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水河典型支流魚類及分布特征

摘要：開展赤水河貴州境內典型支流的魚類分布調查，為赤水河貴州流域綜合治理及魚類保護提供參考。2022年5—6月，在赤水河貴州境內68條支流設置146個調查斷面，共采集并記錄魚類2 874尾，隸屬3目11科68種，其中國家二級重點保護魚類2種，長江上游特有魚類16種。研究發現赤水河貴州境內支流中，魚類的種類數隨著河流比降的增加而顯著減少。具有水庫的支流河段魚類數量大幅增加，對生物多樣性具有重要意義。因此，在后續小水電清理整改工作中，應首先做好魚類資源調查，科學評估影響，結合供水、防洪和灌溉等民生需要，因站施策。

關鍵詞：魚類資源；河道比降；典型支流；赤水河

中圖分類號：S932.4" " " " 文獻標志碼：A" " " " 文章編號：1674-3075（2025）02-0114-08

赤水河是長江上游右岸的一級支流，是長江上游唯一沒有在干流建設電站和大壩、總體保持自然流態的大型支流（荊淮僑，2022）。赤水河流域是長江上游重要的生態安全屏障，也是系統開展長江經濟帶生態環境保護與修復的重要區域（吳金明等，2010a；趙偉華等，2019；劉飛等，2020；張登成等，2021；夏治俊等，2022）。流域地形呈條帶狀展布，流域寬度窄，河谷切割較深（喻陽華等，2021），水系發達，支流眾多，一級支流有20余條，主要支流有堡合河、二道河、臨江河、桐梓河、古藺河、楓溪河、大同河、習水河等。受地質影響，赤水河的支流發源地高程大多在1 600 m左右，大多數支流需要在100 km左右的距離完成1 400 m左右的落差，形成的比降都很大（多數在2%以上），河陡流急、水淺流細，瀑布、跌坎、溶洞、陡灘多。

水電開發是將水能資源轉化為電能的以工程形式出現的人類活動，開發水電可經濟有效地利用水能，節約煤炭、石油，獲得較高的綜合效益。但水電開發對魚類生境及其資源的影響不可避免（劉飛等，2020；李軒等，2023；王猛等，2023）。赤水河支流分布有眾多的小水電，貴州境內支流建有小水電站224座，具有供水、防洪和灌溉等民生功能的電站56座，建在距河口第一道5 m以上跌坎或瀑布上游的電站76座。位于支流下游接近干流的電站阻隔了干支流的連通性，對魚類洄游形成了阻隔；電站減脫水河段縮減了魚類棲息地。2022年1月，《水利部 發展改革委 自然資源部 生態環境部 農業農村部 能源局 林草局 關于進一步做好小水電分類整改工作的意見》（水電〔2021〕397號）要求貴州省開展赤水河流域小水電整改“回頭看”工作，對發現的問題開展專題研究或評估論證，提出整改措施。

關于赤水河流域魚類資源及保護的相關研究較多（于法穩和楊果，2018；張為和楊斌，2019；劉飛等，2020；張登成等，2021；楊興等，2022；夏治俊等，2022；李軒等，2023），但有關赤水河支流魚類分布與河流特征關系的研究未見報道。為此，本文基于貴州省水利水電勘測設計研究院有限公司聯合中國科學院水生生物研究所、貴州省水產研究所、貴州師范大學等多家單位對赤水河貴州省境內支流的魚類調查結果，分析魚類分布特征與河道特征的關系，為赤水河貴州流域綜合治理及魚類保護提供參考。

