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塊鏈技術融通創新網絡的結構與演化研究

摘要：隨著區塊鏈技術的飛速發展及其應用領域的擴展，其形成的融通創新網絡正逐步成為技術創新與產業升級的核心引擎。為優化創新資源分配，促進區塊鏈技術的穩健前行，深入剖析這一網絡的結構特征與演化規律顯得尤為迫切。研究聚焦于區塊鏈技術，通過收集并分析2005—2022年間相關的聯合專利數據，運用社會網絡分析法，構建了區塊鏈技術融通創新網絡。研究發現，網絡規模實現了爆炸性增長，網絡密度卻呈現下降趨勢，創新主體的合作廣度和深度亟待加強。此外，網絡結構整體上展現出小世界特性，意味著盡管網絡規模龐大，但節點之間卻能通過較短的路徑相互連接，這為知識的快速傳播與資源的有效整合提供了機會。此外，在這一融通創新網絡中，已涌現出一批領軍企業和頂尖高校，它們不僅是技術創新的核心力量，也是推動整個網絡向前發展的關鍵節點。綜上所述，加強創新主體間的深度合作，優化網絡結構，將是推動區塊鏈技術持續健康發展的關鍵所在。

關鍵詞：區塊鏈技術；融通創新網絡；社會網絡；拓撲結構；網絡演化

中圖分類號：F 273;G 306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672-7312（2025）02-0157-09

Research on the Structure and Evolution of Integrated Innovation Networks in Blockchain Technology

CHEN Peizhen1，ZHAN Xiangdong1，GONG Xiaoye2

（1.College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Changsha University，Changsha 410022，China;

2.School of Business Administration，Chongqing Technology and Business University，Chongqing 400067，China）

Abstract：As blockchain technology soars and its applications broaden，the integrated innovation network it fosters is emerging as a core driver of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and industrial upgrading.To optimize innovation resource allocation and facilitate blockchain’s steady progress，analyzing the network’s structural features and evolutionary patterns is imperative.Focusing on blockchain，this study constructs an integrated innovation network using social network analysis based on joint patent data from 2005—2022.Findings reveal explosive network growth amidst declining density，highlighting the need for intensified collaboration among innovators.The network’s smallworld characteristics enable rapid knowledge dissemination and resource integration despite its vast size.In addition，a group of leading enterprises and top universities have emerged in this integrated innovation network，which are not only the core force of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but also the key nodes driving the development of the entire network.In summary，strengthening deep cooperation among innovation entities and optimizing network structure will be the key to promoting the sustainable and healthy development of blockchain technology.

Key words：blockchain technology;integrated innovation network;social networks;topological structure;network evolution

0引言

隨著全球數字化浪潮的興起，數字技術已經成為促進實體經濟數字化轉型、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重要引擎，其廣泛應用對經濟社會發展產生了深遠的影響[1]。為加快數字產業化進程，國務院于2022年發布了《“十四五”數字經濟發展規劃》，對包括區塊鏈技術在內的戰略性、前瞻性數字技術提出了明確的發展要求和部署。作為繼互聯網之后最具顛覆性的創新技術之一，區塊鏈憑借去中心化、不可篡改等優勢，可以有效緩解創新過程中的信息孤島和知識產權保護等痛點問題，已經在金融、供應鏈和政府治理等多個領域展現出其巨大的應用潛力[2]。然而，根據中國信通院2021—2023年發布的《區塊鏈白皮書》顯示，我國的區塊鏈技術在發展過程中仍存在一些不足：在密碼算法、共識機制等核心技術領域，自主研發與創新能力薄弱，技術瓶頸亟待突破；產業主體間的協作尚需加強，產業生態系統仍處于構建階段。因此，如何加強區塊鏈技術創新主體間的合作，打破發達國家在區塊鏈領域的領先地位，已成為亟待解決的問題。

