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文化苦旅》的尋根旅程及其現實意義

【摘要】《文化苦旅》是余秋雨長途跋涉的尋根旅程，其游覽山水的旅程展現了對傳統文化的尋根追求和對文化走向的探索。以現代文化為定點，既回望過去，也展望未來。通過探索中國古代的文化命運與中國文人品格展現的尋根旅程，表達了“尋根”對于現代文化有較為重要的價值。本文以“尋根”為核心，通過游歷旅途風光、重構文人品格、探索精神家園來探析《文化苦旅》的尋根價值，以此來啟發讀者對傳統文化的繼承、反思、保護意識，同時激發讀者思考如何將尋根文化與現代文化相融合，以建構具有現代色彩的新的文化立足點，并探尋中國文化的未來走向。

【關鍵詞】《文化苦旅》；尋根旅程；精神家園

【中圖分類號】I207"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5）07-0004-05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5.07.001

《文化苦旅》是余秋雨的散文集，其憑借對自然山水風物的描繪來尋求文化靈魂和人生真諦。從“尋根”的角度來研究《文化苦旅》具有重大意義。在民族復興文化自信的背景下，《文化苦旅》中的文化尋根意識備受關注。此前，對《文化苦旅》的研究多聚焦于其文化內涵、藝術特征以及散文的審美賞析與感悟，即多從手法美、語言美、意蘊美、結構美等方面進行鑒賞分析。然而，從“尋根”角度出發的研究相對較少，“尋根意識”仍有較大研究空間。鑒于此，本文將從研究其文化內涵出發，以文化尋根為核心，立足文本，探索尋根的旅程。同時在現代文化的立場上進行反思與追溯，喚起憂患意識，并研究“尋根”對于現代社會的文化價值。

一、《文化苦旅》的探索之旅

《文化苦旅》是文化散文的里程碑。余秋雨帶著對文化的思索，走進歷史古跡處，游到自然山水間。與許許多多的探尋者一般，他筆下的風光是美的，他腳下的路是帶有文化印記的。余秋雨帶著探索的意識，行走在厚重的天地間。

（一）尋歷史足跡

《文化苦旅》記游色彩濃厚，一步一寫，一步一章。走過大漠西北，余秋雨寫下的是帶有歷史足跡的篇章。《道士塔》的王圓箓見證了敦煌文物被毀被盜，國寶大量流失的歷史。“什么也沒有了，唐代的笑容，宋代的衣冠，洞中成了一片凈白。”[1]3王道士賣經書這樣的時代悲劇，被余秋雨用大量的對比、反諷、示現等修辭手法呈現給讀者，加重了文章的悲劇色彩。《莫高窟》中流光溢彩、金燦騰躍的三危金光引得后人為之驚奇，大量的壁畫藝術品也是中華文化的瑰寶。余秋雨在其著作中對莫高窟的描述，展現了對藝術文化傳承的感慨與思考。余秋雨走過了青史留名，寄情離別的陽關，穿越了敦煌縣里的鳴沙山，進一步行至《都江堰》，將都江堰的“浸潤”與長城的“僵硬”做對比，展現了都江堰所承載的中華民族性格中匱乏的喧囂底色。《文化苦旅》展現了探索文化遺跡的旅程，以旅者的視角，寫出了詩意，也探尋了歷史、自然天地的博大精深。《柳侯祠》里的粉墻灰瓦、回廊中庭帶給讀者強烈的畫面感。《白蓮洞》里的遠古鐘乳石見證過跨時空的人類遺跡；充斥著奇跡的天一閣是藏書的棲息地。一步一步，余秋雨的《文化苦旅》深刻彰顯了歷史的厚重感并展現了對文化內涵的哲思。

“對于‘尋根意識’，各個作家都有不同的看法，但‘尋根’從本質上來說是具有一致性的，中國文學的根應該建立在深厚的民族文化上，對這塊文化巖層進行開掘。”[2]文化是一個民族延續的根脈。余秋雨帶著沉重的憂患意識去探尋歷史足跡，在歷史足跡里找尋滄桑的傳統文化。“作者在‘古代文化和文人留下較深腳印的所在’思考著歷史，反思著文化帶給現代人的啟示，同時也思索著民族的根源和血脈。”[3]他將自己塑造成文化旅程的“打卡人”，在旅途中找尋文化之根。由此可見，《文化苦旅》蘊含深刻的尋根意識。

