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省域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測度與路徑選擇

摘要：高質量發展已成為中國經濟社會發展的基本特征，是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必然要求。基于新發展理念視角，構建包括創新發展、協調發展、綠色發展、開放發展、共享發展5個維度共27個指標的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測度體系，運用熵值法和K-均值聚類法，測算中國30個省份2021年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與空間分布格局。研究發現：中國省域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偏低，區域差異顯著。中國省域經濟高質量發展呈現出由東向西依次遞減的空間分布格局，空間分布差異明顯，區域經濟高質量發展非均衡性矛盾突出。具體來看，北京的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位居全國榜首，其次是上海、浙江、廣東、天津，陜西、安徽的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進入全國前十，成為中西部地區眾多省份中的佼佼者；新疆、山西、重慶、黑龍江、廣西的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位于全國后列；創新發展、協調發展、綠色發展、開放發展、共享發展5個維度的得分均較低，其中創新發展水平最高，開放發展水平最低。研究能夠為加快推進中國經濟高質量發展和區域經濟高質量協同發展提供經驗參考。

關鍵詞：經濟高質量發展；測度體系；路徑選擇；熵值法；新發展理念

中圖分類號：F 124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672-7312（2025）02-0242-11

Measurement and Path Selection of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Level of Provincial Economy in China

NI Yongliang，TANG Juanli，WU Di

（School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Xi’an Shiyou University，Xi’an 710065，China）

Abstract：Highquality development has become the basic feature of China’s economic and social development，and is an inevitable requirement of building a modern socialist country in all respects.Based on the perspective of new development concept，this paper constructs a measurement system of highquality economic development level including 27 indicators in five dimensions of innovative development，coordinated development，green development，open development and shareable development，and scientifically measures the highquality economic development level and its spatial distribution pattern in 30 provinces of China in 2021 by using the entropy method and Kmeans clustering method.The results show that the highquality economy development level in China’s provinces is low，and the regional differences are significant.The current situation of China’s provincial highquality economic development has presented a decreasing spatial distribution pattern from east to west，and there are obvious differences in spatial distribution and prominent unbalanced contradictions in the highquality economic development among different provinces.Specifically，Beijing ranks first in China in terms of highquality economic development，followed by Shanghai，Zhejiang，Guangdong，and Tianjin.Shaanxi and Anhui have entered the top ten in terms of highquality economic development，becoming outstanding among many provinces in the central and western regions.The level of highquality economic development in Xinjiang，Shanxi，Chongqing，Heilongjiang and Guangxi is behind the rest of the country.The scores for the five dimensions of innovative development，coordinated development，green development，open development，and shareable development are all relatively low，with the highest level of innovative development and the lowest level of open development.Research can provide experience and reference for accelerating China’s highquality economic development of economy and the highquality coordinated development of regional economy.

Key words：highquality economic development；measurement system；path selection；entropy method；new development concept

0引言

改革開放40多年來，中國經濟一直保持高速增長，取得了舉世矚目的成績，2020年中國GDP達到101.6萬億元，首次超過100萬億元，2021年達到114萬億元，穩居世界第二大經濟體，為經濟高質量發展奠定了較為堅實的物質基礎；對世界經濟的貢獻率達30%左右，成為推動世界經濟增長的源泉。然而，在中國經濟社會實現跨越式發展同時，經濟發展過程中的不協調不平衡問題逐漸凸顯，如城鄉區域發展不均衡、產業結構不合理、城鄉建設不平衡、生態防治任務艱巨、轉型發展新動能尚未成熟等，這不僅成為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的主要制約因素，也成為阻礙中國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重要制約因素。黨的十九大報告指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經濟已由高速增長階段轉向高質量發展階段”，同時指出“我國社會主要矛盾已經轉化為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發展之間的矛盾”。因此，如何推進中國經濟由高速增長向高質量發展轉變就成為新時代中國經濟建設的重點。毋庸置疑，高質量發展順應新時代需要，是中國現實經濟環境的客觀要求，已成為中國經濟社會發展的基本特征[1]，也為下一階段中國經濟轉型指明了方向，對中國經濟實現由高速增長轉向高質量增長尤為重要[2]。因此，系統構建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測度體系，客觀準確地評價中國省域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就顯得十分迫切和必要，以期為加快推進中國經濟高質量發展和區域經濟高質量協同發展提供經驗借鑒和決策參考。