作為“國家科技創新體系的主體”，加強組織間戰略協作與融合，提高技術創新能力，已經成為企業占領產業高地、維持競爭優勢的重要途徑，也成為推動我國進入創新型國家行列的重要戰略舉措。為了適應中國式現代化的建設與發展，融通創新正成為技術創新領域的新范式[3]。數字經濟時代，企業的創新模式已經發生重大變化，創新活動的網絡化特征更加凸顯[4]。創新網絡已經成為企業進行創新活動時彌補內部知識資源不足的重要通用模式，也成為創新管理研究的一個熱點問題[5]。創新網絡的結構不僅對企業外部知識的獲取能力具有重要影響，更是與改善企業的創新績效密切相關。另一方面，學者們已廣泛研究區塊鏈技術在提升企業績效和賦能產學研協同創新方面的作用[6-7]。然而，關于區塊鏈技術與融通創新網絡結合的研究仍然較為匱乏。在區塊鏈技術的發展過程中，企業通常通過與其他企業、高校、科研機構等主體建立合作伙伴關系，推動區塊鏈產業生態系統的形成與完善。鑒于此，研究以區塊鏈技術作為研究對象，采用社會網絡分析法深入剖析其融通創新網絡的結構及演化，揭示持有區塊鏈技術的組織進行融通創新的內在發展規律，為推動我國區塊鏈產業持續健康發展和有效拓展區塊鏈技術國際合作提供理論依據和實踐參考。

1文獻回顧與分析框架

融通創新是一種不同創新主體共同參與的跨組織協同創新模式，區別于傳統的協同創新[8]。袁偉等[9]認為融通創新是一種由企業、高校、研究院所等創新主體組成的創新共同體網絡。崔維軍等[10]則提出，融通創新是由企業、產學研等多主體共同構建的開放創新生態網絡，涵蓋企業自主研發、企業間協作以及產學研合作創新三種模式，是一種深層次的合作創新模式。可見，在融通創新的實現過程中，各類創新主體必然會形成協同創新網絡。因此，研究認為融通創新網絡是由企業、高校、科研機構等多主體共同構建的跨組織協同創新網絡，通過深層次合作實現資源共享與創新協同。研究的目的旨在揭示我國區塊鏈技術融通創新網絡的演化動態，從創新網絡的視角剖析區塊鏈技術的創新發展規律。學者通常認為，創新網絡是由企業、高校、科研機構及政府等多元主體建立的合作關系網絡，通過共享資源與知識、互補優勢推動創新活動的發展[11]。當前，關于創新網絡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兩個方面。①網絡形成與演化的研究。CHEN等[12]研究發現，制造業生態系統在技術積累的不同階段，協同創新網絡的形成動力和發展路徑有所不同。高霞等[13]基于復雜網絡分析了我國ICT領域產學研合作創新網絡形成的動力學機制和結構演化特征。李柏洲等[14]基于Agent仿真分析了戰略性新興產業創新網絡的形成機理[14]。總體上，企業間的創新網絡主要通過同質機制演化形成，其目的在于獲取技術資源。此外，也有學者從空間地理及多維鄰近性的視角對創新網絡的演化進行了研究[15-16]。②基于創新主體視角的“網絡特征-績效”的研究。劉學元等研究發現，創新網絡的關系強度與企業創新績效的關系受到吸收能力的影響[17]。李海林等[18]研究認為，協同創新網絡的規模、連接強度和中心性決定了網絡中知識轉移績效的水平。李海林等采用聚類算法分析了不同合作網絡結構對科研團隊創新績效的作用。通過文獻分析發現，國內外學者對于創新網絡演化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動力、結構及創新主體的績效等方面，這些構成了研究的理論基礎。而對于區塊鏈技術融通創新網絡結構屬性及演化規律的研究相對缺乏，這為進一步研究留下可拓展的空間。因此，運用社會網絡分析法，對區塊鏈技術融通創新網絡的結構與演化進行了深入研究和探討。