（二）訪自然山水

自古就有許許多多的文人一直奔走在游山看水的旅途中，余秋雨也樂此不疲地探訪自然山水及其蘊含的中國文化。“順長江而下，三峽的起點是白帝城。”[1]48余秋雨在《三峽》一章中寫了年少時自己對“白帝”的誤解，讓人不禁向往，是否真的有這樣一位白衣飄飄、憂郁安詳的人與李白道別，與“小時不識月，呼作白玉盤”有異曲同工之妙。接著余秋雨又走訪了《洞庭一角》，洞庭既出也必須提及岳陽樓，在作者看來，兩者是相輔相成，相得益彰的。余秋雨將洞庭湖看作一個意象，一個宇宙，認為中國文化包含在其中，延綿不絕。岳陽樓旁的三醉亭，將呂洞賓的仙風道骨與范仲淹的悲壯憂國做了對比，體現了“中國文化本不是一種音符”[1]58的文化多元意識。緊接著，余秋雨又走向了文人的天地——廬山，他寫廬山，談及了慧遠的《游廬山》，也提到了陶淵明的歸隱和謝靈運的山水詩，廬山光顧過許多的文人大家。中國文人的孤獨在廬山得以寄托。緊接著時空變幻，現代廬山作為旅游景點被余秋雨呈現在讀者眼前。余秋雨一直在路上，《白發蘇州》的園林依舊，《江南小鎮》烏篷船的炊煙將作者的欲語訴諸筆端。天柱山、西湖、廟宇……余秋雨越走越遠。

對余秋雨來說，自然山水下的中國文化是無限的、多元的、壯美的。不論是岳陽樓范仲淹的憂國情懷，還是柳毅井的神秘傳說，所表現的精神世界與自然山水的組合，都體現了中華文化的意蘊無窮、璀璨浩瀚。對封山石刻、娥皇女英墓、貴池儺等文化景觀的刻畫，體現了積淀豐厚的文化內涵之美，也體現了余秋雨對中華文化的博大精深的展現和對包羅萬象的中華文化的垂涎。從這里也能發覺余秋雨強烈的文化尋根意愿。

二、文化人格與精神家園的重構

“余氏依仗著淵博的文學和史學功底，豐厚的文化感悟力和藝術表現力，突破了當代散文中較多的‘小我’境界，升華至物我交融、以史著文的‘大我’境界。”[4]他在對山水風物的描繪中有意識地挖掘并向世人展示中國文化的深刻內涵，以探求文化人格的重塑和精神家園的重構。

（一）文人品格的重建

《文化苦旅》站在古人佇立的方位上。“我發現自己特別想去的地方，總是古代文化和文人留下較深腳印的所在，說明我心底的山水并不完全是自然山水而是一種‘人文山水’。”[5]《青云譜隨想》《風雨天一閣》展現著中國文化文人人格與文化良知的艱難跋涉。在作者看來，探索中國古代文人精神內涵與入世狀態，對現代社會的文人發展有極為重要的借鑒和導向作用。《文化苦旅》所展現的文化豐碑太多，大都帶著文人名士的標識。這也表明了余秋雨對中國知識分子的命運走向的關注。《西湖夢》一章中，余秋雨用西湖為意象展現出古代中國文化人格的結構，在作者看來，西湖這個地方承載了太多極為復雜的文化人格的集合，也涌現了許多值得流傳千古的高尚精神品格。西湖的氣質是帶著點溫順的，沉默的，善于瓦解意志的。文中具體表述是，“科學理性的精神很難在它身邊保持堅挺”“綠綠的西湖水，把到岸邊的各種思想都款款地搖碎”[1]147。這些表述不難看出余秋雨對文人風骨的消磨是遺憾的，遺憾文人不能同魯迅一般，是鋒利的，是先鋒性的，是帶領著人們覺醒的。在貶官文化背景下，文人的思想被社會禁錮，行為畏畏縮縮，意志自甘墮落，卻還帶著保守的自滿，種種都指向了文人精神體系的缺陷。筆鋒一轉，作者還提及激進勇敢派的白居易與蘇東坡，這與前者的保守相對比，更凸顯了蘇、白耀眼的優秀文人品格。但與西湖相關的眾多文人里，較少出現這樣擁有積極入世價值觀的人物。之后的林和靖等人，在面臨無法實現其官場抱負的崇高志向時，往往展現出獨特的自衛機制，寄情山水間，于自然天地中自我娛樂與消耗，以此作為對現實的反抗與超脫。