1文獻回顧

縱觀現有研究成果，學者們對經濟高質量發展進行了大量的研究，也形成了卓著的研究成果。通過對現有文獻的歸納整理，并結合本研究的目標，主要從經濟高質量發展內涵、評價指標體系和測度3個方面進行綜述。

1.1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內涵

從政治經濟學角度看，高質量發展具體體現了解放、發展和保護生產力3方面含義[3]。從新發展理念視角看，新發展理念是高質量發展的依據，高質量發展是能夠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體現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五大發展理念的發展[4]，具體而言，高質量發展是創新和效率提高的發展，是結構協調的發展，是綠色的發展，是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發展[5]。從可持續發展視角看，高質量發展是經濟、政治、文化、社會和生態文明協調統一的高效率、公平、綠色可持續發展。從社會主要矛盾視角看，高質量發展是解決新時代中國社會主要矛盾和發展過程中不平衡不充分問題的發展[6-7]。從宏微觀角度看，高質量發展可以從微觀和宏觀2個層面體現，微觀層面是提升產品和服務質量以滿足居民需求，宏觀層面是國民經濟整體質量和效率[8]。從供給需求和投入產出視角看，高質量發展是高質量、高效率、高穩定性的供給[9]，及其高質量的需求和投入產出，產品和服務質量保障是高質量供給的基礎，高質量需求促進消費升級，提高投入要素生產效率是高質量投入產出的前提條件[10]。因此，高質量的增長是增長率更高、更持久的社會友好型增長[11]。

1.2經濟高質量發展的評價指標體系

學者們從不同的角度構建了經濟高質量發展評價指標體系，有學者基于新發展理念視角，如李思佳等[12]從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5個方面，構建了經濟高質量發展評價指標體系。李強[13]以全要素生產率為基礎，從經濟發展能力和經濟發展效益2個層面構建了經濟高質量發展評價指標體系。凌連新等[14]從新發展理念與統籌發展和安全2個視角，構建了包括創新驅動、協調發展、綠色生態、開放穩定、共享和諧、安全發展6個維度的經濟高質量發展評價體系。李金昌等[15]從社會主要矛盾視角入手，從經濟活力、創新效率、綠色發展、人民生活、社會和諧5個方面構建了共27項指標的經濟高質量發展評價指標體系。方若楠等從可持續發展視角出發，構建了包括經濟運行、創新驅動、社會和諧與共享、資源環境可持續的高質量發展指標評價體系。馬茹等[16]從供給需求視角著手，構建了包括高質量供給、高質量需求、高質量效率、經濟運行和對外開放5個方面28個指標的經濟高質量發展評價指標體系。魏敏等[17]基于新常態視角，構建了包括動力機制、經濟結構、開放穩定、生態環境、人民生活5個方面的經濟增長質量評價指標體系。鄒國良等[18]基于五大發展理念，構建了包括創新發展、經濟質效、綠色發展、協調優化、開放程度和民生共享6個維度的經濟高質量發展指標體系。此外，也有學者構建了不同產業高質量發展的評價指標體系，如陳宇斌等[19]從“增量”“提質”和“提效”3個方面構建了農業高質量發展的指標體系，華堅等[20]從糧食生產高質量、糧食加工高質量、糧食流通高質量、糧食消費高質量4個維度構建了糧食產業高質量發展指標體系，李曉鐘[21]構建了包括創新能力、數字化能力、產業基礎、產業結構、質量競爭力、綠色發展、對外開放、社會貢獻8個方面的制造業高質量發展評價指標體系。