綜上分析，提出區塊鏈技術融通創新網絡演化的分析框架，如圖1所示。

在數據采集階段，需要確定區塊鏈技術包含的專利分類號，依此采集對應的聯合專利。在網絡構建階段，首先根據區塊鏈技術的發展對時間窗口進行劃分，然后提取各技術領域中的專利申請人合作關系數據，進而構建各窗口期的融通創新網絡。在網絡拓撲分析階段，從兩個層面展開研究：①網絡整體結構層面，包括網絡規模（節點數、聯接邊數）、網絡聚類性（網絡密度、平均聚類系數）、網絡連通性（最大連通子圖節點數與聯接邊數）等指標；②網絡個體結構著重考察創新主體的中心性，包括度數中心性和中間中心性指標。

2研究設計

2.1數據來源

由中國區塊鏈技術和產業發展論壇編寫的《中國區塊鏈技術和應用發展白皮書（2016）》認為區塊鏈技術大致經歷了3個發展階段：技術起源（2009年之前）、區塊鏈1.0（約2009—2013年）和區塊鏈2.0（2014—）。國外研究沒有對區塊鏈技術的發展時期進行明確劃分，但也認為區塊鏈技術的發展已歷經4個階段：基于加密貨幣的區塊鏈1.0、以智能合約為核心的區塊鏈2.0、以去中心化應用為基礎的區塊鏈3.0、強調去中心化商業平臺應用的區塊鏈4.0，以及即將到來的自動化、智能化的區塊鏈5.0[19]。《區塊鏈和分布式記賬技術參考架構》（2023年）國家標準正式發布，成為我國首個獲批發布的區塊鏈技術領域國家標準。根據中國信息通信研究院公布的《全球數字經濟白皮書（2023年）》顯示，中國數字經濟規模在2016—2022年的年均復合增長率達到14%。據此可判斷，我國區塊鏈技術截止到2022年仍處于高速增長時期，而首個國家標準的發布預示著我國區塊鏈技術進入成熟期。因此，基于技術生命周期理論，結合已有觀點，將我國區塊鏈技術的發展劃分為以下時期：孕育期（2005—2007年）、探索期（2008—2013年）、增長期（2014—2022年）、成熟期（2023—）。

國家知識產權局發布了《關鍵數字技術專利分類體系（2023）》，選取包括區塊鏈在內的7種關鍵數字技術，構建了專利分類體系。因此，可以依據該體系提供的區塊鏈技術的專利分類號確定對應的聯合專利。根據企業申請的聯合專利號構建創新網絡已經得到廣泛應用，研究從大為Innojoy專利數據庫采集區塊鏈技術對應的聯合專利，將專利檢索時間設置為2005—2022年[20]。在數據篩選過程中，剔除申請人為外國組織及自然人的專利，保留申請人為中國的專利，最終得到165 630條聯合專利的題錄信息。

2.2網絡構建

2.2.1構建融通創新網絡

為了對區塊鏈技術融通創新網絡的結構及演化進行分析，需要構建區塊鏈技術的融通創新網絡。遵循已有研究的選擇，將3年作為一個窗口期構建區塊鏈技術2005—2022年的融通創新網絡，包括2005—2007年、2008—2010年、……、2020—2022年等共6個時間窗口期[21]。

根據專利題錄信息中的“申請（專利權）人”識別組織之間的融通創新關系，若某條專利的申請人中包含兩個及以上組織，則判定組織之間存在融通創新關系，并記為1，否則記為0，據此形成“組織-組織”融通創新關系的多值矩陣，將其轉化為只有“0-1”元素的鄰接矩陣，即為融通創新網絡。

2.2.2選擇網絡結構指標

從網絡的整體結構、個體結構兩個層面分析區塊鏈技術融通創新網絡的結構及演化，并通過Gephi軟件計算網絡結構指標，進行可視化展示。網絡整體結構指標包括網絡規模、網絡連接邊數、網絡連接次數、網絡密度、平均度值、平均加權度、平均聚類系數、平均路徑長度、連通子圖個數、最大連通子圖節點數、最大連通子圖連接邊數等指標，網絡個體結構采用度數中心性和中間中心性兩個指標分析創新網絡中創新主體的演化[22]。