在作者看來，這都是文人精神體系中自我意志的消解與變通。散文集里引出了頗多不同的文人人格類型，總結發現，余秋雨所要表達的是對中國文人人格中所展現的積極入世的優秀價值觀的提倡與追捧。在《青云譜隨想》里，朱耷富有生命激情的人格魅力，使文化與藝術產生奇妙的反應。余秋雨重視文化人格的獨特魅力。從《都江堰》到《柳侯祠》，從《寂寞天山柱》到《洞庭一角》，作者理性地表達了中國傳統文人所承受的壓抑，指出中國文化中內隱的缺憾，這缺憾深刻影響了文人群體，使他們常有懷才不遇感時傷悲之情。在余秋雨的散文中，中國文人一邊像“悲劇式英雄人物”，一邊又展現了獨立自由的精神天地。“在入世與出世的困苦中執著追求，刻苦努力，創造了輝煌的中國古代文明。”[6]作為一個受古今文化共同影響的知識分子，余秋雨的文人良知促使他追求健全的理想人格，促使他尋找知識分子精神的走向，引發共鳴。

《青云譜隨想》《西湖夢》《狼山腳下》展示了中國文人強烈的主體精神，即中國文人的精神特質，是獨立健全的人格，積極入世的態度，自由不受局限的生命活力。中國真正的文人品格不是唾手可得，余秋雨在《文化苦旅》中所探尋發掘的，正是那些隱匿在歷史文化長河里的卓越人格典范。《柳侯祠》中柳宗元在經歷“貶官文化”后，不再沮喪頹廢，而是積極入世，鑄造了一個獨特的“精神世界”，展現了逆境中具有主體精神的優秀人格精神。《青云譜隨想》中，如徐渭、朱耷等藝術家們展現了強烈的追求藝術生命的精神，余秋雨集中探討了他們獨立自由又富有生命力的個體呈現與筆墨丹青對人格內核的顯著外化。在作者看來，這兩個典型的人物形象與被壓抑的消極傳統文人形成鮮明的對比，為現代文化人格的發展提供了啟示。這里表達了作者對擁有主體精神、生命自覺、積極入世特質的文化人格的推崇，以及想將之融入現代文化體系的迫切心理。

文人如何才能具有主體精神？余秋雨在《文化苦旅》中書寫了答案。文人得有覺醒的精神意識，可以學習“大學者般”的范欽堅守文化良知，也可以借鑒在歷史岔路口及時掉頭的張騫，有與時俱進的敏銳洞察力。只有覺醒精神還不夠，還要有培養良好文化氛圍的大環境，只有這樣，才能將優秀的文化品格與良知延續下去。獨立覺醒的文化人格一旦缺乏輔助其成長的文化土壤，真正的文化傳承將會不容樂觀。“余秋雨深切地感到‘對于稀有人格在中華文化中斷絕的必然和祭奠的必要’。”[7]這表明了文人要建構健全優秀有獨立主體精神的人格與良知的必要性與緊迫性。文人是文化傳承的關鍵，宣揚文人的主體精神，堅守文化立場和文化良知是文化得以傳承的保證。

余秋雨帶著一種思辨尋根的態度，同時也帶著發展的視角，希望中國知識分子能借鑒古代優秀人格精神與當下文化體系相融合，再現文人輝煌。

（二）精神家園的構筑

《文化苦旅》體現了中國文化的一種“苦澀”傳承，這種苦最能激發人們對中國文化的使命感和文化價值的重建意識。余秋雨通過其尋根旅程，深入探究了各個地區的文化傳承，親身感受了文人精神遺址、書畫篆刻等傳統文化的藝術瑰寶魅力，展現了傳統文化的價值與精華。《文化苦旅》中的諸多章節不僅表達了對傳統文化的尋根意識與憂患意識，更強調了傳統文化作為中華民族精神家園的重要性，它承載著民族的靈魂，對現今中華民族精神家園的構筑至關重要。這也啟發人們重新審視傳統文化的價值，積極找尋并構筑屬于自己的精神文明家園。

他運用現當代的視角深刻審視著傳統文化，在《寂寞天柱山》中，巧妙地將天柱山的自然景觀與歷史文化底蘊緊密聯系，不僅彰顯了中國傳統文化在文化與歷史方面的特殊魅力，還廣泛引用了古詩名作與歷史典故，深刻傳達了中國文化的深遠意蘊，同時也表達了對中國文化傳統的尊重和理解。他在文中說道：“是的，家。從古代詩人到我們，都會到天柱山的清寂山道上反復想到一個遠遠超出社會學范疇的哲學命題：家。”[1]127“家”這個概念在這里可以引申為精神棲息地。余秋雨在本章中流露出對李白、蘇軾等文人所展現的精神山水與文化氛圍的向往。天柱山不僅展現著自然景觀之壯美，更蘊含著傳統精神文明探尋與追尋的重要價值。余秋雨賦予其“家”的深刻寓意，正是對其精神文化價值的認可和精神寄托。“余秋雨曾在自己的行旅生涯里結合國外多種文化對中國傳統文化的共性進行探索與總結。他的文章中‘家’的思想時有流露，對于家園文化的尋根是他在行路中一大感悟。中國是‘家國’思想很重的國家，尋根文化也是無數文學創作通性。”[8]