1.3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測度與評價

對于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測算方法很多，如余泳澤等[22]采用SBM模型，對中國230個城市的綠色全要素生產率進行了測算，并以此作為高質量發展的一個重要指標。茹少峰等[23]進一步將全要素生產率增長率分解為技術進步、技術效率、規模效率增長率3個部分，對高質量發展的潛在增長率變化進行了實證分析。李夢欣等[24]利用AHP和BP神經網絡模型對新時代中國高質量發展水平進行了評價測度。有學者運用熵值法結合TOPSIS法，對新時代中國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進行了實際測度。研究發現，中國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呈逐年上升趨勢[25]，但整體水平依然不高[26]，綜合水平呈現“東高、中平、西低”的分布格局，各?。ㄊ校┑慕洕哔|量發展水平呈現明顯的分布不均衡狀態。從各?。ㄊ校┛矗本?、上海、廣東等省份的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較高，而新疆、甘肅、青海等省份的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較低；從不同維度上看，在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各維度上，經濟高質量發展均呈現出不同的特點，具體表現為創新發展水平偏低，綠色發展水平明顯改觀，各?。ㄊ校┙洕哔|量發展在各維度上呈現“東高西低、南高北低”的空間分布格局[27]?？傮w而言，中國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顯著提升[28-29]。具體來說，發展能力穩步上升，基礎設施和經濟增長穩定性之間呈典型的“U”型態勢，需進一步提升技術創新能力和市場完善程度，綠色發展能力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貢獻遠超技術創新能力；同時，各區域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存在明顯差異，且具有差異顯著的時空收斂性[30]。此外，也有學者對粵港澳大灣區、八大綜合經濟區、農村地區[31]、糧食產業、制造業、戰略性新興產業[32]等高質量發展水平進行了實證測度。

綜上所述，已有研究為課題順利開展奠定了良好基礎，但是現有研究對于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內涵和評價指標體系構建、如何測度等不盡相同，特別是構建高質量發展評價指標體系已成為學術界研究的熱點。基于此，本研究基于新發展理念，在構建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測度體系的基礎上，對中國省域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作出客觀評價，探索構建更加完善的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測度體系，更加合理地測度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為加快推進中國經濟高質量發展和區域經濟高質量協同發展提供經驗借鑒和決策參考。

2 中國省域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測度體系的構建

經濟高質量發展是一個相對復雜而龐大的系統，科學設計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測度體系的核心和關鍵就是需要準確把握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內涵，完整準確全面貫徹新發展理念。新發展理念是新時代高質量發展的新要求，新發展理念和高質量發展是內在統一的。經濟高質量發展是充分彰顯新發展理念“指揮棒”的發展，是創新成為引領發展的第一動力、協調成為內生要求、綠色成為必要條件、開放成為必由之路、共享成為本質要求的發展，最終目的是為了更好的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的發展。因此，經濟高質量發展是具備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的新發展理念的新發展[30]，推進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實質就是貫徹落實新發展理念[31]。于是，“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的新發展理念成為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重要評價標準，借鑒已有研究成果的基礎上，主要圍繞新發展理念展開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測度體系的構建?？紤]到數據的可得性與可比性，構建的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測度體系包括創新發展、協調發展、綠色發展、開放發展、共享發展5個維度共27個具體指標，具體指標的選取見表1。

創新是引領發展的第一動力，是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動力源泉。科技創新是人類社會發展的重要引擎，抓住科技創新才能真正推動經濟社會實現高質量發展。創新發展維度，設有人均GDP、科技支出占地方財政一般預算支出的比重、Ramp;D經費投入強度、Ramp;D人員投入規模、專利授權量、發明專利授權量占專利授權量的比重、技術市場成交額占GDP的比重、高技術產業新產品銷售收入占GDP的比重8個具體指標，分別用于衡量經濟發展的創新環境、創新投入、創新產出和創新成效。其中，Ramp;D經費投入強度用Ramp;D經費支出占GDP的比重表示，Ramp;D人員投入規模用Ramp;D人員全時當量占從業人員數的比重表示。

協調既是手段又是目標，也是評價發展的標準和尺度。協調發展是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內生要求，要注重推進城鄉、區域、產業協調發展。協調發展維度，設有產業高級化、第三產業增加值占GDP的比重、城鄉收入比、城鄉消費比、各省份人均GDP/全國人均GDP、各省份居民收入水平/全國平均收入水平、各省份居民消費水平/全國平均消費水平7個具體指標，分別用于考察產業協調發展水平、城鄉協調發展水平和區域協調發展水平。其中，產業高級化用第三產業增加值與第二產業增加值的比值表示。