1" "材料與方法

1.1" "魚類樣品采集與鑒定

2022年5―6月，在赤水河貴州省境內68條支流設置146個調查斷面（圖1），基本涵蓋了流域內主要支流及特征河段，其中較大支流習水河、桐梓河、二道河等布置調查斷面較為密集，分別布置9個、10個和5個。調查斷面設置自上游至下游，依次選取0.1河長處、0.25河長處、0.5河長處、0.75河長處和河口，調查按照《全國淡水生物物種資源調查技術規定（試行）》《生物遺傳資源采集技術規范》等標準進行，采樣點選擇在河岸相對平直，水流平順、流態穩定的位置，設置在靠近主流的一側。利用抄網、撒網、地籠、餌釣等采樣方法，收集魚類樣本，每日采樣2次。對于采集到的魚類樣本，參照《長江魚類》（湖北省水生生物研究所魚類研究室，1976）、《四川魚類志》（丁瑞華，1994）和《貴州魚類志》（伍律，1989）等文獻資料，進行種類鑒定并計數。計數后的樣本選取部分用75％的酒精溶液固定，其他直接放回捕撈水體中。

1.2" "數據分析

選擇《貴州省河湖名錄》（貴州省水利廳等，2018）中赤水河貴州省境內流域面積50 km2以上的23條一級支流，提取其流域面積、河長、落差及比降數據（表1）。采用線性方程、二次項方程、指數分布方程和冪方程，擬合分析河流生境特征與魚類種類數的關系，選取R2值高的擬合方程為最優擬合模型（陶江平等，2009）。采用Pearson相關性方法分析各河流生境特征變量，并使用通用線性模型分析河流有無水庫對河流魚類物種數的影響。在通用線性模型中，以關鍵的河流生境特征為協變量，以各條支流有無水庫為自變量，以各條支流的魚類物種數為因變量。

采用ArcMap 10.2、word 365以及R軟件3.0.1版（R i386 3.0.1）進行統計分析和繪圖。

2" "結果與分析

2.1" "魚類種類組成及其相對豐度

在赤水河貴州流域68條支流的調查中，共采集到魚類2 874尾，隸屬3目11科68種（表2）。采集到國家二級重點保護魚類2種，鱸鯉（Percocypris pingi）和巖原鯉（Procypris rabaudi）；長江上游特有魚類16種，分別為短體副鰍（Paracobitis potanini）、烏江副鰍（P. wujiangensis）、雙斑副沙鰍（Parabotia bimaculata）、四川華鳊（Sinibrama taeniatus）、高體近紅鲌（Ancherythroculter kurematsui）、半?（Hemiculterella sauvagei）、張氏?（Hemiculter tchangi）、裸腹片唇鮈（Platysmacheilus nudiventris）、寬口光唇魚（Acrossocheilus monticolus）、赫氏華鯪（Sinilabeo hummeli）、華孟加拉鯪（Bangana rendahli）、昆明裂腹魚（Schizothorax graham）、鱸鯉、巖原鯉、四川華吸鰍（Sinogastromyzon szechuanensis）和西昌華吸鰍（S. sichangensis）。特有魚類中，昆明裂腹魚、寬口光唇魚、西昌華吸鰍和張氏?采集到的數量較多，短體副鰍數量最少。特有魚類種類數量在各支流的分布情況見圖1。

2.2" "魚類種類數的空間分布特征

在23條主要支流各個斷面中采集到的魚類種類數見表3。習水河采集到的魚類種類數最多，30種；其次為桐梓河和大同河，分別采集到29種和24種；二道河、九倉河、楓溪河和古藺河采集到的魚類種類數也較多，在10種及以上；其他河流采集到的魚類種類數較少，均在5種及以下。

在無水庫的支流中，河口江段采集到的魚類種類數均大于或等于該支流在上、中、下游江段采集到的魚類種類數，且魚類種類數在總體上呈現上游lt;下游的變化趨勢；在有水庫的支流中，上述規律發生了明顯的變化，即使在該支流的上游，只要該河段修建有水庫（如臨江河、九倉河和大同河），在這些河段能夠采集到的魚類種類數就會明顯增加。獨立樣本的t檢驗顯示，在有水庫的支流中采集到的魚類種類數平均值顯著高于無水庫的支流（方差齊性檢驗：F=2.282，P=0.146；t檢驗：t=-2.703，P=0.013）。

2.3" "魚類種類數與河流特征的關系

23條支流采集到的魚類種類數與河流特征的關系見圖2。魚類種類數與河流長度呈正線性相關關系，與河流的流域面積呈正多項式相關關系，與河流的落差呈弱多項式關系，與河流的比降呈多項式關系。魚類的種類數總體上隨著河流比降的增加而明顯減少。