3網絡拓撲分析

3.1描述性分析

專利的申請數量可以反映行業的創新活躍程度和技術發展水平。當一個行業處于高速發展階段時，更需要通過申請專利來保護企業的技術創新。圖2展示了我國2005—2022年間區塊鏈技術聯合專利申請數量的演變情況。2011年，中國第一個比特幣交易網站“比特幣中國”上線，專利申請數量有所增長；國務院印發的《“十三五”國家信息化規劃》中將區塊鏈列入新技術范疇并作前沿布局，標志著我國開始推動區塊鏈技術發展。然而，2017年，監管層強制關停國內數字貨幣交易所，這成為專利申請數量下降的重要原因；2019年，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十八次集體學習中強調了區塊鏈技術在新技術革新和產業變革中的重要作用，區塊鏈技術正式上升為中國的國家戰略，帶來區塊鏈技術專利申請數量的爆發式增長。盡管2021年“十四五”規劃將區塊鏈列為七大數字經濟重點產業之一，但隨著審查標準和監管力度的加強，2022年區塊鏈技術專利申請數量大幅下降，間接反映出我國區塊鏈產業體系逐漸趨于成熟。可見，我國區塊鏈技術申請專利的行為階段性特征比較明顯。

此外，對聯合專利中創新主體類型為組織的占比進行了深入分析。結果表明，融通創新以二元組或三元組形式展開的專利占比高達94%，而創新主體包含五個及以上組織的專利僅占2%，如圖3。這一結果表明，區塊鏈技術的融通創新主要集中于少數組織之間的合作，特別是2～3個組織的合作最為常見。這通常與區塊鏈技術的復雜性及高協調成本有關，少數組織間的合作更易于實現技術整合和資源共享，保證創新效率。這一發現為理解區塊鏈領域的創新合作模式提供了重要參考，并凸顯了未來研究中探索多組織參與創新的必要性。

3.2網絡整體結構與演化分析

網絡的整體結構會對其內部知識流動造成影響[23]。區塊鏈技術融通創新網絡整體結構指標，見表1。隨著時間推移，我國區塊鏈技術融通創新網絡的整體結構變化明顯。

3.2.1網絡規模快速增長

網絡規模是創新網絡中創新主體的數量，它能夠影響網絡中的知識轉移方向和速度。隨著融通創新成為企業的一種創新選擇，越來越多創新主體參與到區塊鏈技術融通創新網絡中。2005—2022年，各個窗口期內的創新主體數量幾乎呈倍數增長，尤其2014年之前，網絡規模的增長尤為顯著。從2014年開始，增長速度有所放緩，但這也表明我國區塊鏈技術的發展依然處于快速擴張階段。同時，每個窗口期的網絡連接邊數和連接次數幾乎成倍增加，且連接次數遠遠多于連接邊數，反映出在數字經濟浪潮的推動下，組織間的融通創新意愿愈發強烈，組織之間的關系結構也變得更加復雜。這一趨勢在圖4中得到清晰展示，揭示了我國區塊鏈技術融通創新網絡在不同時間段內的網絡拓撲結構演化。此外，創新網絡中最大連通子圖的規模在影響企業創新產出的價值方面具有重要作用[24]。隨著時間推移，網絡中連通子圖的數量顯著增加，表明區塊鏈技術的融通創新更多地發生在局部小規模群體之間。最大連通子圖中的節點數和連邊數成倍增加，說明融通創新網絡中一個相對獨立、龐大且緊密連結的群體正逐漸形成。自2011年起，這個連通群體內逐漸涌現出多個小團體，進一步推動融通創新網絡朝著更加緊密和連通的方向發展。圖4直觀地呈現了這一連通群體的形成與演變過程，揭示了區塊鏈技術融通創新網絡逐漸趨于復雜和高度互聯的趨勢。