在崇尚核心價值觀的今天，余秋雨的《文化苦旅》所展現地對傳統道德精神的重視，也為現代社會的精神文明家園的構筑提供了寶貴的啟示。他以一種崇尚的態度細致描繪了不同社會群體所展現的精神文明面貌。“《信客》中的信客是個群體形象，他們身上承載的是一種誠信文化，是一種苦行者的文化，是一種溫情文化。在信客的身上我們看到的是傳統文化中最美麗的一面，看到的是傳承本身的文化內涵。”[5]這是傳統文化價值理念的生動寫照。余秋雨追尋著這樣的精神品質，表達了對構筑精神文明家園的極大重視。盡管信客作為一種職業已經消失了，但其作為默默奉獻的一種精神，將會留存在人們的精神家園之中。又如《貴池儺》一文中，余秋雨介紹了傳統儺面具的制作和寓意，展現了當地人民為傳承和保留儺文化所做出的堅守與努力。余秋雨呼吁社會各界擁有珍惜保護文化的意識，認為重視這種文化保護意識對追尋和豐富精神文明家園至關重要。只有通過珍惜保護這些文化或文化載體，才能實現精神文明家園的良性發展。《文化苦旅》所蘊含的尋根意識引人深思。本研究認為只有追尋傳統文化之精髓并大力弘揚，才能保持精神文明的豐盈和厚度，才可以為現代社會的精神文明建設提供不竭的動力與源泉。

三、《文化苦旅》現代書寫的意義和價值

余秋雨的《文化苦旅》帶著對文化的思索與“去蕪存菁”的態度，通過“尋根”來探索與時俱進的文化命運。他以發展的視角啟迪讀者攜帶民族文化的深厚根脈步入新時代，將往昔的輝煌與現代文化體系交相融合，在找尋新的文化定位的同時，為未來的文化命運發展提供有價值的現實意義。

（一）廢墟之下的文化反思

提及近代民族歷史，總伴隨著外來影響的深刻烙印，似乎丟失了太多民族精神的豐碑。全球化背景下，世界各國文化在迅速交流傳播，遠洋而來的文化思想極大影響了中國文化。余秋雨深表擔憂，擔憂現代人與中華民族的文化土壤鏈接不夠深厚。他強調，要建構強健人格和文化良知，必須從無限的中國優秀傳統文化里汲取營養。《文化苦旅》滿載著濃重的憂患意識和文化尋根的使命感，懷揣著對中華文化的無限渴求，對失落精神圣地的無限悲嘆，對封建專制社會下文人主體品格被壓制的無奈與感慨，以及對具備強健品格與超拔靈魂的文人的極大崇敬，來到現代。這場旅程給現代文化提供了豐厚的凈土和啟迪性的文化發展走向，給讀者帶來了“廢墟之下的文化反思”。

《筆墨祭》提及逝去的毛筆文化，這是中華文化所獨有的豐碑，文中說道：“作為一個完整的世界的毛筆文化，現在已經無可挽回地消逝了。”[1]266這一表述流露出余秋雨對傳統文化的關懷，更彰顯了他對以毛筆文化為例的優秀文化底蘊與人文情懷的追求。余秋雨借此號召文人深思，以毛筆文化為代表的民族文化該如何得到繼承與發展。《藏書憂》中他表達了一種悲涼的情緒，這種悲觀的情緒時刻蘊含在尋根之旅的文化品嘗中。直觀的一章是《風雨天一閣》，藏書的天一閣堅守著獨立理性的文化良知，并為此付出了極大的心血與代價。本章中余秋雨的情感宣泄展現了對于文化傳承的憂慮與反思，同時他也積極探求出路，認為現代社會的藏書文化同樣可以從優秀文化精神和健全文化品格中取其精華。個性化的文化傳承應該隨著文化人格的發展不斷延續。余秋雨在《文化苦旅》中反思尋根意識，啟發人們思索未來的文化命運，展現了反思智慧與未來視野。