綠色是永續發展的必要條件和人民對美好生活向往的重要體現，是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普遍狀態。牢固樹立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理念，堅持生態優先、節約集約、綠色低碳發展之路，在環境建設、生態保護、城市發展等各個方面貫徹綠色發展理念。綠色發展維度，設有生態環保和節能降耗2個維度指標，生態環保維度主要包括森林覆蓋率、生活垃圾無害化處理率2個測度指標；節能降耗維度主要包括人均耗電量、單位GDP能耗、一般工業固體廢棄物綜合利用率3個測度指標。

開放是國家繁榮發展的必由之路，堅持以開放促改革、促發展、促創新。新形勢下，順應中國經濟深度融入世界經濟的趨勢，充分利用好國內國際兩個市場、兩種資源，逐步提高應對國際經貿摩擦、爭取國際經濟話語權的能力。開放發展維度，設有2組指標，第一組指標反映外資開放程度，具體通過外商直接投資占GDP的比重來衡量；第二組指標反映外貿開放程度，具體通過外貿依存度考察。其中，外貿依存度用進出口總額占GDP的比重表示。

共享是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價值導向，是增進民生福祉和實現共同富裕的本質要求。共享發展要求必須以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為出發點和落腳點，在發展中保障和改善民生，解決好人民群眾最關心最直接最現實的利益問題，推動高質量發展成果更多更公平惠及全體人民，不斷增強人民群眾的獲得感、幸福感、安全感。共享發展維度，設有2組指標，第一組指標反映公共服務供給水平，具體通過人均教育支出、每萬人擁有衛生技術人員數、人均擁有公共圖書館藏量3個指標考察；第二組指標反映人民生活水平，具體通過城鎮登記失業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2個指標衡量。

3測度方法與數據來源

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的測度方法很多，但不同的測度方法會產生不同的評價結果，因此，要準確客觀地評價中國省域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首先最為關鍵的要選擇合適的評價方法。根據前文所構建的中國省域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測度體系，研究采用客觀評價方法——熵值法，對中國省域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進行測度與評價。熵值法是根據各指標值所提供信息的大小來確定指標權重的一種客觀賦值法，所確定的指標權重具有較高的可信度，可以保證測度結果的客觀合理性。熵是對不確定性的一種度量，如果某項指標數值變化越大，信息熵就越小，則該指標的信息量權重就越大，反之權重則越小。因此，可以利用信息熵來計算各項指標的權重，以此來測度中國省域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熵值法的具體步驟如下。

1）對逆向指標取其倒數使所有指標正向化，采用極值法，對各指標進行無量綱化處理，以消除指標量綱的影響；同時，對無量綱化處理后的指標進行平移，避免在取對數求熵值時無意義。

yij=xij-min（xij）max（xij）－min（xij） （i=1，2，…，m；j=1，2，…，n）

式中，i為省份；j為省域經濟質量發展的第j項評價指標；xij為原始指標值；yij為xij經過無量綱化處理后的值；min（xij）和max（xij）分別為xij的最小值和最大值。

2）計算第i個省份第j項指標的比重

fij=yij∑mi=1yij

3）計算第j項指標的信息熵值

ej=－k∑mi=1fijlnfij

其中，0≤ej≤1，k=1lnm，且k0。

4）計算第j項指標的效應值gj，效應值gj越大越好，表示該指標越重要，公式是

gj=1－ej

5）給指標賦權，計算第j項指標的權重

wj=gj∑nj=1gj

6）計算中國各省份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綜合得分

Gi=∑nj=1wjyij

研究選取中國30個?。ㄊ?、自治區）（由于西藏數據缺失較多，故予以剔除，同時不含港澳臺）為研究對象。數據主要來源于2022年《中國統計年鑒》《中國科技統計年鑒》《中國環境統計年鑒》《中國高技術產業統計年鑒》《中國能源統計年鑒》及各?。ㄊ小⒆灾螀^）統計年鑒。

4測度結果與實證分析

4.1基于熵值法測度的中國省域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

根據前文所構建的中國省域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測度體系，運用熵值法，可以測算得到2021年中國省域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測度結果，并對其綜合得分進行排序，具體結果見表2。