3.2.2合作廣度與深度

社會網絡中，節點的加權度反映了節點在網絡中的吸引力，而度值對社會網絡的演化起主導作用，網絡主體可以通過后天努力提高在網絡中的影響力[25]。采用節點的平均度值與平均加權度這兩個網絡結構指標來分析區塊鏈技術融通創新主體的合作廣度與深度的演化規律。研究發現，節點的平均度值在每個時間窗口期內均有小幅增高，這表明融通創新正在成為組織創新的重要策略。然而，在2016至2018年的時間窗口內，平均度值的最大值僅為3.293，這與融通創新中主體數量集中在2～3個組織的專利占比達94%的現象相一致，說明區塊鏈技術創新主體的活躍程度不足，合作廣度亟需拓展。同時，節點平均加權度的值明顯大于平均度的值，表明相當一部分創新主體之間具有較好的合作深度。這種情況往往源于這些主體之間較強的信任關系，使得它們傾向于維持與已建立的融通創新關系的穩定合作。這表明，盡管整體合作廣度較窄，但在合作深度方面，已有的創新主體之間形成了較為穩定和深入的合作網絡。

3.2.3網絡密度逐漸降低

我國區塊鏈技術融通創新網絡在發展過程中經歷了從高密度向低密度的演變。網絡密度從0.002 8降至0.000 2，表明在產業發展的過程中，盡管大量新成員不斷加入融通創新的網絡，這些新成員與現有成員之間的直接合作卻相對較少。這種現象導致越來越多創新主體處于網絡的邊緣地帶，形成大量的結構洞，從而使得整體網絡變得十分稀疏，并且出現明顯的離群現象。圖4清晰地展示了這一演變規律。雖然高密度網絡意味著組織之間具有更強的凝聚性，但是頻繁的交流會造成知識冗余的弊端，反而阻礙組織創新[26]。因此，區塊鏈技術融通創新網絡在高速增長期表現出稀疏的特征，在這一階段，創新網絡仍具有較大的發展潛力。新主體的不斷加入為網絡注入了新的活力，有助于打破現有的結構洞。通過有效地彌合網絡中的結構洞，能夠更好地促進知識的流動和創新的深化，從而推動區塊鏈技術的持續發展和應用。

3.2.4小世界特性

所謂“小世界特性”是網絡具有較高的聚類系數和較短的路徑長度[27]。較高的聚類系數能夠增強網絡成員之間的信任，從而有助于同類知識的積累；而較短的路徑長度則能夠提高網絡的連通性，進一步加速異質性知識的傳播。因此，小世界網絡結構能夠加快信息擴散和知識流動的速度，從而有利于提高網絡成員及其群體的創新水平[28]。從表1可以看出，區塊鏈技術融通創新網絡的平均聚類系數與平均路徑長度呈先升高后降低但總體升高的演變趨勢。為了驗證該融通創新網絡是否具有小世界屬性，研究擬合了不同窗口期同等網絡規模及密度的隨機網絡，計算出這些隨機網絡的平均聚類系數與平均路徑長度，并根據HUMPHRIES和GURNEY的方法計算出這些隨機網絡的小世界系數，具體結果見表1[29]。顯然，每個窗口期的小世界系數均遠大于1，說明區塊鏈技術融通創新網絡具有明顯的小世界屬性。

3.3網絡個體結構分析

根據網絡個體結構指標可以分析區塊鏈技術融通創新網絡中關鍵創新主體的演化。度數中心性是網絡個體結構最基本的特性，它反映了網絡成員在信息交換過程中的重要程度。度數中心性越高，該主體在網絡知識擴散中的作用越重要，具有的地位和權力越高。中間中心性衡量了網絡成員介于其他主體之間的程度。中間中心性越高，該成員越容易成為信息流動的關鍵節點，從而對網絡中成員關系和信息流動形成控制[30]。囿于篇幅限制，表2僅展示了2005—2022年窗口期這兩種中心性指標排名前五位的創新主體名稱。