（二）精神文明的傳承保護

“‘作不成現代人，是悲哀的；斬斷了自己生命根源的現代人，就更悲哀了。’所以余秋雨執著地在歷史長河中找尋現代文化的出路，民族精神文明的出路。”[9]悲痛陽關壯美的消逝，也悲痛毛筆文化的失落。余秋雨的目光并不只局限于已經消逝的文化遺跡，他同樣珍視當下仍有的高尚精神文明。余秋雨熱烈地擁護中華文化的精神瑰寶，柳宗元的《永州八記》堪稱文學上凝聚出的高峰之作，而關于白蓮洞的考古，則揭曉了生命起源的探索。他帶著一種依戀與敬意，表達了對中國文化的贊揚與熱愛。在《文化苦旅》中，余秋雨以尋根的意識觸動現代人的文化神經，他呼吁人們成為“拯救者”，挽救那些瀕臨消逝的文化，也倡導大家成為“繼承者”，將文化的精華傳承下去。然而，中國文化的保護與傳承之路并非坦途，如《廬山》一文所展現的，在現代化浪潮的沖擊下，廬山這一超脫時空的精神棲息地，已沾染了現代化的喧囂，景觀周邊布滿了商業別墅和街道，文人的精神寄托漸漸被現代化消磨，民俗文化亟須被保護。

余秋雨深感繼承保護與發展民族瑰寶的重要意義。《貴池儺》中他借文中對貴池儺儀式繼承過程中的不當之處，啟示現代繼承保護工作應該在復刻傳統的基礎上融入創新的元素，與時俱進，適應融合現代文化模式。時代的正確走向是發展，但科技與現代化不該占領文化靈魂的凈土。《文化苦旅》帶著一種尋根的警醒，告誡眾人勿忘來時路，對歷史文物、名勝古跡、民族習俗等人文景觀的開發和保護，也需要跟上現代化的發展，實現物質文明與精神文明的并駕齊驅，讓精神文明在傳承中煥發新的活力與光彩。

（三）文化走向的尋根路

余秋雨始終走在追尋文化的道路上。在現代多元的背景下，他希望帶著文化的根走向現代化。他以多元化思維和開放視角作為探索手段，深入剖析各種文化現象。《上海人》中他觀察到，在國際化的影響下，上海文明雖然被世界歷史所裹挾，卻能在“崇洋而不媚外”的態度中展現出雅俗共賞的文化特性，并在現代中國的文化體系中暫時達到平衡和諧。他肯定以上海為例的現代化意識強烈的大都市文明，然而，他也指出漂浮的心理文化會使上海很難在未來的文化精神競爭中取得耀眼的成就，因此上海的文化人格需要調整。余秋雨認為，只有堅實地扎根于優秀的中華文化的土壤中，上海文化才能找到合理的、長久的發展方向。這一觀點與許多尋根作家的看法不謀而合。他肯定上海的潛力，但潛力深藏在中華文化的根脈里。余秋雨推崇一種以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為本位的文化心態，倡導其融入社會的各個文化層面。

一個健全的文化體系應該在根植傳統根基的同時緊跟時代的步伐，精準定位自身。只有這樣，文化才會永葆活力。優秀中華文化是現代文化構建的根基性因素，人文精神的發展應該有更廣闊的天地。文化的更新迭代需要帶著中華文化的源流，沿著歷史脈絡思考，積極探索文化、文人以及社會的未來發展之路。《文化苦旅》一書開拓了后人審視、反思、開發、傳承文化的獨特視角。文化路漫漫，余秋雨懷著一種使命感，時刻探尋文化的正確發展方向，等待中國文化重現燦爛輝煌。

綜合余秋雨《文化苦旅》中的尋根旅程，不難看出，這些旅程不僅蘊含著對文化的探尋，更有著對當下和未來的文化思考與啟示。《文化苦旅》展現了尋根旅程探索的歷史自然風光，中國古代知識分子的文化良知和文人人格的建構以及對精神家園的構筑，表達了對優秀傳統文化的重視，以及尋根意識對現實文化體系的啟發意義。余秋雨的尋根旅程給讀者提供了獨特的思考途徑和文化資源，它不僅是對傳統文化和精神文明的一種回應，更深入地表現出了文化發展和未來文化走向的廣闊空間。在現代化發展的進程中，研究者們需要以更加開闊的眼光去探索優秀傳統文化與現代文明的合理結合，以更宏大的世界視角去拓展中華文化發展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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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馬玉瀟，女，漢族，伊犁師范大學中國語言文學學院，碩士研究生。

夏雨，通訊作者，女，漢族，伊犁師范大學中國語言文學學院副教授，研究方向：中國現當代文學、新疆多民族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