4.1.1綜合測度結果分析

從整體看，2021年中國30個省份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綜合得分均值為0.51，標準差為0.054 8，表明中國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仍然偏低，區域異較為顯著。從區域結構看，東、中、西部地區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綜合得分分別為0.556 8、0.483 6、0.482 4，說明東部地區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高于中部地區，中部地區又高于西部地區，即呈現出由東向西依次遞減的空間分布格局，意味著區域經濟高質量發展存在明顯的區域不平衡問題。2021年省域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綜合得分處于0.464 6～0.704 0之間，其中，北京的綜合得分最高，廣西的綜合得分最低。北京、上海、浙江、廣東、天津、江蘇、福建、山東、陜西、安徽的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居于全國前十位，其中東部沿海發達省份占據了八席，西部地區的陜西排于第九位，中部地區的安徽排于第十位，是中西部地區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典范。北京、上海、浙江、廣東是引領中國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旗幟，要繼續充分發揮其在中國經濟高質量發展過程中的“領頭羊”作用。北京、上海、浙江、廣東等省（市）的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較高，主要是由于其經濟發展水平較高，具有地理區位優勢，經濟結構特別是產業結構、人力資源等趨于完善，同時在研發、生態環保、公共服務供給等方面具有絕對優勢。寧夏、海南、遼寧、湖北、湖南、江西、內蒙古、云南、甘肅、四川10個省份的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處于全國的中游水平，大多數處于中西部地區，其綜合得分處于0.503 2～0.484 0之間，其綜合得分均低于全國平均值。貴州、吉林、河南、青海、河北、新疆、山西、重慶、黑龍江、廣西10個省份的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列于全國后十位，大多數處于東北和西部地區，其綜合得分處于0.479 3～0.464 6之間。中西部地區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較低，與東部地區之間的差距較大，原因的解釋主要有2點：一是中西部地區經濟發展基礎較弱，歷史的區域稟賦較差；二是中西部地區有很多能源型大省，比如黑龍江、山西、新疆、四川等，這些省份在環境保護、生態修復方面面臨的壓力較大，同時又處在轉變發展方式、優化經濟結構、轉換經濟增長動力的攻關期，短期內實現從高速增長到高質量發展的轉變是非常困難的。因此，中西部地區必須牢固樹立和踐行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發展理念，在綠色發展中奠定高質量發展的堅實基礎，借助“一帶一路”“中部崛起”“西部大開發”等倡議和戰略，推動中西部地區經濟高質量發展，實現區域經濟協調發展。

4.1.2分項測度結果分析

接下來，研究從創新發展、協調發展、綠色發展、開放發展、共享發展5個維度對2021年中國省域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具體情況進行對比分析，以更加全面地了解中國各省份的經濟高質量發展情況，進而推動區域經濟協調發展。從整體上看，中國創新發展、協調發展、綠色發展、開放發展、共享發展5個維度的得分均較低，均低于0.15，其中開放發展水平得分最低，僅為0.037 4。

1）創新發展。中國省域創新發展水平得分均值為0.1431，其中北京的得分最高（0.225 3），黑龍江的得分最低（0.117 3），北京與黑龍江相差0.108，由此可見，中國省域創新發展水平的差距還是比較明顯的。北京的創新發展水平不僅是全國最高的，同時也是唯一一個得分超過0.2的省份，北京具有政治、文化、國際交往、科技創新優勢，經濟實力雄厚，擁有絕對優勢的創新資源，吸引了大量的高端科技創新人才，其2021年的人均GDP、科技支出占地方財政一般預算支出的比重、Ramp;D經費投入強度、Ramp;D人員投入規模、技術市場成交額占GDP的比重、發明專利授權量占專利授權量的比重等6項指標在全國遙遙領先，均位居全國首位，可謂一枝獨秀。創新發展水平得分超過0.16的有廣東（0.183 0）、上海（0.176 5）、江蘇（0.173 0）、浙江（0.168 8）、天津（0.162 5），分別位于全國第二至第六位，主要集中在長三角、珠三角和環渤海灣地區。創新發展水平處于全國后列的省份主要有新疆（0.117 3）、青海（0.119 4）、云南（0.122 0）、內蒙古（0.122 3）、海南（0.123 0）、貴州（0.123 2）、甘肅（0.123 5），這些省份不管是在創新環境、創新投入還是創新產出、創新成效方面均處于全國落后邊緣，說明這些省份創新驅動經濟高質量發展需要在創新人才、財政投入等方面都有待于進一步提升。