從表2可以看出，2005—2007年這一段時期，我國區塊鏈技術融通創新網絡中占據關鍵位置的創新主體以華為技術有限公司、中國移動通信集團有限公司、清華大學、浙江大學為主。表明在區塊鏈技術的初期階段，這些公司和高校扮演了創新先鋒的角色，推動了區塊鏈技術的早期探索和發展。在區塊鏈技術探索期（2008—2013年），出現了多家企業逐步引領技術發展，而高校則以清華大學和浙江大學為主導的發展格局。這一時期，我國的頂尖高校繼續發揮重要作用，成為技術創新的核心力量。這種趨勢表明，清華大學和浙江大學在推動區塊鏈技術的發展中，保持了強勁的學術和技術影響力。進入增長期（2014—2022年），從度數中心性和中間中心性兩個維度來看，公司的領導地位更加突出，特別是國家電網有限公司和中國電力科學研究院有限公司成為網絡中的核心引領者。這一現象與國家電網發布的“堅強智能電網”發展戰略密切相關，顯示出國家電網有限公司和中國電力科學研究院有限公司在區塊鏈技術融通創新網絡中的強大吸引力和控制力。這些企業在知識和資源流動中發揮了重要作用，推動了網絡中的創新動態。值得注意的是，在2005—2022年這一較長的時間段內，清華大學和浙江大學幾乎在每個時期的度數中心性和中間中心性排名中都位列前五。這兩所高校在推動區塊鏈技術的創新發展方面，始終保持了敏銳的前瞻性和重要的引領作用。總體來看，企業和高校仍然是區塊鏈技術創新發展的主要推動者，這一現象符合大多數行業技術創新的發展模式。企業通過實踐應用和技術創新驅動技術發展，高校則通過基礎研究和人才培養為技術進步提供支持和保障。

4結語

以我國區塊鏈技術作為研究對象，利用大為Innojoy專利數據庫作為數據來源，采集了2005—2022年的區塊鏈技術聯合專利，并構建了我國區塊鏈技術融通創新網絡。

1）我國區塊鏈技術的發展仍處于高速增長時期。隨著數字技術成為經濟增長的新引擎和新動力，越來越多的組織參與到融通創新的行列，區塊鏈技術融通創新網絡的規模也在不斷擴大，網絡演化呈現多元化和融合化等趨勢。這種擴張將加快信息在融通創新網絡中的擴散速度，使網絡成員能夠更便捷地共享資源，從而激發出更多新思想。同時，隨著網絡規模的擴大，區塊鏈技術融通創新網絡中逐漸形成一個大規模的核心群體。在這一群體中，信息傳播效率和融通創新意愿均優于群體之外的其他創新主體，這種群體效應在問題解決和危機應對中表現尤為突出。然而，網絡規模擴大會導致融通創新主體之間的關系更加復雜，從而容易出現信息過載、知識產權泄露等不利于創新主體的情形。

2）區塊鏈技術融通創新主體之間合作廣度和深度增加的趨勢明顯。總體上看，我國區塊鏈技術在融通創新方面仍有較大的發展空間。創新主體應積極拓展合作范圍，加速融入融通創新的核心群體，以獲取更多的異質性資源。同時，創新主體之間應不斷深化合作，提高信任水平，這將有助于維持網絡的穩定性和可持續性，從而確保網絡的高效運行。

3）區塊鏈技術融通創新網絡密度在逐期減小，說明網絡的整體結構變得更加稀疏，從而降低了創新主體之間的緊密程度和凝聚力。從長遠考慮，勢必嚴重阻礙信息、資源的交換和傳播。因此，必須加強創新主體之間的合作關系和消除結構洞等措施，來提高網絡的緊密程度和凝聚力。另一方面，區塊鏈技術融通創新網絡具有明顯的小世界屬性，能夠提高網絡成員之間的協作和信息傳播效率，一定程度上可以緩解網絡密度減小帶來的負面影響。

4）在區塊鏈技術與創新網絡不斷演化的過程中，企業和高校逐漸成為產業發展的兩大主要力量。國家電網有限公司、中國電力科學研究院有限公司、清華大學和浙江大學等創新主體在這一過程中發揮了引領作用。因此，通過加強對產業“頭部”企業和高校的引導與扶持，可以有效發揮這些領軍者的作用，推動他們在關鍵核心技術領域的專利布局，從而打破國外企業在區塊鏈技術領域構建的技術壁壘，提升我國在該領域的影響力。

