較大。此外，疑問詞和條件句及二者之間的關系是語言學界的研究熱點，不少語言用疑問形式構造條件句，那么近代漢語中是否存在這種現象？漢語史及世界語言中是否存在特指疑問代詞演變為條件標記的現象？疑問代詞和條件連詞一般情況下區別明顯，已有成果混淆二者的原因是什么？本文旨在解決上述問題，以期為詞典修訂、古籍校對以及漢語史虛詞研究提供參考。

二、 已有成果引例辨析

近代漢語多部詞典將下面例句中的“如何”理解為“如果”義，所涉引例10條，除去重復共6例。我們認為“如何”仍屬疑問代詞范疇，包括對原因的疑惑、對方式的詢問、反問表否定、反詰表肯定等用法。

（1） 如何這班人都合做一伙，聚在貝州，此事非同小可。（明羅貫中、馮夢龍《平妖傳》第三三回）

胡竹安（1989）、高文達（1992）、鐘兆華（2015）等學者均將例（1）中的“如何”理解為“如果”義。但考察上文語境，我們發現前一分句并非未然條件，而是已然事實，因此“如何”不宜解讀為條件連詞。完整語境如下：

（1’） 且說當日知州見倉里失了米，庫里失了錢，不勝焦躁，將王則枷了……王則受不過苦楚，只得供說：“一個姓張名鸞，一個姓卜名吉，一個喚做瘸師左黜，一個喚做蛋師，又名彈子和尚。”勘官把紙筆教王則開將出來，見了大驚，想到：“張鸞、卜吉，是殺了鄭州知州逃走去的。彈子和尚，是騙了善王太尉三千貫錢……如何這班人都合做一伙，聚在貝州，此事非同小可。”（同上）

由上文可知，“倉里失了米、庫里失了錢”是已經發生的案件，所以“這班人都合做一伙，聚在貝州”是現實世界（actual world）中的已然事件，具有敘實性（factivity），因此“如何”不應是條件連詞。此例的“如何”當為疑問代詞，表示“為什么”。理由是：1） 事件時制［1］上，對原因的疑惑一般針對已然事件，契合句義，即勘官疑惑為什么這班人都合做一伙，聚在貝州；2） 此句的疑問義還可由前文“見了大驚”作為線索；3） 平行句式輔助證明。試與“熠帝與蕭后吃了一驚道：‘這樣天氣，為何一夜果然開得這般齊整？大是奇怪。’”（清褚人獲《隋唐演義》第二十八回）句比較，二者句式平行，已知對應位置的“為何”詢問原因，因此“如何”理解為疑問代詞比較合適。

此結論可進一步為辭書修正和相關古籍校對提供參考。例（1）“貝州”后一般為逗號，也有古籍版本采用句號，［2］均不準確。由上文分析可知，此句當為：“如何這班人都合做一伙，聚在貝州？此事非同小可。”

（2） 終日煩浼足矣，又以笛侑酒，鄙薄何敢克當？如何略一拜見，致謝而后去，即某心無不足也。（宋劉斧《青瑣高議》后集卷六“范敏”）

鐘兆華（2015）認為此例“如何”是條件連詞，義為“如果”。但此處的“如何”不能刪略，不應是條件連詞。因為刪除“如何”后，意義上不完整，且“略一拜見，致謝而后去”幾個動作連用，違背男子“拜見”女子的謙卑姿態。此處“如何”當為疑問代詞，但不表疑問，而是對方式的指代。［3］方式既可以是具體的行為動作，也可以為抽象的“某種方式”以凸顯言者目的。補全下文后，可以更好地理解言者意圖：