2）協調發展。中國省域協調發展水平得分均值為0.126 8，其中北京的得分最高（0.187 3），黑龍江的得分最低（0.109 8），北京是黑龍江的1.7倍，說明中國省域協調發展水平的差距仍然是比較顯著的。協調發展水平較高的省份有上海（0.172 5）、天津（0.137 0）、廣東（0.136 6）、浙江（0.133 2）、江蘇（0.132 6），均處于東部沿海發達地區，而得分較低的有河南（0.110 6）、黑龍江（0.109 8）等。具體來看，產業協調發展方面，北京具有絕對優勢，其產業高級化和第三產業增加值占GDP的比重均位于第一位，這與其政治、文化、國際交往、科技創新中心的地位密切相關，說明中國產業結構優化升級的方向應是積極發展高附加值的第三產業，特別是現代服務業。而寧夏、福建、陜西、內蒙古、山西具有明顯的劣勢，說明其產業協調發展差距顯著；城鄉協調發展方面，城鄉收入比最低的是天津，城鄉消費比最低的是安徽，說明天津和安徽的城鄉協調發展水平較高，而甘肅、貴州、云南等省份的城鄉發展差距較大，特別是甘肅，其城鄉收入比和消費比均位于全國首位；區域協調發展方面，北京的人均GDP與全國人均GDP比值最高，上海的居民收入水平與全國平均收入水平比值和居民消費水平與全國平均消費水平比值最高，說明上述地區發展較為均衡，而甘肅的這3項指標均處于全國末尾，說明其區域協調發展水平較低。

3）綠色發展。中國省域綠色發展水平得分均值為0.112 2，其中浙江的得分最高（0.125 6），重慶的得分最低（0.075 7），浙江是重慶的1.66倍，由此可見，中國省域綠色發展水平差距顯著。浙江、寧夏、福建、內蒙古綠色發展水平較高，得分均超過了0.12；福建的森林覆蓋率66.8%，全國第一；浙江、寧夏、福建的生活垃圾無害化處理率100%，浙江的一般工業固體廢棄物綜合利用率全國最高。重慶（0.075 7）、貴州（0.103 7）、四川（0.106 2）、甘肅（0.107 1）得分較低，位于全國最后四位，說明其綠色發展水平較低，森林覆蓋率普遍較低。甘肅的一般工業固體廢棄物綜合利用率較低；重慶和貴州的生活垃圾無害化處理率全國倒數；甘肅和貴州的單位GDP能耗較高。此外，內蒙古的人均耗電量和一般工業固體廢棄物綜合利用率、寧夏的單位GDP能耗、重慶的生活垃圾無害化處理率最差，這需引起高度重視，采取措施，努力補齊短板，堅持踐行“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綠色發展理念，不斷改善生態環境，走綠色可持續發展道路。

4）開放發展。中國省域開放發展水平得分均值為0.037 4，是經濟高質量發展5個維度中得分最低的。其中上海的得分最高（0.055 3），青海的得分最低（0.029 3），上海是青海的1.9倍，說明中國省域開放發展水平的差距明顯。上海開放發展水平位居全國首位，隨著上海自貿區建設的加速推進，上海自貿區已成為中國對外開放的高地，將立足于區位優勢，全力打造創新開放發展新高地，以更加開放的姿態屹立于全國乃至全球中。開放發展水平較高的主要位于東部沿海發達地區，比如北京（0.049 4）、天津（0.045 2）、廣東（0.044 6）、海南（0.044 6）、浙江（0.043 4），分別位于全國第二至第六位，海南的外資開放程度最高，說明其外商直接投資水平最高，經濟全球化速度最快；上海、北京、廣東、浙江、天津的外貿開放程度位于全國前列，說明其開放的力度最大、范圍最廣。開放發展水平較低的是青海（0.029 3）、貴州（0.030 0）、甘肅（0.030 2）、內蒙古（0.030 5）、新疆（0.031 0）等西部地區，這些地區的外資開放程度和外貿開放程度均較低，其中青海的外資開放程度和外貿開放程度全國最低。這些地區應充分挖掘和發揮自身的優勢，充分利用國際國內“兩個市場”“兩種資源”，加快西部陸海新通道建設，借助“一帶一路”加快擴大開放步伐，著力推進高水平對外開放。