赤水河貴州流域23條主要支流的流域面積、河長、落差及比降的相關關系見表4，流域面積與河長、比降呈極顯著的相關關系（Plt;0.01），與落差呈顯著的正相關；河長與落差、比降無顯著的相關關系（Pgt;0.05）。將比降和落差作為協變量，將河流水庫的有無作為解釋變量，采用通用線性模型，分析河流水庫的有無對魚類種類數的影響，結果顯示：河流水庫的有無顯著影響各條支流的魚類種類數（Wald chi-square：8.349，P=0.004）。

3" "討論

3.1" "赤水河支流魚類種類數的分布特征

本研究在赤水河貴州流域68條支流中調查到魚類68種，占夏治俊等（2022）在赤水河流域采集到魚類種類數的54.40%，表明赤水河貴州流域支流魚類種類在赤水河流域的魚類種類組成中占有重要的地位（Wu et al，2011）。本研究結果還顯示赤水河貴州流域支流中的魚類以小型魚類為主，該結果與夏治俊等（2022）在赤水河流域、吳金明等（2010）在赤水河流域的調查結果相一致。小型魚類在支流魚類種類中占優勢（王芊芊，2008；吳金明等，2010b），與這些支流均為河長較短、平均水深較淺、魚類餌料豐度不高的山地溪流密切有關。

同時，調查發現各條支流的魚類種類數呈現上游lt;中游lt;下游的分布規律，越接近赤水河干流下游，魚類種類數越多，平緩河段中的魚類種類數多于陡急河段中的魚類種類數。該結果與夏治俊等（2022）、肖燁等（2022）在赤水河流域的研究結果“物種豐富度在赤水河流域呈顯著的縱向增加趨勢”相一致。劉飛（2013）、劉飛等（2015）在對赤水河的魚類群落結構進行分析后，也發現赤水河魚類群落結構的空間差異顯著，沿河流縱向梯度魚類群落可被分為源頭、上游、中游和下游4個類群。魚類種類數沿河流縱向梯度變化的現象在長江上游干流江段（Yang et al，2020）以及其他河流上（Ferrareze et al，2014；Zhang et al，2018）也被觀測到。

此外，調查發現在同一條支流中，在沒有水庫的河段調查到的魚類種類數（2～3種）明顯少于在有水庫的河段采集到的魚類種類數（10種以上），表明河流水庫的存在對于局域河段魚類數量增加有利。這很可能與水庫蓄水引起的水體面積增加、水深增加以及餌料生物豐度增加等有關（劉飛，2013）。盡管如此，由于水庫蓄水通常會引起河道水文情勢及河流連通性的變化，因此赤水河支流水庫的形成是否對土著魚類物種（主要為喜急流底棲的河道洄游性種類）的種群維系具有促進作用，仍需要進一步研究。

3.2" "赤水河支流的魚類種類數與河流特征的關系

研究發現，赤水河主要支流的魚類種類數與河流的河長及流域面積呈明顯的正相關關系，表明河流越長，河流流域面積越大，河流中棲息的魚類種類數就越多，該結果與劉軍等（2004）對長江上游主要河流魚類多樣性與流域特征關系的研究結果相一致，也符合生態學的基本學原理（島嶼效應中的物種-面積曲線）（Engen，1976）。He等（2010）在對長江上游本地魚類物種豐富度的預測中也表明，流域面積在預測不同江段魚類種類豐富度中起到重要的作用。同時，本研究也發現河流的比降與魚類種類數的關系呈現明顯的分段變化關系，比降越低，河流越平坦，越接近下游，河流分布的魚類種類數越多，這與平坦河流的水文情勢更為溫和、穩定、微生境條件更加多樣化有關（夏治俊等，2022）。盡管如此，在瀑布和陡灘阻隔的上游河段也分布有少量魚類（如楓溪河、臨江河），說明上游魚類的來源與下游瀑布和陡灘等關系不大。個別河流當比降超過一定范圍后，河流的魚類種類數又隨著河流比降的增加也增加，這很可能與這些河流具有更多異質化的生境以及特定魚類（如鮡科、平鰭鰍科等魚類，這些魚類的棲息生境很可能與河流的比降有關系，當河流比降高于某一閾值時才有分布）的適應性有關，這仍需要在未來進一步研究。