（2’） “如何略一拜見，致謝而后去，即某心無不足也。”婦人云：“敢不從命，但居田野，蓬首垢面，久不修飾，候勻面易衣而出。”（同上）

例（2’）“如何”是對抽象方式的提問，旨在向婦人“求見”。

（3） 你二位如何救得小人，生死不忘。（明施耐庵《水滸傳》第八回）

胡竹安（1989）、高文達（1992）認為例（3）中“如何”表示“如果”義。但從句法位置來看，條件連詞位置較高（CP層），均可以出現在主語之前，如果一個成分不能出現在主語前，或者出現在主語前不是假設義，顯然不是條件連詞。查檢北京語言大學BCC古代漢語語料庫后發現，當“如何”位于主語“你”前時（共56次），分布語境都是單句，可以確定表示“為什么”義。也就是說，如果例（3）中“如何”位于主語“你”前，也非假設義，那么它就不是條件連詞。此處“如何”應為疑問代詞，相當于“怎么”，詢問抽象方式，凸顯言者“懇求救助”的目的。理由有二：1） 從文例來看，“漢籍全文檢索系統”明代文獻中“如何救得”共出現18次，均表方式疑問或反問；2） 平行句式輔助證明。試比較“先生可憐我父子是個異鄉之人，怎生用帖藥救得性命，決不忘恩！”（明馮夢龍《醒世恒言》第十卷），此處“怎生”表示“務須設法”之義，有懇求的意味（張相 1953）。例（3）“如何”也為懇求之辭。語義上，“怎生”“如何”都為詢問方式，表示懇求，結構上，“怎么……，絕不忘恩”和“如何……，生死不忘”亦是平行句式。可以確定近代漢語“怎生”是疑問代詞用法，因此對應位置的“如何”解讀為疑問代詞更合適。

（4） 先世如何不是燕，如何唱出繞梁聲？（宋無名氏《張協狀元》第四出）

鐘兆華（2015）將前一分句中的“如何”理解為條件連詞，廖奔、劉彥君（2000）也將此句譯為“先世如果不是燕，怎么能唱出繞梁聲”，均不準確。此處“如何”應為疑問代詞，理由有二：

第一，通過考察《張協狀元》全文，“如何”共出現70次，除例（4）外，均見于單句，明確表達疑問或反問。因此，依據文例可以判斷例（4）“先世如何不是燕”應為單句而非條件復句的前一分句。僅有2例“如何”見于復句［包括例（4）］，但均位于后一分句句首，如“［丑］不是常憎，如何在這里學禮拜？”［4］（《張協狀元》第二十一出）。此句和例（4）后一分句類似，結構都是“（如果）p，為什么q”，這類條件句現代漢語仍常用，且在世界語言中具有普遍性，Sweetser（1984）稱之為“認識條件句（epistemic conditional）”，Haegeman（2003）稱作“前提條件句（premise-conditional）”。這也表明，例（4）“如何唱出繞梁音”前應該隱含了條件分句“如果不是燕”，不宜將“先世如何不是燕”誤解為條件分句。

第二，由前文“兩句卦彖說得好”可知，例（4）應斷為兩句。例如：

（4’） （丑）兩句卦彖說得好。（生）如何說？（丑）先世如何不是燕？如何唱出繞梁聲。（同上）

“彖者，言乎象者也。彖就是斷語，對一件事情的判斷和結論。”（南懷瑾 2018）而反問具有斷言性，與表面所問形式相反（朱德熙 1982；Han 2002），如“他怎么可能來？”斷言“他不可能來”。所以，例（4）兩個“如何”應為疑問代詞，均以反問形式表達確定的斷言，即“先世如何不是燕？如何唱出繞梁音？”，分別斷言“先世是燕”“唱不出繞梁音”。這一結論同樣可為相關古籍校對提供參考，很多影響較大的版本［5］都沿襲例（4）的標點，易誤導相關研究，應予以修正。