5）共享發展。中國省域共享發展水平得分均值為0.090 5，其中北京的得分最高（0.131 9），安徽的得分最低（0.078 0），北京是安徽的1.7倍，說明中國省域共享發展水平的差異顯著。北京（0.131 9）、上海（0.123 8）、天津（0.107 6）、浙江（0.101 4）處于領先地位，其在公共服務供給和人民生活方面具有明顯優勢，教育、醫療等各種資源充分，如在人均教育支出、每萬人擁有衛生技術人員數、人均擁有公共圖書館藏量、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方面領先于其他省份，表明人民群眾享受經濟改革發展的成果處于領先地位。西部地區的寧夏、內蒙古、貴州、陜西躍居前十位，主要得益于人口基數較小。河北（0.081 9）、河南（0.081 0）、山西（0.079 2）、廣西（0.078 9）、湖南（0.078 8）、安徽（0.078 0）共享發展水平較低，其在公共服務供給方面均處于全國后列。因此，應大力促進基本公共服務均衡化發展，使人民共享經濟改革發展成果，進而不斷改善人民生活狀況，促進人民群眾幸福感和獲得感的提升。

4.1.3基于區域平衡視角的進一步分析

通過上述的分析，可以發現，中國省域經濟高質量發展的空間差異顯著，為了更好地揭示其空間差異和空間分布格局，按照東、中、西部三大地區將30個省份劃分為先進型、一般型和落后型3種類型。借鑒魏敏等的研究成果，劃分標準為先進型得分高于M+0.5SD（M為得分均值，SD為標準差）（即得分高于0.537 4），落后型得分低于M-0.5SD（即得分低于0.482 6），一般型得分介于兩者之間，具體劃分結果見表3。由表3可知，先進型包括北京、上海、浙江、廣東、天津、江蘇6個省份，主要集中在長三角、珠三角和環渤海灣地區，是中國省域經濟發展質量最高的地區。一般型包括東部地區的福建、山東、海南、遼寧，中部地區的安徽、湖北、湖南、江西，西部地區的陜西、寧夏、內蒙古、云南、甘肅、四川14個省份。落后型包括東部地區的河北，中部地區的吉林、河南、山西、黑龍江和西部地區的貴州、青海、新疆、重慶、廣西10個省份，主要位于中西部地區。從東、中、西部地區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綜合得分情況看，東部地區最高，西部地區最低，由此可見，東高西低、東快西慢的經濟發展空間分布格局已凸顯，西部地區需加快發展步伐，追趕東中部地區，不斷提升區域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

4.2基于K-均值聚類法分析中國省域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

上述通過熵值法測度了中國省域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并對其進行了排序，發現中國省域經濟高質量發展存在明顯的非均衡化現象，因此，研究進一步采用K-均值聚類法，測度中國省域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的區域差異程度，以對中國省域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的差異性有更直觀的考察。

基于K-均值聚類法，將中國省域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可以劃分為4類（見表4）：｛1，高水平，發達區域：北京、上海｝；｛2，較高水平，先進區域：浙江、廣東、天津、江蘇｝；｛3，一般水平，發展提升區域：福建、山東、陜西、安徽、海南、遼寧、湖北、湖南、江西、四川、重慶｝；｛4，低水平，發展滯后區域：寧夏、內蒙古、云南、甘肅、貴州、吉林、河南、青海、河北、新疆、山西、黑龍江、廣西｝。

第一類，屬于經濟質量發展水平高區域，是中國其他省份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典范；第二類，屬于經濟質量發展水平較高區域，有進一步提升空間，有望追趕第一類區域，位于東部地區；第三類，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處于一般水平，有待進一步提升；第四類，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較低，發展滯后，多數位于西部地區。這一分類結果與上述熵值法測算的中國省域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排名基本一致。由此可見，中國省域經濟高質量發展呈由東向西依次遞減的空間分布格局，說明中國省域經濟高質量發展具有明顯的空間分布差異，表明中國區域經濟高質量發展不平衡矛盾突出。