3.3" "支流小水電整改中的魚類保護

為保護赤水河支流的魚類資源，截至2022年底，相關部門已在赤水河支流中拆除了小水電站145座。本研究結果顯示，赤水河貴州流域支流的魚類種類組成存在從源頭到河口沿縱向梯度的增加趨勢，表明相對于支流的上游河段，下游河段具有更多的魚類物種豐度。河流比降與魚類及物種多樣性的關系也顯示類似的結果。同時，本研究的結果也發現，個別河流比降魚類的種類數與河流比降呈一定的正相關關系，表明在比降一定河段（通常為支流的上游河段），可能具有一些魚類所需的特殊生境。在此背景下，攔河的小型水壩很可能不僅能夠形成急流跌水的生境，而且也有利于部分魚類種類在靜緩流生境中的棲息與繁殖。本文的研究結果也顯示赤水河貴州流域23條支流中，有水庫分布的支流魚類物種多樣性更高。因此，后續赤水河支流小水電清理整改工作，應在充分了解魚類資源特別是土著魚類資源分布特征的基礎上科學評價特定河段小水電運行對該區域河段魚類資源的影響程度，并結合供水、防洪和灌溉等民生需求，因站施策，確定特定河段的小水電是否應該拆除。另外，部分魚類在特定季節會在干支流間較緩河段進行洄游移動，建議支流河口電站（如桐梓河金陽電站、習水河黔魚洞電站）予以拆除；對承擔民生功能及尚難確定影響的其他水電站進行連通性改造；對急流跌水的生境予以改造，打通攔河壩上下游魚類的洄游通道，從而為干支流魚類種群基因的交流創造有利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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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nbsp;熊美華）

Fish Species Composition and Spatial Distribution in Typical Tributaries of Chishui River

ZHAO Xianjin1，2， LI Xinan1，2， YUAN Meng1， WAN Xiaoan1

（1. Guizhou Water amp; Power Survey-Design Institute Co.， Ltd， Guiyang" "550002， P.R. China;

2. Guizhou Engineering Technology Research Center for Exploitation and Utilization of Water Resources in Karst Region， Guiyang" "550002， P.R. China）

Abstract：The Chishui River basin is an important ecological security barrier in the upper Yangtze River， and a key area for systematically carrying out ecological" environmental protection and restoration in the Yangtze River Economic Belt. In this study， we conducted a fishery survey in the primary tributaries of the Chishui River in Guizhou Province， and then analyzed species composition， spatial distribution and their relation with the river characteristics based on the survey. We aimed to provide a reference for the comprehensive management and protection of fish in Chishui River. In May and June of 2022， the fishery survey was carried out at 146 sections in 68 tributaries of Chishui River， including primary tributaries with different characteristics. The fish collected were counted and identified in situ. A total of 2 874 specimens were obtained， belonging to 68 species， 11 families and 3 orders. Among the species were 2 national second-class protected fish species and 16 species endemic to the upper reaches of the Yangtze River. The number of species collected varied with the gradient of Chishui River and fish species richness decreased significantly as the river gradient increased. The number of fish species in tributaries with reservoirs was significantly higher and important for biodiversity. Thus， in subsequent work demolishing and rectifying small hydropower stations， it is essential to first conduct a survey of fish resources and scientifically assess the impact of each project. Measures should be implemented at each station， considering water supply， flood control， irrigation， and other aspects related to the livelihood of local residents.

Key words： fish resources; river gradient; typical tributary; Chishui River

基金項目：貴州省科技計劃項目（黔科合支撐[2021]一般467）。

作者簡介：趙先進，1964年生，男，研究員，研究方向為水資源規劃與環境保護。E-mail：1210550358@qq.com

通信作者：李析男，1985年生，男，正高級工程師，研究方向為水資源規劃與管理。E-mail：lixinan1985@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