（5） 魯達喝道：“咄！你是個破落戶，若是和硬到底，灑家倒饒了你；你如何［6］對俺討饒，灑家偏不饒你。”（明施耐庵《水滸傳》第三回）

例（5）中“如何”和前一分句的“若是”對舉出現，雷文治（2002）將其釋為“如果”義。但此理解有誤，理由有三：

1） 參照上下文可以發現，在時制方面，“討饒”是現實世界中已經發生的事件，具有敘實性，所以“如何”不宜按未然的條件義理解。完整語境如下：

（5’） （魯達）提起拳頭來，就眼眶際眉梢只一拳，打得眼睖縫裂，烏珠迸出……鄭屠當不過，討饒。魯達喝道：“咄！你是個破落戶，若是和俺硬到底，灑家倒饒了你，你如何叫俺討饒，灑家卻不饒你。”（同上）

2） 從搭配來看，例（5）“偏不”在宋元明時期幾乎不搭配條件分句，［7］而經常出現在疑問句之后，如：“杜氏見他來的狠，便道：‘怎的如此用強？我偏不隨你去！’”（明凌濛初《初刻拍案驚奇》卷二十六）因此“如何”為疑問代詞的概率更高。

3） 從句法位置來看，條件連詞都可以出現在主語前且不改變條件義，但例（5）中的“如何”若是移位到主語“你”前，“如何你……”在實際語料中均為疑問義［見例（3）］。例（5）中的“如何”無法在句首實現假設義，所以“如何”不是假設連詞。例（5）“如何”應為疑問代詞，意為“怎么、為什么”，表示反問，兼具否定、情態和責備的言外之意，即“不應該向我討饒”。這種用法先秦時期已有用例，如“傷未及死，如何勿重？”（春秋左丘明《左傳·僖公二十二年》）。近代漢語中也比較常見，如“史進喝道：‘李吉，你如何誣告平人？’反責之，妙絕”（明施耐庵《水滸傳》第二回）。

（6） ［正旦云］我吃不過這拷打，我招了罷，相公，是我李千嬌因奸殺丈夫來。［搽旦云］如何你早招了，也不吃這般打拷。（元無名氏《爭報恩》第二折）

鐘兆華（2015）將例（6）理解為反事實條件句（counterfactual conditionals），把其中的“如何”釋為“如果”。但從文例來看，近代漢語“如何你……”均表“為什么”義，所以例（6）中“如何”應該也不是條件連詞。但此句“如何”顯然也不表“為什么”義，由此可以反推出“如何”和“你”不連用，中間應當有句讀隔開。參照前文語境，可以幫助我們理解“如何”這種用法：

（6’） ［搽旦云］你招了罷，不強似你這般吃打……［正旦云］我吃不過這打拷，我招了罷。相公，是我李千嬌因奸殺丈夫來。［搽旦云］如何你早招了，也不吃這般打拷。（同上）

例（6）“如何”仍是疑問代詞，但不表“為什么”義，正確的句讀當為：“如何？你早招了，也不吃這般打拷。”此處“如何”單獨構成反問句，表示言者主觀情感，帶有沾沾自喜的語用義，使聽者感到自己之前所言具有前瞻性、正確性。例（6’）首句即有搽旦的勸言，后邊用“如何（我說得不錯吧）”照應，表示結果應驗。許少峰（2008）指出此類“如何”用于反詰，表示肯定，引《紅樓夢》第五十一回：“晴雯因方才一冷，如今又一暖，不覺打了兩個噴嚏。寶玉嘆道：‘如何，到底傷了風了。’”近代漢語中這種用法還有很多，如：“（李存信云）康君立，如何？我說喒必然得潞州，今日果應其心。”（元關漢卿《鄧夫人苦痛哭存孝》）、“（正末做睡科）［酒保云］如何？我說你吃不了二百錢的酒。我說你請幾個道伴來吃，你不肯，兀的不醉了！”（明臧懋循《元曲選》呂洞賓三醉岳陽樓雜劇）這些“如何”獨立成句，不應刪略標點連下讀。

綜上，利用版本校勘和句法、語義測試，可以初步認為將疑問代詞“如何”理解為“如果”義，并為其設立新義項的做法值得商榷。為增加結論可靠性，下面從理論角度分析漢語疑問代詞發展為條件連詞的可能性。