5）拓展了區塊鏈技術融通創新的研究視角并深化了社會網絡理論在區塊鏈技術

領域的應用。盡管區塊鏈技術已得到學者和國家政府的高度關注，但在我國，該技術仍處于快速發展階段。與傳統產業相比，區塊鏈技術正與人工智能、5G、物聯網等前沿技術不斷融合，數字技術的不斷進步使其創新更易受到技術進步的推動影響。因此，研究揭示了區塊鏈技術融通創新網絡創新主體關系的變化規律，拓展了跨組織、跨邊界協同創新的研究。

同時識別了網絡中具有較高影響和控制優勢的主體，為理解創新主體間的融通關系及其隨時間變化的規律提供了新的洞見。

6）企業通過嵌入創新網絡并占據優勢網絡設置，可以顯著提高知識轉移效果和創新績效。盡管區塊鏈技術融通創新網絡規模龐大，但整體結構仍相對稀疏，創新主體之間存在較大的合作空間。因此，企業管理者應積極尋求與外部組織的融通創新，并選擇網絡位置較優的組織進行合作，以提升自身在創新網絡中的影響力和控制力。研究發現，企業和高校已成為區塊鏈技術創新發展的主要力量，并在創新網絡中形成了顯著的“頭部效應”。政策制定者應進一步完善產學研合作及融通創新政策體系，鼓勵更多科研實力雄厚的企業和高校參與區塊鏈技術的融通創新。

7）本研究仍然存在一些不足，有待未來研究進一步完善。①由于融通創新網絡是一個復雜且動態的創新生態系統，涉及多個主體間的跨界合作與深度融合。本文僅從宏觀視角分析了區塊鏈技術融通創新網絡的結構特征與演化，探討了其創新主體的特點與規律。未來的研究應擴大區塊鏈技術融通創新網絡的研究范圍，包括對創新生態系統的深入分析，為推動區塊鏈產業持續、健康發展提供更加有力的支撐。②對于創新網絡的另一研究主題“網絡特征—績效”，未來研究可聚焦于個體層面，探討區塊鏈技術融通創新網絡中組織知識轉移績效及創新績效是如何受到影響的，完善區塊鏈技術創新理論的發展。

參考文獻：

[1]田秀娟，李睿.數字技術賦能實體經濟轉型發展——基于熊彼特內生增長理論的分析框架[J].管理世界，2022，38（05）：56-73.

[2]顧佳依.基于文獻計量的區塊鏈熱點及趨勢分析[J].技術與創新管理，2020，41（01）：46-50.

[3]周貴川，董輝，李坤洋，等.中國式現代化下的開放式創新新范式——融通創新主題研究回顧與展望[J].中國科技論壇，2023（12）：17-27.

[4]張昕蔚.數字經濟條件下的創新模式演化研究[J].經濟學家，2019，1（07）：32-39.

[5]吳中超.國外產學研創新網絡研究回顧與前瞻[J].技術與創新管理，2020，41（02）：107-113.

[6]林心怡，吳東.區塊鏈技術與企業績效：公司治理結構的調節作用[J].管理評論，2021，33（11）：341-352.

[7]畢淑榮，薛曉芳，王縉玉.區塊鏈賦能下產學研協同創新意愿研究[J].技術與創新管理，2024，45（02）：141-150.

[8]陳勁，陽銀娟，劉暢.融通創新的理論內涵與實踐探索[J].創新科技，2020，20（02）：1-9.

[9]袁偉，高繼平，于薇，等.融通創新模式及其支撐體系構建——荷蘭人工智能創新中心對我國人工智能領域發展的啟示[J].科技進步與對策，2020，37（17）：1-8.

[10]崔維軍，孫成，陳光.距離產生美？政企關系對企業融通創新的影響[J].科學學與科學技術管理，2021，42（06）：81-101.