5 實現中國省域經濟高質量發展的路徑選擇

研究以新發展理念為指引，基于創新發展、協調發展、綠色發展、開放發展、共享發展5個維度構建了中國省域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測度體系，運用熵值法和K-均值聚類法，對中國30個省份2021年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進行測度，并分析了全國區域空間分布差異。研究表明：中國省域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偏低，區域差異顯著?；谑∮蛞暯?，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最高的是北京，其次是上海、浙江、廣東、天津，陜西、安徽是中西部地區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典范；新疆、山西、重慶、黑龍江、廣西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較低。基于各維度視角，創新發展、協調發展、綠色發展、開放發展、共享發展5個維度的得分均較低。其中，創新發展方面，北京、廣東、上海、江蘇、浙江、天津等東部沿海發達地區處于領先地位；協調發展方面，北京、上海、天津、廣東、浙江、江蘇遙遙領先；浙江、寧夏、福建、內蒙古的綠色發展水平較高；上海的開放發展水平位居全國榜首；共享發展方面，北京、上海、天津、浙江處于領先地位?？傊?，中國省域經濟高質量發展呈現出由東向西依次遞減的空間分布格局，空間分布差異明顯，區域經濟高質量發展非均衡性矛盾突出。

基于測度結果及上述分析，為加快實現經濟由高速增長向高質量發展轉變，促進區域經濟高質量協調發展，以尋求高質量發展的動態均衡，提出以下對策建議。

1）明確發展戰略導向，引領中國經濟由高速增長向高質量發展轉變。測度結果顯示，中國省域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偏低，說明中國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與發展速度之間不協調，表明部分省份在經濟發展過程中并沒有以“質量”為先。因此，在堅持新發展理念的同時，每個省份應立足自身優勢和資源稟賦，因地制宜，從實際情況出發，將經濟結構調整優化、民生改善、生態環保、科技創新等內容納入政府績效考核體系，促進政府職能更向服務型方向轉變，持續增強各級地方政府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動力，加快推進中國經濟高質量發展和區域經濟高質量協同發展。

2）統籌推進區域經濟高質量協調發展，提高發展平衡性協調性。研究結果表明，中國省域經濟高質量發展呈現出由東向西依次遞減的空間分布格局，區域差異明顯。因此，今后在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過程中，必須完整、準確、全面貫徹新發展理念，繼續深入實施“東北振興”戰略、“中部崛起”戰略、“一帶一路”倡議、“西部大開發”戰略，注重各區域之間經濟高質量的協調發展，不斷提升區域發展的協調性平衡性。

3）立足頂層設計，制定科學有效的區域政策體系，促進各個區域以及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5個維度的協同提升。研究結果發現，創新發展、協調發展、綠色發展、開放發展、共享發展5個維度的得分均較低，說明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之間并未實現協同發展。既要明確政府和市場的關系，充分發揮政府和市場優勢，同時加強政府對市場的監管和調節力度，推動經濟穩定增長；又要不斷改善創新環境、加大創新投入，持續增強科技創新和自主研發能力，同時要大力促進資源要素的合理流動和高效集聚，著力打造精干的創新人才隊伍，不斷增強區域科技創新能力和吸收轉化能力，為經濟社會發展提供源源不斷的動力；也要將“引進來”和“走出去”相結合，充分利用國際國內“兩個市場”“兩種資源”，堅持“一帶一路”倡議，著力推進高水平對外開放，推動雙循環新發展格局的形成；還要堅持和踐行“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發展理念，樹立生態環境的紅線和底線，加快保護環境和節約資源步伐，堅持精準扶貧、產業扶貧、教育扶貧政策，健全環境保護與生態補償相協調機制，堅持鄉村振興戰略，大力推進城鄉一體化建設。

4）深化供給側結構性改革，著眼民生福祉的改善，助力省域經濟高質量發展。一方面，以供給側改革為抓手，不斷提高基本公共服務整體供給水平，更要著力促進農村公共服務均等化的實現，健全福利均衡機制，使人民共享經濟發展成果，著力滿足并持續提升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從而不斷增強人民群眾的獲得感、安全感和幸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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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嚴焱）

收稿日期：2024-05-10

基金項目：陜西省軟科學研究計劃項目（2024ZC-YBXM-125）；陜西省社會科學基金年度項目（2022D016）；西安石油大學青年科研創新團隊建設計劃（2019QNKYCXTD21）

作者簡介：倪永良，男，陜西洛南人，助理研究員，主要從事農村經濟和財務管理方面的研究。