三、 漢語疑問代詞難以發展為條件連詞

（一） 缺乏系統支撐

詞語的虛化往往具有系統性。漢語史上，疑問代詞和條件連詞沒有相互演化關系，二者缺乏詞匯系統的關聯性。漢語史中兩個系統的主要成員匯總如表1所示：

由表1可知，條件連詞系統內部構成較為單一，多數是單音節條件連詞及由其復合而成的雙音節成員。而疑問代詞系統內，魏晉南北朝的“若、如、若為”和唐代的“若個”“若邊”“若個邊”等兼屬條件連詞系統。但它們不屬于疑問義到條件義的演變，“‘若’‘如’的疑問代詞用法來源于‘若何’‘如何’的單音化”（向熹 2010），馮春田（2008）也認為“若為”“若箇”中的“若”由“像似”義動詞“若”跟“何”組成的“若何”而來。漢語史中，疑問代詞系統成員均未演變為條件連詞，因此，認為從單獨某個疑問代詞分化出“如果”義的路徑缺乏系統支撐。

（二） 無類型學依據

跨語言事實表明，很多語言普遍存在用是非問形式構造條件句的情況，但未見方式、原因等特指疑問代詞向條件標記的發展。Heine和Kuteva（2002）收錄是非問（s-question）gt;條件句（conditional）這一類型學演變路徑。Haiman（1978）提出是非問和條件句關系緊密，如Hua語詞綴-ve和英語主語、助動詞倒置均以是非問形式構造條件分句；土耳其語條件句后綴-sA可被是非問疑問詞后綴-mI替換；俄語條件連詞esli由est‘is’與li‘whether’復合而成。此外，英語間接疑問句的whether可被if替換，他加祿語間接疑問句由標補詞kung‘if’引介等。關于條件句和是非問句為什么有上述聯系，Jespersen（1940）認為條件句是暗含肯定答語的疑問句，如：Is he coming？（Yes.）Well then，I will stay.

與是非問不同，特指疑問要求聽話人對提問內容進行回答，而反問句是無疑而問，無需聽者回答，二者均沒有是非問的肯定答語省略現象，缺乏關聯條件句的結構基礎，所以在世界語言中未見方式、原因等特指問和條件標記同形的情況。因此，漢語疑問代詞到條件連詞的演變亦缺乏相關類型學依據。

四、 錯誤解讀的原因和建議

詞義的解讀、義項的增刪、詞性的界定是辭書編纂不可或缺的環節。對于詞典中存在的問題，剖析誤解原因、明確后續努力方向，是增強辭書質量和學術價值的重要途徑。

（一） 誤解原因

已有成果引例的疑問句為什么使人產生條件句的感覺？語言內部的原因主要有兩點：

1. 疑問和條件范疇的語義關聯

上文已經提到很多語言的條件標記來源于疑問詞，可見二者的確存在語義關聯，都具有［+非現實］特征。Traugott等（1986）、Hopper 和 Traugott（2003）認為，條件句提高了非現實連續統的可能性，并對命題產生懷疑，所以在條件句的來源中，情態和疑問詞的存在似乎是條件句功能自然激發的。本文例（2）、例（3）方式疑問代詞“如何”關聯的事件具有非現實性，在語義特征上與條件句相通，故容易混淆。

2. 條件成分的隱含

表面形式上，當“如何”所在問句后接結果句時，結構上與條件句相似，容易產生誤解，但其本質是條件分句或條件連詞的隱含［如例（2）、例（3）、例（4）、例（6）］。

例（3）“你二位如何救得小人，生死不忘”是后一分句前隱含了條件分句“如果得救”；例（4）“先世如何不是燕，如何唱出繞梁聲？”中間隱含了反事實條件分句“如果不是燕”；例（6）“如何你早招了，也不吃這般打拷”中的“你早招了”前隱含條件連詞“若/如”，如果使其顯性化，則“如何”難以連下讀而被誤解為條件連詞。