[11]XIE X，FANG L，ZENG S.Collaborative innovation network and knowledge transfer performance：A fsQCA approach[J].Journal of Business Research，2016，69（11）：5210-5215.

[12]CHEN Y，RONG K，XUE L，et al.Evolution of collaborative innovation network in China’s wind turbine manufacturing industry[J].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Technology Management，2014，65（01/04）：262-299.

[13]高霞，陳凱華.合作創新網絡結構演化特征的復雜網絡分析[J].科研管理，2015，36（06）：28-36.

[14]李柏洲，王雪，薛璐綺，等.戰略性新興產業創新網絡形成機理研究[J].科研管理，2022，43（03）：173-182.

[15]唐恒，高粱洲，劉桂鋒.京津冀產學研專利合作網絡時空演化研究[J].情報雜志，2017，36（10）：130-136.

[16]陳鈺芬，王科平.多維鄰近性視角下人工智能合作創新網絡演化研究[J].管理學報，20 23，20（07）：1045-1055.

[17]劉學元，丁雯婧，趙先德.企業創新網絡中關系強度、吸收能力與創新績效的關系研究[J].南開管理評論，2016，19（01）：30-42.

[18]李海林，徐建賓，林春培，等.合作網絡結構特征對創新績效影響研究[J].科學學研究，2020，38（08）：1498-1508.

[19]CHOI TM，SIQIN T.Blockchain in logistics and production from Blockchain 1.0 to Blockchain 5.0：An intrainterorganizational framework[J].Transportation Research Part E：Logistics and Transportation Review，20 22，160：102653.

[20]曹霞，張鑫.新能源汽車產學研創新網絡演化及鄰近性機理[J].科學學研究，2023，41（09）：1678-1689.

[21]葉紅雨，茅怡雯.合作網絡結構洞和探索式創新與企業技術創新能力——基于股權結構的調節作用[J].技術與創新管理，2021，42（05）：552-560.

[22]李培哲，菅利榮，劉勇.衛星及應用產業產學研專利合作網絡結構特性及演化分析——基于社會網絡視角[J].情報雜志，2018，37（11）：55-61.

[23]PHELPS C，HEIDL R，WADHWA A.Knowledge，Networks，and Knowledge Networks：A Review and Research Agenda [J].Journal of Management，2012，38（04）：1115-1166.

[24]GUAN J，ZHAO Q.The impact of university industry collaboration networks on innovation in Nano biopharmaceuticals [J].Technological Forecasting amp; Social Change，2013，80（07）：1271-1286.

[25]ZHOU B，HOLME P，GONG Z，et al.The nature and nurture of network evolution[J].Nature Communications，2023，14（01）：1-8.

[26]GULER I，NERKAR A.The impact of global and local cohesion on innovation in the pharmaceutical industry[J].Strategic Management Journal，2012，33（05）：535-549.

[27]MULDOON S，BRIDGEFORD E，BASSETT D.Smallworld propensity and weighted brain networks[J].Scientific Reports，2016，6（1）：22057.

[28]ESLAMI H，EBADI A，SCHIFFAUEROVA A.Effect of collaboration network structure on knowledge creation and technological performance：the case of biotechnology in Canada [J].Scientometrics，2013，97（1）：99-119.

[29]HUMPHRIES M D，GURNEY K.Network ‘SmallWorldNess’：A quantitative method for determining canonical network equivalence[J].PLoS ONE，2008，3（04）：e0002051.

[30]GILSING V，CLOODT M，BERTRAND D.What makes you more central？Antecedents of changes in betweennesscentrality in technologybased alliance networks[J].Technological Forecasting amp; Social Change，2016，111：209-221.

（責任編輯：王強）

收稿日期：2023-09-21

基金項目：國家社會科學基金一般項目“融通創新背景下數字產業集群創新網絡的演化機理與優化策略研究”（24BGL005）

作者簡介：陳培禎，男，山東鄆城人，講師，主要從事數字經濟與創新管理方面的研究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