（二） 改進建議

語言內部原因雖然客觀存在，但如果在后續詞典修訂或編纂工作中加強以下三方面的工作，就可以減少或避免類似問題，進一步提高辭書的質量和學術參考價值。

1. 增加多版本對勘

隨著大型古籍數據庫的開放和利用，詞典編纂的效率大幅提高。但電子語料庫難免存在句讀或文字訛誤，且多數辭書引例僅參考一種版本，標點或異文問題容易導致句義、詞義理解錯誤。語料是漢語史研究和詞典編纂的基礎，根基不牢將直接影響結論的準確性。因此，對于古代漢語例證，應對照不同版本，確定是否存在文字錯訛或句讀差異，這樣可以減少詞義的錯誤解讀。

2. 引例參照上下文

由于語詞數量較大，辭書的引例一般是短句，這點可以理解。但在進行義項歸納時，應該多關注前后文。孤立的短句缺乏語境制約，可理解為多種意義，且不少學者傾向于將句義附加給某個詞語。這存在兩個問題：第一，缺乏前后語境時，對句義的解讀可能有誤；第二，根據句義或語境義給詞語定性也缺乏合理性。因此，重視上下文可以減少斷章取義導致的錯誤解讀。

3. 重視語法形式

詞典的釋義和定性比較重視意義，容易疏忽語法角度的判斷。本文在判斷詞義及其性質時，依據的語法形式標準有“能否刪略、位置關系、平行句法、全文體例”等。這些語法角度的考慮，可以幫助確定詞語的意義和性質，排除錯誤義項。

需要強調的是，多角度分析是正確結論的重要保障。蔣紹愚（1998）指出：“不但要做好語料的整理工作，而且要做好語料的分析工作。”而對文本意義的準確把握則需要多角度分析。谷峰（2015）指出：“語法史研究應該借助分布搭配、前后文、異文、異譯、梵漢對勘等多種資料復原古人遣詞造句的用意，不能憑現代人的語感臆斷。”我們贊同這一觀點。目前的研究實踐中，誤解文意、錯誤定性的現象仍然普遍存在，希望引起學界的重視。

附 注

［1］ 時制，即以說話人的時間為基點，從外部觀察事件發生的時間，包括過去、現在、將來等時間概念。（龔千炎 2012）

［2］ 見上海古籍版《平妖傳》和吉林文史版《平妖傳》。

［3］ 疑問代詞的原型語義特征是“疑問”和“指代”。

［4］ 比照此例前一分句沒有“如何”的情況，有讀者推測例（4）第一個“如何”有可能是抄寫者自己加上去的，即衍文。但通過考察《張協狀元》各個版本，我們未發現例（4）的異文，都帶有“如何”，因此，衍文的可能性較小。

［5］ 見宋九山書會編撰，胡雪岡校釋《張協狀元校釋》；郭漢城、傅曉航主編《中國戲曲經典》第1卷；劉堅、蔣紹愚主編《近代漢語語法資料匯編》宋代卷；錢南揚校注《永樂大典戲文三種校注》等。

［6］ 中華書局2009年版《水滸傳》及很多通行版本作“如今”。我們認為“何”“今”形體不相近，亦無語音聯系，很難發生訛誤，且較早《水滸傳》刻本多作“如何”，本字可通的情況下，不宜改動古籍用字。

［7］ 這一時期只有1個例外，如：“你原來是殺人強盜，索性殺了我罷。”趙成道：“若要死，偏不容你死。”（明天然癡叟《石點頭》第十回）。

［8］ 此表綜合參考王力（1980，2015），貝羅貝、吳福祥（2000），蔣紹愚、曹廣順（2005），向熹（2010）的觀點。因空間有限，一些不影響結論的成員未一一列入，上階段已出現的不再重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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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開大學文學院 天津 300071）

（責任編輯 馬 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